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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让我死了吧…”
她大哭大闹,心碎若死,祖母无情,母亲也不管她了,爹爹、兄长竟无一个敢出来帮她说话,现在更是连条活路都不给她留了。
“拦着,快拦着她…”
方氏指挥着丫环们上前扯住华烟,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个侄女竟成了个烫手的山芋,甩都甩不掉,她昨天就该死活让惠氏把人带走。
华灼在旁边没吱声,只是带着七巧和宫彩两个,帮着把地上散乱的衣裳全部捡了起来,叠好放回箱子中。
“四婶娘,你别拦我…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总好过被他们给卖了…”华烟哭得气都快 不过来了,说话声断断续续,拉扯中,发丝乱成一团,衣裳也扯歪了,狼狈得一蹋糊涂。
方氏叹了一口气,从妆台上取了把木梳,轻轻地替她梳发,口中道:“你别闹了,他们不要你,婶娘总不会赶你走,你在我这儿爱待多久就待多久,虽说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假惺惺地说什么会视你如女,但总能管你吃穿不愁,等过一阵子,老祖宗气消了,你也冷静地好好想一想,回去认了个错,难道还真不让你进门不成,眼下是在气头上,老祖宗难免火大,你若闹着寻死,岂不是更让老祖宗难堪…”
“我有什么错…”华烟哽噎着,泪痕糊了脂粉,弄成一张花脸。
“好,你没错,没错…”
替她把头发挽成两个尖尖的椎鬓,方氏顺着她的话儿柔缓着语气应和,转头又对六顺道:“去打盆水来给六*小*姐洗脸,这都哭成一只花猫儿了。”
华烟“啊”了一声,连忙拿帕子擦脸,结果脸上越发地糊成一团,她看了一眼镜子,便没再看第二眼,抽噎着道:“四婶娘你取笑我。”
洗过脸后,重新换了一身整齐的衣裳,华烟总算不再闹了,其实是方氏答应不赶她走,让她有了几分倚仗,若是此时荣安堂再赶她出门,她真是连往哪里去都不知道了。心里甚至暗暗发狠,只要老祖宗不改变主意,她就一辈子不回荣昌堂。
看她不闹了,方氏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了句“好好休息,我留了两个丫环在外头伺候,要什么你只管使唤”,然后对女儿一使眼色,离开了华烟的房间,母女俩个走在廊中,颇有些相对发愁的气氛。
“娘,若留着六*姐*姐,咱们便走不得了。”华灼没沉住气,此时她归心似箭,恨不能现在就插了翅膀飞回淮南府去。
方氏叹气道:“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犹豫了片刻,才又道,“灼儿,你留下陪着她吧。”
不能把华烟留下,也不可能带着她一块儿走,淮南府那边母女俩个又都挂着心,没奈何,方氏只能考虑着留下女儿,反正亲事已经订下了,她也不怕老祖宗再打女儿的主意,眼下淮南府那边的事情更加紧迫,方氏身为府尹夫人,她能起到的作用肯定比华灼来得大,所以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只有让华灼留下来最合适。
华灼真心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想想华烟有今天,她也是有一定的责任,如果不是她把庄家的婚事给抢了,惠氏也不会对华烟入宫这件事这样心动,就这么把华烟扔下不管,她心中也有些不安。
“那女儿就依娘的意思…”
她心里暗自盘算,顶多半个月,不,是十天,她会尽量设法把华烟送回荣昌堂,然后再赶回淮南府,就算是送不回去,大不了她花点钱到人牙行里买几个伺候的人手,再把这栋旧宅交给华烟,留下一笔银子,够华烟衣食不愁地过个一年半载的,其实她才不相信老祖宗会容华烟这样逍遥自在地在外面过日子,顶多半年,肯定会把华烟接回去,只不过是华灼自己等不起这个时间,就当花钱消灾好了。
母女俩个刚刚议定,就看到刘嬷嬷匆匆走来。
“夫人,小*姐…京中酒楼出事了…”
华灼当时就心里一跳,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方氏讶异道:“京中酒楼出什么事了?”
