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后面的人马越来越多,大家的动机就越来越复杂,往往越是复杂的,解决的方法却越是简单。他一点都不担心万一珍妃还活着活着君阡的仇人是言氏一大家子之类的可能性,因为他,足够了解君阡。
“云州城还打不打?”
君阡忽而的问题让言止息怔了怔,“打!为什么不打?”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便是昨晚那个黑衣人用君阡来威胁他攻打云州城杀了邵奕炆。彼时担心万一杀了羽战祁的人不是玄齐国的人君阡是否能接受,如今既然话都挑明了,他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对方既然想让他拿下云州杀了邵奕炆,那么他还欠着邵奕炆的那个人情便可以还了。
杀邵奕炆,这不可能,倘若之后邵奕炆继位,他对君阡有愧绝不会热衷于两国的战事。他是个优秀的未来君主,也是个优秀的盟友。如今各国雄起,在玄齐国和佻褚国的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国家和部落,想要完成一统逐鹿天下,他必须为将来做好准备。
要引出神秘的幕后,还有什么方法比和他背道而驰来得更好呢?
把云州城留给邵奕炆,以言止息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暇顾及打下的并云十八州,那么这些地方,就留给邵奕炆做个礼物。至于邵奕勋——
言止息狡黠地笑道:“云州城,我们不打了,不过邵奕勋不是说要在一月之内打退我们吗?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教育他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个道理。”
白尼玛咻地站了起来拱了拱君阡,像是在告诉她,似乎有一个人要倒大霉了。这种调调听起来就像是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吧,我们来玩丢手绢吧,然而了解的人却深深地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这死亡,对于君阡来说,却是绝妙的游戏,“怎么做?”
他拉长了声音,将手按在那些信纸上,悠悠道:“我们……来演一出戏……”
☆、第107章 最佳拍档
营地中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主帐中的映出言止息和君阡的影子,江进九守在外面听着里面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硬是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两个疯子!
不多时,军帐里传出乒里乓啷的兵器落地声和两条厮打在一起的人影,这两人,终究还是打上了。
江进九本是想进去看个究竟的,结果帐帘一掀君阡风一样地冲了出来差点将他撞倒在地,脸上还挂着泪痕,俨然一副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悲伤欲绝生不如死对世界绝望的样子。
他扶额,硬着头皮想要掰出几句安慰的话,不料君阡理也不理解过不远处的战马飞身而上扬鞭就走。
月光下她的身影遗世而独立,恍若开在一池清水中的莲花。马蹄踏起泥沙,扬鞭落下的身影在空旷的夜晚回荡。
江进九刚理好被撞褶皱的衣服走进军帐,又是一阵妖风飘过,他再一次被撞到了一边。言止息从里面冲了出来牵过另一批马便去追赶君阡。
江进九悲伤地站直身体,想着这回总没有什么拦着他进去的时候,白尼玛流星般从他脚底飘逸,这大半夜一团白白的球一闪而过,可怜的江进九愣在了远处。
那边君阡一边跑言止息一边追,一直等到两人跑到离营地有一段路程的荒郊,君阡停下马来有意无意地等着言止息,一方面又警觉地观察者周围的动静。
既然杀她是很早之前对方下的命令,只要她一日不死,总有人在暗处惦记着她。人在暴怒的情绪下容易忽视周边的风吹草动,怕是早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
她跳下马干脆步行,每落下一步都异常轻,草坪上有莎莎的脚步声,黑暗中只有茂密的草影和被月光拉长的清冷身影。
言止息很快就追了上来,看见君阡一步一步地试探着前方,在她脚步还未落下的时候将她拉了过来。
他的声音很急促,风里依稀是他的喘息,“阿阡,你听我解释!”
“啪”!君阡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接着是她带着浓浓鼻音的歇斯底里地哭诉,“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听我说,我没有……”言止息紧紧捏着她的胳膊,顺道将她从陷阱边上拉回了几步。
君阡丝毫不领情,只是边哭便质问:“言止息,我一直真心待你,你为什么要勾结邵奕勋杀我爹要杀我全家?我原以为那些不过是他们诬陷于你,原来你竟是这样的人!是我瞎了眼,是我爱上了你这个人渣!”
