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然而至的江颜同南风寻打了个照面,后者很自然的掩护住江颜抱走李晋一。
……
李晋一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她觉得自己真像一只被围观的猴。
“小猴子你醒啦?”梦冉笑嘻嘻地端着一碗药出现在她面前,药的苦味顿时把迷迷糊糊的李晋一熏得无比清醒。
“哇,要不要这么对我,一醒来就喝药,我不想活了。”她拿着被子蒙上自己的头。
几个人笑几个人闹几个人在聊天,气氛突然祥和无比。
梦冉替江颜说了,她们和黑狼本来按照李晋一的意思去城外等候,不料中途在茅草屋遇见了一个病重的农民,于是江颜给留了两瓶药丸,没想到却被独眼男人拿走当做威胁李晋一的道具。
因为中途遇上追兵,所以没有出城,黑狼打探到某天晚上临边会出事故,江颜知道李晋一一定不会缺席,便带着梦冉和黑狼匆匆赶来。
因为金晨身边高手太多不敢贸然出手,直到她们看见尾随想要救李晋一的三鬼和玄龙双侠,江颜才毅然决然地让不会武功的梦冉用李晋一送的手环来射击金晨。因为梦冉不会武功,所以谁都感受不到杀意。
蹲在房梁上啃着蜜饯的黑狼丢下一颗蜜饯给李晋一:“喝药,喝完药吃颗蜜饯润润喉。”
小鬼献宝似的从兜里掏出糖:“姐姐,姐姐,给你糖,这回免费的!”
李晋一突然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没过多久江湖上便出现了一条大新闻,说是东陵山庄送给无月山庄的秘宝到了目的地之后,无月山庄的少庄主想要试验这件号称可以百步之外取人首级生还率为零的武器,结果在按动发射器的一瞬间,装在匣子里的金属暗器却反向出孔射到了无月山庄少庄主的身体里。
阴无月折了大儿子,认为是东陵山庄的计,为了给儿子报仇,向南洲武林世家的东陵山庄宣战。
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李晋一一行人早就别过了三鬼和玄龙双侠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路上的李晋一兴高采烈地冲到最近一个江湖赌场下注:“无月山庄对战东陵山庄,我压两败俱伤,没有赢家,全部团灭!”
随后她被人当做疯子赶了出来……


☆、江颜的解毒之旅

无月山庄少庄主其实是死在李晋一手上这件事, 除了李晋一一行人外, 还有南方三鬼知道。
而因为金晨也受了重伤, 东陵山庄庄主亦十分生气。无月山庄代表着东洲江湖, 东陵山庄又是南洲的江湖大佬,以至于两个大门派的斗争变成了两国江湖之间的交战。一时间风起云涌, 水面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风浪。
与之还受影响的是一直处于中立状态的幽谷,因为众多人看见南风寻出现在了金晨身边, 东陵山庄又认为损失了巨蟒是南风寻的用药不力, 于是便逼幽谷给出一个交代。
这个交代要的正好, 因为南风寻确实不知道药物是用来控制猛兽食人的,正好让许多人知道了巨蟒乃是东陵山庄用来搅乱东洲江湖的邪物。
而另一边, 犹豫长相矮小看起来没有什么钱而被赌场赶出来的李晋一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次发家致富的绝好机会。
“我觉得, 如果他们让我进去下注,我可能会全场通吃赚的钵满盆满从此不用担心伙食的问题甚至还能养小弟建立动物园,有了钱就有了自己的势力, 从此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武林盟主指日可待!”李晋一从黑狼那里抓来了一把蜜饯。
梦冉便在一旁“咯咯咯”地笑:“小猴子,你就不要白日做梦啦, 武林盟主什么的, 那可是要顶尖的武功智商以及经济实力雄厚的大门派才能坐得。”
“颜姐姐梦冉瞧不起我!”李晋一跑到江颜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假装委屈道, “难道我不就是有顶尖的武功智商,以及被赌场阻拦差点拥有雄厚经济实力的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吗?”
