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里颜依依直接回房休息,平日一沾床便很快睡去,今夜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下午柳寒烟那番看似大方得体的话听在耳里只觉刺耳,偏偏入了耳想忽略也忽略不得,一静下来便在耳边萦绕不去。

颜依依因慕倾烟的事忙活了半晌本就累极,下午本想回别院小憩又遇上了柳氏姐妹不得不陪了半日,如今累极却偏偏想睡睡不着,满心烦躁,正欲起身喝杯茶消消火,却听到身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而后又被轻轻关上。那动作极轻缓,似是怕惊扰到她,若非不细听倒听不出来。

随后便是沉稳的脚步声,往床边而来。
颜依依认得那脚步声,这个时候除了消失一整天的楚沐风,没有谁敢进她的房。回来时她倒忘了把门闩上了。

心里那口气随着慢慢萦绕过来的熟悉气息愈烧愈旺,颜依依干脆闭了眼,假装睡觉。
身侧的床微微陷了下去,楚沐风已掀被上床,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的颈窝,在她耳边轻唤:“依依?”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添了些魅惑的性感,若是往日颜依依没睡着倒还会睁眼往他怀里钻,但现在满腔怒意,也就懒得理他,继续闭着眼装睡。
楚沐风看她似是已睡着,也就没再打扰她,只是抬手将她散落遮住脸的发丝拨开,将她搂紧了些。

灼烫的呼吸喷洒在颈侧,酥酥麻麻地,撩得颜依依一阵轻颤,她心里有气,不愿被楚沐风这般亲昵地搂着,也就懒得再装睡,直接抬起手肘往楚沐风胸膛撞去,楚沐风冷不防手疼搂着她的手松了松,颜依依趁机从楚沐风怀中挣脱出来,也不转身,直接往里侧挪了挪。
楚沐风有些莫名地朝她望了眼,“依依?”低沉的嗓音带着疑惑,手也已跟着抬起便要将她再次搂入怀中。

颜依依微微一挣,挣开了楚沐风的手,又往里侧挪了挪,存心与楚沐风拉开距离。
低低的笑声自耳边传来,“依依,你今夜闹的什么脾气?”
颜依依本来就满腔怒意,听楚沐风这么一说更是火上浇油,倏地坐起身,手往楚沐风怀中一伸便要将他推下床,“楚沐风你给我滚下去!”

无论她怎么用力楚沐风都纹丝不动地躺着,只是望着她,眼底的笑意加深,“依依,这么大的火气,莫非嫌为夫让娘子独守空房了?”
说话间突然疾速出手,握着她抵在胸前的手,微微用力一拉,颜依依一个防备不及便被拉着直直往楚沐风怀中倒去,还未回过神来,一个天旋地转,人已被楚沐风紧紧压在了身下。

颜依依水润的眼眸被怒火染得愈发清亮,瞪着楚沐风,声音冷了下来,“放开!”
楚沐风一手撑在她头侧,另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长指滑入发间,定住,也察觉到她今夜的异样,敛了笑,盯着她,缓缓道,“依依,今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颜依依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将头偏向一边,不应。
楚沐风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面对他,声音有些无奈,“依依,你便是要与我闹脾气也得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一头雾水……”

“你与我发脾气的时候你不也没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未等他说完,颜依依已呛声道。
当夜在楚府的时候楚沐风还不是莫名其妙一脸怒意,还把她给……现在想到此她还一肚子气。
楚沐风有片刻的怔愣,而后才明白她指的是当日的事,失笑,“莫不是还在为当夜的事与我计较?”

颜依依从鼻子里哼了声,不理。
“当日若不是你半夜与你师兄私会,又一声不吭地要随他而去,我又怎会气得失了理智。”楚沐风望着她,语气平淡地道。

颜依依有些讶异地望他一眼,她倒没想到他会解释。
楚沐风淡淡睨她一眼,“倒是你,当日不是说怀了我的孩子吗?孩子呢?”说着一只手已往她平坦的小腹摸去。

颜依依白他一眼,“没了。”当日她受伤他亲自救回来的,有没有孩子他会不知道?这么久没提,原来是等着今夜算账的。
楚沐风捏着她的下巴一紧,声音沉了几分,“是从没有过还是被你给吃药堕了?”

