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次妃说什么都不要紧了。”宋嬷嬷打断王太太的话,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又来此,是世子命我来的,他说,从此以后,请王太太不必往王府去了。”
不必往王府去了?王太太品味出这背后是什么意思,不由看向大郡主,如果没有了次妃撑腰,那自己平常欺负大郡主的事儿,会不会被鲁王知道,那时候鲁王发起火来?王太太越想越害怕,于是冲到大郡主跟前,作势要下跪:“郡主,郡主,全是我糊涂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事来。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把我做的事放在心上。”
大郡主的身子微微往后一转,躲避掉王太太的下跪,大郡主冷冰冰地道:“你也不用个我说这些,你心中怎么想,我已经听了不少了,我不过是个不会生儿子的人,你是长辈,你自然可以做主休了我。”
“郡主,我们怎么敢休了郡主?能娶得郡主过门,这是我们家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吧。都是次妃说的,她说,郡主在王府并不怎么受重视,要我摆出婆婆的款儿来,还说,就算闹出什么事,郡主您回到王府哭诉,她也能把郡主说的不敢说话。郡主,郡主,我们不过是平头小老百姓,怎么敢对郡主不敬?”
王太太见大郡主不肯接受自己的下跪,心中大急,把那些话都说出来,宋嬷嬷在旁边听着,觉得十分尴尬。
大郡主也觉得有些尴尬,次妃是孟若愚的亲娘,谁知偏偏是孟若愚遣人来给自己撑腰,这事儿着实是…
大郡主迟疑一下才道:“好,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他们呢,一个个都没把正经主人放在心上,难道说一个个都受了次妃的挑唆?”
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听到大郡主这话,知道这是个活命的机会,于是一个个都哭起来,争先恐后地道:“郡主,郡主,小的们都晓得规矩,怎么敢对郡主不敬,当初被挑选说是来服侍郡主,都欢喜极了。不过朱嬷嬷说,她说,次妃有些不大喜欢大郡主,让小的们看着办,小的们就,就…”
大郡主用手扶了扶额头:“好,好,我也不晓得当初我娘在的时候,到底怎么对不起这位次妃了,到这会儿还这样对我,宋嬷嬷,既然如此,我也不去惩罚这些下人们了,你把他们都带了去,就和次妃说,我身边服侍的人不劳她费心了。还有,明儿就让人来,我再买几个丫鬟使!”
宋嬷嬷见大郡主不再说什么要回王府,要拿休书这样的话,这才放心下来,至于这几个下人,宋嬷嬷对他们的命运不会想什么,跟了主人,就要对主人忠心,哪能有这样的,跟了主人还要受了别人的挑唆,百般做作起来?
于是宋嬷嬷陪着笑:“让郡主受委屈,是小的们的不是,这外面买的丫鬟,初来乍到的也不好使。小的这就进去,禀告太妃,从府里再挑几个丫鬟来服侍郡主,至于这些…”
“你带回去,也别和我说什么。”大郡主吩咐了一句,本来酒意就浓,这会儿更觉得乏了,于是打了个哈欠道:“我要去歇着了,仪宾就好好地在外面书房读上一个月的书,一月之内,都别踏入我的房门一步。”
这惩罚算来已经轻了,王仪宾这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要去扶大郡主:“是,是,娘子您说的对,我就该好好地读书,这样才知道,怎么做个好儿子,好丈夫。”
大郡主看着王仪宾此刻的笑,突然生起了一股厌恶,自己的娘当初是不是也是有这样的厌恶,才会对自己那样说?大郡主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毕竟这个男子,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就算自己此刻再厌恶他,也要和他生儿育女。
大郡主长叹一声:“方才我还说呢,让你这一个月内都不踏进我房门一步。”
王仪宾立即放手:“是,是,为夫又错了。”丫鬟这才上前扶大郡主进去,看见大郡主往里面去,王太太这才松了口气,对王仪宾悄声道:“是不是大郡主消气了?”
“娘,您以后…”王仪宾说了几个字就想起宋嬷嬷还在旁边,急忙对宋嬷嬷道:“这位嬷嬷,您瞧,这些下人就由您带回去,这些不敬主人的下人,我早前也想处置来着,不过毕竟是王府里来的人,自然不好随意处置。”
宋嬷嬷心里知道这位王仪宾说的话不尽不实,但面上还是笑道:“是,小的这就带他们回去,自然会让他们知道,不敬主人,是怎样的下场!”