不怪她讶异,方大掌柜十分能干,这些年经营京中酒楼,大事小事都是他一手解决,报到方氏这里的时候,通常都是已经处理完毕的结果,除了年底盘帐,这些年方氏几乎就没为京中酒楼的事情操过心,所以刘嬷嬷突然跑来禀告说京中酒楼出事,不由得她不惊讶。
刘嬷嬷看了一眼华灼,只看小*姐的表情,她就知道关于舅老爷的事情,小*姐还没有跟夫人说,犹豫了一下,禁不住方氏的催问,反正夫人迟早也是要知道的,只道如实禀道:“出、出人命案子了…有个跑堂的伙计…让舅老爷给…打死了!”
“什么!”
母女俩个同声惊问。
“刘嬷嬷,你方才说什么?”方氏惊叫过后,紧跟着便又问道:“哪个舅老爷?”
这话问得有些好笑,还能是哪个舅老爷,荣安堂统共就那么一个舅老爷,但是方氏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兄长一家竟然会搬到京中,以至于问出这么一句傻话来。
“娘…”
华灼脑子里乱轰轰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解释清楚,还是刘嬷嬷心里有数,道:“夫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细说。”
其实哪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时间让方氏定定神,好有个心理准备。从这里一路走到方氏的屋里,华灼也渐渐冷静下来,事情既然出了,总是要解决了,不能慌,也不能乱。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在屋里,方氏绷着脸坐了下来。
“娘,是这样的,前段日子,方大掌柜说,舅老爷常到咱们家酒楼吃酒,我让刘嬷嬷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舅舅一家都搬入了京中…”
华灼轻声把方家人搬入京中的原因讲了出来,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方氏的脸色,唯恐母亲一时接受不了,气晕过去,但方氏却始终只是绷着脸,看不出丝毫怒气来。
“卖了祖田…好,很好,娘家发达了,我该高兴是不是…”
听华灼说完了方家人搬入京中的前因后果,方氏不但没怒,反而呵呵笑了两声,却是笑得华灼全身都发了寒。
“娘,舅舅此举虽然有忤逆不孝之嫌,但是好歹如今手上宽裕了,一家人日子都过得很好…”
华灼还想说两句好听的,方氏一挥手,打断了她,转头看向刘嬷嬷,问道:“打死酒楼伙计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289章 出门求助
事实的经过其实并不复杂,几句话就能说明白,就是方奉和方老爷这一日又上酒楼吃白食了,做为荣安堂的姻亲,他到酒楼吃饭喝酒,论情论理,其实也不能叫吃白食,招待亲戚还要收银钱,那成什么事儿了,可是架不住方老爷每次来,都是呼朋唤友,拉着一大帮子他在京里认识的狐朋*****,还有一些帮闲的,每次还都要占了酒楼里最好的位子,点最贵的菜,吃最好的酒。
好吧,就算是华灼一早就放话了,随他吃去,京中酒楼生意这么好,也不会教他吃垮了,但这些人光是吃喝,把跑堂的伙计唤来喝去,却是极难见到一点打赏,有时伙计跑得慢了点,还劈头就是一顿骂,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偏偏隔三岔五这帮子人就来上一次,跑堂伙计被骂多了,还一个铜子儿的赏钱都拿不到,少不得干些往菜里吐唾沫的事儿,还嘲讽方老爷这一璀人是来吃白食的。
不巧的是,这个跑堂伙计干的这事儿让人瞧见了,嘲讽方老爷的那话儿也让人听见了,那人偏又是个多嘴多舌唯恐天下不乱的,加油添醋那么一说,已经喝高了的方老爷自认为受到侮辱,一拍桌子,抡起一只酒坛子就砸向那个跑堂伙计。