颜依依望着他,眼底隐有倨傲之色,抿着唇不肯应。
“依依!”低沉的声音隐约有了恼意。

被捏着的下巴微疼,也不知是因下午的事及楚沐风此时的态度,还是真的被捏疼了,颜依依眼底不自觉慢慢湿润起来,一滴泪珠从眼角滚落,颜依依有些狼狈地侧过头。
眼眸无意触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滴,楚沐风心一紧,眸底掠过一丝愧疚,捏着她下巴的力手松开,改捧着她的脸,声音有些低哑,似是有什么堵在喉间般,“我这么问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怀过我们的孩子。”

颜依依在他低哑宠溺的嗓音中莫名就示了软,吸了吸鼻子,慢慢道,“没有。我没怀过孕。”
“我戴了避孕香囊。”末了,颜依依心不甘情不愿地补了一句。

楚沐风眼底掠过笑意,“我知道。”
颜依依双眸蓦地瞪大,望向他。
“我换掉了。”

“楚沐风你混蛋……”带笑的话音刚落,颜依依已倏地抬起膝盖便要往楚沐风胯%下撞去,楚沐风眼疾手快将她紧紧压住,黑眸狠狠眯起,声音低哑而危险,“颜依依,你这是要毁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呢?”

颜依依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嘟着嘴撇过脸。枉她还以为天衣无缝呢,原来早把她东西换了,将她当猴耍。

“依依,为我生个孩子,嗯?”楚沐风俯下头,寻着她的唇,抵着她的唇,轻语,低哑的嗓音带着诱哄的味道,颜依依差点便点头应承下来,想到下午与柳寒烟见面的事,心里添堵,头一侧,避开他的唇,望向他,眼眸清明,一字一顿,“楚沐风,当日你为何突然不杀我了?”

一丝困惑自幽深的眸底掠过,楚沐风望着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颜依依没答他,继续道,“你和柳寒烟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沐风望她一眼,撑起身,坐了起来,薄唇慢慢抿起,徐徐开口,“你今日去了哪里?”
不知是因为楚沐风起了身骤失温暖还是其他,颜依依只觉得浑身发冷,默默地坐起身,环着膝盖坐着,侧头望向他,“我回了你们楚府的别院,见到了柳寒烟。”

“你尚未告诉我,你与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当日不杀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与她有些像,看着我你想到了她,所以不忍心下手了?”虽是极其平静的语气,望着他的眼眸已渐渐蒙上一层寒意。

“不是!”楚沐风冷声否认,“不要兀自在那胡思乱想,还有,离柳寒烟柳香儿远点。”

“为什么?”颜依依勾起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怕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吗?”
“我再说一次,不要胡思乱想。”楚沐风沉声道。

“那就给我一个不胡思乱想的理由。”颜依依敛了笑,望着他,一字一顿,字句清晰,“楚沐风,你若是与别的女人有染就不要来招惹我,你若是招惹了我就不许再去招惹别的女人,我虽非什么国色天香,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我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我会对我的男人从身到心都忠贞不二,同样的,我的男人,我也绝不允许对我有二心,包括从身到心。”

“我不管你与柳寒烟是什么关系,青梅竹马也好,红颜知己也罢,你若是与她有别的情意,请马上从这个房间离开,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依依。”楚沐风平静地望向她,“我与柳寒烟算得青梅竹马,但是我对她从产生过任何男女私情,我保证!”

