弘晖神情一凛,他突然明白九婶为什么一直插科打诨了,其实九婶看似不着调,实际上却精明得很。

“你不是跟你小师叔一道的吗?他人呢?”

弘晖有些惊讶她突然换了话题,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我答应师叔十五的时候跟他离京的。”到时候他不能如约会合的话,只怕师叔会担心的,而且最令人担心的是身份可能会曝光。

“行了,我尽量。”废柴心里有了主意,既然是为了他才有这一趟的穿越之旅,那么能帮的地方她是不会躲避的。

弘晖向她行了一个大礼,嘻嘻笑道:“多谢婶子了。”

废柴也忍不住笑,“少来,你只要记得不同的路有不同的风景,一样可以走得精彩万分就好。”千万不要觉得只有坐上那把椅子才是最大的成功,那是天下最大的悲剧。

“我一直记得的。”

两个人不由相视而笑。

“福晋,福晋,您救救弘历吧…”

突然一条身影哭喊着冲进了门里,让废柴一下子觉得雷在头顶劈了那么一下。

弘历?

未来的乾隆大帝,那个有名的败家花心男?

那家伙活得久着呢,谁死他现在也死不了呢,唉,先知有时就是有点不太好,要配合人家当下的心情还得蕴酿悲情情绪,真无奈!

不过,弘历现在是什么状况啊,大过年的让他老妈抱着就冲到了嫡福晋的房里?

废柴表示很有围观的兴致,马上就把刚才烦恼的事忘干净了。

所以,永远不要对废柴抱有太大的幻想,这货抽风绝对是常态。

“不是说有好转吗?”四福晋看着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纽祜禄氏,也有几分不了解状态。

“已经两天不进食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太医呢?”

“太医虽然开了方子,可是药灌不进去,小阿哥根本不吞咽任何东西啊…”纽祜禄氏泣不成声。

废柴就忍不住在一边琢磨了,某四这府邸搞不好风水真有问题,子嗣不旺,成材的更少。就乾隆同学那都不算是成才了,那简直就是败家子。隔壁住的八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有一根独苗,这块地儿绝对风水有问题。

虽然时机可能不对,主要对象也不在,但是废柴真的很想诚恳的对某四和住在他隔壁的某八说一句:换个住处吧,这里风水太差了!

然后,废柴这货囧囧的想到,难道就是因为后来四四同学跑到老康赐的圆明圆修身养性去了,而某八一直没挪地儿,所以一个飞黄腾达了,一个就跌落尘埃?

这真是坑爹的风水啊…

“九婶,你在想什么?”弘晖歪头琢磨着,他本能的认为九婶十有八九没想什么正常的东西,她那眼神实在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废柴二话不说,直接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同样小声回答,“闭嘴。”这个时候安静旁观才是王道,绝对不要试图抢镜,因为通常下场不会太好。

于是,这当仁不让,毫不偷工减料的一巴掌就正正好的落进了一脚踏进屋子的某四眼中,

老实说,某四承认他大多时候是相当佩服郎侧福晋这人的,标新立异这个词永远在她身上闪着光,绝对不会给人淡忘的机会。

“弟妹打得很顺手么。”

吓!

废柴顿时遭遇了一波西波利亚吹来的过境寒流,只能干巴巴的笑笑,“四爷吉祥。”丫的,也忒会挑时间进来了,早一秒晚一秒都行啊。

这点背的!

不但四、八两府的风水不好,她本人跟这两府的八字也不合,呀呀个呸的,这都碰的是些什么糟心事啊。

某四扫了眼屋中的乱象,哼了一声,“你瞧爷吉祥吗?”

废柴恨不得给自己嘴上安个拉链,丫的,这能怪她么,她又不能掐不会算的,怎么知道会赶上这么一出啊。

“奴婢还是先告退了。”姐走人成了吧,反正这乱劲儿一时半会弘晖的事也说不了。

某四冷冷瞥过一眼。

废柴的双脚就硬是不敢再乱动一下,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还有没有天理?这是他们雍亲王府的家事好不好,她搁这里多显眼,多碍事啊,最后竟然还不许她离席。

有些事果断是不能围观的,她就应该在纽祜禄氏扑进来后就迅速闪的,可惜不能倒带重来。

哭声,除了纽祜禄氏压低了也无法掩饰的哽咽抽泣声,还多了婴儿由小渐大的哭声。

废柴暗自感慨,瞧,果然是虚惊一场吧,未来的十全老人怎么也不会现在就挂了的。

“哭了哭了…”纽祜禄氏喜极而泣。

“奶娘…”