酒坛子并不大,顶多就装二斤水酒,可是跑堂伙计也是点儿背,拿着后脑勺就去考验酒坛子的坚图程度,结果很遗憾两败俱伤,酒坛子碎了,跑堂伙计的后脑勺也塌下去一块,当场就倒下去了。
一个帮闲凑过去伸手在伙计的鼻子下一探脸儿都白了,只叫了一声“没气了“当场拔腿就跑,剩下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只剩下喝高了的方老爷还在那儿抡着拳头,要找跑堂伙计的麻烦,被正好巡街路过的几个衙役一把按住拥了就要往京兆府衙门带。
方大掌柜闻讯而来,赶紧拦下了,一边应付这几个衙役,一边就派了人往太液池旧宅报讯儿。
“大人,这事儿你看怎么办?是不是备点银子去京兆尹衙门打点一下,总不能真的不管舅老爷啊跑堂伙计那里,也要拿些银钱出来抚恤,若是能让他的家人不出首告状,兴许舅老爷还能有条活路…”刘嬷嬷小心翼翼地建议着。
方氏绷着脸,道:“他做的好事,我管他做什么,你从帐上支二百两银子交给那跑堂伙计的家人做抚恤,告诉他们,他们若是要以命偿命,京中酒楼所有伙计,都可以替他们做证供……”
这摆明就是气话了,刘嬷嬷哪有听不明白的,当即便低着头不应声儿。
方氏一瞪眼道:“去呀,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华灼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娘,这抚恤银子是一定要给的只是咱们也得先弄明白情况,要说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到舅舅头上,那跑堂伙计往饭菜里吐唾沫,还背后说人嫌话,换了谁不得动手,舅舅也不 成心打死人的不是……不如让女儿先去酒楼里看看?”
方氏气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是什么德性,我还能不知道,往素便不是个长进的,如今背祖忘宗弄了几个银钱,就得意忘形,不经一番教训,他怎么晓得悔改。”
听到这里,华灼就知道,母亲实在是气舅舅卖了祖田,自甘堕落地与商户联姻,有心要让舅舅到牢里吃一番苦头,然后再使法子伸手捞人。
耳边便听方氏又继续道:“你去酒楼做什么,刚订了亲,最是要避嫌的,抛头露脸,传出去像什么话。”
华灼忙道:“娘,女儿与京兆尹之女有过一面之缘,不如我去求她帮帮忙,看她能不能帮着疏通一下,好歹让京兆府先别急着定案。”
只要不定案,再给跑堂伙计的家人宋足银子,苦主不追究,酒楼里再出几个人证,证明是跑堂伙计有错在先,方孝和不过是失手伤人致死,虽说逃不了惩处,但至少可以保下命来。
方氏犹豫片竟,才道:“你去吧,尽力就好,不必强求。”说着,又对刘嬷嬷道,“把那跑堂伙计的家人都请来,我亲自与他们谈。”一顿,又补了一句,“事情通知到我嫂子、侄儿那里没有?若是有人去了,连他们一并请来。”
刘嬷嬷应了一声,自便去了。华灼也赶紧回了秀阁,稍做收拾,就乘车去了程府。京兆尹之女李玉容,就是程宁的准嫂子,华灼与她只见过一面,谈不上有多熟悉,因此自然不好直接寻上门去,最好的办法还是找程宁做个中间人,看在程宁的面子上,李玉容多半也不会拒绝。只是不知道京兆尹是什么脾性,李玉容能不能帮得上忙,也还是未知数啊。
车行半路,还是往京中酒楼的方向拐了去,华灼心里没底,虽然方氏不让她去酒楼抛头露面,但不弄清楚现在的情形,她始终不放心。
原本热闹的酒楼,因为出了人命案子,此时已是门可罗雀,两个衙役守在门口,根本就不让人进,华灼犹豫了一下,没下车,直接绕到后门,然后派了个下人进去通知方大掌柜。
方大掌柜很快就出来了,对着车门行了一礼,道:“惊动*****,都是老朽的过错,此时酒楼里多有不便,还请*****待在车上,不要下来了。”
华灼沉着声音问道:“现在情形如何了?舅舅可曾被押送到京兆府?”