“宋嬷嬷,都是次妃…”下人们的哭声只哭了一句,宋嬷嬷就已经冷冷地道:“我会把你们交给王爷的。”
第79章 成长
次妃的脾气这些下人们都是清楚的,事情没办好,等着他们的,自然就是次妃的雷霆之怒,甚至可能全都会被次妃下令打死。但交给鲁王,鲁王一向不爱管这些小事,随口吩咐一句,送到庄上或者赶出王府,都比死了要强。
于是这些下人们又对宋嬷嬷连连磕头,宋嬷嬷止住他们,对王仪宾行礼:“既然事情都办了,小的这就带他们回去。”
“嬷嬷请!”王仪宾说了这么一句,就看着宋嬷嬷离去,等宋嬷嬷一走,王太太就抓住儿子的胳膊:“儿啊,你说,难道我们真要…”
“你也听到郡主是怎么说了,从此以后,我们要对郡主恭敬些!”王仪宾的话让王太太顿时又有些不满:“恭敬些?怎么说我还是婆婆呢,哪有婆婆对儿媳恭敬的,这不是颠倒了。”
“娘,郡主没出嫁前,王府的人来教导礼仪规矩不就说了,郡主是王府郡主,是皇家血脉,比不得外面这些女子。郡主对我们客气恭敬,这是郡主的教养,我们要赞颂郡主,但千万不能…”
王仪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太太有些烦躁地打断:“好了,好了,你又把她们说的话,重复说一遍给我听,可是次妃…”
“我瞧着啊,这以后次妃在王府说话只怕不中用了,娘,您也就别想着再讨好她了,世子已经娶了妻子,以后他们就是王府主人,次妃怎么说也是没有正位的。”王太太听了儿子这样说,想要再反对几句,但又没有说出口,只能长叹一声:“罢了,从此之后,就是婆媳颠倒了。”
“娘,您要真想受媳妇的侍奉,不如我把您送到三弟家中?”王仪宾这话一出口,王太太就啐了他一口:“呸,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在这住着,和在老三家住着,那是一样的吗?”
“既然是不一样的,娘您也就不要再说这些了,郡主这一次发了脾气,我要再进去好好地哄哄她。”王仪宾说着就往里面走去,王太太还想喊住儿子,但还是停在那里,罢了罢了,既然要靠着王府过日子,那还拿什么婆婆的款儿,从此之后就好好地恭敬地侍奉郡主,好让自己家的日子,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宋嬷嬷回到王府时候已经都半夜了,孟若愚夫妻早就睡下,整座王府都很安静,宋嬷嬷命人把那些下人们都关锁在一间屋子里,吩咐人看守好了,自己也没回家,而是随便找了间屋子打了个盹。
宋嬷嬷心中有事,自然不会睡实,看见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急忙爬起来梳洗了就往孟若愚他们那边去。
走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珍珠带着小丫鬟们端着热水往屋里走。宋嬷嬷急忙上前接了热水走进屋里。
吴桃和孟若愚都起来了,看见宋嬷嬷端着热水走进,吴桃笑着道:“今儿怎么劳烦起嬷嬷来了?”
“正好见到了,就端了热水进来。”宋嬷嬷口中说着,把热水放在那里就服侍吴桃梳洗,吴桃洗好脸看着宋嬷嬷:“你必定是有话要说!”
“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世子妃!”宋嬷嬷赞了一句才对吴桃道:“就是昨儿的事儿,小的连夜把那些下人们都带回来了,还要回禀了太妃,今儿要挑几个人过去大郡主那边服侍。因此想来回世子一声,看是把这些下人直接送到庄上呢,还是赶出去呢,或者交给王爷?”
“这些人是娘当初挑的?”孟若愚问了一句,宋嬷嬷应是:“当初大郡主出阁,一应事宜都是次妃那边做的,所以这些人都是次妃挑的!”
“既然是娘当初挑的,就把他们送到娘那边。”孟若愚的话刚说完,吴桃已经摇头:“不可,你怎么忘了婆婆的脾气?”
孟若愚想了想,吴桃这话说的很对,于是浅浅一笑:“那就去禀告了我爹,然后把他们送到庄子上去吧。”
宋嬷嬷应是,见孟若愚没有别的吩咐了,也就往太妃那边去。
等宋嬷嬷走了,孟若愚才轻叹一声,吴桃伸手摇一下他的胳膊:“这会儿你又叹什么气呢?”
