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依依脸上的神情微微一僵,而后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将脑中浮过的那张脸甩去,什么时候开始竟已在心底认定楚沐风便是君天澈了?况她现在已与楚沐风无丝毫瓜葛,他的心思难不难测与她何干,现在光是一个君天毓和一个君天旸已让她一个头两个大,都是惹不起的角色,偏偏慕倾烟两个都给她招惹上了。

萧云飞心思极细密,看着颜依依脸上的神情,抿了抿唇,终是忍不住问道,“还想着楚沐风?”
“没有。”颜依依摇头否认,她虽是喜欢过他,但那份喜欢也没深到时刻惦记着,况她与楚沐风什么关系也算不上,便是拜了天地也不过一场演给昭陵帝看的闹剧而已。

想来两人也算得奇葩了,当日楚沐风明明是狠了心要杀她的,她也曾恨不得杀了他,后面却莫名其妙如胶似漆宛若夫妻般了,而后又莫名其妙地苦大仇深分道扬镳了,还落得她像个弃妇似的黯然离去,偏偏到现在,却不知道楚沐风那夜的反常是因何而起,一个不会问,一个不会说,两个性子别扭之极的闷葫芦,竟也有过那么几天的温馨日子。

那天她也是被他莫名的强占给气昏头了,一心想着离开也没去问他为何突然如此盛怒。不过现在知不知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了,从那日之事看来,楚沐风也是极在意那位柳大姑娘的,若不是忌讳着柳大姑娘在场,依他的身手,他若是有心拦下她,她也逃不成,许是烟雾弹扔下时那位柳大姑娘拦下了他。

“依依,楚沐风哪点吸引你?你怎就突然对他动了情?”萧云飞仔细望着她的神色,慢慢开口道,声音隐约带着些小心翼翼。
“……”颜依依沉默地望他一眼,叹了口气,有些死鸭子嘴硬地道,“我没对他动情!”

话完担心萧云飞继续缠着这个问题不放,继而道,“咱不提这事了,没意义。现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倾烟那边的事吧。也不知道君天毓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倾烟手中,太子最近老想着与她联手,现在整个慕府都在太子眼皮底下牢牢看着,倾烟也只能暂时拖着太子没答复,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到时无论倾烟答应与否,只怕整个慕府都被牵连其中。”

莫不是真的得逼死慕倾烟来个尸骨无存才能让整个慕府幸免于难?那倒不如让慕倾烟假死,然后想办法将她送出宫,寻个偏远之地没入市井中从此隐姓埋名过一生了。
虽说日后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也是件极其痛苦的事,但活着总比什么都强。

颜依依将这个想法与萧云飞说了,萧云飞沉吟了会儿,也觉可行,只是为今之计,是怎么让慕倾烟死得不让人怀疑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送出宫。用那密道显然是不大行得通的,前些日子楚沐风带着她从那密道进宫时便已让天启帝瞧见了,对于突然出现在宫中的人,天启帝必是会联想到密道的秘密已被泄露,怕是那密道里早已加强了警备,甚至封住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颜依依记得当日慕倾烟曾提过假死出宫一事,想来她那边是有些计划的,只是现在万念俱灰宁愿一死了之而已,这假死一事怕是还得回去同她商量。
计划看来虽有风险,但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萧云飞虽担心,却也唯有支持她。

 

055.山雨欲来

颜依依心里有了计较,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回到府里与萧云飞再细细商量了几个时辰,初步定下了个大致的方案,这才安心去小睡了会儿,却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梦外竟都是她那日离开时她捂着绞疼的胸口看着楚沐风深情款款地望着那名至始至终看不到面目的柔情女子,心脏绞疼着醒来,背后却已是冷汗涔涔,望着漆黑一片的夜里,竟只觉得茫然,这些日子连着赶路,根本无暇他顾,没想到今夜方有空睡下,梦里却竟是他的影子。