方大掌柜叹了口气,道:“已经被押走了,老朽无能,没能留下舅老爷,那跑堂伙计的尸体,也刚被抬走,如今京兆府来了位差官大人,正在问其他几个在场伙计的口供,*****放心,老朽一早就吩咐过,让他们都说没看到舅老爷拿酒坛子砸人,“…”
“有劳大掌柜,那位差官大人,也请大掌柜打点一下,银子直接从柜上支取,这事儿回头我自向母亲交代。”
吩咐完,华灼也不再耽搁,让车夫以最快的速度驾车往程府。
程宁听人禀报说华灼来了,吃了一惊,连忙迎了出来,道:“怪事怪事,你昨儿不是已经离京了,怎么又回来了?”
华灼哪有心情与她解说,直接拉着她的手,道:“这个以后我再与你解释,程妹妹,我今儿上门,是有事相求。”
说着,不等程宁细问,她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我与李姐姐并不相熟,因此只能来求妹妹做个中间人,说不得还要请妹妹替我说上几句,不论结果如何,这都是妹妹对我的大恩了。”
程宁睁大了眼睛,惊道:“李伯父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人,这事儿只怕容姐姐也说不上话儿…但你既来求了我,我也不能不帮你,这样,我先带你去见容姐姐再说。”
知道事情紧急,程宁也是风一般的性子,当即就去见了程大人,得到首肯后,便与华灼同乘一车,往李府而去。
李玉容正在绣一对鸳鸯枕,她与程家大少爷的婚期已经订了下来,就在三月里,眼看着日子已经不远了,她也少有出门,一门心思地准备嫁妆,听说程宁和华灼携手而来,她也是惊了一下,但也不曾多想,很是热情地将两牟女孩儿请进了秀阁一侧的小花厅里。
“冒昧登门,失礼之处,还请李姐姐不要见怪。”
正事没提,华灼就先开始道歉。
李玉容也是慧质兰心,一听这话就知道,分明是华灼有事相求,拉了程宁来做说客的,当下便笑道:“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听说你前几日与庄家订了亲,以后咱们做姐妹的日子还长着呢。”
她这是在示好,荣安堂与庄家联姻,几乎可以说是互有得益,一个是豪族世家,一个是官场不倒翁,以后必然会更进一步,至少李家是比不上的,京兆尹这个官位执掌天子脚子一方净土,说起来重要,其实是非常得罪人的,如今李家与程家联姻,算是攀上一棵大树,但如果能与庄家未来的主母相处好,自然更有益处,傻子才会拒绝华灼的请求。
程宁插口道:“容姐姐,这事儿只怕你也帮不上忙呢。”她倒底心向着准嫂子,怕李玉容把话说满,赶紧先提醒她一下。
李玉容心里一沉,同时脸上也露出了沉吟之色。
华灼自然不会怪程宁多话,她也只是抱着万一的心态来找李玉容,当下便道:“若是李姐姐有为难之处,不理会也是无碍的。事情是这样…”
她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才又道:“我知道事关人命,舅父要脱罪,自是不可能,我也不敢让京兆尹大人枉法私纵,只是毕竟舅父并非是有心杀人,而是失手之过,再者死者自身也并非全无过错,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请京兆尹大人暂缓定案,容我们与苦主私下先了解,然后再过堂审问,那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李玉容沉吟了片煎,才道:“父亲平素从不容许家人过问衙门上的事,这样吧,两位妹妹在我这里稍坐片刻,待我去与母亲商议此事。”
第290章 虚惊一场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时辰,李玉容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着一脸的笑容,开口就道:“恭喜华妹妹了。”
华灼正等得心焦,猛听这话,心中一喜,忙问道:“可是成了?”
李玉容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
华灼顿时大失所望,喃喃道:“既然不成,又哪里来的喜?”