“我只是觉着,我娘,原来真的和我想的不一样。”孟若愚的话让吴桃摇头:“瞧,昨夜我们还说了大半夜呢,这会儿一起来你就又忘记了?不是婆婆和你想的不一样,只是那时候你还是孩子,这会儿你长大了,想法也就和原先不同了。”
是的,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孩子了,那就要用大人的眼光去看问题,而不是还用孩子的眼去看问题。孟若愚握住吴桃的手:“谢谢你。”
吴桃站起身:“瞧你,又说这样的话,我们还要去给太妃,给婆婆请安呢。”
孟若愚跟着吴桃走出屋子,虽说只是一夜之间,孟若愚却觉得整座王府和原先有很大不同,自己的确不是孩子了,要用大人的眼来看这座王府。孟若愚想着就握住了身边吴桃的手,吴桃对他还以笑容。
两人一路走来,孟若愚指着路边的树道:“小时候总觉得这些树很高,可是有一天,我猛地发现,这些树原来只比我高一点点,我才发现,事情和原来不一样了。”
“树都如此,更何况人?”吴桃语气温和,孟若愚握紧了她的手:“那你可愿意和我一起,一起看这王府的所有不同。”
“我是你的妻子,自然要和你一起。”吴桃的话让孟若愚摇头:“不,不是这样的回答,要…”
孟若愚还在想,吴桃已经露出灿烂笑容:“我知道,要说,不因为时光流转,不因为身份变化,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白首为盟。”
孟若愚眼中有笑意,这笑意直到走进太妃的屋子,都没消失。
太妃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看到二人走进屋子,看着他们面上的笑,太妃轻叹一声:“愚儿,你是真的长大了。”
“是,祖母,孙儿已经不再是原先的自己了。”孟若愚对太妃高声说了这么一句,太妃看向吴桃:“那这会儿,我要说什么呢?”
“太妃其实是不大喜欢孙媳的!”吴桃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太妃伸手按一下自己的额头:“你倒是直爽,是,我不大喜欢你,可也没有那么讨厌你,毕竟你是我的孙媳,只要世子喜欢你,我也就会喜欢你。所谓爱屋及乌,就是这样。”
“祖母!”孟若愚听到太妃开口那几句,吓的叫了一声,等听到后面的话,孟若愚这才放心下来,对太妃笑着道:“祖母一定会很喜欢小桃子的,不是爱屋及乌,而是您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小桃子?太妃的眉皱了皱:“怎么会有这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这是我的小名!”吴桃解释了一句就对太妃笑着道:“世子问出来了,说很喜欢,就这样叫吧!”
小名,能让自己的孙儿这样充满爱意地叫着这个名字,太妃不由又仔细看了看吴桃,才对孟若愚道:“你可知道,随意叫人的名字,不合…”
“祖母,您定然要说,不合礼仪了。可是我只会私下叫叫,在您面前不也就是私下?”孟若愚已经坐在太妃身边,语带撒娇地说。
“你们夫妻,这会儿真是如胶似漆。”既然孟若愚都这样说了,太妃似乎再没有别的能反对的了,孟若愚已经点头:“是啊,祖母,难道说如胶似漆不好,要天天吵架才成?”
太妃眼中的神色有些古怪,带有笑意,也带有叹息,甚至还有一点追忆,过了好一会儿太妃才轻声道:“我只愿你,能记得今天的话。”
“祖母,您总觉得我还是孩子没有定性,可是祖母,您忘了,我已经过了十八,娶了妻子,这两个月所经历的事情,我总觉得比我过去十八年所经历的还要多。祖母,原先我总觉得是您在苛求娘,是娘不甘心,才让这府中变成现在这样,可我现在明白了,您和我娘心中都有苦衷,甚至爹爹,心中也有苦衷。祖母,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从今儿起,您把我当成一个大人,一个可以商量的大人,好不好?”
孟若愚的话深深地打动了太妃,也打动了一边的吴桃,她想伸手去握住丈夫的手,但碍于是在太妃面前,这样的动作还是少做为好。
孟若愚却已经伸手握住吴桃的手:“祖母,您可以放心了,面前这个女子,是我倾心爱恋的,不管时间怎么变,我都会握住她的手,她是我的结发妻子,祖母,我不会变的。”
“你…”过了好一会儿,太妃才叹息着说了这一个字,接着太妃就闭口,神色更加追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可知道,你爹爹也曾这样和我说过,那时候他也比你这会儿大不了多少。可是,这世间,哪有什么不变啊?”