江颜仔仔细细地盯着李晋一,末了,突然笑着打手势:我觉得武林盟主有点困难,武林萌主倒是可行。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 但李晋一表示,既然颜姐姐这么说了,那她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倒是黑狼在一旁嗑完蜜饯沉默了片刻说道:“武林盟主……倒也不是不可能。”
李晋一那一撮小呆毛顿时兴奋地立了起来,她抬头看着黑狼:“怎么个可能法?”
“白手起家建立大门派的江湖人士也不少,你的武功和脑子都够用了,再说,你不是有个帝师师姐吗?”黑狼很诚恳地给出建议。
李晋一一想,那成啊,胆小鬼公主现在是女帝,她要是变成了武林盟主,以后不久可以和胆小鬼公主平起平坐了!
当盟主好像是个很好玩的活儿,就像胆小鬼公主一样,天天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大家都听她的话,想数蚂蚁数蚂蚁,想抓毒蛇抓毒蛇!
江颜敲了敲李晋一的小脑袋:你啊,先乖乖地喝药把病治好了,武林还能在提升几个阶段,等连大墓地的老者都打不过你了,再去考虑别的事情。
“那……”李晋一抖了抖呆毛,“颜姐姐喜欢武功高的我吗?”
江颜没说话,梦冉便插嘴说道:“小猴子,你被金晨打晕的时候,小姐可从来没像那会儿那么着急过呢!”
“诶?”李晋一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兴奋,“那我会好好练武功,这样没人能抓住我,颜姐姐就再也不用担心了呀!”
江颜笑了笑,幽谷里,大家只关心谁的医术毒理更精通,却从不关心谁的安危和喜乐。
她捏了捏拳头,想到了南风寻走之前跟她说的话。
说他的师父,那个制作出枭龙游这款毒|药的人,现在正在离京城不过三日行程的小镇子里,而他可能已经找打了解毒的方式。
枭龙游当初做出来的时候急急忙忙用到了幽谷的内斗中,仅此一颗,用在了江颜身上,根本没有解药。是以哪怕后来幽谷谷主和江颜用尽了方法想解毒,却也一直束手无策。
解药对江颜来说是恢复说话的唯一方式,而那座小镇子又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
她看了看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愉悦,抓抓野狼逗逗青蛙的李晋一,小鬼被老鬼带回去了,没人陪她讲话,她从路边抓了一只癞□□,一路跟它叨叨着。江颜瞅着,那只癞□□怕是会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小姐,最近好像没有无月山庄和百兽密林的杀手追杀我们了呢!”梦冉瞅了瞅身后,最近氛围愉悦,毫无杀气,甚至可以四处溜达了。
李晋一同癞□□说了几句话,便凑到梦冉身边:“嘿,无月山庄都忙着去跟东陵山庄火拼了,哪还有时间来管我们这种小角色?倒是还会有几个想追杀黑狼拿赏金的,但是离京城越近就越少,因为京城治安管理好。这还是得夸一下胆小鬼公主和师姐。”
李晋一是个名副其实的师姐吹,顺带偶尔吹一下沈瑶珺。
“我们快到京城了吧?”京城的气候较热,梦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快要热死了。”
因为常年在外行动而方向感极好的黑狼回答:“快了,前面有个镇子,大约还有三日左右便可以到京城了。”
镇子口有个凉茶铺子,梦冉拉住了江颜:“小姐,我们喝点凉茶再赶路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如果再不走,恐怕今天是过不了镇子了。
这个镇子叫平安镇,比普通的小镇子大了些,因为在京城附近,故而较为繁华。
江颜的师叔,那个对她用了枭龙游的人,现在就在这个镇子里。
江颜摇了摇头:今晚要离开镇子,时间不够了。
“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开镇子,我们不是快到了吗?”梦冉不解地问道。
江颜没有说,她看了看李晋一。
李晋一便附和着梦冉点头:“我也又热又渴。”
“就是啊,江姑娘,歇会脚吧。”黑狼说着吃了一颗蜜饯。
大家都想歇脚,江颜便没有什么能说的,晚上怕是要在镇子里度过,她只希望她的师叔不要发现了自己。
但也许这是个可以打听到枭龙游解药的途径。江颜的内心有些纠结。
她想要得到解药,也想要李晋一马上到京城找到李季歆。
喝完凉茶天已经完全黑了,几个人踏入镇子的那一刻,梦冉嗅了嗅鼻子:“咦,我怎么觉得这里有股熟悉的味道?”