李玉容笑道:“虽是不成,但华妹妹也不必替令舅操心,不说什么保住性命,只怕顶多就是赔些钱财而已。”
华灼愕然,望着李玉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容姐姐,你这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人命案竟然只要赔些钱财就成了?”程宁也是好奇,娇嗔地问道。
李玉容脸上的笑意更浓,也不卖关子,道:“我与母亲说了些事,母亲也是有心想成全华妹妹,便派了人去京兆府衙,谁知派去的人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说了桩稀奇事,道是今儿有个跑堂伙计被人打死了,衙门里派人抬了尸体去找仵作,半路上被一个游方郎中拦下,说人还没死,得赶紧治,衙役们当这郎中说疯话呢,赶了他走,谁知他竟一路跟到了京兆府衙,闯到了大堂上,我爹爹治了他个擅闯公堂的罪,打了他三十板子,他挨了打,仍说人没死,还有救,我爹爹便说,让你去治,人不活,你就再换三十板子那郎中咬牙应了,给那跑堂伙计扎了几钍,竟真把个已经没了气的人,给扎得哎哟叫唤一声活了。”
华灼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死了的人还轻活过来,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还有这种施奇事,容姐姐,你不是编瞎话儿哄咱们吧。”程宁也是不相信,眼珠子都瞪圆了。
李玉容打了她一下,嗔道:“这和事情我哄你们做什么,这不,我还特地又派人去确认了,真的没事儿,那跑堂伙计不过是被酒坛子砸得闭过了气去,其实没死不过也是人家郎中有本事,那郎中说,若是再迟一些,不及时给那跑堂伙计通了气,那就假死变了真死,真没救了。我得了确信儿,这才来给华妹妹报喜的。”
华灼这才大喜过望打伤人跟打死人,那可就是天差地别,就像李玉容说的,顶多就是赔点钱财的事,她心急回去报讯,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郑重向李玉容道过谢后便匆匆往太液池旧宅赶回去。
才刚进门,就听到前堂那边传来阵阵吵囔声华灼眉头一愁,正好看到白雪儿从堂上慌慌张张地出来便唤了过来,问道:“里头怎么这样吵?”
白雪儿回道:“小夫人姐,你可算回来了,是舅大人和万四儿家的在吵,方才还动上手了,舅大人手上被抓了道口子,见了血,夫人正让我去请大夫…”
万四儿就是那个跑堂伙计的名字,他的婆娘自然就是万四儿家的。
挥挥手让白雪儿离开,华灼走前堂,还没进去,就听到那万四儿家的尖厉的哭嚎声:“不得了…老天爷还长不长眼啊…你男人打死我男人,现在你又要来打死我…你打呀…打呀…打不死我你就是小娘养的…我的老天爷啊…我的夫啊…你一蹬腿就去了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打吧打吧,打死了我,再打死我那三个吃奶的孩儿,我们一家子到地下也落个团圆…”
“呸,作死的东西,还敢在这里撤泼,打你怎的了…打的就是你这等子没皮没脸的骚货…你家男人自作死便是罢了,还要连累我家老爷…姑奶奶,我的姑奶奶,你光着坐着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请了我们两家来,该不是就是让这作死的东西在这里撤泼打人的?哎哟哟哟…我的手…你看看,看看,让她抓成什么样子,狗投胎的不成…
方氏沉着脸,她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子,本意请来两家人,是想在中间说和,私下了解,让万四家的不出首告状,谁知道姚氏和万四家的一见面就闹上了,嘴里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气得她直哆嗦。
“闹什么闹,来人,把她们都撵出去,什么时候不闹了,什么时候再请进来说话!”