第80章 体贴
“爹爹说的,是母亲吗?”孟若愚的话让太妃微微点头,孟若愚已经继续说下去:“我觉得,爹爹没有真正明白母亲。”
王妃很美,很出色,她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而她的不争,让她整个人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仙气,这样的女子,鲁王会爱之成狂,可以说是一定的。但是鲁王爱上的,或许不是她,而是她的外表。
这些是昨夜孟若愚和吴桃坐在那里,彼此说话,彼此讨论得出的结论。
太妃听到孟若愚的话,有些惊讶地看着孟若愚:“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你根本就…”
“我记得母亲的。”孟若愚非常肯定地说,太妃的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下去,吴桃也轻声道:“是啊,王妃这样美,我曾见过的所有女子,似乎都不及她万一。”
“比起来,次妃虽美,却失于俗气,明夫人太过做作,还有你爹爹曾有过的那些美姬们,更是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太妃是很赞成吴桃这句话的。
“祖母,我一直没有问出来,难道说在祖母心中,我娘,真的就毫无可取之处吗?”孟若愚的话让太妃猛地抬头,接着太妃就道:“你怎么可以这么问,你要知道…”
“祖母,孙儿只是想知道,是还是不是。究竟我娘是真的毫无可取之处,还是您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因此她的所做作为,在祖母您看来,十分地…”
太妃面上的痛苦和羞恼,孟若愚看的清清楚楚,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太妃才叹气:“见过了你母亲这样的女子,愚儿,你说还怎么会有别的女子能入眼?愚儿,若是你娘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可是她从一开始就想和王妃比,她觉着自己能生下你,又比王妃年轻貌美,怎么也该在你爹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愚儿,她要的,看起来是一个王妃位子,其实是想得到你爹爹的肯定。”
原来太妃什么都清楚,吴桃心中又泛起悲伤,太妃的眼中也有泪水流下:“是,我晓得我的所为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我这心中就是有口气憋在那里,我所能给她保留的,也只有这个王妃位了。”
“我娘真可伶!”孟若愚不由说出这么一句,太妃冷笑一声:“你瞧,你毕竟是你娘的亲生儿子,你觉得你娘可伶,可是天下做妾的,比她可伶的多了去了。愚儿啊,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你总想着把这个家变成欢声笑语一片,可是,不可能的…”
“太妃,为何不可能?”吴桃已经先问出来,太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才缓缓地道:“人心是这个世上最能估摸透的东西,而我,已经不想去估摸了,我有身份有地位,只要把看的不顺眼的那些,全都打下去就好。”
“于是太妃就看着这个王府不像个家吗?”吴桃的这句里面已经带上了些责问,太妃浅笑:“你终究还是孩子,很多事情不明白,再说了,像不像家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太妃是知道大姐姐出嫁后的遭遇的。”吴桃这句不是疑惑,而是肯定,太妃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才冷笑道:“原来你们夫妻今日竟是来责问我的,是,我知道,我知道她出嫁后的那些遭遇,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堂堂王府郡主,不能辖制底下人,反倒要被人辖制,这要说出去,是丢了王府的脸!”
“祖母!她也是祖母您的孙女。”孟若愚没想到太妃会说出这么一句,几乎是惊呼出声,太妃瞧了眼孙子,继续道:“是我的孙女就要立起来,否则就她这个性子,不争,什么都不争,就被人欺负了。”
“她还是您很喜欢的儿媳所生,太妃,我,我…”吴桃万万没想到太妃会这样说,说出的话只在喉咙中就再没办法说下去,太妃眼神已经变的有些冷漠:“谁让她不争呢?她并不知道,以她的身份,的确可以不争,可也要立起来,才能护住自己所有的,否则的话就是被人抢走了她手中所有的东西。甘于淡泊,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可真的要做到,需要极大的力气。”
“太妃对王妃,是有恨吧?”吴桃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太妃的眼眨了眨,泪已经落下:“是啊,我是有恨,我恨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我恨她把两个女儿都丢给我,我恨她任由次妃在这王府横行霸道,有时我会在想,她若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着这样的日子,会不会后悔?”
太妃和次妃,在这点上竟然说了相同的话,吴桃沉默了,只能感到孟若愚的手覆盖住了自己的手。
太妃说完之后又道:“不过你们两个,愿意给她出头,这也是好事一件。我想经过了这回,王家对你们大姐姐,也不敢再轻慢了。”
看着太妃那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的眼,孟若愚虽然知道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又觉得这个时候,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于是孟若愚站起身就往外走了。
“太妃可曾后悔?”吴桃站起身想要去追孟若愚,也没忘记问了这么一句,太妃迟疑一下才道:“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掌握之中!”
