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依依只觉得额头“突突”地跳,萧云飞今日这是怎么了,言辞间似是在有意无意地昭告他与她关系非同一般,他说完了倒是可以潇洒走开了,但遭罪的却是她,打翻了醋坛子,晚上楚沐风不得从她身上一点一滴地讨回来。
为免萧云飞再继续说些令人误解的话,颜依依赶紧插了进来,道,“江湖人不拘小节,没关系的。”
说看萧云飞似是还要开口赶紧道,声音却是压低了,“师兄,你前些日子没在我也没来得及与你商量。今夜宫里怕是不大太平,倾烟怕是会出宫,我打算先将她接回迷宫,正要去安排一下,你若是要回迷宫你便顺道安排一下吧,若是不回我回去歇一会儿再过去。”
萧云飞望了眼她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道,“我一会儿必得回迷宫一趟的,顺道安排下去吧,你身上有伤,现在家好好歇着。”
“有劳师兄了。”颜依依真心道谢。
萧云飞却不乐意,也不顾楚沐风在场,手中的羽扇一合便一把轻敲在了她额头上,笑着道,“什么时候与我这般客气了。”唇角亦是挂着宠溺的笑容。
若是平日颜依依必是要与他嬉闹撒娇一番,但现在身侧站着尊敛了神情的大神,颜依依莫名气短,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笑了笑,将这几日发生的事简单说与他,而后说了些应注意的事,直到她被自家老爹差来的下人给唤过去才松了口气,与萧云飞道别。
萧云飞没有跟过来,楚沐风倒是随着她一道而去,刚走了没几步,楚沐风那根沉稳有力的手臂便紧紧缠上了她的腰,颜依依瞬间僵了身子,萧云飞还在身后看着呢,旁边也还有下人。
楚沐风却似是故意地般,看她不满地转过头瞪向他,只是轻飘飘地扫她一眼,头一低作势便要吻上她的唇,吓得颜依依头一偏赶紧避过,楚沐风的唇落在她的耳边。
“娘子,为夫很生气。”贴着她的耳,楚沐风以着极慢的语速在她耳边道,灼烫的气息随着他的吐纳萦绕在耳边,瞬间便将她的脸蛋熏得一片滚烫,幸而脸上带着面具,旁人看不出,但是烫红的耳垂还是泄露她此时的情绪。
看着她原本雪白的耳垂慢慢变得通红,楚沐风这才满意地放开她,手却还是搂着她的腰往书房而去,旁边的下人也假装看不到般低垂着头匆匆走过。
身后那两道凌厉视线却久久不散,想来萧云飞犹在身后望着,颜依依只觉得窘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直到拐了个弯才松了口气。
“这么怕被他看到?”楚沐风看着她明显松了口气,望着她不紧不慢地道,面上神情淡淡,语气也是平淡无起伏。
颜依依跟在他身边也有些日子了,也算摸得些他的性子,他面容语气愈是表现得不在乎,心底的怒意就愈胜。现在看来,方才与萧云飞的那些意外的亲昵举动及萧云飞刻意表现出来的亲昵确实让他很不快。
这么想着,颜依依难得柔顺地抬手揽上他的腰,侧头望向他,浅笑盈盈,“楚沐风,你是不是吃醋了?”
楚沐风平平静静望她一眼,突然拉下她扣在腰间的手,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肩,将她往旁边地墙轻轻一推,长腿一迈,轻松便将她给紧紧压在了墙上。
手跟着捏着她的下巴头一低便狠狠地吻了上去,有些发狠地啃噬吸吮着她的唇舌,直到她气喘吁吁地瘫在怀中才意犹未尽地松口她,盯着她,吐字清晰,不紧不慢,“为夫就是吃醋了。高兴了?”
颜依依喘息着抬头望他一眼,慢慢道,“不,我现在更想哭。”
楚沐风眼眸危险地眯起,颜依依望着他道,“你岳父来了。”
说着视线穿过楚沐风的肩头,心不甘情不愿地唤了声,“爹!”