颜依依神色缓了下来,“那你为何要我远离她?而且每次提起她的时候你都是遮遮掩掩的。”
“她的身份我不好与你明讲,有些事你还是少知为妙,省得惹祸上身。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不要被她的外表蒙惑。”

颜依依挑眉望向他,“哦?我还以为柳大姑娘是知书达理温柔似水的大家闺秀。”
楚沐风望她一眼,“柳寒烟曾将身边一小丫鬟双眼剜了下来,只因那小丫鬟多望了我两眼。”这事也是事后两日才发现的。

颜依依惊得瞪大了双眸,“真的假的?那完了完了,我连你都睡了,她不把我千刀万剐才怪。”没想到柔柔弱弱的柳寒烟竟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今日与她寒暄这半日,柳寒烟估计也是忍得极难受,也不知动了多少心思要将她给碎尸万段了。

“所以叫你离她远一些,千万不要随她单独外出。”楚沐风不放心叮嘱道,他倒没想到柳寒烟竟也追随到西京来了。
“她不找我便成。”若是不幸被找上了能躲便躲着,看来这柳寒烟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她若是找了你而我恰好不在你便躲着好了。”

“总不能叫我躲她一辈子吧。”颜依依白他一眼,“那还不如直接将你送还给她,省得我东躲西藏。”
“颜依依!”警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颜依依已被某人重新压回了身下,“她的事我会解决,但需要时间。”

“多久?”若是他得花一辈子去解决,倒不如赶紧与他撇清关系来得快。
“颜依依。”仿似看穿她肚里流转的心思般,楚沐风原本低沉的嗓音多了丝警告的味道,“不要再乱动别的心思。顶多两年,我保证会将柳寒烟的事处理干净。”
颜依依不满地努努嘴,“就信你一回。”

“不过,”颜依依肃了肃神色,“楚沐风,该明讲的话我还是得讲清楚,你既然已选择与我在一起,就不许再打别的女人的主意,倒贴上来的也不行。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阉了你。不对,那会脏了我的手。”

楚沐风挑眉,“所以……”
颜依依皮笑肉不笑,“我会成全你们的,所以,赶紧找一个去。”

楚沐风笑了笑,俯下头,轻吻上她的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不过……”
颜依依挑眉,静待他继续说下去。
“你若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指不定……”停了下来,楚沐风已吻上她的唇。

“指不定什么?”颜依依挣扎着避开他的吻。
楚沐风却不肯告诉她,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力道有些狠。
“唔……楚沐风你干嘛?”颜依依不满地挣开,因着彼此相熨摩擦的身子气息已乱。
“造人!”

楚沐风的气息也已乱,含糊应着,再次狠狠吻上了她的唇,颜依依这次没能再挣开,很快,女人难耐的娇吟糅杂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在静谧的屋里久久回旋不去。
一室旖旎……

 


066.非常时期 ...


颜依依听闻柳寒烟事迹之后,有了顾桓的警告,第二天更是光明正大地赖在府里没再回楚府别院招呼那对姐妹花,任由楚沐风独自去处理。

她本想趁着有空儿在家舒舒服服地躺一天,连着几天的奔波劳累身体确实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她重伤初愈,却不想府里的那些个夫人姐妹却不让她如意,她才在屋里休息了半日,便被屋外哭哭啼啼的吵闹声给吵得无法入眠。

二夫人因为慕倾烟的死哭了一天一夜,央求颜依依进宫探消息被颜依依给打发了,看颜依依还在屋里安心睡着,却是将颜依依恨上了,怪她不想办法救自家妹子,从中午开始便来她房门前又哭又闹,差点还要在她屋前悬梁自尽,幸亏被拦了下来。

其他几位夫人及姐妹因她之前削减她们的月钱的事也对她颇有微词,出了慕倾烟这样的事儿更是借事生事,一堆人挤在颜依依房前,又哭又骂的,只差没将屋顶给掀了。

颜依依本就几天没能好好睡觉,昨夜更是被楚沐风像饿狼般需索了一晚,天将亮时才肯让她睡去,如今还没得睡多久就被饶人清梦,一肚子火气无处撒,开了门就要赶人,看到匆匆赶来的慕家老爷子,眼眸一冷,冷声道,“马上把你这些小妾女儿全部给我带走,否则我全部给扔出府去。”