往日被他手掌烙下的那处隐隐作疼着,因噩梦而迷茫的思绪慢慢回笼,唇角划开一个自嘲的笑意,颜依依重新躺下,却已了无睡意,在床上辗转了一晚,终于挨到了天亮,与萧云飞回迷宫总部将该安排的事仔细地交代下去安排妥当,一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第三日颜依依借着令牌之便进了宫,直接去寻慕倾烟。

相比前两日,慕倾烟更显憔悴,对于颜依依的计划,却也是意兴阑珊,似是铁了心死在这宫中般。

颜依依望着她那张了无生气的脸,一股无名火自心底窜起,几乎是想也没想,手扬起,一巴掌便狠狠甩在了慕倾烟脸上,打得慕倾烟整张脸都歪向一边。

梅香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慌慌张张地上前抱着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的慕倾烟,哭着朝颜依依道,“大公子,你心里若是不满要打便打梅香吧,小姐已经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她心里的苦不是……”

“她心里有苦我就不苦吗?就为了一个君天毓捅出那么大一个篓子来,现在能不能解决尚不知道,一个解决不好整个慕府上下几百口人都得因她而丧命,现在那几百条人命还在别人手中悬着,她倒好,反倒还在这为着那个男人悲春伤秋着。”

心里气急,颜依依有些口不择言地道,看着慕倾烟骤然苍白的脸色心里便悔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意道,“倾烟,我没有怪你的……”

“姐,我闯下的祸我自己来担,我死了,慕府那几百条人命便不会有事了。”

“那你娘呢?你的那些弟弟妹妹呢?你死了是干净了,一了百了,你有没有想过辛苦将你抚养成人的娘亲。”看着慕倾烟如此自暴自弃地说着那样的话,压下的怒气又涌了上来,颜依依冷声道,“说实话,慕倾烟,我虽是慕府的长女,但是慕府除了给了我生命什么也没给过我,我可以完全不管它的死活,你娘算得是害我娘抑郁而终的祸首之一,我也完全么没那个必要为你娘考虑那种丧女之痛,你要捅出多大的篓子我可以完全撇手不管,因为我除了是慕倾尘,我还是另一个人,慕府的祸再大也未必烧到我的头上来。我只是不忍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因你而亡,只是努力试着站在一个娘亲的角度去劝你好好活下去,你若是要一意孤行,行,我不拦你,你要死便死得干脆些,莫要牵累了那大大小小一大家子人便成。”

梅香的眼泪因颜依依这番有些绝情的话流得愈凶,抱着木然的慕倾烟朝颜依依道,“大公子,我求求你别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小姐心里比谁都不好受。”

“梅香!”慕倾烟平静地阻止梅香继续说下去,眼角却已慢慢湿润,那张苍白的脸上慢慢已爬满泪水。

叹了口气,颜依依放缓了语速,“慕倾烟,你若还是慕家的女儿,就拿出点骨气来,受了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别人愈不愿你好过,你便愈要活得比别人好,没有了他君天毓,你便得这么糟蹋自己了吗?他君天毓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为他寻死觅活?自小便看着你爹左拥右抱一路风流而来,男人是什么东西你还看不清吗?”

话到最后自己却没忍住声音已有些哽咽,许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颜依依稍顿了下,待稳了稳心底的情绪后才继续道,“慕倾烟,女人不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若是你还有那么点骨气,就给我努力地活下去!”

沉默。

慕倾烟只是默默地流泪,什么也没应。

颜依依望了她一眼,无力感袭了上来,声音也有了些疲惫之意,“若是你执意看不清,我随你,还有什么要与你爹娘交代的,我替你传个话便是。”

慕倾烟依然没有应。

“算了,既是没有,我走了。”说完已没再犹豫,转身而去,留下来看着也是自己在那干着急,况这里待的时间愈长,她要离开便愈难。

“姐,谢谢你!”刚走至门口,慕倾烟幽幽的声音已自身后传来,“我寝宫里有一处密道经由云清宫,与皇上寝宫的密道相连,这是我入宫后便差人秘密挖通的,并无人知晓,到时我们可从密道中出去。不过,这密道已月余未进去查探过。”

颜依依顿了顿,转身望了慕倾烟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我知道了,好好休息。”

