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亲定是不能成的。与楚沐风那次是因她顶着沐家小姐的身份又是披着红盖头,除了楚沐风无人知晓拜堂成亲之人并非真正的沐家小姐,但今日不同,她顶着自个那张货真价实的脸走上这喜堂的,无论她是一梦坊的如梦还是颜依依,这亲若真是成了她王爷侧妃的名号便得一辈子坐实了。
今日这亲定是不能成的。与楚沐风那次是因她顶着沐家小姐的身份又是披着红盖头,除了楚沐风无人知晓拜堂成亲之人并非真正的沐家小姐,但今日不同,她顶着自个那张货真价实的脸走上这喜堂的,无论她是一梦坊的如梦还是颜依依,这亲若真是成了她王爷侧妃的名号便得一辈子坐实了。
今日这亲定是不能成的。与楚沐风那次是因她顶着沐家小姐的身份又是披着红盖头,除了楚沐风无人知晓拜堂成亲之人并非真正的沐家小姐,但今日不同,她顶着自个那张货真价实的脸走上这喜堂的,无论她是一梦坊的如梦还是颜依依,这亲若真是成了她王爷侧妃的名号便得一辈子坐实了。
053.分道扬镳
“沐风?你怎么会在这?”一道身着素软白衣的纤弱身影自轿边站起,柔美的声音颇有意外之喜,但很快,那惊喜的声音便被惊慌失措取代,“你受伤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说话间那道娇弱的身影已拎着衣裙奔向门口,仰着头望着犹立在屋檐上的楚沐风急声道。
颜依依有些意外地望向他,看到他唇角那一丝血红时心不自觉地抽紧,方才急着逃离,只是疑惑他怎么这么快便冲开了穴道,却没想到他竟然受了伤。
楚沐风也在这时将视线投往她这边,隔着道不宽的街道,视线平静地在她身上停了片刻,而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落在那位女子身上,抬起手轻轻将唇角的血迹揩去,唇角慢慢泛起柔和的笑意,“我没事!”
说话间人已飞身而起,白衣翩飞间,人已轻巧落在白衣女子身边,从她的角度虽仅看到女子的背影,但两人站在一起,柔和晨光下,白衣翩然的两人,男的高大峻挺,女的娇弱可人,却是显得异常的和谐美好。
传说中的柳姑娘,被楚沐风藏着掖着的女人,虽没见着真面目,但离开前竟有幸见着了个纤纤背影,想来老天倒是待她不薄。
唇角勾着笑,体内气血却翻滚得厉害,明明并未受任何伤,左侧心口处却气血逆行,似是被什么剜着般绞疼得厉害,尤其曾被楚沐风亲自烙下的那处伤口,似有似是被谁扯着某根筋脉般,一抽一抽地遽疼开来,体内翻腾的气血抑制不住,“噗”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颜依依疼得受不住,手紧紧捂着左胸弓起了背,弯下腰,脚也虚软得厉害,身子支撑不住,一只膝盖屈了下来。
楚沐风眼眸余光瞥见她陡然喷出那么一大口血,神色遽变,想也没想,已运气起身,飞向颜依依,还未靠近颜依依,一道黑影自另一边街道疾速飞掠而来,先他一步揽着颜依依的腰将她带起。
“萧云飞!”担忧地望了眼虚弱地靠在萧云飞身上的颜依依,她嘴角犹粘着的血猩红得刺目,心脏似是被什么紧紧扯住,紧贴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紧蜷起,青筋隐隐浮起,楚沐风望向萧云飞,声音沉冷如冰,隐约带着些焦躁,“把她给我。”
颜依依手紧紧攥住萧云飞的手臂,抬起苍白的脸,没有望向楚沐风,只是对着萧云飞虚弱道,“带……带我走!”依她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离开。
萧云飞将她微微搂紧了些,只是平静地望了眼冷冷地望着他的楚沐风,一抹嘲讽的冷笑自唇边划开时,左手五指突然一张,几粒烟雾弹已倏然飞出,烟雾骤起,阻隔了整个街道,颜依依只觉腰间一紧,萧云飞已借机揽着她迅速飞离。
“沐风,她是谁?”离开之时,那道柔弱的嗓音在烟雾外响起,已没有了方才的惊喜或惊慌之意,之只是弥漫不去的哀伤,一听便是伤情女子该有的语气。