063.不速之客(下) ...
楚沐风身子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便恢复过来,神情自然地转过身,朝正眯着眼盯着他瞧的慕家老爷子淡声打招呼,“慕老爷。”
边说着扣在颜依依腰间的手边若无其事地收回,那神态自然得完全没有在人家老爹面前占了人家女儿便宜的尴尬。
颜依依素来知道楚沐风脸皮厚,却没想到这种形同于被捉奸在床的情况下他依然能这般从容淡定,忍不住狠狠剐了楚沐风一眼,而后才有些不自然地望向自个老爹,道,“爹,您怎么来了?”
慕家老爷望她一眼,却没应她,只是望向楚沐风,眼底威仪之色隐现,“风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莫不是要坏了我女……”
本想说“女儿”,但看到周围不时有人经过,慕家老爷子硬生生改了口,“这传出去,你叫她以后如何成婚?”
“慕老爷。”相较于慕家老爷子勃发的怒意,楚沐风显得平和许多,语气也是很平静,“倾尘婚姻大事您不用担心,事实上,倾尘半年前已……”
“额,那个,爹,您找我有什么事?咱回书房说吧。”看楚沐风似是要将他们已成婚的事说出来,颜依依急急出声打断,绕过楚沐风便上前挽着慕老爷子便往书房而去,阻止楚沐风再说下去。
当日成婚之事怎么说也是个大乌龙,眼下的情形实在不是坦白的好时候。
楚沐风淡淡望她一眼,没再说下去。
慕家老爷子却不是省油的灯,颜依依从不与他亲近,如今竟主动挽着他往书房而去,这其中必有什么事瞒着他,因而也就没这么好打发,转身望着楚沐风,沉声道,“半年前就已怎么了?”
“哎呀,爹,您就别问了成不成,还能怎么,不就花前月下私定了终身而已,您就非得逼着我说出来吗?”颜依依状似不满地咕哝道,声音刻意拔高,周围路过的下人许是被自家少主子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到,一个个竟不是撞墙上便是撞一块儿了,惨叫声一片。
颜依依却不理,只是假装无意地往那些下人望了眼,看着自家老爹瞬间黑下来的脸,不以为意地道,“这种私定终身之事于爹而言不是家常便饭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当年除了她那仙子娘亲,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哪个不是他私定终身后娶进门的。
慕家老爷子脸色瞬间有些青白交加,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随着她往书房而去。
楚沐风若有所思地望向颜依依,却见她平静的脸蛋上除了事不关己的淡漠及淡淡的疏离外再无其他情绪,那张脸此时也似是披着面纱,有种隔雾看花的不真切感。
下颔微微收紧,薄唇微抿起,楚沐风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随着她一道去了书房。
慕家老爷子找她也没有什么特别之事,只是问问慕倾烟的情况,及今晚的安排。
颜依依只是大致说了下,并未细说,这事毕竟攸关生死,知道得太多便是杀头的大罪,如果可以,还是活得糊涂点便好,他只需知道他女儿没事便成,细节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于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尘儿,你是不是还在恨着爹?当年若不是爹,你娘也不会……”
谈完事情,颜依依准备离开时,慕家老爷子突然在身后开口问,声音有些岁月洗过的沧桑。
颜依依的脚步停了下来,顿了好一会儿,而后缓缓转头,面向慕家老爷子时,脸上已是浅笑盈盈,“你和娘的事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慕家老爷子望着她脸上的笑,叹了口气,才道,“我知道你心里恨着我。”
颜依依敛了笑,“爹,您多想了,我谁也没恨,只恨我上辈子投错了地方。”
说完已转身而去。
楚沐风在门外等着她,看她开了门,走上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她露出一个浅笑,手已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她居住的院落而去。
颜依依垂眸望向扣在一起的十指,有些失神。楚沐风将她的手握得极紧,他虽未说什么,但她知道方才在屋中与她爹的谈话,他必是都已一字不漏地听了去,他没问,或许只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只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小到大,很多东西习惯了一个人承担之后,慢慢也就习惯了将话烂在心底,与人倾诉的事她学不来,就如同方才她爹问她是否恨着他时,刻意忽略得太久,已经不知道恨不恨了,自从长大后便没再想过恨不恨的问题,只是每日这般无所谓地活着,不会刻意去想那些令人不快的事,将近二十年下来,倒没觉得有何不妥。
一路沉默地陪着她回到房里,刚将房门关上,楚沐风便从身后将她拥入了怀中,双手自她腰侧穿过,让她的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低头望向她的侧脸,长指沿着优美的轮廓线条轻轻描绘着,声音有些低哑,“依依。”
“嗯?”颜依依微微转过头,却并未望向他,只是半敛着眼眸,浓密的长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圈淡影。
“有什么事便总自己一个人憋着,有些事说出来了心里反倒好受些。”
颜依依身子有瞬间的僵硬,笑了笑,却并未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在他柔光流转的黑眸中,轻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
“我没事,只是他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已,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
轻抵着他的唇,颜依依低声道,声音柔转并未见低迷。
楚沐风似是松了口气,长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没事便好!”