华灼一脚踏入前堂,二话不说,开始撵人。
她底气足,自然就声势惊人,那万四儿家还在哭嚎,被她这么一压,声音就咽在了喉咙里,眼神迟疑不定地打量这个突然走进来的女孩儿,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姚氏却是大怒,指着华灼的鼻尖骂道:“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娘还没说话呢。”转头又骂方氏,“你教的好女儿,一来就要撵着舅母走,她还懂不懂得规矩……”
方氏冷着脸,正要开口,被华灼一扯衣袖,按了回去。
“哟,原来是舅母啊,恕外甥女眼拙,还真没认出来,只道是哪里来的泼妇,跑到我家来骂人…那这位又是谁来?莫非是舅母的姐妹?乍一眼还真叫人分不出来…”华灼冷嘲热讽,她就不明白了,姚氏好歹也是出来的女子,怎么旗泼的时候,跟万四儿家的这样的市井泼妇如出一撤,冷不丁看了,真像是双生姊妹似的。
“你、你…”姚氏气得浑身发抖,又待发作,不料万四儿家的已经搞清了状况,知道华灼是东家小 姐,自是又不怕了,她有一条人命在手,只要是跟方家沾亲的,她一概不怕,很是有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立时就又扑向了姚氏。
“我的夫啊……你还我夫命来…”
万四儿家的不怕闹,现在闹得越狠,一会儿拿的银钱才越多,她的男人不能白死不是。姚氏一时不防,竟让万四儿家的掐住了脖子,勒得她直吐舌头,眼儿也翻起了眼白。方氏大惊,连忙呼人上前拉扯,却华灼拦下,附在方氏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万四儿没死“然后才冷笑一声,高声道:“让她掐,谁也不许拦着,正好一命还一命,谁也不欠谁了。”
方氏一听“万四儿没死”的话,心中大定,当下就稳当当地坐着,一声不吭,全当看戏,主母不发话,荣安堂的下人自然也就一个个袖手旁观,谁也不上前去自讨苦吃,先前她们拉架,可没少被万四儿家的抓过,还被姚氏骂了好几声。
万四儿家的哪里敢真的掐死姚氏,赶鼻一微手,抱着姚氏的腰把脑袋往她肚子上撞,一边撞一边哭嚎:“我的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啊,看看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人啊…我的命苦啊…”姚氏终于喘过一口气儿,猛地推开万四儿家的,指着华灼怒道:“好,好你个小贱 人 …”
“来人,送方夫人出去,关紧大门,以后但凡姓方的,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一句小贱 人 ,可是彻底惹恼了方氏,反正也没出人命,顶多就是赔点钱的事,用不着她再出面,方家现在有钱得很,还怕赔不起嘛,所以直接撵人。
主母发话,自然比小 姐发话要好使得多,当即荣安堂的下人们一捅而上,连推带攘地把姚氏给弄了出去,远远还能听到姚氏大骂方氏良心被狗吃了,兄长出事,不帮忙不说,还赶嫂子出门等等,方氏气得脸色发青,也只能当做没听见,心里直后悔她就不该插手这事儿。
姚氏被撵走了,万四儿家的有些傻眼了,这东家怎么不按牌理出招,按说她闹成这样儿,东家该拿银子刻她的嘴才是。姚氏被赶走了,万四儿家的也不哭嚎了,方氏安静了一会儿,才一瞪她,道:“今儿请你过来,原是想与你好好把这事儿给了结了,你男人毕竟受雇在我荣安堂,该有的抚恤是一分不会少给你的,但人要懂得知足,得寸进尺最是惹人厌。如今事情我也弄清楚了,这事儿你家男人虽是受害者,却是他自身有过在先,本当追究,看在他在酒楼干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事儿便算了,你回去找方大掌柜,把他的工钱结一结,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方氏也算厚道了,要知道跑堂伙计往饭菜里吐唾沫,对酒楼采说,是极度影响声誉的事儿,若是人被打死了,荣安堂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能追究,如令人没死,本该严惩,方氏只是让他结算工钱,以后不必再来,可以说是放了万四儿一马。
“东家大人,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家男人命都没了,你这就翻脸不认人…”万四儿家的急了,怎么着,合着自家男人一条命,就换了一点工钱?还说什么以后不必来了,他倒是想来,那能来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