颜依依想笑,嘴角扯了扯,还没牵出一个笑意,却已因再次逆流的气血而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在她不熟悉的客栈里,外边天色已暗了下来,醒来时在瞬间的迷茫后意识很快恢复了过来,却不愿去细想白日的一切。
精神出奇的好,白日里体内那股似是要炸开的绞疼已不在,仿似白日只不过做了一场梦。
颜依依盘腿坐起身,试着调息运气,让气血在体内筋脉走了一圈,竟没发现有任何不适。收手时萧云飞恰好端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她正在运功,皱了皱眉,“身子既是不舒服,便多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了。”颜依依笑着道,看萧云飞依然皱着眉,扁了扁嘴,朝他伸出手,道,“真没事啦,不信你看看。”
萧云飞自小是她外公的关门弟子,自小跟着她外公,自是将她外公那一身武学医学学了去,虽不是悉数学完,少说也得学了七八成了,行医救人上倒是比她强多了。
萧云飞皱着眉替她把脉,眉峰却是越皱越深,看得颜依依额头跟着一跳一跳的,忍不住道,“怎么了?我该不会是患了什么绝症了吧?”
“叭”一声响,一记爆栗打在了她额头上,萧云飞冷冷淡淡望她一眼,“竟会胡说八道!”
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药递给她,“喝下,补补身子。”
颜依依一手抚着被敲疼的额头一手端过药碗,不满咕哝,“没事你还一副凝重的样子。”
说着端起那药一饮而尽。
“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早上还脉象紊乱得厉害,这会儿脉象却平稳得像个没事人了。”
颜依依耸耸肩,将手中的空碗递给他,“我也觉得奇怪。”
上午那一瞬间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了般,有那么一瞬,她都忍不住怀疑下一刻自己是否会筋脉尽断而亡。
“莫不是与当时的情绪有关?”萧云飞眉梢依然紧皱着,望着她,掂量着道,“与楚沐风有关?你爱上他了?”温润的声音细听下有些紧。
颜依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漫不经心地道,“师兄,自家人面前不要谈外人。”
而后将话题扯开,“对了,我还以为你昨晚等不到我便离去了呢,怎么会在那?”
萧云飞垂下眼睑,慢慢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也没追问她昨晚怎么会没出现,追问了,那问题背后的答案只是给自己添堵罢了,因而只是道,“看你一直没出现,担心你出事,只是楚府突然加强了戒备,进不去,只好现在外面等着,待天明了再寻机会打探打探情况。小憩了会儿,没想到刚醒来便见着你自己奔出来了,还弄得这么狼狈。
颜依依笑了笑,笑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隐去,没应他。她也没想到自己会闹得这么狼狈,竟还当着他的面吐血了,那般狼狈不堪。
现在光是想到那个名字心底便一抽一抽的,再迟钝,她也知道这种莫名的抽疼意味着什么,只是知道又如何,那份喜欢还没深到让她不顾一切地抛下尊严回到他的身边,看着他噙着宠溺的笑将别的女人捧在手心。
那般宠溺柔和的笑,说起来,前前后后她也认识了两年多了,却是也只在柳氏姐妹面前才展露过。
什么情情爱爱的,沾上了也不过自寻烦恼罢了,倒不如都忘了去,一个人自由自在,快意江湖。
萧云飞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忧伤一会儿明媚,也没出声打扰她,直到她结束了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拉着他委屈道,“师兄,那个令牌……我不小心遗落在楚府了,现在也没办法再回去取了。”
