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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先生,您好。”我正式打招呼。难怪依雷说,他不是我全力以赴可以击败的人。
“你为了收购的事情而来?”他当然清楚。
“是的。”他直接,我也直接,“单先生,您收购凤凰的股票,并不是为了利润,而是为了别的原因吧?”气势上,不能输。
“不错。”他坦承的太容易,让我不安。
“我问为什么的话,您能告诉我吗?”我觉得对着这种商场老将,费心思偷计量,没用。
“你可以去问你的奶奶。”他到现在,没有笑容。
我奶奶?凤家和单家有什么渊源?我想起外面的梨树林,一开始并没有认为那有什么,现在看来,已经是奇异的巧合。
“您打算进行全面收购?黎城是第一步?”我已经可以看到他的终极目标。
“你知道也没关系,我也想整个过程精彩一点。其实,凤家人到现在才发现,我很失望。你们这一代不强。”他仿佛是个痛心的长辈。
“是吗?您这是在向我们宣战吗?”我肯定他和凤家有过节。
“宣战?”他冷眼看着我,目光没有轻蔑,因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能代表凤家?不过是个爱玩的混丫头。我要宣战,也会向你大姐凤孤爱。”
我对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事实上,我没法反驳他的话,因为句句属实。对话到这儿,已经无法继续。
“既然如此,单先生,我应该可以离开了。”我至少没白来,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事态很严重,我一个人兜不住。
“这件事的确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他的心意很坚定,“我们不如谈谈另一件。”
呃?还有别的事?我一怔。
“顾小姐,为什么要退还那条手链呢?”他连询问都带着命令,“叶岚挑了很久。”
“您是——”我惊起,仿佛突然呛了口冰水,心透凉。
“秋寒的父亲。”他这么说。
叶秋寒是单家家主的儿子?简直如雷轰顶。但细想,他长得虽然像母亲,但眉目间的冷静和睿智似父亲,身形也一般高大。他有时候带着疏远距离的王者气质,有时候气势迫人而不敢与之直视,也肖似他父亲。
我张着嘴,哑了言。谁能想到,单家人竟帮我家打工?难怪查不出什么来。单家财势权势如云遮天,怎么查?再想到叶秋寒可能也是收购的幕后帮凶,我心一紧。可叶秋寒已经为凤凰工作几年了,收购计划却是去年才开始,我很想问清楚。
“叶秋寒是您派去凤凰的吗?”我真问了。
“那倒不是。”他大概不屑对我撒谎。
听到否定的答案,我好过了些。也对,叶秋寒连父亲都不肯叫,更别说为他做事了。
“但他会帮我的。”他却并不想让我好过太久,“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儿子。”
又是一个惊人的事实。我以为像单凉这样的人,老婆没有,但孩子可以排排坐。谁知,叶秋寒是独子,还是单家家主的独子。这问题非常严重,意味着叶秋寒未来极有可能是单家的继承者。
“除了凤家女,他可以娶任何他喜欢的人。可是,你,绝对不行。哪怕情妇的位置,你也不能坐。”他等同于侮辱我。
“单先生,与其担心您儿子娶哪家姓,不如担心他什么时候能叫您爸爸。”来了,我的头脑管不了嘴巴。
“凤家就是这么教你的?目无尊长。到底是无父无母,怎么教也去不了嫌弃。”谁敢在他面前顶嘴?
“凤家家训,自己不像长辈的,我也不用尊重他。我虽然没有父亲,但有母亲,有奶奶,也有姐妹,现在还有兄弟,不知道您说谁无父无母。”我话虽针锋,字不带脏,有礼有节。
“岂有此理。”憋了半天,竟然只有四个字,辞穷。
我正想走人,门被用力推开。

第118章 侧见双翠鸟(下)
更新时间2010-6-24 19:15:33 字数:2479

 “我说过不会帮你。”叶秋寒出现,风尘仆仆,应该刚从机场过来。随即他看见了我,呆了呆,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回答,他已经转向他父亲,“是你,对不对?你叫她来干什么?”