有了密道,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慕倾烟送出宫外便简单许多,只要那密道入口不是与皇上的寝宫相连,那危险系数便会降低许多,只是在动用到密道前,也需得先将狮子岭那边的出口及密道内的机关摸索清楚,毕竟是机关重重的皇家禁地,当日有楚沐风在,楚沐风轻车熟路,他们自是可以在里边畅通无阻,但如今只她与萧云飞,却是无论如何都得打探清楚的。

是夜,颜依依带了迷宫里两个比较得力的手下,依着那日的模糊记忆便往狮子岭而去,萧云飞因迷宫那边临时出了状况不得不去处理。具体什么状况颜依依没怎么清楚,似乎是在东泽那边的情报网出现了问题,如今正是西泽太子与毓王爷为皇位争得正热之时,在媚姨的授意下,迷宫基本已是站在了君天毓一边,撇去君天毓对慕倾烟的态度不说,意君天毓的魄力及治世之才,君天毓比君天旸更适合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

君天旸为了获得东泽的支持,在与东泽的合作中,基本已是沦为东泽的傀儡,若是日后坐上了那位置,整个西泽,不出五年,必是成为东泽属地上的一部分。

尽管于私颜依依极其不待见君天毓,但不可否认,于公,她是宁愿他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的。

如今这两派之争,从局势上看君天毓要占优势,但是如今多了一个处于暗处按兵不动的三皇子君天澈,这局势倒已不如眼下看到的般明朗了。

 


056.意外受伤(上)【补齐】 ...
狮子岭毕竟是皇家禁地,明里暗里戒备森严,好在颜依依记性不错,沿着那日楚沐风带着她而来的路线,一路上竟也未遇着皇家侍卫。
在那日的入口处站定,依凭当日的记忆,摸索了一番,竟也打开了那密道的门。

将其中一名手下江延廷留在门口处守着,颜依依带着另一门手下江延平进入了密道中。
毕竟是皇家密室,牵扯重大,颜依依也不便带太多人前来,只挑了两个信得过的手下便可。江延廷与江延平兄弟是媚姨一手带大的,整个迷宫里,最让媚姨及萧云飞放心的便是这兄弟二人。

萧云飞无法陪她前来,也只能托这两名得力助手对颜依依多多照顾着些。
密道内暗如黑夜。颜依依来过一次,自是知道里边设有重重机关。她自小便是在江湖闯惯了的人,做事凡是喜欢留个心眼,因而上次前来虽是一步步跟着楚沐风而行,却也细心留意楚沐风的步伐,哪里能走,哪里该避开,她也大致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二三成只能依凭自己摸索前行。

好在颜依依也算得细心聪慧之人,依凭记忆走过时不忘留心观察周遭的景致,发现过于平坦之处楚沐风当日都不曾踏足过,墙壁上有凸起的地方楚沐风当日也是小心避开的,心底慢慢朦胧也摸索出些许规律来,估计那些机关便是安设在那些地方,因而走过时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一直走到那日楚沐风带着她来到的奢华密室内,竟也安然无恙。

颜依依记得从西北角那处石门过去便是皇上的寝宫,上次已来过一次,现在自是不能随意往上闯的。况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只是将这一段密道的机关查探清楚便可。
这里经由云清宫到兰轩宫的密道查探清楚,只要确定密道无异样,将到时离开的路线布置安排妥当便可。进来时颜依依已派江延平留心周遭的路线,顺道作了标记,若没什么意外,两日后便将慕倾烟接出宫外。

基本已将周遭景致摸索清楚,颜依依本想打道回府,但想想从云清宫到兰轩宫那段密道没探过,心里总放心不下。
那一段密道虽是慕倾烟差人挖的,也不会设置什么机关,但毕竟月余没有进去过,也不知里边是否有什么不妥,未免万无一失,犹豫了下后,颜依依带着江延平往东南方向的云清宫密道而去。

下午离去时慕倾烟有提到过这段密道在这密室中的入口方向,因而要寻到那入口并不难。
从天启帝寝宫到云清宫那段也是当日天启帝差人所挖,设了机关,颜依依小心避过,除了不小心触动了一个小机关导致冷箭射出外,倒也安全避过,在经过一段不算短的密道后,入眼处却是一间与天启帝寝宫下面的密室大小相差无几,布置却要精致典雅许多的小密室。