“掉了便掉了。”萧云飞看着并不介意。
“我是担心那令牌让楚沐风看到了,他若是明白这其中的玄妙,也不知他会不会利用来做些什么不利迷宫的事,你自己记得多留个心眼啊。”
不好直接说令牌被楚沐风拿走了,颜依依只能拐弯道。她对楚沐风的理解仅是他狠辣说到做到的一面,既是他说要毁了迷宫,她便不能不防范。
她知道他想要一个孩子,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想要一个孩子,却只能借着孩子的名义来阻止他,甚至不惜以那个莫须有的孩子的去留来相要挟。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否能起到一丝丝作用,她只是在赌,赌他对孩子的介意。
只是,即便赌对了,迷宫能安然度过这十个月,但十个月后呢?这倒是件恼人的事,她一直贴身带着麝香,她的月事刚过,她知道她没怀孕,早上离开时那话只不过临时起意才说的,总不能到时随便去抱个孩子来糊弄楚沐风吧。或者找别的男人生一个?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颜依依直接否定掉了,情%欲这东西,也不是是个男人就能随便沾惹了,现在光想着与别的男人一道做那事,她自己便打从心底接受不了,更遑论袒诚相见时,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便是。
“这事我自会安排下去,你也不用惦记着。”萧云飞看着她脸上的忧色,以为她是在为此事烦恼,温声安慰道。
颜依依笑了笑,“有劳师兄了。”
说着抬头往窗外望了眼,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皱眉道,“师兄能夜行吗?我们在这边已耽搁了一晚上,倾烟那边拖不得,还是尽早赶回去才是。”
“我倒是没问题,只是你……”萧云飞担忧地望了眼她犹苍白的脸。
颜依依笑道,“我没事,师兄尽管去安排便是,我梳洗一下醒醒脑我们便出发吧。”
萧云飞看她神色已无异样,不放心地又提她诊了诊脉,确定她已没事后才起身,“既是如此,我马上差人去准备,一会儿过来接你。”
“有劳师兄了。”颜依依笑着应道,眉眼都是笑意。
萧云飞望着她那笑,摇了摇头,突然道,“心里若是憋着难受便哭一哭,心底会舒坦些。”
颜依依脸上的笑敛住,有些愕然地望着萧云飞。
萧云飞微微一笑道,“你自小便是这样,愈是伤心难过的事,总是笑得愈欢畅,也愈会撒娇闹人。你方才若是像平日般正正经经与我说话,我倒觉着正常些。你这般嬉笑着,看着倒有了些刻意的味道,姑娘家,别凡事总这么要强,心里真憋得难受了,哭一哭也挺好的。打小到现在,也没见你流过泪,偶尔流流眼泪对身体也是极好的。”
颜依依失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也别在那瞎担心,快去准备准备,赶紧上路。”
说着起身半推半拉地将萧云飞赶出了门,直到将门上闩之后,才彻底敛了唇角的笑,无力地背靠着门板,心里是堵得难受,眼睛却是很干涩,屋檐上白衣翩然的楚沐风对着同样白衣飘飘的柳姑娘展颜一笑,那般宠溺温煦的浅笑,比当时头顶上那明晃晃的日头还要扎眼,刺得心脏都跟着一缩一缩的。
闭眸放空心思歇息了一会儿,再睁眼时,颜依依脸上已回复往日的平静,动作敏捷迅速地收拾了下,开门时萧云飞已在门外守着,回去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
颜依依与萧云飞连夜赶路,日夜兼程,颜依依几乎是在玩命似的镇日驱马前行,快马加鞭,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既是真的急着赶回去,也是为了借着这种忙碌忘却心底堵着的心事,没时间去想,便没时间在那顾影自怜。
054第五十四章(补齐) ...