“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吗?”单凉厉声责问。
他并没理会,径直来到我身边,“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
“混小子,你把我当什么了?叶岚这么教你的,顶撞自己的父亲?”单凉气急的时候,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单先生,你把我母亲当朋友,我就把你当叔叔。你把我母亲当下属,我就当你是她的上司。”叶秋寒的刀子嘴比我尖刻。
我估计他和我连手对付单凉的话,那位中年叔叔大概会气到送医院急救。听单凉的意思,他虽然没有娶叶岚,但对儿子还是承认的。只不过叶秋寒因为母亲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和他父亲对着干。
“我知道,你一直想替你母亲出头。可以!只要你能帮我收购凤凰黎城,我会给她正名,上家谱。”单凉不愧为大家之长,一出手就允诺对方最想要的东西。
叶秋寒没想到那男人竟然答应了,在母亲默默无闻跟了他那么多年后,在他苦苦哀求而全无结果后,那男人说只要拿下凤凰,就给母亲名分。他观察凤凰集团几年,以单家的财力,收购是可行的,但一定会非常费时费力,绝对不是个小工程。以自己的能力,却做得到。
我看叶秋寒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若狂,就知道他要答应。可我无法阻止他,因为我了解他对母亲的孝义。他一直都在陪着母亲等待这一天。
“如果你能再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帮你。”叶秋寒的确是个杰出的商人,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下,乘胜追击。
“什么条件?”肯谈就有机会。
“我婚姻的自主权。”叶秋寒此话一出,如剑出鞘。
单凉哈哈大笑,“如果你要自己的婚姻自主,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他刷得指向我,“先弄清楚她是谁。蠢东西,喜欢个女人就头脑发热,你身上的单家血液不够冷!”
单凉。善良?哪里善良了?骂儿子都冷情冷血,难怪叶秋寒性格够呛。
“顾小姐,或者该叫你凤小姐。你和我儿子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来见我的理由吧。”他矛头对我。
“凤?”叶秋寒蓝眸里疑惑不解,看着我,“他什么意思?你不叫顾鸿吗?”
“叶秋寒。”我不说的话,单凉也会说。横竖躲不过,不如自己交待。“我其实是凤家人,来黎城专为调查泄密事件。”
“她可不是普通的凤家人。她叫凤孤鸿,凤家这一代的二小姐,是最尊贵的凤家女!”单凉抢过话去。他故意不让我自己说,就想让叶秋寒觉得我欺骗了他,然后就对我恨之入骨。
“是真的吗?”叶秋寒的瞳眸深蓝,蓝得看不到底。
“是真的。”我承认,“对不起,我隐藏了身份,却没能告诉你。”
“那很好。”他说。
“什么?”我不懂哪里好。
他当着他父亲的面,握住我的手,居然还能微笑,“门当户对了。”
直到今天,我才体会到叶秋寒的执念很深很深。我还在苦恼挣扎着自己对他不定的情感时,他比谁都坚定了对我的心。在所有人以为我们只是刚开始时,他已经准备为遥远的未来献上诺言。
“她骗了你,你还说什么门当户对?”单凉此时暴跳如雷。
“我也没告诉她我的事。”所以扯平。
“不行,绝对不行。姓凤的,就不行。”单凉咆哮着。他就像草原上饿极了的老虎,因无法逮到食物而愤怒。
“为什么?如果两家联姻,比起耗时耗钱的收购案不是更好?”他不惜利诱。抱歉看了我一眼,紧紧握着的手,似乎怕我抽回去。
“联姻?”单凉仿佛突然被彻底激怒了,冲过来,扇了叶秋寒一个耳光。“你要娶你老子最痛恨的姓氏,那就给我滚。和你妈一起,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我相当愕然,单家家主竟然如此痛恨凤家人,恨到连儿子和相伴多年的伴侣都可以不要。什么原因能让他如此决绝?