轻轻的低喃逐渐消失在相贴的薄唇中,轻柔的亲吻,随着地上一件件凌乱飘落的衣衫,逐渐变成急促的掠夺,如燎原的火焰,在静谧的屋里,燃烧成难耐的娇吟与粗重的喘息……
虽是月余没有欢%爱,但因着晚上有事,楚沐风还是极克制,并未像以往般无节制地需索,只要了她两次便没再继续,只是拥着累极的她一道休息,直到暮色降临颜依依幽幽醒了过来才一道出了房。
夜色很暗,有股山雨欲来的阴沉,连半颗星子都没有,却是风极大,人站在屋外也被吹得睁不开眼。夜黑风高,确实适合干些某些不便于公开的事。
子时,四下俱静,皇宫方向处突然被大片的火光染红了整个天际,原本安静的街道慢慢人声鼎沸,都争相追问宫里是否出了什么大事,惶惶然直到天明。
在民间对此事议论纷纷之时,颜依依与楚沐风已趁夜将慕倾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离了西京,并趁着夜色回了府,一觉到天明。
五更过后,宫中有消息在民间悄然传开,昨夜兰轩宫执火的宫女不慎,不小心烧着了,因借着昨夜的秋风,火势瞬间涨得漫天高,控制不住,火势迅速蔓延整个兰轩宫,宫中的慕贵人不幸殒身火海。
亦有人称意外起火只是宫里堵民众之口的幌子,兰轩宫的慕贵人不知开罪了哪位宫嫔,昨夜遭人暗算,趁着烈烈秋风,整座寝宫在睡梦中被人付之一炬,连同那慕贵人也难幸免于难。
至于这纵火之人是谁,有人说是皇后娘娘,有人说是华妃,有人说是珍妃,众说纷纭,争论不定,但皇后娘娘的嫌疑却是最大的,毕竟自慕贵人入了宫,很快便得皇上专宠,因此而开罪了皇后娘娘也是极有可能的。
颜依依醒来时便听下人们议论纷纷,原本还以为是讨论昨夜宫里那场火的,细听下却发现却是谈论毓王爷的。
据说昨夜宫里大火起的时候,毓王爷也进了宫,甚至不顾众人劝阻孤身冲入了火海中,被烧毁垂落的横梁砸到,伤了腿,而且伤势不轻,宫里宫外纷纷猜测莫不是这毓王爷与慕贵人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
听闻君天毓昨夜孤身冲进了火海中颜依依心底还是诧异万分的,但是传言之事,众口铄金,是真是假却是不可辨。
只是作为慕倾烟的家人,出了这么大的戏,这戏还是得做足的,于是一大早颜依依便帅着自家老爹及慕倾烟的亲娘二夫人及府里的一些姐妹,匆匆地去皇宫门口要求觐见,自是被拦了下来,但因二夫人及其他姐妹的不知情,哭哭啼啼地在宫门外等了大半天倒是做足了戏,直到宫里交代下来今日会给慕府一个交代,一家人才苦着脸回了府。
刚回到府楚沐风便因有事出去了,颜依依因担心慕倾烟的行踪便回了趟迷宫,确定慕倾烟安全无虞后才离去,想着暂时没什么事,且迷宫在西京的总部与楚府的别院距离不远,便顺道回了楚府别院内。
昨夜一晚没得睡,今日又去那宫门外晒了大半天太阳,身子有些受不住,回到府里必是要被二夫人及其他姐妹给吵得没办法休息,倒不如偷个闲在这边小憩片刻。
但是显然这小憩片刻在此刻看来也是个奢望。
望着楚府别院门口站着的那抹嫩黄色的倩影,颜依依只觉头疼,下意识地要转身离去,但已来不及,不知何时来了楚府别院的柳香儿已看到了她,并出声将她唤停了下来。
这么假装没看到离开反倒显得自己小气了,颜依依只得笑着转身与她打招呼。
“依依姐姐,好久不见。”柳香儿望着她笑着道,却没再唤她“嫂子”,只是以着 “依依姐姐”唤她,听得颜依依一阵阵鸡皮疙瘩直冒。