众人一看慕老爷子,一个个哭哭啼啼地迎了上去,央求着老爷子给自个做主,尤其是二夫人,大有不教训颜依依她就不善罢甘休的意思,自个女儿在宫里出了事,倒是怪起她这位“兄长”不尽心救人了。

“尘儿,你二娘也是刚失了女儿心里难受,你也莫要怪她。”
慕家老爷子一边扶着二夫人一边温声替二夫人说话。因二夫人素来管不住自己嘴巴,颜依依下了死令不许像二夫人透露半丝与慕倾烟有关的信息了的,慕倾烟的事让她差点连命都搭上,好不容易算是告一段落,可不想再因二夫人的妇人之仁横生事端。

“爹,我很能理解二夫人丧女之痛,我也不是与她计较,但是现在事已至此,来我这闹也已没用,也请您体谅一下您儿子为着这个家连日奔波,让我睡个好觉。”

颜依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说完,冷冷扫了眼其他几位夫人,“以后谁未经我允许再踏入我院子半步,我不介意亲手将她赶出这个家。”

说完已不待众人反应“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门外的哄闹生隔绝掉。
慕老爷子是这府里唯一知情的人,也知晓颜依依的不易,沉着脸将所有夫人女儿赶出了院子,隔着门向颜依依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之类的话才离去。

外边顿时安静了下来,颜依依却再无睡意,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确实累极,尽然萌生了从府里寻个人接管府里的生意的念头。她是个女人,总不能一辈子留在这个家中打理府里的生意,必是得有人接掌才是。

只是她姐妹虽是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近十个,却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思来想去除了慕倾凡及年仅十四岁的三弟慕倾夙竟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
只是慕倾凡从小就书呆子一个,若是性子不学着变通点,在生意场上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而慕倾夙自小跟着他的母亲三姨娘,对她多少有些敌意,也不好说话。

但如今只有这两人合适,颜依依也管不得其他,还历练的还是得扔到虎口狼穴去好好历练一番。
颜依依是想到便去做的人,当日便去找了慕倾凡商量让他插手生意的事。

原本她还担心慕倾凡不敢接手,没想到慕倾凡竟是一口应承了下来。许是经过了前几天的牢狱之灾,慕倾凡看着倒似长大不小。
慕倾夙那边倒是费了些唇舌,但是有三姨娘在一边煽风点火要他趁机把慕府的产业给弄到手,慕倾夙倒是很快也应承了下来。

颜依依倒不担心慕倾夙日后在家产之争上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他秉性也算得纯良,只是自小跟着目光短浅的母亲一道,难免受些影响,她倒是有信心将他往正道上引。
有了慕倾凡慕倾夙的应允,颜依依便趁着还在西京,开始手把手地教他们生意的事,去哪谈生意也随身带着,让二人跟着学着点。

前些日子与楚沐风北边牧场合作的事早已敲定了下来,培养战马之事也已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关外毕竟离西京有些远,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没能抽空去看过。颜依依有心将牧场的事宜交由慕倾凡,一来也可尽快锻炼他独立的能力,二来牧场生意毕竟是与朝廷有关,容不得半丝马虎,还是派自己人去盯着比较放心些。

颜依依为着能尽心教慕倾凡慕倾夙,特地要求在西京多待两个月,楚沐风起初不同意,但拗不过颜依依的软磨硬泡,勉强答应。
他有事不能长待西京,在慕倾烟的事情过了三日后便赶回了东都。