江颜便顿时怔了一下。
有时候,他们的身上会带一些特殊的药,药物会留下独特的气味,一般人闻不出来,但嗅觉灵敏同时精通药物的人可以。
江颜便拉了拉梦冉:找个地方住下,明早一早就离开。
等他们进了客栈以后,李晋一偷偷拉住了梦冉:“梦冉,你觉不觉得,颜姐姐今天有些奇怪?”
“可能……”梦冉压低了声音,“是因为镇子口闻到了幽谷的人的味道所以警惕了许多?”
“幽谷的人不是不怎么出谷吗?为什么前脚南风寻刚走,后脚又遇上一个?”李晋一不解道,“难道幽谷该规矩了,没事可以出谷溜达两圈?”
“怎么可能?”梦冉蹙着眉头,两道秀气的美貌拧在了一起,“我也觉得奇怪呢,这回又是谁呢?可即便是南公子,小姐也不会有任何紧张的,除非是在幽谷的身份比南公子还高的人?那些人可是身价万金武功还不怎么好,怎么敢出来?”小姑娘一边嘀咕一边打了个哈欠伸懒腰,“我困了,我先去睡了。”
李晋一点了点头,猛地看见头顶房梁上的黑狼,深邃地盯着客栈外的远方。
李晋一纵身一跃就跳上去了,而其实,从黑狼的那个角落,外面的景色是被门遮住的。
“你在看什么?”李晋一好奇地在他身边溜了两圈。
“我在思考问题。”黑狼掏出一颗梅子往李晋一嘴里一塞,“江姑娘确实有些奇怪。”
“是吧?”李晋一挠了挠头,“这客栈安全吗?”
“前后都检查过了,安全,也没有可疑人物住店。”黑狼回答,“晚上我就睡这儿,你回去吧。”
有黑狼守着,李晋一还是很放心的。
夜深了。
客栈的大门关了起来,房间里熄了灯,黑漆漆的一片。
黑夜是野兽狂欢的时间,也是黑狼最清醒的时候。正是这令人清醒而愉悦的夜晚,传来了门外槐树的花香。
而后,倦意袭来,彷佛只是一阵微风,他便摔了下去。
客栈里醒着的只有两个人:江颜和梦冉。
江颜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几边上,烛光映照出纤长秀气的身影,飘飘袅袅的茶香中混合着草药的清香。那场景静谧美腻如名家笔下的水墨丹青,直到门口出现一个人。
我就知道我一到这里你就回来找我。江颜站起来,对着门打手语。
屋外的人推门进来,看见江颜便笑了:“好久不见,我的师侄女。”


☆、演技精湛李晋一

江颜朝着他微微颔首。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 约摸一年了, 她进这个镇子的时候便知道, 师叔一定会来找她。
“怎么?你师父还没有配制出枭龙游的解药?”幽谷谷主的师弟、南风寻的师父、江颜的师叔江千由, 是个难过五十但看起来不过三十上下的男人。幽谷的驻颜术效果显著,以至于幽谷的人出来, 都猜不到年纪。
江颜垂眸笑笑:枭龙游的解药连您都没有配制出来,我们怕是还需要时日。倒是师叔您, 依旧锲而不舍地追求云中仙的配方?
云中仙的配方在江颜身上, 在江千由却万不该贸然下手。
他从小看着江颜长大, 江颜骨子里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十分清楚。
“枭龙游的解药换云中仙的配方,可惜你师父不舍得。”江千由把弄了自己的留海, “我来也没什么事, 只是好久没看见师侄女你了,过来看看你。”
江颜笑着打手势:托您的福,我一切安好。
“听说还带着叫李晋一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真是可爱。”江千由眯着眼笑道。
幽谷的人定义可爱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的可爱是真的可爱, 而幽谷的可爱, 是李晋一的体质。
江颜突然心里一紧,面上却波澜无惊:确实挺可爱的,师叔也想研究她的病?