“好久不见!”颜依依亦浅笑着回应,“不知香儿姑娘来了府里,多有怠慢,还望香儿姑娘莫怪罪。”
“没事没事,我和姐姐也是今日才到府上,还来不及通知沐风哥哥。”柳香儿笑得天真,说话间人已来到了颜依依身前,热情地揽着她的手臂便拖着她往屋里而去,边走边道,“上次我姐姐回府里,依依姐姐恰好有事离开了,也没得与我姐姐打个招呼,恰好今日我姐姐也来这边了,不如你们便认识一下吧,省得日后见着了面还觉陌生。说来若不是我姐姐的缘故,依依姐姐与沐风哥哥这桩好事也成不了呢。”
064.情敌相见 ...
颜依依素来不喜与人亲近,更何况还是是她入眼中钉的柳香儿。就这么被她热情地挽着手臂往屋里拉浑身不自在,本想挣脱,但为免柳香儿又借此生事,也就忍了下来。
只是柳香儿今天却似是特别开心,一路上小嘴喋喋不休,“依依姐姐,你知道吗,说起来你和我姐姐还挺有缘的。”
颜依依努力挤出温婉大方的浅笑,静待她继续唠叨下去,从未觉得从门口到大厅的路程竟是这般遥远。
“其实我第一次看到依依姐姐就挺喜欢你的,因为从某些角度看你长得和我姐姐好像哦,特别是你微微侧过脸,微拧着秀眉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还以为是我姐姐呢。”
依然是状似无意的天真话语,落在颜依依耳中却是微诧,忍不住侧过头望向柳香儿。
柳香儿冲她一笑,继续道,“是真的,依依姐姐待会看到就知道了,当日沐风哥哥答应娶依依姐姐的部分原因就因为依依姐姐长得像我姐姐呢。”
既是如此,那何不直接娶正主儿,更何况她可没瞧见沐家小姐与自己有哪里相像的地方。
颜依依心底暗哧,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浅笑着道,“想来,我与沐风能成就这桩姻缘令姐也是功不可没呢。”
柳香儿许是没料到颜依依会来是这反应,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依依姐姐说的极是。若不是皇上赐婚,而沐风哥哥又担心姐姐涉险,恰巧想要将计就计日后利用依依姐姐……”
“香儿,不得胡说。”柳香儿的话语被一道娇喝打断,声音清润如清泉滑过山涧,却隐约带了丝严厉之色。
颜依依闻声抬头,在看到眼前那张娇弱貌美的容颜时有瞬间的失神,想来这便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柳大姑娘了,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美丽中带着股叫人想要用心呵护的柔弱,楚楚可怜之姿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独特气质。