那边是一阵的兵荒马乱,这边废柴跟弘晖罚站一样标竿似的杵着,两人特没觉悟的旁观着。

废柴是觉得完全没担心的必要。

弘晖则认为自己是完全帮不上忙的。

“怎么办,不吃,他不吃啊…”纽祜禄氏的哭声中带着绝望。

自古帝王就爱拿乔,弘历这毛孩子在襁褓之中已经展现了未来帝王的龟毛个性了,废柴表示深刻鄙视之。

“弟妹。”

废柴顿时觉得那股强冷空气又刮回来了,心都颤了几颤,“四爷。”她小心翼翼伺候着行了吧,这个时候绝对要顺毛捋啊。

“都说你是福泽深厚的人,不如你抱一下弘历吧。”

靠之!

这是谁造的谣?

废柴表示跟丫誓不两立,挖他祖坟再诅咒他上下十八代。

“四爷,那些道听途说的话哪能当真啊。”

“皇阿玛说的。”某四不紧不慢的补了一句。

废柴登时觉得光诅咒上下十八代远远不足以表达她的强烈情感,完全可以考虑扩大范围。然后,她又突然想到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她的子女算不算那被牵连的人里的?如果算的话,她就只诅咒老康一个好了。

“奴婢失言。”老康,你丫的不陷害姐这直系下属是不能活是吧?

纽祜禄氏抱着儿子走到废柴身前,腿一软就要下跪。

吓得废柴赶紧伸手去扶,这是真正的未来皇太后啊,可不敢受这大礼,忒折寿。

她这一伸手弘历就落她怀里了,然后跌破众人眼珠的事就发生了,弘历渐渐不哭了,眼睛虽然没睁开,但是小脑袋却开始在她的胸前拱动,似乎想找什么。

四福晋惊讶的看着那一幕,尔后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一件事,弘旷虽然有奶娘,但是郎侧福晋一直也没吃药把奶憋回去,好像大多时候都是她自己在奶,难道弘历是想吃奶?

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家,孩子都是由奶娘喂养的,像郎侧福晋这样的几乎没有。不过,鉴于她行事常常就不在调上,知道的人倒也没觉得特别吃惊。

“妹妹不如就喂下弘历试试?”四福晋建议。

废柴受到惊吓的看过去,这是虾米建议啊?

“妹妹——”

“郎侧福晋——”

四福晋与纽祜禄氏同时开口。

废柴被一屋子人直挺挺的看着,真是五雷轰顶整个人都焦透了,她其实真的想说,弘历这货真的不会死,他还要把大清带领着走向衰亡呢。可惜,她就再焦个几十倍,这话也不敢说出口。

“到里屋去吧。”某四做了决断。

废柴头疼的看着手上的烫手山竽,最后只能抱着他到里屋去,解怀试着喂一下。

阿春很快就出来汇报情况,“吃了,小阿哥吃奶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看着里屋的目光都多了些耐人寻味。

第 120 章

废柴成功的把弘晖带出了雍亲王府,也不可避免的得到了一个赠品——未来的乾隆爷。

车马直接驶出城,废柴单独跟弘晖到一边说话。

“多谢婶子。”

废柴沉吟了一会儿,才重重的拍拍他的肩,语气带了些沉重,“有些话我没立场说,可是我还是想说。”

“九婶,你说。”

废柴回首看了眼巍峨耸立的城墙,“永远不要卷入那里的争斗。”

弘晖目光复杂的回首京城,“婶子不喜欢这里,是吧。”

“很难喜欢。”废柴实话实说,那边马车里刚刚才得到一个新的烫手山竽。

“婶子别怪我阿玛,他其实也很无奈。”

她还真没看出来,某四那张面瘫冷脸透露的信息向来不怎么多。

“额娘告诉我,其实当年让婶子带我走是因为老禅师的话。”

废柴脑中立时就闪出一个让她咬牙切齿的老和尚影像,她一直挺好奇当年他到底胡说八道了些什么给老康,导致某千古一帝抽风似的把暗首这一职业硬栽给了她。

“老禅师说我之性命与婶子息息相关,却与皇家无缘。而婶子天生福相,遇难成祥。”

哇靠,丫还不如说她就是福星降世,专为渡世而来。

真TNND不靠谱!

看出废柴一脸的不信,弘晖忍不住笑了,“婶子历来是不信这个的,可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却是信的。”信得不能再信了。

“你们一相信,我的麻烦就多了。”这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一件事啊。

“四弟这事说来也是怪了,也许他和我一样跟婶子有缘吧。”

“我都不知道回去后怎么跟你九叔讲。”想想头都疼。

弘晖立时有些不厚道的笑了,“婶子还用担心这个啊,九叔不是向来都是婶子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吗?”