也不知楚沐风与柳寒烟说了什么,自楚沐风回去后柳氏姐妹便也跟着回了东都,倒也没见派人找颜依依麻烦。
颜依依虽是松了口气,但是对柳寒烟跟着楚沐风一同回东都的事心里却是有疙瘩。虽楚沐风一再向她承诺与柳寒烟没有兄妹以外的感情,她却总也未敢全然信赖,或许,她对楚沐风的认识也没有深到全身心地相信他。

只是她也知道担心也无用,感情的事本就防不胜防,若是楚沐风真不幸哪天与柳寒烟或者别的女人瞧对眼了,那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倒不如放宽心。

只是她宽了心,楚沐风却无法宽心,萧云飞与她整日朝夕相处,他不能时时将她留在身边看着,总也放不下心来,两个月没到已偷偷来了三趟西京,每次都是匆匆地来便匆匆地赶回去,变着法儿想将她哄到东都去,却总被颜依依以着为了日后打算先忍忍为借口给堵了回去,只能每次一来就发狠似地在她身上讨些甜头,他在这边待了几天便让她几天下不了床,第三次偷偷潜入她房中的时候,颜依依终于受不住,在床上就被折腾得被迫告饶,答应将这边的事交代妥当便随他回东都,楚沐风这才放了她,却因东都的事,来了一天便又匆匆赶回去了,只说顶多再给她五日的时间。

颜依依看人的眼光不差,慕倾凡慕倾夙却有经商之才,学起来不比她当年差。
两人尽心尽力地跟着颜依依学了一个多月,虽还只是起步阶段,却也开始亲自经手府里的一些小生意,上手倒是蛮快的,颜依依看这兄弟二人在经商方面确有遗传自自个老爹的天赋,便也放了心,将慕倾夙派往了关外牧场磨砺,让他跟着牧场的总管李进学些牧场经营管理之道。慕倾凡留在了西京,让他跟着萧云飞主营府里的在西京的事务。

宫里自兰轩宫失火一事意外平静了一个多月,毓王爷据传在那日被横梁砸伤,许是留在府里养伤,这一个多月来仿佛从世人眼中消失了般,除了前些日子那位据说是毓王爷宠姬的纤柔姑娘因主使兰轩宫纵火案被君天毓亲自送入了天牢,整个毓王府这一个多月来也风平浪静。而那位纤柔姑娘在打入天牢三日后便被人发现被暴尸乱葬岗,手筋脚筋俱断,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完肤,且生前似是被人奸%淫过。风光一阵却落得如此下场,直教人唏嘘感慨。

颜依依原是不知纤柔是如何被栽赃牵扯进兰轩宫纵火案中,后来从迷宫秘密调查来的情报中颜依依才猜到了个中缘由。

而那竟是慕倾烟亲自为纤柔设的一个陷阱。慕倾烟在策划大火之时故意在现场留下了纤柔的贴身带着的耳钉,并借由天启帝赋予她的权力借由在这场大火中侥幸存活的宫人之手将这场祸患栽赃给了纤柔。天启帝本就是有意让慕倾烟神不知鬼不觉地远离这皇宫,既是要演给人看,为求逼真,借此将一两个倒霉鬼拖下水也不是不可能,慕倾烟要纤柔死,他便依着她。

只是君天毓处置纤柔,是真的以为她才是这场纵火案的主谋还是借机甩掉这颗棋子,或者只是借机替慕倾烟报仇,这就只有君天毓自己知晓了。

慕倾烟自那日消失后一个多月来也失去了所有踪迹,那日将慕倾烟只让她与楚沐风送到了官道外便不让再送下去。那日她与慕倾烟拥抱送别时,慕倾烟趁机在她掌心塞了张字条,并在她手心写下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事后她曾偷偷看过那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小心楚沐风”。
她不知道慕倾烟留这几个字给她是什么意思,她虽是极力忽视,但无可否认,这几个字似是烙在了心底,这或许也是她没办法全然信赖楚沐风的另一个原因,她与他恩爱着,他的神秘,却总叫她无法不防着。

这些日子她都在暗中派人寻找慕倾烟,慕倾烟却似是从这世间蒸发了般,一个多月下来没有任何消息,直到昨日,许久未见的媚姨竟出现在慕府,才有了一丁点关于慕倾烟的消息,只是媚姨带来的消息,却让她瞬间如坠冰窟。

067.阶下之囚 ...