叶秋寒嘴角流下一抹血迹,他用大拇指擦去,“我可以走,但你没资格赶走我妈,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就该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
“我从没要求过她付出。”这男人没有心。
他如此残酷,我能感到叶秋寒在发颤。侧眼看去,他咬牙硬忍了下来。我觉得他很可怜,明明让人感觉在顶峰的强大男人,其实一直孤独寂寞。以前不了解他为何总有那么多张面具,现在知道了,只是无奈。一个孩子,不是父亲所期待的,又因为母亲对父亲的偏执,无法获得全然的呵护,他的成长将如何艰辛。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他还能爱,他还能在这里,面对如此强权的父亲,毫不退缩。
“可您阻止过她吗?哪怕一次,推拒过她的爱吗?因为您的默默接受,才有她的默默付出。否则,您的儿子就不会站在这里了。”我开口。在这场天摇地动的暴风雨中,我选择坚定地站在叶秋寒的旁边,因为不忍看他孤军作战。
单凉瞪着我,就好像我说出了他藏在心中不敢面对的事实,神色苍凉不安。再顽固的男人,总有柔情。
“走吧。”叶秋寒拉着我往外去。
“等我收购了凤凰之后,你们还能在一起吗?凤孤鸿,你不需要对你的家族负责?而你,作为毁了凤家的罪魁祸首的儿子,她的家人能接受你?简直天真。”单凉的脆弱昙花一现,再开口已理智。
叶秋寒没停留,我也无法停留。他的脚步太大,需要奋起直追,才能跟上。
“你去哪儿?”我看他完全不看路,沿着高速直开。
“随便。”他无法平静。
这叫什么答案?“你打算私奔?和我吗?”我的心态比较好。
“…”他不知怎么回答,倒是提醒了他。
“你有带钱,带卡,带身份证吗?”我问他,“如果你有的话,我没有。出来时,身份证和护照都留在家里了。你说,我以后算不算黑民?”
他白我一眼,“你白痴啊?黑民是外籍非法留境人士。你是本国公民,身份证和护照都可以补办。”
我笑笑,哦了一声。
“你在逗我笑吗?”他才反应。
“呵呵呵。”我冲他乐,“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中间还有你妈妈,你想让她受伤吗?据我所知,你可不是那么冷心肠的人。”而是面恶心善的好男人。
“你呢?”事情已经超出了预想,“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说实话?”我吐口气。
“当然。”他需要我的肯定。
“不知道。”我只能说,“让家里知道的话,可能会极力反对。你老爸想一口吞了我们家哪!”我觉得以单家的实力是可以做到的。
“我并不在意你家里,我在意的是你。”他可以和全世界决裂,但前提是能两人同行。
“叶秋寒,在你改姓单之前,我会在你身边。”和他一样,都是在感情方面十分笨拙的人,说不出喜欢不喜欢的话。但以我的方式,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只是我没想到,不久之后,老天竟然用那么残忍的方式,破坏了我的诺言。

第119章 巢在三株树
更新时间2010-6-25 19:45:36 字数:2270

 我请假回了趟本家。奶奶和大姐她们正在总部开紧急会议,想来是非常头疼现在的情况。凤家最大的经营危机,正在步步逼近。我没去凑热闹,只想找知情人了解单家和凤家的渊源。我想妈妈可能知道些什么,在暖房花园里找到了她。她坐在最喜欢的朝南位置,被兰花围着,正在看书。
因为我的突然出现,让她又惊又喜,拉着我说了好一会儿闲话。
“妈,单家和我们有过节吗?”我终于说到正题。
“单家?”不涉足商界的她显然还不知道凤氏的危机,“你说单凉?”