不同于方才其他密道的凉意,这间密室凉得有些发寒。房间的布置很温馨典雅,一张白玉石床,上边铺着淡粉色的真丝绸被,床头边是一个雅致的小梳妆桌,桌上摆着一副卷轴卷起来的画,以及一些胭脂,一看便是女子住的地方。
这里应该便是云清宫之下了,怎会还有这么一个小密室?那石床竟是用稀有的白玉打造,便是天启帝寝宫下的密室的龙床也未见有如此名贵,况这里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冷上一些,莫非是那玉床之故?

往那白玉石床望了眼,颜依依皱了皱眉,抵不住心底的好奇,缓缓往那玉床而去。
“姑娘?”江延平看着她走过去,担忧唤了声。颜依依在迷宫里虽是一名护法,但是她素来不喜欢这头衔,因而宫里的人都只是尊称她一声姑娘而已。
“这屋里有古怪!”颜依依低声道,小心往玉床而去,不忘吩咐道,“小心点,别触到机关。”

小心翼翼来到梳妆镜前,颜依依目光被那卷轴画吸引而去。
那画只是卷起来而已,并未绑着,一小段红绸搁在一边,也不知是不是这屋子的主人尚未来得及绑上还是其他缘故。

颜依依盯着那画犹豫了会儿,将手探向那画,江延平手中的剑挡住了她探过来的手。
“姑娘,小心有诈!”江延平低声道,声音凝重。
颜依依失笑:“只是一幅画而已。”说着将他的剑柄隔开,小心拿起了那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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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平神色谨慎地盯着那画,看着颜依依小心翼翼地将话摊开,只一眼扫过,一抹异色子清亮的眸底划过,江延平疑惑地皱眉,下意识地往颜依依手中的画望去,还未来得及看清画中的所画为何物,颜依依已神色不动地将画合了起来,拿在手中。

江延平眼中的疑惑加深,但颜依依只是神色平淡地将画放回了原地,身为下属也不好多问,只是沉默地往那画中送去一眼,颜依依已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边随口问道,“延平,你和延廷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跟着媚姨了?”

边说着边往身后隐隐散发着凉意的玉床望了眼,眉梢微微皱起,手不自觉地往那玉床抚去。
“姑娘!”颜依依的手刚触到玉床,“轰隆”一阵闷声响起,那原本稳稳摆在那儿的玉床竟缓缓往下翻去,江延平厉声提醒。

颜依依早在那玉床有异动时已身手敏捷地往后退了几步,与江延平对望了眼,缓缓望向已停了下来的玉床,耀眼的光芒自下面倾泻而上,将整个密室照得如白昼般,伴着阵阵寒意。
玉床已侧立着拉开容得下二人并列而立的裂缝,下面是一个比这密室略小一半,却光亮异常的小房间,玉石砌成的阶梯蜿蜒而下,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悬在出口处,照得整间密室通透如白昼。

密室中央,一具透明水晶棺静静地躺在那儿,透过透明的水晶质地,清晰可见里边躺着的素衣女子,柔软的纱衣将曼妙的身子勾勒而出,柔软青丝披散在肩侧,沉静而柔美。
“姑娘?”江延平往那水晶棺望了眼,犹豫地望向颜依依。
颜依依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低声道,“下去看看!”在当年的莲妃的寝宫下藏着的水晶棺,莫非水晶棺中的女子便是莲妃?