江千由摇了摇头,在房中踱步:“我可不像侄女你善良地施以援手,我只喜欢那人做药物研究, 这么奇怪的小女孩,不知道能受得了怎么样的毒。保不准,她会成为第二个梦冉呢?说到梦冉,她该是你最得意的杰作吧?”
就在屋里的梦冉,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
她以前同李晋一讲,她全身是毒,这是天生的体质,后来被江颜救了。
梦冉紧紧地抓住了江颜的衣袖,换来江颜轻轻摸头安抚:别怕。
小姑娘眼泪汪汪的,内心充满了恐惧,这种恐惧是由内而外的。
江颜看着江千由,隔壁毫无动静,不知道李晋一现在如何。她只微微地露出一点笑容:没有人,会成为第二个梦冉。
江千由仰头放声笑,而后一切尽在掌握一般对着江颜说道:“既然师侄女最近挺好的,师叔也就放心了,改日再来看你。告辞。”
他一离开,江颜便抱住了浑身发颤的梦冉。
放心,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江颜同梦冉表达道。
梦冉害怕地点了点头:“嗯,不会的,小猴子这么厉害,又不像我……”
客栈的人都在熟睡中,被江千由下了药,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药性刚刚好,能撑到明日清晨。
江颜便嘱咐梦冉先睡,自己出了门。
黑狼躺在客栈一楼的地板上,被江颜扶到了桌子旁,整个客栈都没有留下江千由的痕迹,虽然他的武功未必高,但他是幽谷的高人。
她去了李晋一的房门口,房间里安静极了,一切平静无风。江颜也便安心地回去休息。
江千由说还会找她,因为他仍觊觎云中仙的配方。
江湖中人若是打起来,身边几米皆是危险地带,刀光剑影血流成河,。一不小心就缺胳膊断腿。而若两个精通医毒术的大夫打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方圆几里只要是有一口气的活物都要遭殃,这一片地带怕是要等到明年才会在坟头长些新草。
江千由从客栈出来便去了他在平安镇居住的地方,一条巷子里的小院子,普通的民居。
深更半夜,屋子的烛盆里还有火苗子,江千由一进去,便有一妙龄女子走了出来,娇嗔道:“怎么才回来,这么晚了,是去见哪个姑娘了?”
江千由脱了大氅交给女子:“你猜不到,今个儿遇到熟人了。我要的东西到了么?”
“那里刚叫人送来的,我给收起来了,今晚又要彻夜煎药了吗?”
江千由点了点头:“当然,这解药我可找了好多年了。”
女子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锦盒,锦盒打开来,里面有一株形状怪异的草。
江千由看了许久,闻了闻,闭着眼细细回味:“这可是世上少有的珍品啊!”说完,拿着锦盒去了隔壁的炼药房里。
没有月光,微弱的烛火在玄天夜幕的背景中格外显眼,这撞房子经常彻夜亮着,屋子里会传出浓浓的药味。据说是因为,房子的女主人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一日三次药从来不断。
黑暗中有人嗅了嗅空气中的草药味,然后跃到了房子的屋顶上。
江千由的武功较为寻常,所以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煎药房上,有人偷偷挖开了一片瓦,透过屋顶的洞,借着煎药的火光,看着他把锦盒中长相怪异的草放进了煮药的瓦罐里。
正当屋顶上的人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竟然招来了小毛贼,怎么,你今天见人的时候没有用百日沉?”
屋内煎药的江千由听见了,先是眉头一皱,而后回答:“用了,怎么会不用?既然是小毛贼,就随你处理了吧,阿芊。”
小毛贼眼见着那个被唤作阿芊的女子手上出现几把明晃晃的飞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处飞了过来!她一个翻身避开了飞刀,顺着屋脊飞快地逃离。
“怎么让他走了?”阿芊跺了跺脚,“你的药呢?”