很难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眼前的女子,看似柔弱无害却隐有一股凛然之姿,想来在温婉娇弱的外表下也藏着颗细腻执拗的玲珑心,温婉柔弱的气质叫人过目难忘,说不上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许是方才柳香儿的话入了耳,颜依依不由得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正微凝着眉侧脸望向柳香儿的女子,看得心底却莫名有些发冷,不得不承认,微侧过脸的柳大姑娘与自己却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下颔的弧线以及那划开的眉眼,不细看的话倒真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这世上怎的就这么多长得相似之人,她倒从未听说过自个仙子娘亲有什么姐妹或是在嫁她爹之前与别的男人有染,她与素昧平生的柳大姑娘竟也撞了脸。
慕倾烟神似莲妃,她与柳大姑娘长得也有些相像,偏偏这两个人都与楚沐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些。
当日楚沐风对她起了杀意却在那手掌烙在她身上时硬生生地减了力道,在最后关头收了手,莫不是因为她这张与柳大姑娘相像的脸?当日,她确实在他那一掌落下来时侧开了脸……
“我是香儿的姐姐柳寒烟,想必您便是依依姑娘吧?不好意思,舍妹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还望依依姑娘莫要见怪。”
颜依依盯着柳大姑娘沉思之时,柳大姑娘亦不动声色地将颜依依打量了一圈,浅笑盈盈地道,水润明媚的双眸柔光流转,温柔得似是可以挤出水来。
“怎么会,香儿性子率直可爱,喜欢还来不及呢。”颜依依亦笑着回应。
“依依姑娘没怪罪便好。”柳大姑娘似是松了口气,笑着道,“不好意思,当日楚大哥和依依姑娘大婚,于礼我本应去喝杯喜酒,不想当日身子抱恙,怕扰了楚大哥和依依姑娘的喜气,便没敢过去,后来本想亲自过府拜访,不想第二日依依姑娘却离了府远行,只好作罢。上次过府也不是时候,也没来得及与依依姑娘打声招呼,心里总觉有憾,这两日恰好有事路经西京,听闻依依姑娘在别院里,便不请自来了,还望依依姑娘莫要见怪。”
软软柔柔的声音,配着不紧不慢的语速,一番话下来说得极识大体,相较柳香儿的坦率,柳大姑娘却是知书达理多了。
许是行惯了江湖,相较于这么一番咬文嚼字的话,颜依依倒宁愿听柳香儿在一边叫嚣,自己应对起来也不用这般难受。
“柳大姑娘言重了。”摸不清柳大姑娘与楚沐风的关系,颜依依只得不动声色地应着。
“依依姑娘这么叫寒烟倒显得生分了。”柳寒烟浅笑着接过话茬,“于礼我本应唤你一声嫂子,只是看着依依姑娘年纪尚轻,应是未满二十,我比楚大哥小了四岁,年龄上长了你一些,唤你嫂子倒显得怪异了,所以还是唤你依依吧,你若不介意便唤我一声姐姐或是寒烟姐吧。”
颜依依脸上的笑容瞬间有些微僵,她唤楚沐风大哥唤她“嫂子”觉着怪异,她唤柳寒烟一声“姐姐”岂不更怪异,莫不是得叫楚沐风也跟着她唤她“姐姐”?不知道的人还道柳寒烟与她同为楚沐风大小妾室呢,她可没兴趣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虽然这“寒烟姐”唤着也拗口,但相较于“姐姐”,颜依依倒宁愿选择后者。
“我还是唤你寒烟吧,你也比我大不了几日,唤姐姐倒显得老了。”颜依依笑着应道,比楚沐风小了四岁,算起来也二十有一了。女子一般十六便成婚,她快二十未嫁已是大龄,却不想柳寒烟竟二十一也未嫁,应是未嫁吧?