依循着台阶拾级而下,江延平小心翼翼地护在颜依依身后,陪着她走到水晶棺前。
密室内的温度比外面低上许多,饶是颜依依有内力护体,依然冷得瑟瑟发抖。周围的墙壁上铺满厚厚的坚冰,冰棱尖锐,厚厚的坚冰将整个窄小的密室冻成一个小冰室,水晶棺外亦由厚厚的冰铺设而成,想来是借此防止棺中的尸体腐化。

棺中女子面容沉静柔美,无一丝腐化之象,双眸安静地闭着,若不是躺在棺中,看着倒像是沉睡过去而已。
只望了眼,颜依依便认出棺中的女子便是当年的莲妃。当日慕倾烟遇刺,她在慕倾烟那儿见过莲妃的画像,画中的人物虽是传神,但与真人相比,却是少了份气韵。

如今的莲妃虽已离去多年,但那绝色之姿,即便是静躺在棺中,依然叫人惊为天人,难怪当年的天启帝如此着迷。这水晶棺,想来便是天启帝专门为她而造,只是人既是他亲自赐死,又专门打造个水晶坟,为的又是哪般?莫不是真以为将人葬在这水晶冰窟中,人便能醒过来?
手轻抚上那水晶棺,沿着莲妃脸上的轮廓轻轻滑动,这眉眼,看着怎就莫名有些眼熟?

 

057.意外受伤(下) ...
“姑娘,这密室寒凉,莫要冻坏了身子。”江延平看她蹙眉凝神,似是在沉思,忍不住出声提醒,饶他一个大男人,进这里不过片刻,已被冻得有些受不住。
颜依依抬眸望他一眼,轻应了声“嗯”,往水晶棺中的莲妃望了眼,转身而去,毕竟是在皇宫密地中,不宜久留。不过也难怪天启帝会冲着慕倾烟了,从她现在这个角度望过去,莲妃的侧脸与慕倾烟倒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那份淡然脱尘的气质,倒是极为相似。

自冰室内快步而出,颜依依将那玉床掰回原地,移动中手不小心触到了旁边蚊帐上垂挂着的明黄流苏,一阵“轰隆轰隆”的闷响传来,却不是自玉床处而来,似是自西北角的阶梯而上的地方传来。
“快走!”几乎想也没想,颜依依朝江延平沉声道,话完已拉着江延平往来的方向快步而去,另一手一边不忘动作极快地拉起事先早已挂在肩上的面纱,将脸遮住,在皇家面前,还是莫要暴露身份。

这异响听着似是通往外边宫殿的密道门,如今不小心开启,必会惊动外边守着的侍卫。天启帝既是专门为莲妃造了这么一座水晶塚,必是派了心腹日夜守候着的,如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石门闷响处已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江延平反应虽比颜依依慢了半拍,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随着颜依依往进来的入口而出,同时不忘将事先备好的面巾拉上,遮住口鼻。

一路提劲加速往出口而去,一边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开密道里的机关,颜依依与江延平这段路走得有些艰辛,从后边追过来的侍卫的脚步声中隐约便可辨出都是高手,今日要顺利逃出这密道怕是有些难度,这一段路是九曲十八弯倒还好,可借着一个个拐角避开后面的袭击,到后面那一大段直直的一条道直通出口,届时她与江延平便真要成为了箭靶了。

也怪方才好奇之心作祟,尚未去寻得慕倾烟事先挖好的密道入口,若是已寻得从那边逃出去倒是省了力气。无奈方才时间仓促也没时间去搜寻,慕倾烟白日只是告诉了她入口的大致方位,但是并未说出具体位置,那会儿也容不得她慢慢寻找入口,能寻得是好事,若是寻不得便只能乖乖束手就擒的份了。

虽心知或许连皇上都已惊动,但毕竟是心存侥幸,看着皇上寝宫下密室中那拿着弓箭一列排开的侍卫,颜依依心一惊,指尖夹着的银针已如箭般飞向那排侍卫,脚下跟着轻点墙壁,腿飞快地扫向那排架起来的弓箭,利箭纷乱地飞向别处。
江延平也早已拔剑而起,将侍卫手中的弓踢掉,整个密室瞬间陷入混战中。

“快走!”将侍卫手中的弓踢掉,夺了其中一名侍卫的一柄剑,颜依依冷声朝江延平道了声,觑着了空儿借着围拢而来的侍卫的肩,提气快速往出口方向略去,借着墙壁的凸起使力,靠着一身轻功,动作飘逸灵动,在窄小的密道中快速地飞身而去,时不时回头挥剑挡住飞袭而来的乱箭。