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赶路,四天不到颜依依与萧云飞便赶回了西京。原还以为家里为这事忧心忡忡,却不想偌大个家里竟没有人发现慕倾烟在宫里出了事,想来慕倾烟兀自将此事瞒了下来,且宫里人应是尚不知道慕倾烟小产之事,如若不然,慕府不会如此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中,总有些不同寻常的异色,却瞧不透这其中的怪异。
因这几日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路,对慕倾烟如今的情况也是完全不知悉,那日回来之前萧云飞差了人嘱托梅香好好照顾慕倾烟,也向慕倾烟言明了他们会在三五日内赶回,让她撑着点,这话儿也不知是否带到了宫里。
回到慕府时已是深夜,进宫自是进不了了,颜依依也就先在府里歇下,连着几日没能休息,身心都处于极度疲惫状态,确实需要好好歇一晚再从长计议。
第二日颜依依一早用过早膳便拿着神秘男子当日留给她的令牌进了宫。
进宫很顺利,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一路依循着上次来时的路线,颜依依一刻不缓地行至慕倾烟居住的兰轩宫。
宫外一如当日她来时,冷冷清清。慕倾烟为人素来低调喜欢安静,即便是最受宠之时,也没有如别的妃嫔般张扬,因而整个宫里自始至终都带了些与世无争的安静。
梅香先看到的她,愕然过后低声唤了声“大公子”,还未说话人已开始哽咽,哭得颜依依心头“突突”地直跳,还以为慕倾烟已经出事了,却也只能一边不断安慰梅香一边还在那干着急。
“小姐现在屋里。”许是察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哽咽了声,梅香低声道,领着颜依依回屋。
慕倾烟正靠着床边坐着,神情木然,看到颜依依进来时才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迷茫,面容瘦削苍白,神采不再。
只不过才二十多日不见,慕倾烟却似换了个人似的,真个人憔悴苍白得可怕,难怪梅香方才见着她便止不住哽咽,便是旁人看着都心酸。
慕倾烟在片刻的迷茫后慢慢恢复了些神采,淡淡地唤了声“姐!”,挣扎着要起身,颜依依上前止住了她,顺道握着她的手腕替她把了脉。
好在慕倾烟脉象虽是虚弱了些,但并无大碍。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不就一个男人而已,有必要这般折腾自己吗?”看着神情憔悴的慕倾烟,虽觉心酸,心底却似有一团火在那燃烧着,不停地往上冒,连话语都带了些呵斥的味道。
慕倾烟勉强牵唇笑了笑,许久才幽幽道,“我知道。”
平平静静一句话,却噎得颜依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将话题导回正事上,“你小产的事除了毓王府那边还有谁知道。”
“太子。”慕倾烟望向她,很平静道。
颜依依心里一惊,望向她。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慕倾烟望着她,面色依然平静,“我怀孕的事这宫里除了梅香外便没再告诉过任何人,宫外也只有君天毓及你和爹和倾凡知道而已。”
“难道是君天毓故意走漏了风声?”颜依依凝眉猜测道,却觉不像,慕倾烟怀孕的消息若是走漏了于君天毓并不利,他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说不准,芊柔是他枕边的女人,哪日芙蓉帐暖被撩拨得把持不住说漏了嘴也是极有可能的。芊柔是太子送与君天毓的,说白了不过太子安排在君天毓身边的一颗棋子。她知道的事,太子又岂会有不知道的可能。”慕倾烟无所谓地说着,语气平淡无丝毫起伏。
颜依依望她一眼,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是沉吟着道,“能凭己之力与太子争天下的人,不会这么昏庸。”
“美色面前,谁知道呢。”慕倾烟不甚在意,“药是芊柔亲自下的,她必是知情的。只是想来对君天毓用情至深了些,竟瞒着太子下这药,白白毁了太子苦苦留着的这张反制君天毓的王牌。也亏得君天毓护着她,如若不然,一颗叛变的卒子……”
慕倾烟平静地勾唇划开一个嘲讽的弧度,没再继续说。
颜依依明白她未尽的话中意思,叛变的卒子,始终逃不过被猎杀的厄运,现在君天毓护着她,太子自然不会因为小小一颗卒子与君天毓公开撕破脸的。
只是依目前的形式看来,君天毓这般护着那女子,难道真是情深意重不成?颜依依心底冷笑,若真是情深意重,又何苦招惹别的女人,惹了一身风流债他倒是快活了,潇洒转身便可,哪管得你是痛是伤。
这点和楚沐风倒是极像了,还有她那风流多情的老爹……这天下的男人啊……
笑着摇了摇头,颜依依望向似是又陷入沉思中的慕倾烟,担忧道,“太子既是已知道此事,这几日宫里怎如此平静?”