“你这是什么话,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大实话啊。”

废柴直接给了他一脚,笑骂,“快走你的吧,小心别再被你阿玛逮到了。”也不是次次都有让某四放手的筹码。

弘晖再次郑重的施了一礼,他心里清楚,九婶替他担了大干系,一个不慎就招了阿玛的怒火,“万一婶子没办法,就派人找我回来吧。”

有他这句话就不枉她替他担下所有的干系,废柴欣慰的点点头,摆摆手,转身,“走吧。”

听得后面的马蹄声终于越来越远,废柴这才转过身,有些惆怅的看着远方。

“主子,该回了。”不知何时鲁泰又站到了身后三步处,适时出声。

废柴点点头,“找个人通知白文悦一声。”

“嗻。”

废柴重新回到马车,就看到冬喜抱着弘历一脸担心的看自己。

“你这什么表情啊。”

“主子,回去怎么跟九爷说啊?”冬喜觉得自己都愁死了,怎么自家主子还是这么一副没事人似的表情。

“实话实说,请咱们家贝子爷有气跟他家四哥说去。”

冬喜噤声,她觉得主子的胆子一定是平常人的好几倍。

回到家,废柴突然觉得自己院子有点小型幼儿园的感觉,一个人囧了半晌,看着那些负责照看的嬷嬷丫鬟仆从,她不得不感叹,开销果然很大啊,她忘了跟某四要保姆费了。

丫的,又亏了!

都说老九会做生意,照她看某四也不惶多让,她就从来没能从丫那里得过便宜,竟做赔本买卖了。

“额娘,这是我今天写的大字。”弘晸捧着自己今天的功课过来请家长检查。

废柴看了看,特别真诚的说:“比额娘写得好多了。”人比比,气死人啊,她堂堂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竟比不过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写的毛笔字,真是耻辱啊。

冬喜等人在一边偷笑,主子这么说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写的字不好,还不肯好好练。

弘晸这孩子还是比较老实的,生怕自己额娘受打击,赶紧说:“额娘写的很好的,比儿子强多了。”

废柴摸摸他的头,“额娘写得比你好是应该的,写得不如你就丢人了。”事实上她确实写得不怎么样嘛,她觉得自己还是很有自我批判精神的。不过,小孩子善意的谎言她也乐得接受,至少心里安慰啊。

“额娘,大哥说过完年他就要到宫里去读书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去?”素月很有些不愤的问。

“这种好事你有什么好不愤的,换了额娘,一定高兴得去买串鞭来放。”废柴特别没出息的说。

“额娘很讨厌读书吗?”

废话,都念十几年了,穿过来也没让她享受一下被包养的幸福就被逼接着深造,她有病才会喜欢读书这码事,废柴坚信自己正常的很。

“是不怎么喜欢。”

“难怪皇爷爷说您不上进。”素月马上就吐了自己老娘的糟。

废柴一巴掌就拍在了女儿脑门上,“还有没有规矩。”

素月揉脑门,“是皇爷爷说的。”

“你皇爷爷能说,可你不能说。”

“哦。”小姑娘挺委屈。

“主子,您下手就不能轻点啊,瞧小主子的额头都被您拍红了。”冬喜在一边心疼坏了。

“小孩子要粗养,不能太娇惯,经不得一点磕碰将来怎么经风历浪。”废柴完全一副后妈嘴脸。

“咱家小格格金尊玉贵的,能有什么风浪啊。”冬喜忍不住嘀咕。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这是为她长远打算。”废柴语重心长的说。

“主子您还是想想怎么跟九爷交待吧。”

废柴马上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冬喜,你果然不爱我了。”这般落井下石,太伤人了。

冬喜理都不理自家主子,径自吩咐下面的人摆晚膳。

跟几个孩子用过饭,废柴洗漱之后习惯的歪在外间榻上晾头发。

冬喜陪着做了半天绣活,然后看看天色,就说:“主子,时间不早了,睡吧。”

废柴摇摇头,她觉得某九今天喝醉的可能性很高,而他喝醉后特别爱钻她的屋子,现在睡下了,一会儿八成还得被人折腾起来,索性等吧。

事实上废柴也没料错,只是她没料准某九回来的时间,有点晚,她等着等着就会周公去了,来被人鬼压床的时候才回神知道人回来了。

废柴赶紧叫我帮着把人扶回床上去,榻上太挤,睡不开,也睡得不舒服。

第二天,废柴等着某九酒醒后找麻烦,结果左等右等桃花九同学始终没动静,这让等着打雷的废柴很是纳闷。

一连几天过去,是既没打雷,也没下雨,废柴干脆也不想这事了,爱咋地咋地吧。

某九看到自家媳妇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想叹气,他事事为她着想,就不知有一天她会不会也为他想。

她在其中陷得深,又是皇阿玛的人,将来即便他有个万一,她也会没事,多少能照看几个小的一下。

他早就发现了,他媳妇是护短的人,只要纳入她的自家人范畴,她就会护,有时她自己的荣辱得失反而没那么重要。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抱怨一两句。

“萍儿。”

正努力学习向上,苦练毛笔字的废柴手一滑,顿时写废了一个字,“又白了。”

“爷不问,你就真不打算自己说?”