“阿阡,我真的没有。”言止息苦苦哀求,只是两人不进不退僵持在一处,“杀你爹娘的命令真的不是我下的,我承认我和邵奕勋私底下有交往,但那只是因为你和邵奕炆……我没有,你相信我!”
君阡愤愤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冰冷似十二月的寒风,“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邵奕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证据给我,凭你睿宁王的能耐将我改头换面藏在昭平还能被邵奕勋发现?分明是昭平有人和邵奕勋勾结在一处。那信上的笔迹虽然陌生,但是那墨只有佻褚国皇室才用的文湘墨,那墨里有什么你自己清楚!”
言止息静静地听她讲完,深吸一口气仰望天空,像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垂下头低声道,“阿阡,我错了,我求你,原谅我!”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放过你!”
君阡一说完立刻转身拉着马就走,身后的言止息突然拔剑而上,剑光在草地上划过一道痕迹,蛟龙出海般直逼君阡后背。
君阡只顾着往前走,听到背后一阵簌簌的风声和紧逼而来的杀气,按着她惯有的敏锐度向前一翻躲过剑气,抱胸站在一旁冷笑。
“怎么?露馅了,憋不住了,要杀人灭口了?”她轻哼了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叠纸扬了扬,“想杀我?证据还在我这里,我倒是要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将你和邵奕勋私下密谋的事揭发。”
“阿阡,你真当不顾你我感情,要玉石俱焚?”言止息说得痛心疾首,那感情彷佛是真心真意,硬是将自己掐出些眼泪来。
君阡鄙视地望着他,扭头就走。
华光剑气再一次从后方铺展开来,将前方的路照得通明。君阡在回身的一刹那将腰间的鞭子解了下来手腕朝后一用力,鞭子和剑刃碰撞在一处发出耀眼星火,将草燃了几寸。
只一眨眼功夫,这两人便交战在一处。
言止息的武功本就比君阡精湛上几层,只是君阡的招数向来灵活,虽不能取胜却能挡上好些时候,何况言止息的目标似乎并不在杀君阡,而是为了她手上的那一叠信纸。
夜里光线黑暗,其实谁也看不清那一叠纸上到底是什么。
君阡将手中“证据”掌控地很好,两人在草地上来来回回过了十来招并不正面交战,只是在闪躲和追赶中心下寻找出地上的埋伏。这一处的草长得茂盛,深处可及人的膝盖高度,和侑京刑场一样,不知道此时来了多少人看热闹。
不过这看热闹要分个先来后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占个前排观赏。
白天佻褚军毫无征兆的撤军将双方都甚为疑惑,邵奕勋智商无下限的为了挑拨离间呈现给君阡的证据中多多少少可以找出些不寻常的味道。他虽做了掩饰,但这抵不住言止息手下能人的高度模仿。
要知道,这罪名可不是做没做,而是别人愿不愿意让你担。只要对方稍有一点异动,就怕侑京内部的争锋越来越大。
邵奕勋没有上官离在身边,那就是个二缺。这若是邵奕炆,少说也会让君阡自己慢慢摸索或者找了空隙引导君阡去发现其中疑点。邵奕勋急功近利意图一招退敌,反而给人钻了空隙。
上官离这老狐狸若不是因为要跟沈书庸争个高低,断然不会选择辅佐一个头脑和邵奕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邵奕勋。不甘服输的结果就是到最后将身上的皮都输掉一层。
两人在紧凑的招式中将脚底的机关一一破掉,分明只是稍一弯腰想要攻击对方的下盘,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脚下的绳套拨了个位置。
君阡突然露了一个破绽将自己的空隙留给言止息,言止息提剑猛攻,一阵华光扰乱眼眸的流光,月光被他流畅熟练的剑法搅出一地的星碎,伴随着君阡一声惨叫手上的信纸在天上散落成飞雪漫天,看言止息月下挥剑似神祗降临一招一式都美成诗词。
剑刃所过之处信纸被剑气撕成无数碎片,每一张纸的殒灭都在他的眼里,含笑优雅地撕掉信纸,他半跪在君阡身旁伸出手想要牵她起来,君阡绝强地扭过脸,却在一瞬间抽出匕首趁着他有半点松懈意图杀之而后快。
明晃晃的匕首在即将刺入言止息身体的时候,不远处发出一阵奇怪的响声,一只长箭划破风和月光与君阡手中的匕首同时射向言止息的背部,那声音很尖锐,箭式凶猛,和当时杀了羽战祁的那支箭一模一样!