“倾烟死了,就在你们送她出宫的第二日,东泽楚府的楚沐风亲自截杀。”
媚姨的话,一字一句,如尖锐的冰棱,一寸一寸地沁入肌肤,彻骨的冷。

“媚姨,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有没有……可能弄错了?”

许久,颜依依干涩着嗓子问道,媚姨没必要骗她,也不会骗她,她并不知道她与楚沐风的关系的,除了萧云飞,没有人知道她与楚沐风的关系。
可是,慕倾烟真的死了吗?真的是楚沐风杀的吗?

他当日赶来,为的只是利用自己接近慕倾烟,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截杀慕倾烟?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慕倾烟手中握着的那份密旨?那份密旨里是不是将帝位传给了君天毓而非君天旸?他要助昭陵帝扶持太子君天旸为帝,所以,为了防止任何可能的变数,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中途将慕倾烟截杀,让那份密旨永远成为密旨?
慕倾烟离宫的第二日,楚沐风确实消失了一整天,他那天的消失,为的便是去截杀慕倾烟?

颜依依一张脸苍白得几无血色,媚姨的话彻底干扰了她所有的判断,她试着替他找出不是他做的理由,可是所能想到的,却都是他亲自所为的佐证。每一个猜测,都让她的心冷一分,若是慕倾烟死了,若是真的楚沐风所为,她……

她要怎样?她该怎么做?除了冰冷,颜依依竟找不到答案。

“依依,你怎么了?”媚姨察觉到颜依依的异色,眉尖蹙起,担忧地望向颜依依,看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子有些虚浮不稳,赶紧上前扶住她,扣着她的手顺道替她把了脉,一抹异色自眼底掠过,媚姨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道,“倾烟……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为她难过,这个结局对她而言或许也是个解脱。”

颜依依一手扶着媚姨,一手扶着额,为免媚姨瞧出什么来,轻点着头顺着媚姨的话轻声道,“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太意外了,一时间接受不了,若是知道那日一别竟是阴阳相隔,说什么我也不会……”
话到最有竟有些哽咽,颜依依没再说下去。她鲜少会哭,如今哭泣却不知是为慕倾烟还是为楚沐风的利用,如今只觉得心寒,浑身都寒,身子也止不住地打颤。

媚姨握着她的手,也察觉到她手中渐冷的温度,心下担忧,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扶着她回了房,强将她压躺在床上,一边替她盖被子一边叹气道,“以前你娘去世也未见你掉半滴眼泪,如今只是一个平日不亲的姐妹去了,你却是哭哭啼啼的了,我也不知该高兴你终于也像个正常人般了还是该替你担心。”

颜依依压住了媚姨握着被角的手,强挤出一个笑,“媚姨,您别为我担心,我只是觉得若不是我横插一脚,她或许就不会这么快便……去了,心里对她有些愧疚罢了,我真的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便好,”媚姨叹口气,在床前坐下,反握着她的手,幽声道,“依依,你虽不是媚姨亲生的,媚姨却是一直将你当亲生女儿般养着,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媚姨也……”
说话间媚姨却已红了眼眶。

“我不会有事的。”看媚姨神情忧伤,颜依依赶紧保证道。
媚姨听颜依依一再保证,心里有了些安慰,紧握着她的手,没再说话。

许久,看颜依依已渐渐恢复了些,才柔声道,“依依,六年前你曾误闯了归魇教,还记得这事吗?”
“当时还是媚姨救的我,依依又怎会忘记。”颜依依强笑着应道,努力忽视媚姨方才带来的消息对她的影响,将心神凝在此事上,“媚姨您怎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莫不是最近归魇教有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