“你认识他吗?”果然找对人。
“很久以前,我见过他。一晃二十五年了。”妈妈把书搁在玻璃书架上,手撑着下颌,就像回到纯真的年轻时代。
“说说,妈妈,跟我好好说说。”我撒娇。
“二十五年前,单凉出现在我妹妹灵韵的生日舞会上。他对她一见钟情,舞会后就向奶奶求亲。奶奶当然同意了。单凉是超出凤家期待的出色的女婿人选,不仅是他的单家背景,还有他本身的优秀和耀眼的才华。两人很快订了婚,在所有人为这样的天作之合而欣喜时,灵韵却逃婚了。单凉离去前说,如果二十五年内他无法原谅这场背叛,他会毁了凤家。”妈妈看着我,“你来问这件事,他开始报复了,是吗?”
“嗯。”我没隐瞒,反正她很快会知道,“单凉已经收购了凤凰黎城23%的股份,很快他就能拿到欧阳的20%,他会对凤凰进行恶意收购。”
“想不到,二十五年,他都没法忘记。”妈妈叹息一声。
“他看上去就是个很骄傲,自尊心超级膨胀的人,觉得没面子吧。”我嗤笑讽刺着。
“你错了,孩子。”妈妈拍拍我的手,“他实在是太爱灵韵,无法忍受失去的痛苦,就算时间也无法洗去那样至深的感情。或许觉得如果凤家不存在,他就能放下了吧。”
我想起单家别墅接近半山的梨花,想起他在提及凤氏时,无法控制的愤怒。因为心中一直有着我二姨,所以没办法娶叶秋寒的母亲,甚至不想要孩子。我突然了解,他不是不爱,而是太爱了,因为舍弃不了,只能恨。
“一见钟情的爱情会这么刻骨铭心吗?”我难以想象。
“虽然一开始就喜欢了,但后来他和灵韵交往了半年多,那段时间,谁都知道他已经疯狂爱上了灵韵。他知道她喜欢珍珠,为她寻来南海最深处的蓝色珍珠,串成了项链。他知道她喜欢音乐,为她找来最好的乐团,在家里演奏。比起现在,也毫不逊色的浪漫。”妈妈从没和我聊过往事,让我很珍惜这次机会。
“后来二姨呢?”我很好奇。和灵玉三姨一样,违背了奶奶的意志,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但凤灵韵却从族谱上除名了,而且全家上下禁止谈论这个名字。
“两年后,她回来。三天后在她最喜欢的梨树旁睡过去,再也没醒来。”妈妈说着,就直掉泪。“那么健康的丫头,瘦得只剩骨头。”
“那个,二姨喜欢的是谁?”我真不明白,不是很相爱吗?为什么会有悲伤的结局?
“不知道,大概奶奶会知道。”她想起那三天,如地狱般煎熬着每个人的心。灵韵几乎是半昏迷,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她睡过去时,包括自己都为她能获得平静而安心。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打击,生不如死。
“单凉知道吗?”我问。
“不知道。除了我和奶奶,灵玉和宅子里的一些老人,没人知道灵韵回来过。她在陷入昏迷前,坚持这一点。下葬的时候,也没惊动任何人。”妈妈食指放在双唇间,让我保守秘密。
“为什么?”我奇怪,就算断绝关系,也不用隐瞒死讯啊?
“奶奶坚持的。也许她没法原谅她最钟爱的女儿,也或者不想让人打扰到灵韵的安宁。曾经寄予厚望,到最后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妈妈又叹。
“如果告诉单凉,二姨已经不在人世,他会不会停止报复?”我有点同情单凉了,他原来也是性情中人。试想现在有多少人像他这般痴情?用一生只爱一人。
“这事让奶奶操心吧。”妈妈是三不管,“倒是你,眼若桃花,皮肤更白嫩,水灵灵得讨人喜欢,恋爱了?”