君阡心中狠狠一勒,心知对方还是忍不住出手了,这箭看似是冲向言止息的,然而以她此时在言止息身下的角度看来,对方极为精准的箭法分明是对着言止息侧身下的自己!
此等眼力此等手法,绝非寻常人的手下!
言止息只要稍一偏身体,那支箭便会射入他的身体。这分明也是在预示言止息,若真的和君阡决裂就不要插手,否则对方将会连他一起杀。
情急之下君阡在地上拉住言止息的衣服稳住他的身体不让他晃动,手中的匕首立刻换了方向,箭在飞过来的时候和匕首刀刃摩擦,虽然只有很短的距离,但是君阡匕首是特制的,刀柄处的凹凸槽上用橡胶包裹着阻碍了箭速。
言止息一句“别冲动”还没说出来,君阡手上的匕首已经掉了下来,她从边缘快速的抓住箭,箭心在手上划出一道深刻的伤痕,血迹沿着手臂从言止息的侧脸溢下。
只在这众人都提心吊胆的一刻君阡忍着手上穿心刺骨的疼痛推开言止息朝着箭射来的方向追去,远处一道黑影发现自己失手立刻潜入深色的阴霾。
言止息捂着胸口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站立时晃了几晃,那弱不禁风的楚楚模样当真是大家闺秀禁不住这暴力的一幕。似乎这才发现君阡以从手中逃跑,他拿着剑立刻显出一股杀意去追君阡。
当别人以为他是去追杀君阡的时候,他不过是心恼那个好不容易引出来的黑衣人竟然伤了君阡。
隐藏在黑夜中试探状况的人不敢轻易地跟上去,一怕言止息动怒杀人,二怕身份泄露,只能眼看着两人一跑一追消失在视线中。
君阡追了很久,对方的脚力非常好,看得出来是个一顶一的高手,甚至连她都追不上。天很热,手上的血湿黏泛着一股刺鼻的腥味,这一路打斗和伤口让她有点撑不住,不知为何,最近的身子似乎越来越虚,时不时都会感觉到一阵头晕。
她靠着一棵树停下来,等待脑中的一阵晕眩快点过去。
言止息追了上来,确认身后没有人跟随,这才扶住君阡。
好不容易引出来的鱼儿在眼皮底下逃脱,原本他以为以君阡的武功即便相隔一段路程想要追上对方不是件难事,但是一切似乎发展得并不顺利。
“阿阡,你怎么了?”
君阡的脸色苍白,手上虽然受了伤,这点血却并不足够让她惨白成这个样子。原本最近领军打仗一路劳顿她并未休息好,许是路上疲劳加上近日这一顿拼命地打斗让她身体吃不消。
“我没事,可惜让他跑了。”君阡惋惜了一会,怔忪过后好了许多便没有在意,“不知江进九和周阳晖那边怎么样了。”
言止息一面取出随身带的绢帕替心疼地替君阡包扎伤口,一面漫不经心道:“别看阿九平日呆呆傻傻的,若论演技,单看方刃决那次便是实力派的。”他轻轻擦干净君阡手腕便的血渍,“好了,我们暂时不能回营地,去十里外的单道口等他们。”
☆、第108章 状况连连
一匹马从佻褚君营地中偷偷地被人驾出,江进九乔装打扮快马加鞭跑向云州城。自从开战以来云州城城门紧闭,城门中巨大的铁环早已锈迹斑斑。
江进九冲着城墙上守勤的士兵喊道:“开门,有情报!”
云州城内邵奕炆和邵弈勋都在,情报往来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从没有人如此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传递情报的。
“你是什么人?牌子呢?”