“太妃,您已经后悔了。”吴桃很肯定地说了这么一句,也就往外走去。
太妃看着吴桃的身影,突然喃喃地道:“后悔?是吗?我后悔了?你说,我有没有后悔?”宋嬷嬷听着太妃的话,对太妃轻声道:“这是世子妃不懂太妃的心呢,太妃对王妃那是何等体贴来着,甚至大郡主那边,太妃也多有照顾。”
“可是这些,我也是无法和别人说的。”太妃轻叹一声,疲惫地闭上眼:“以后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去和我说了,世子已经长大了,娶了妻子,世子妃看起来也很有主意,这些事,就交给他们吧。”
宋嬷嬷轻声应是,见太妃一脸疲惫,急忙唤进丫鬟来服侍太妃歇息,自己先去回鲁王。吴桃追出院子,看见孟若愚在前面狂奔,吴桃追上孟若愚,拉住他的衣衫:“还说自己是个大人了,这会儿又这样了。”
“我只是在恨自己!”孟若愚听到妻子的声音,停下脚步有些疲惫地道:“我在恨自己,恨自己到底是被什么蒙住了眼,原来…”
“那时候你还小,现在你大了,就知道了。”吴桃见孟若愚额头全是汗,拿出帕子伸手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孟若愚任由妻子给自己擦着额头上的汗:“现在我才觉得,我不如你,你遇到什么事都能平静地对待,可是我不能,我一想到他们说的话,就想哭。”
所有的温情脉脉,不过是算计,所有的恭敬,不过是礼仪,所有的,似乎都是假的。孟若愚紧紧抓住吴桃的手:“你不会也是假的吧?”
“都这会儿了,还说这样的傻话。”吴桃伸手点一下他的额头,拉着他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好了,你跑了这半天,也就坐下来歇歇。”
“有你真好。”孟若愚靠上妻子的肩,吴桃笑容还是那样温柔:“你说我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淡然处之,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见过人变脸。那是…”
“那是你爹娘去世之后,是不是?”孟若愚的话让吴桃轻叹一声,那是吴桃不愿再回忆的一段日子,也是永生都不能忘的日子。
“对不起!”孟若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吴桃不由看他一眼:“你怎么会说这么一句?”
“因为我只想着我自己,只觉得我自己的日子过的怎么这么苦,却没想到你,你比我还小呢,那时候还小小一个孩子,就要面对那么多。我做的不对,对不起。”孟若愚把吴桃的手紧紧握在手里,语气诚恳眼神真挚。
吴桃觉得内心最后一丝不确定都烟消云散了,自己的丈夫终于明白了,明白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想法最重要。
吴桃眼圈有些发红,但还是强迫自己开口说话:“如果,我受那些苦都是为了遇见你,那我愿意。”两人四目相视,无需开口说话,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孟若愚把吴桃的手捧到自己面前,虔诚地亲了亲:“如果遇见你能让我明白很多事情,那我只恨没有早一点遇到你。”
真好,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真的是太好了,吴桃的泪落下,接着就伸手把眼泪给擦掉:“瞧我和你说这些,我本来是不该说的。”
“以后你想什么,想要说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们是夫妻啊,是要彼此知道彼此的心事,而不是藏着掖着的,你不用想着什么话会触怒我,也不用去想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讨好我,想说就说。我会在这里,听你说的每一个字,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爱听,都想听。”
这话宛如誓言,吴桃的泪落的更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孟若愚伸手过来替她擦泪:“你这是很感动吗?”
第81章 喜事
吴桃白他一眼,背过身去自己把泪擦了,孟若愚还要按住吴桃的肩膀想让她转身过来,吴桃犟着不肯,两人在那犟了会儿,孟若愚噗嗤一声笑了。
吴桃这才转身:“你笑什么。”
孟若愚的手搭在吴桃肩上:“我很高兴,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终于知道自己有家人是什么感觉了。”
吴桃这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旁边有人轻咳了一声,吴桃抬头,看见是朱嬷嬷站在旁边,朱嬷嬷见吴桃抬头,对吴桃笑着道:“给世子、世子妃请安,远远地看见这些下人们都站在那,小的还在想,他们今儿怎么这么懒,等走近了,才瞧见世子和世子妃。”
“嬷嬷好,嬷嬷这是要往哪里去?”吴桃对朱嬷嬷点一点头,朱嬷嬷已经笑着道:“小的是奉次妃的命令,要再挑几个人给大郡主使,这一回,挑的人还要太妃过目,因此小的就前来禀告太妃一声。”
次妃看来还在和太妃较劲,吴桃心中思量,面上笑容没变:“既如此,你就去吧。”
朱嬷嬷又应一声是,眼往孟若愚夫妻身上扫了一眼,这才往前面去。吴桃抬头,看见孟若愚满脸通红,吴桃不由取笑他:“你脸红个什么?”
“我这会儿才想起,我们是在外面不是在屋内,这要万一…”吴桃看着孟若愚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会儿你才想起这个,再说了,难道谁还和你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