我哼哼唧唧,因为情况很复杂,承认不好,否认也不好。我找了个妈妈喜欢的话题,没在恋爱问题上纠结。
晚上奶奶回来了,加上大姐,我们在书房里谈对抗收购的事。明明那边有了消息,如我所料,白锦图趁低吸纳了凤凰黎城6%的股份。目前,欧阳20%归属单家,已是板上钉钉。以依雷的能力,吸收2%迟早的事。那么单家和凤家所持的股份就平了。想要避免被收购,就必须拿到白家的那份。可白锦图虽然承认了买股份,但对于要卖给谁的意愿却不肯表态,十足老狐狸,而且这回连他妈,也就是我奶奶的亲姐姐的面子也被驳回,说明他不会优先考虑我们家。
“我明天还是回黎城。”据说我的身份曝光了,在意料之中,多半是白锦图。
“黎城的事交给你处理。”奶奶一句话,既给了我权力,也给了我难题。
“包括白叔叔那里,也要我去说吗?”如果是,我的压力很大。
“当然了。”奶奶可不理我的叫苦。
“奶奶,您不觉得我担这事有点悬?一旦收购案成功,凤家就失去左膀右臂,而且人心涣散,其他五姓会怎么动,我想都不敢想。”而我没经验,没资历,光有学历,管什么用?
“不面对悬崖的小鹰,永远不会飞。”奶奶这时候还能说名言,“我老了,也不灵活了。有什么事,你们姐妹俩看着办吧。”看上去真的很疲惫。
我和大姐边走边谈。
“要不,动用一下你未婚夫,我未来姐夫的力量吧。”东雷,足够和单家匹敌的姓氏。
“发梦。我还没嫁呢。”大姐反对。
“就是还没嫁,才能用。等你都到他们家了,谁理我?”我觉得此计可行,“大姐,现在凤凰流动资金短缺,一旦要买白锦图手上的6%,就需要做好他坐地起价的准备。单家有的是钱,我们呢?如果东雷能支持我们,我有信心能赢。”
“东雷耀华去度假了,一个月。他秘书今早跟我说的。”以为她没想到找人帮忙么?那家伙听到风声就溜了。根本见不到人。“你另想办法吧。”
感情好,让我一个人冲锋陷阵。问题是,我也得有把枪之类的武器啊!否则等我回到黎城,岂不是成了狼窝里的小羊羔,待宰。

第120章 矫矫珍木巅(上)
更新时间2010-6-26 19:01:46 字数:2397

 再度回到黎城,恢复凤孤鸿的身份。我突然有种感觉,以后可能都不会再用顾鸿这一名字了。
明明打电话给我,她爸不让她回来。我劝她安心,请她在自己家里好好活动,挖出一些羊肠小径,我去了也能走得顺畅。而且她不回来也好,因为不知什么时候,蓝蒙的攻击会开始,我怕她跟着太危险。
踏歌在网络那头成天对着平安和我要求回来,被我们一致反对。绷带还绑得到处的他,回来也只会让我们担心而已。
“这么酷的小子,难得见他耍脾气。”跟吵着要糖的小男生似的,那叫烦人。平安笑他。
“大概因为只剩我跟你,所以他放心不下。”我了解踏歌的想法。
“也对,连邻居都要走了。”他漫不经心一句话。
我蹦起来,“啊——海粟要走了?”
“马可昨天来过,你现在过去问问呗。”他又去打电话了。从我再见到他,他总神秘兮兮,而且也不跟我说实话。
我跑到海粟家,果然看见助理们正忙着打包,往家具上罩白布。我推开书房,海粟果然在这儿,正和马可说话。
“顾小姐,您回来了?”马可总是对我亲切。
“嗯。”我点头,草草招呼过,“海粟,你要去哪儿?”