江延平动作稍慢于颜依依,在颜依依身后,跟着颜依依的脚步往洞口飞去,后面的利箭一波一波地袭来,在通往密室那段弯曲的密道时还能游刃有余地挡住,到了直抵出口那段数十丈深没有任何曲折迂回的密道时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动作稍稍慢了那么半拍,大腿已被一支斜飞而来的利箭直直插入。

颜依依心一惊,转身挥剑抵挡那一波波的利箭,一边沉声对江延平道,“你先出去,我断后!”
“姑娘先走!”江延平忍着痛一边挥剑将袭来的利箭挡去,一边咬牙道。
因疼痛的缘故,大滴的汗水自额角滑落。

“少废话,让你先走你便走!”颜依依额角亦密密麻麻地沁出了细汗,这番打斗已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边与江延平说话边凝神应付袭过来的利箭。
虽说此时离出口已不远,但以现在的情形看来,要安全逃脱却是极为困难,更何况江延平受了伤,带着名伤者离开更是难上加难,如今唯有让江延平先离开,她冒险启动机关,这大概是唯一的生机了。

江延平似乎还在犹豫,颜依依利眸快速自江延平脸上掠过,握剑的手不忘抬起将飞来的剑挡开,声音冷凝,“不想都死在这就给我利索点!”
江延平神色一凝,没再坚持,快速地往密道口而去。

因这密道内的机关,那些侍卫兵未敢冒然袭来,只能借由手中的弓箭试图将入侵的颜依依及江延平阻在这密道内,毕竟是皇家秘事,那些利箭来势极猛,似是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少了江延平的帮忙,颜依依孤身一人对付起来更加吃力,挥剑的手没有半刻的歇息,手早已是又累又乏,如今完全是只能守不能攻,偏偏那乱箭一波紧跟着一波,颜依依功力便是再强,也对付不来,挥剑的手只慢了那么一会会,须臾间左肩已连中了两箭,一箭自手臂斜插而来,另一箭插入险险插过心脏处,划破衣裳避开心脉没入肌肤中,穿肩而过,箭头自肩后斜插而出。

钻心的疼袭来,握剑的手几乎握不住,颜依依只觉得眼前昏花,心知再这么下去自己只有万箭穿心的下场,只能小赌一把,就看看这密室中的机关是袭向自己还是袭向敌方了,横竖也不过一死罢了!

估摸着江延平也已快到出口,几乎没有丝毫犹豫,颜依依牙根一咬,拼着最后那股劲,强忍着痛,握剑的手快速地挡开飞袭而来的长箭,提气飞起,身子跟着一旋,借力踩在了左边墙壁的平坦之处。

瞬间,一把把尖细的飞刀自狭长的密道中凌厉飞向后面的侍卫,颜依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今日运气不错。

没敢再有任何的迟疑,趁着那些侍卫忙着应付突然飞袭而来的飞刀之时,颜依依已拼着最后一口气,旋身飞出了密道,在密道口遇到了进来寻她的江延廷,迅速道了声,“快出去!”
江延廷看着她浑身上下几乎被鲜血染红,肩上还插着两支利箭,没有半分迟疑,上前挽着颜依依另一边的手,动作极快地将她带出了密道口,顺道将那密道封住,将后面不断飞袭而来的利箭堵在了里面。

“姑娘!”江延平已在密道口焦急候着,看到几乎浑身浴血的颜依依,惊恐唤道。
“先回去!”尽管早已因那钻心的疼及失血过多而头晕得厉害,颜依依意识尚清明,无暇顾及江延平此时的惊恐,沉声吩咐道,若是那些侍卫追了出来,方才那番努力皆属白费。

“是!”没有丝毫迟疑,江延平已忍着大腿的伤飞身上马,江延廷看颜依依伤势过重,也未敢犹豫,道了声“姑娘,得罪了”便托着她的腰飞身将她抱上了马,拽着缰绳便要往来时的路上而去,颜依依阻止了他。

“从别的路下去。”这里是皇宫禁地,里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这外面不可能无任何防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