“你没闻到吗?”江千由漫不经心地问道,“在你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撒了药。”
“他怎么没事?”阿芊疑惑道,“又是一个百毒不侵?”
“那倒未必。”江千由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如果是从客栈跟来的,那么他先中了百日沉,我看他刚才并没有同你过招,只是躲开之后想着逃跑,所以他应该只是没有完全在百日沉中昏睡,但中了少许毒以至于内力不得施展。哦对了,刚才他在躲飞镖的时候,我给他下的毒叫再回首。”
“再回首?”阿芊站在屋顶掩嘴笑,“有人可解?”
“有。”江千由不疾不徐地回答,“幽谷的人这么多,可不止我一个人会下毒解毒的。”
小毛贼窜到离客栈不远处便停了下来,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施展了吐纳术。
方才江千由去客栈找江颜的时候她中了点百日沉,但不知道是因为最近吃药太多的原因,以至于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昏睡过去,所以她听到了隔壁的对话。
云中仙?江湖中人鲜少有知道这种药的人,否则连隐魄都不会有云中仙那么大的吸引力。
然而小毛贼李晋一听到了,“云中仙的配方换枭龙游的解药”这句话,所以来这是谁,身份明了,为什么江颜在进小镇子的时候有所古怪也很清楚了。
李晋一坐在墙角,四下无人,只有野猫晃着尾巴悠闲地路过。
百日沉她吸入的并不多,用花蛇吐纳法很容易把毒气逼出来,百日沉本来就不算毒|药,只是一种让人昏睡的药。至于后来中的再回首,李晋一觉得那也不算什么特别厉害的毒药,可以随着吐纳术清除一些。
幸亏没有莽撞得直接对江千由动手,否则他可以无声无息地让自己死在不知道那种毒物之下。
这时候依旧得感慨一句,莫惹医啊莫惹医。幽谷百年不倒,自有它的立世之本。
等她用将内力运行几个周天,用吐纳法来逼毒的时候才发现了这种毒|药的特性,它像牢牢附着在你身上的蛆一样,越逼吸得越紧。
李晋一暴躁地抓了抓呆毛,小呆毛已经贴到了额头上,中毒的状态并不太好。好在再回首是一种慢性毒|药李晋一完全有时间回到客栈找江颜。
想到颜姐姐一听说自己去跟踪江千由就会生气的场面,晋一害怕地连呆毛也抖了起来。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地报菜谱念江湖兵器排行榜。
天不怕地不怕的李晋一,就怕江颜生气。
李晋一从客栈后门进去之后翻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了在角落睡觉的黑狼。
百日沉的药性一过,黑狼就醒了,他一脸迷茫地看着李晋一:“我竟然睡着了?”
李晋一很认真地点点头:“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的蜜饯被人吃光了。”
黑狼大惊失色地寻找自己的蜜饯,却发现蜜饯在他摔下来的时候掉了一地,于是心疼地去捡地上的蜜饯,刚一起来便感觉到了浑身被锤过一般的酸痛。
他眯了眯眼:“不对,我不是睡着了。昨晚有人来过,应该是用了迷药,还不是普通的迷药,幽谷的人?”作为杀手,他的警惕感依旧非常高。
李晋一惆怅地点头。
江颜从自己的房里走了出来,看见黑狼和李晋一,而后停在了李晋一的身旁。
几乎是一瞬间,她便感觉到了李晋一身上存留的再回首的毒。
李晋一灵机一动,委屈巴巴地看着江颜:“颜姐姐我跟你说,昨晚不知咋地我睡得特别沉,醒来居然在外面!可是对方也不劫财不劫色的,就是感觉中了毒!我用吐纳法逼不出毒,你帮我看看呗!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的恶作剧,被我抓到我一定要把他丢到狼堆里喂野狼!”