颜依依偷偷觑了眼柳寒烟,尚是少女发型,依柳寒烟的条件因是大把皇孙贵族抢着娶的,二十一未嫁,想来是为着哪个男人耽搁了。
依着当日管事的话及柳香儿对她的态度及言辞指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个男人是楚沐风错不了了,就不知是一厢情愿地等还是楚沐风给了什么承诺了。
忆及柳寒烟出现时柳香儿未尽的话,“若不是皇上赐婚,而沐风哥哥又担心姐姐涉险,恰巧想要将计就计日后利用依依姐姐……”颜依依眼神冷了冷,她知道柳香儿那话有部分是事实,至于另一部分,担心柳寒烟身涉险境倒不知道可信的成分有多少了。
依她看来这话倒是可信得很,且不说柳香儿这率直的性子不会恶意造谣中伤,光是楚沐风对柳大姑娘三箴其口的表现看来,若不是有意保护柳寒烟,她倒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了。就不知道她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可值得楚沐风这般牺牲。
“也成。你喜欢便好。”柳寒烟笑着应道,却见颜依依神色似是隐有不豫,担忧问道,“依依,你怎么了?你脸色看着有些不妥?莫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还是先回屋里坐会儿吧。”
颜依依回过神来,用笑容掩饰方才的走神,随着她往屋里而去,边走边道,“不知寒烟姐与相公是何关系,平日也未曾听相公提起过。”
柳寒烟的脚步有瞬间的停滞,望她一眼,似是有些疑惑,但很快便被略带着苦意的温婉笑容掩饰而去,“他不说想来有他不说的理由吧。我与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或者说,算是他看着我长大的。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他若是愿意说他自会告诉你的。”
说完已将脸瞥向别处,娇美的脸上隐有落寞委屈之色,却被很好地隐藏在温婉的脸蛋下。
“哼,沐风哥哥又怎敢告诉依依……”
“香儿!”柳香儿在一边不满咕哝,却被柳寒烟娇声喝住。
柳香儿不满地嘟了嘟嘴,却也没再说什么,想来对她这位亲姐姐倒是极敬重的。
颜依依只是神情漠然地望着,且不说这对姐妹花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这般有意无意的话语,却是恰到好处地将柳寒烟与楚沐风的关系渲染得愈加的暧昧不清。
这般演戏给她看,倒让她有种受辱的感觉,她虽算不得聪明,但也没完全没脑子到任人当猴耍。柳寒烟若是真与楚沐风有染,大大方方说出来,她二话不说成全他们便是,这般遮遮掩掩地旁敲侧击,看着她膈应。
“我曾听闻柳姑娘是相公的红粉知己,若非我横插一脚,柳姑娘应是已嫁与相公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颜依依到底是憋不住,直接将话挑明了讲。
柳寒烟似是愣了愣,转过头望向她,笑道,“依依是从哪听来的闲话?”
“道听途说罢了。”
“既是道听途说,又岂可相信。”柳寒烟依然笑着道,“依依,闲言碎语难免会有些,莫要因为一些闲言碎语与楚大哥生了嫌隙。”
落落大方的姿态倒叫颜依依失了礼数,颜依依看她既是没有要说的意思,也未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道,“寒烟姐说得极是,是依依冒犯了,还望寒烟姐莫要见怪。”
“没关系,若是我我也难免心里有疙瘩的,人之常情嘛。”
体贴的话语,颜依依觉着自己再说下去倒愈发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了,因而也就跟着说着些溢美之词,与柳寒烟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些有的没的事。
看日头偏西,正欲吩咐下人去准备晚膳,不想柳寒烟却是比她还熟悉,早已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那架势倒比她更像是这屋子的主人,颜依依也就任由她去。
因着这“主人”的身份,楚沐风没回来招呼娇客,她也不好临时托辞离开,只得陪着柳家姐妹一道用了膳,直到夜色黑了下来柳氏姐妹回了房方得回房。
065.情深意重 ...
颜依依本想在楚府别院过夜,但光想着明早还得与柳氏姐妹周旋便觉头疼,坐在床边犹豫了会儿,干脆推门而去,回了慕府。
人家美娇客来寻的是楚少爷又不是她一冒牌楚少夫人,实在没必要为此而憋屈自己。况柳寒烟若是专程来向她示威的,这威也示过了,她也没这闲功夫留下来看人演戏,谁招来的客人谁招呼去,姑娘她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