“说什么?”某废柴回得很随意,完全没扩展联想,仍旧在为她写废的字在叹息。

“去老四府上…”

“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又一次亏本买卖,谁缺心眼整天把自己的糗事心心念念的挂在嘴边上的。”

“亏本买卖?”他这媳妇到底在想什么?

“我把弘历抱回来帮四爷照顾了,可我忘了跟他要看护费了,爷要知道这小孩子开销很大的啊,别人家的孩子还得精细着养,那就更费,明摆着我亏了么。”

“…”果然是亏了,是他媳妇一贯的思路,压根就不在调上。

“我这几天正琢磨这事呢,要不爷您帮我去要?”废柴两眼放光的看某九。

某九哼了一声,袖子一甩,到一边喝茶去了,“你不嫌丢人,爷还嫌丢人呢?”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废柴扔了毛笔跟过去。

“那你自己要去?”

废柴立即换上一副深刻检讨,万分忏悔的表情,“奴婢就没在四爷手上讨过便宜,怕自己去的话再亏一次,这就得不偿失了。”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不对!某九抬眼狠狠瞪了媳妇一眼,她没在四哥手上讨过便宜?说出去鬼都不信,只能说她一直不觉得自己讨了什么便宜,但并不表示她就真没占便宜。

就皇阿玛他老人家那么纵容她,她还常常摆出一副“您又黑我”的表情给他老人家看,就知道她那心思都不定摆什么地方去了。

“对了,爷怎么听弘晸说有人告诉他八股文章一点不实用,让他不必去学?”某九终于想起了件正事。

“爷,奴婢可记得您当初说好的,教育问题由奴婢说了算。”

“爷也没说要插手啊,只是有点好奇。”某九赶紧申明。

“有什么可好奇的?”

“你就不怕这话让教读的师傅们听到?”

“听到又怎么了?”废柴完全一副“莫宰羊”的表情。

“进科取士靠的可都是那些八股文章。”

“所以我就说还是唐朝时那些实用的策对更好些嘛。”以前的人多重实才,而不象后世的多重表面文章,那真是锦绣文章实干草包。

“…”得,跟他媳妇完全是鸡同鸭讲,不在同一层面。

“而且咱们家小阿哥又不去考进士,会不会那个真的不重要了。”废柴终于拐回来了。

“皇阿玛要考他呢?”

“交白卷。”废柴表情很诚恳。

某九一口茶喷到了地上,还把自己给呛着了。

第 121 章


“我说,你能给爷正经些吗?”

“奴婢是那乱七八糟的人吗?”某人特脸大的反问。

“…”他不应该对自家媳妇的某些品性怀抱希望。

“皇要真考弘晸,而他又交白卷的话,你就不怕弘晸被罚?”

废柴难得认真的想了想,“会扒了裤子打屁股吗?”

某九瞪眼。

“顶多骂句废物吧,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胤禟同学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了,儿子真的不会被这不着调的媳妇给教得一塌糊涂了?

在这个无间蓬勃发展的年代,废柴那些颇有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到底还是传到了直接关系人的耳里。

某四的反应很干脆,直接让人送了真金白银过去。

至于宫里的那位,也很干脆,直接把人宣进去了。

“你自己不上进也就罢了,还敢教唆朕的孙子也跟着不上进。”

“皇上,奴婢只是说八股文章不实用,没让弘晸不上进啊。”废柴觉得自己冤枉着呢。

“不实用?”老康气得都快乐了。

“是不实用。”某废柴还很坚持。

“不实用那也是要学的。”话一出口,康熙自己也怔了下,“咳咳…”赶紧咳了两声以掩饰。

废柴心里腹诽,哼,看,您老人家也明白这东西是花架子嘛,让您再上赶着叫我过来训,哈哈哈。

她心里的小人顿时跳起了大腿舞,那叫一个欢乐。

“那你想让他学什么?”他倒要听听她认为的实用东西是什么。

废柴毫不犹豫的说:“自然是弘晸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了。”