“出国看眼睛,家里帮我找了个眼科最顶尖的医生,马可和小丹会跟我去,其他人都要回我爸那儿,所以就把屋子整理了。会回来的,大概两三个月。”他听出我急促的呼吸。
我一听他要去治眼睛,心情立刻大好。“吓死我了,以为你打算一去不复返。”
“担心没人帮你找工作?”他调侃我。
“没有。我就想你刚装了一套那么贵的高科技系统,要走了的话,不如送给我,免得浪费。”我看他心态不错,应该不需要再担心他。
“想的美。全套设备都会跟我走。”他努努嘴,一幅痴心妄想的表情。
我哈哈笑两声,“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他希望尽快。
这么快!我却能体会他的心情。“海粟,能治好当然好。可是,如果,万一——”我还是不说了,免得乌鸦嘴在他身上灵验。
“放心。”他只给我两个字,分量却够重。
马可说要整理书房了,我和海粟到后花园里吃午餐。
快接近晌午,阳光好暖,初夏已经守候在春的边缘。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海粟让所有能空出手来的人都聚到一起吃饭。两张大餐桌摆在榆树下,金色的光透过密密层层的绿,把食物装点得分外美丽。人们喜笑颜开,把酒言欢。没了平时上下级的约束,一个个可爱得要命。
微笑回应人们敬酒的海粟,今天也特别高兴。风吹着他身上淡咖啡色的长衣,衣领的葡萄藤绣纹映着榆树叶子的影,交织着金色的光。我眯起眼睛,看着他挺拔的身形,宽阔的肩膀,沉稳的神情。他已经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了。但不知为何,当他对人们温和的笑着,那些从枝叶中透出来的细细光柱就成了时光倒流的沙漏,来自久远记忆中的儒雅少年在光柱中穿行,直到两人重逢。在一片灿烂中,合二为一。
那一刻,我犹豫该不该把一切告诉他,包括洛神,包括自己。转念一想,等他能看见,他就知道了。在这之前,还是不要影响他的心情吧。因为我不能肯定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愤怒,由于我一开始的隐瞒。
我却忘了,机会,从来,稍纵即逝。
欢宴过后,就是离别。
“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上车前,海粟给我一个手机号码。
“一定会常常骚扰你的。说不定半夜,说不定凌晨。”我吓唬他。
“随你高兴。”他哪里是不经吓的,“就算上手术台,我也会带着。”他比我还夸张。
车子缓缓动了,我大叫一声,司机叔叔立刻刹车。海粟皱着眉头,无奈地看出窗外。我移动到他的视线里,无所谓虚无,无所谓缥缈。
“我差点忘了说。”我笑。
“什么?”他不明白什么事惊得那么大声。
“祝你好运。”很重要的四个字,寄托着我希望的四个字。
“你早就说过了。”他还以为什么呢。
“咦?”什么时候?
“我听到你的心说的。”他回答我。
他在学我。有一次他问我,谁请我来的。我对他说,他请我来的,他的心请我来的。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仿佛彼此都信口开河,但仿佛彼此能听到心的声音。人说知音难求,而我确确实实求到了一个。
车子再次发动,我向海粟挥着手。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但或许挥动瞬间的风能拂起他的发丝,或许波动的空气能轻扑到他的睫毛,那么他就一定能看见。
回到家,总觉得空空荡荡的。踏歌不能回来,明明离开了,海粟也走了。仿佛命运的推动,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开,腾出了最后的舞台。所有的灯光都在调试,谁将是聚焦的光点?
第二天一早,和平安吃早餐。他做饭从不马虎,三餐都弄得像国王的待遇,而且他最见不得人没胃口,是那种一定要让你吃光光的恐怖大厨。
“今天去公司?”他夹了个虾饺给我。
“是啊。我很紧张。”我眼里是最爱的虾饺,但胃袋在抗拒。
“凤凰是你家开的,你去自己的地盘还紧张?”他认为我很没出息。
“因为我从来没有以正式的身份露面啊。”大学只是读书,一毕业就去旅行。凤孤鸿这个名字可能六姓长辈和同辈们还知道,看到过我十八岁以后照片的人大概只有家里人。要不然我怎能在欧阳面前左晃右晃上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