“他知道我与君天毓之间的关系,也明白我与君天毓间的嫌隙,有意利用我一同掰倒君天毓。他正在等我的答复,所以暂时不会动我,也不会动慕府。”
“你的意思呢?”颜依依望着她,即便她现在告诉她她会与君天旸联手,她也不会觉奇怪。
慕倾烟笑了笑,轻摇着头,“ 他们男人要怎么争这江山是他们男人的事,我何苦扯进去,若真不幸牵扯进去了,到时无论谁胜谁败,整个慕府都会随着我一道陪葬。”
太子胜,她之于他只是一颗利用完的卒子,能尽早铲除便不会留着碍眼。
君天毓胜,她之于他是叛徒,他又岂会让她好过,怕都是寻足了借口将整个慕府抄家。
“你拒绝太子他一样不会放过你,随便请位御医过来,你曾怀孕之事便瞒不住,虽无法借此掰倒君天毓,却是会在皇上与君天毓之间制造嫌隙的。”
太子之所以一直假装蒙在鼓里,想来便是瞧出慕倾烟与君天毓间的矛盾,打着将她招揽到自己麾下的算盘,即便无法将她招揽过来,届时也可以借着慕倾烟的肚子生事,只是没想到那位芊柔姑娘却按耐不住,先行下药将慕倾烟肚中的孩子除去。
这么做虽毁了他一张王牌,却是也无形中推了他一把,细究起来,芊柔下药的背后,莫不是太子授意的?
“我知道”慕倾烟轻轻一笑,笑容有些凄艳,“现在看着整个慕府平静无事,但太子却是已将慕府牢牢看在了眼皮底下,即便我不答应,他亦要拿着慕府相要挟的。要让整座慕府免于此难,我也唯有一死,而且得死得尸骨无存,让太子便是要指控也死无对证。”
“说的什么傻话,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办法的。”看着慕倾烟那神色,似是早已盘算好,看的颜依依心惊,她没办法时时刻刻在宫里看顾着她,若是她真有个三长两短……
“姐,我很累。”本是很平静的语气,话到最后却已带着哽咽,自那个孩子小产那日起便没流过一滴眼泪的双眸却慢慢湿润,大滴的眼泪自脸颊滚落。
“这是救慕府的最行之有效的方式,我……我真的撑下去了,若不是要等你回来,那日我便……”声音因哽咽而不得不打住,慕倾烟有些难堪地侧开头。
那日她误喝下那堕胎药没一会儿肚子便有了反应,肚中绞疼似是被谁拿着刀子一刀刀地剜着,明显感觉到那个孩子自体内一点一滴地被剥离,化成血水,虽曾无数次地想着不能留下那个孩子,但是看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就这么一点一滴地离自己远去,却只是满心的恐慌,拼了命地想要将他护住。
只是,她拿什么来护,有孕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即便当时疼得几乎晕过去,除了能留下梅香陪在身边,屋里不敢让任何人靠近,所有的痛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的衣衫几乎被血染红染湿,主仆俩却只能无助地抱在一起哭,梅香不敢离开她身边半步,甚至连将她抱起放到床上都不敢,生怕一个扯动便让她有什么不测,只能无措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为她止住体内不断涌出的血,最后还是她咬着牙强忍着痛,嘱托她去找君天毓安排在门外的侍卫,让人去通知君天毓。
君天毓很快便过来了,进屋时她已气若游丝,整个人几乎浸在猩红的血液中,她看着他惊惧的眼神,看着他颤抖着将她轻轻抱起,那时偎依入他怀中时,那入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那颤抖的双臂,她几乎以为那个男人是在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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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她所以为的也不过只是以为而已,他更在乎的不过是另一个女人。日里将那个女人宠得捧上了天,即便明知那药便是那个女人下的,对她的宠爱却犹比从前。
他夜里偶尔回来,却只是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因他知道,他说得再多,她只是木然的听着而已,不会去想更不会去回应。每次都抱得极紧,那两根手臂分别从两侧紧紧地将她圈在怀中,一抱便是一整晚,勒得她浑身生疼,这个曾经让她有过安心之感的怀抱,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冰冷。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手轻轻覆上,慕倾烟抬起被泪水浸得迷蒙的双眸,有些茫然地望向颜依依。