“他要是不学无术呢?”老康忍不住怒了。

“那就做一个富贵纨绔也好啊。”废柴倒没有多害怕。

“纨绔?”纵是一代帝王的康熙爷也忍不住愣了下,她的回答完全不在他所能想到的答案中。

“给皇家弄出一个纨绔,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康熙爷气着气着却忍不住乐了。

废柴难得思忖了一下,然后说:“皇上,这首先只是一个假设,既然是假的,奴婢也就不妨理直气壮了。”再说了,纨绔有什么不好?他们这样的人家,恐怕纨绔反而能活得更好,更长命百岁点。

“你倒什么时候都会给自己找理由。”

废话,有您这样一个习惯给下属栽脏陷害的上司,姐自然就历练出一身的应付技术,追根究底的话,您老人家这叫自作自受。

嘎嘎!

“奴婢一个后宅妇人,见识有限,本来也不适合对小阿哥们的功课指手划脚,所以…”

“哼。”老康忍不住哼了一声,他这会儿明白了,合着这丫头琢磨着甩包袱呢。

上司一哼,下属自然就得保持肃静,废柴在这点上一般来说还是很识趣的,虽然话卡到半截真的很难受。

“你打算怎么教一个富贵纨绔出来?”

“…”老康,乃确定乃真的没抽么?

“说。”

废柴仔细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放大胆说出来,“奴婢觉得身为皇家人,即便只是一个纨绔那也要是天下纨绔的表率。”

“咳…”很不幸的,康熙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天下纨绔的表率?恐怕也就只有郎萍这不着调的丫头能说得出来了。

废柴很无辜的看着直属上司。

老康严肃了一下表情,“继续说。”

“纨绔么,不外乎吃喝玩乐,但要真的精通这些那也不是简单的事,吃穿住用都要讲究,关键是要他自己懂,要不就很容易成为冤大头,被别人诓。咱们有钱归有钱,但那也不能当那个冤大头。”

“有道理。”

“所以,关于吃穿住用玩乐享受的这些方方面面涉及的东西自然就都要学,要保证无论有钱没钱都能做一个成功的纨绔,有钱的时候会挥霍不算本事,没钱的时候也能挥霍这才是能干。”

“…”康熙无语。

“…”李德全表示他今天对纨绔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对郎侧福晋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没钱的时候怎么挥霍?”康熙决定不耻下问,他实在好奇。

废柴难得苦恼了一下,“奴婢一时还没想到,因为弘晸目前还没有当纨绔的打算。”

“回头,朕就让他当那个没钱也能挥霍的纨绔去。”康熙表示大力支持。

为了这么一个未知的答案,您老人家这么祸害自己的孙子,是不是也太丧尽天良了些?

苦恼的废柴一边腹诽,一边特坦然的说:“如果把那些方方面面的东西都精通了,奴婢觉得基本也就有了挥霍的本事,不论是鉴赏古玩,还是谈风论月,再不济就是花前月下勾个把小姑娘吃碗软饭也足够用的了。”

很好!很强大!

郎侧福晋最后一句话太亮了,能把让自家儿子吃软饭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而毫无愧疚心虚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康熙摸摸桌上的镇尺,想了下,然后忍不住叹了口气,特感慨的说了句:“朕突然觉得弘晸还是不要当纨绔容易些。”

谁想,人废柴还有话说,“当不了一个表率的纨绔,当个一般的也就是了,只要皇上计较。”反正我是不计较的。

“混说,就像你说的,身为皇家人,即便是一个纨绔那也要与众不同。”老康这会儿倒坚持了。

“皇上,其实纨绔真的是不太好的,至少名声上很差,奴婢会让弘晸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尽量不去当那个名声不佳的纨绔去。”

“你把朕的兴致勾起来了,结果你却说其实你本来就没把这事当真的?”老康似笑非笑的瞅下属。

涮皇帝玩,这本身就是件高危险的事情,但当你已经涮了的时候,那就只能硬挺着,当一个死硬派了。

废柴破罐子破摔了,“奴婢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无论假设还是推理绝对是事实求是啊,亲。

“好一个实话实说。”老康忍不住笑了,“你倒真是不怕脖子上的脑袋掉了。”

废柴适时保持了沉默,心说:姐觉得一时半会儿的阎王爷还不会招见姐呢。

等废柴回了贝子府,坐到自己屋里的椅子上时,她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难怪她在宫里说纨绔时一直觉得脑子里隐隐约约的有一个具体的形象,在她看到弘历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这货未来可不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纨绔么,也足堪称之为纨绔的表率了。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没沦落到没钱的境地,所以也就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那个境地还能挥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