☆、灵魂画手李晋一

李晋一说得笃定, 江颜的脸上掠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这一路上江颜给李晋一吃了多少药吃了什么药她都一一记住, 而昨晚她去睡前刚让李晋一喝了一碗药。
这碗药跟之前的不同, 是因为江颜知道江千由在平安镇里, 为了保险起见而给她吃了一碗可以抵御大多数普通毒的药,像百日沉这种迷药, 李晋一根本不会中。
所以她知道李晋一不一定会安安分分地睡觉,甚至会偷听自己和江千由的谈话。
对于在平安镇过夜这件事江颜一直显得特别犹豫, 南风寻说江千由可能找到了解开枭龙游毒性的药物, 这让她耿耿于怀。
小猴子怕她生气所以假装自己是被人抓走的, 江颜偏就不拆穿了,她直径把李晋一拎走了, 蹲在地上捡蜜饯的黑狼起身茫然地看着江颜的背影, 嗯,只有江姑娘才能治得了皮皮猴李老大。
李晋一被江颜一声不吭地拎回去时,还在充分展示她并不精湛的表演天赋:“颜姐姐哎, 你说什么人那么皮居然对我下毒呀?这个毒好奇怪我没法逼出来,下毒的人是不是很厉害?有颜姐姐那么厉害吗?果然还是要听颜姐姐的话早点离开平安镇的, 颜姐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里有危险所以才惴惴不安?”
她还想继续问下去, 江颜眼疾手快的从李晋一的兜里掏出了小瓶子拿出一粒紫色的药丸塞进李晋一的嘴里。
专治皮皮猴话痨症, 药效不超过两个时辰,你值得拥有。
突然说不出话来的李晋一,激动地摆手表示抗议,然而踢拉撕拽都没用,她又不敢全力逃脱, 只能被江颜跟抓小鸡似的抓到屋里。
她的喉咙里发出嘤嘤哑哑的声音,门口,梦冉搬着一堆工具走了进来。“中什么毒不好中了再回首,小猴子你可要受点苦了。”
李晋一看着梦冉手里的蜡烛铁丝手术刀,吓得裹紧小被子掖在墙角。
这绝对不是解毒,这是要杀人啊!
可她怎么喊都没用,谁都听不见她说话,李晋一跟猴儿似的在床上扑腾了几下,随即被五花大绑。
她的人生,走到了一段分叉口。她花蛇山花蛇派花蛇夫人关门弟子李晋一,居然被人五花大绑了!还是在床上……
眼见着江颜点了蜡烛,拿着铁丝在火苗上烤红了,一手是刀一手是铁丝的走到她面前,梦冉捂住了双眼只留出一道指缝偷偷地看。她现在是手术台上的小白鼠,只能毫无反抗力地任人鱼肉。
客栈突然被震了一下,房梁上的灰尘抖落了下来,几片瓦砾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正在楼下吃早饭的客人们顿了顿。
“地震了?”
“快找个地方躲一躲!”
“又没震了……今个儿是见鬼了?”
黑狼掏出一颗蜜饯往嘴里一丢,然后拍了拍手走上楼,站在李晋一房门前,也不知道里面听不听得到,好心提醒道:“李老大,淡定些,你这内力一外放,容易把别人吓跑。江姑娘又不会害你。”
苦口婆心,像极了老妈子。
黑狼看了看屋顶,他虽然不知道李晋一在干什么,但再这么几次,没准这屋顶能震塌。以前没见过她瞬间爆发内力,只有在交手时才能感觉这小姑娘浑身上下涌动的醇厚的内力,这么一看,怕是她根本没有完全掌握如何运用,否则一路上畅通无阻谁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大概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偶尔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还有什么东西被火烤的“滋滋”的响声。
要不是里面的人是江颜,黑狼一定会觉得李晋一正在被人大卸八块!
屋里,李晋一含泪汪汪地看着江颜手中的铁丝和刀,当她的小胆儿差点被吓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铁丝和刀不是用来切她的,而是用热铁丝来引导体内毒素的。
她想,还好江千由并没有想要杀了自己,否则弄点厉害的毒药然后把自己关起来,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武功好并不代表能够轻而易举地战胜幽谷这群武功稀松平常的人,而想要取胜,她需要请教一下江颜,毕竟幽谷的人最懂自己人。
但是,连颜姐姐都被那个明明五十岁了岁还装嫩的江千由给下药了……
思及此处,只觉得人生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