颜依依望着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哀伤,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许久,才慢慢道,“倾烟,即便你死了,除了你的家人不会有谁会为此难过的,更不要指望那个男人会因为你的死愧疚自责,好死不如赖活着,日子久了慢慢也就忘了这些事了。”
慕倾烟沉默不应,颜依依也知道若是她自己没想透劝得再多也没用,也就没逼她,看着外边天色已不早,自己进来也有了些时候,为免被人撞到生出事端来,也不敢久留,因而道,“府里的事总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我先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你不用太担心,好好照顾自己,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颜依依回到府里已是午后,还没来得及去深思这件事,刚到门口府里的管事便急匆匆地来抱,太子请她进宫一趟,宫里派出来的人已在大厅里候着了。
她昨天半夜里才回到,便是府里的人,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已回来,君天旸那边倒是消息灵通,看来整个慕府果真是在君天旸眼皮底下牢牢看顾着,如今请她进宫,怕也没什么好事,但无奈她也只是一寻常百姓,太子屈尊想请,她自是推辞不得,因而回去换了套衣衫便随着候在府里的公公进宫了。她刚从宫里出来,为免被人认出,自是不能再穿同一套衣衫的。
萧云飞不放心她独自一人进宫,原本想要随她一道,但在宫门外被挡了下来,萧云飞没法,也不能硬闯,也就嘱托了颜依依几句便在外面等着她。
虽说月前进宫时已与君天旸打过照面,但颜依依此时已是以着慕倾尘的身份进宫,戴着面具身着男装,倒不用担心君天旸认出她来。
一路随着那位公公来到君天旸居住的东宫,太子早已在那里设宴候着,似是已等候多时。
被堂堂西泽太子以如此厚待,颜依依受宠若惊,心里却是更加没底。
君天旸之前之所以知道慕倾烟怀孕却不动声色,想来是没有抓到把柄证明慕倾烟腹中的孩子便是君天毓的,打草惊了蛇牺牲的也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慕府,于君天毓却是影响不大,只要君天毓一个撇清,说不准他更会落得个陷害自己弟弟的名声。
君天旸看着颜依依人已到,笑着起身招呼,脸上虽挂着笑,却也只是皮笑肉不笑,颜依依小心应对着,步步为营,摸不准他招她进宫的理由,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君天旸许是说话素来习惯拐弯抹角,与她拉家常绕了半天却愣是没将招她进宫的目的道出,反倒只是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颜依依也不好直问,也只好小心陪着,直到他放她离去,只字未提招她进宫所谓何事。
颜依依憋着一肚子疑惑出了宫,萧云飞早已等得心焦,看到她毫发无伤地出来,明显松了口气,迎了上去,随着她一道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驶离了宫门口,这才凝眉问道,“他为何招你进宫?”
颜依依缓缓摇了摇头,“只是随意地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言辞中听不出他的目的。”
只是很随意地闲扯着一些诸如生意、女人之类的话题而已,偶尔会将话题带到慕倾烟身上,君天旸却并未点明慕倾烟怀孕小产一事,只是在言辞间隐约有些试探的味道,似是有意无意地试探慕府对慕倾烟的事知道多少,只是这种试探于他有何用?
皇室中人的心思,果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懂,君天毓如此,君天旸如此,便是楚沐风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