“我是诚王殿下的人,没有牌子,劳烦哥们去通报一声,说是昭平芙蕖山庄来的。”
守城的士兵分好几波,有邵弈勋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邵奕炆的人。虽然这几日邵奕炆没有露面,这不代表他没留意言止息的动向。
“你等着。”城上士兵一听说是从昭平来得,当即想到若是邵弈勋没有在敌国国度安插眼线是不可能有足以说服羽君阡的理由。
城上下去了几个士兵,江进九数得清楚,南侧一个,西侧一个,定然是分别向自己的上头去复命。
很快城中便有了动静,来得却不是邵弈勋,而是邵奕炆。
白天之事邵奕炆已然听闻,看面上佻褚军只是放弃了攻城却并没有离开,他了解君阡和言止息,倘若他的猪队友邵弈勋只是偷偷地将此时暗示给君阡,说不定还有反转的机会。如今狂言昭昭,哪怕对方不想攻城,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邵弈勋若真有绝密情报,怎可能需要城上士兵去汇报。
此人并不是来找邵弈勋的,不过是信口拈来找他邵奕炆罢了。
他立刻赶了出来,心中亦是期盼是君阡。
羽家灭门案的幕后主使是昭平的人,他存了几分侥幸希望君阡能放下仇恨。
看到邵奕炆的江进九有些窃喜,他一直在门口听着君阡和言止息商量,这两公婆在算计人方面永远保持着口径一致。邵奕炆会先出来毫无疑问,江进九只需要把手头上的信交给邵奕炆即可。
如果非要选择在一个月内退兵,这个功劳必须得让给邵奕炆。好歹言止息欠他的人情还没还,这一来二去若说没有点惺惺相惜,那连白尼玛都不会信。
邵奕炆快步上前拉开城门,他没有认出改了装的江进九,“诚王的人?”
“是!”
“送密报?”
江进九点点头,邵奕炆再度确认了一遍,此刻邵奕勋也赶到了城门边,他本身并没有在昭平安排什么人,怕的是万一和昭平的合作方来了消息落在邵奕炆的手里,那事情就糟糕了。
邵奕炆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快速结果那封信,感觉到心知下夹带了另一张纸,他缩了缩手将底下的那一张塞进袖子中,心中有些窃喜。莫不是君阡派人来给他送信,如此一来,兴许往日恩怨能够化解,他终是不愿意看见君阡站在自己的地对面。
邵奕勋一看信被邵奕炆先接了过去便知事情不妙,伸手想要去抢,被邵奕炆拦住,“皇弟好着急,既然是你的密探来得消息,不妨让我先睹为快,怎么还怕我抢了你一月退敌的功劳不成?”
他这话说得极好,周边除了他两兄弟还有一大帮士兵,无论这信是谁送来了,先给它按了一个从昭平来的密报。既然是君阡喊人送来的,就没可能是真的密保,他也想知道这里是什么,方才几波人派出去打探君阡从战场离开之后的反应的人还没回来,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君阡演得那一出戏。
话说回来,这出戏实际上也并不是演给他们看的。
他不顾邵奕勋的煞白脸色当众打开那封信,看完之后冷冷一笑丢给邵奕勋,“想必是有人想陷害你,来人,把送信的人抓起来!”
门口哪里还有江进九的身影,他脚底抹油的速度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邵奕勋忐忑地接过信一看,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黝黑。这分明是无中生有!
心中的笔迹他很熟悉,和之前几封昭平来的合作密报的字迹是一样的,然而信中却说要一月退敌之后趁机篡位,佻褚一方会将所占城池当做贺礼如数退还。最要命的是,落款的人竟是言止息。
如此一来,言止息带人攻打玄齐国变成了他邵奕勋的意思,若是这事传到皇帝耳朵里,无论真假,邵述都会起疑心。原本他和太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便有目共睹,他有多少实力能一月退兵?倘若明日起来言止息真的退了兵,那么这旁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一切便很好理解,就是对方在配合他演戏,用江山来威胁邵述将玄齐国交给邵奕勋。
当然,明日一早,言止息是不会让邵奕勋失望的。
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突然发现君阡有意无意地撕了几封信留在云州城下,分明就是让别人来对这字迹。字迹看起来是没有错的,但邵奕勋知道,和他往来的人根本不是言止息,这信一定是造假的!
邵奕炆先接过信看了,他连销毁的机会都没有。
“假的!这是言止息在诬陷我!”
邵奕炆拍了拍他皇弟的肩极其同情道:“我相信这是假的!父皇明察秋毫,一定不会让你受冤。”
他说完转身便走,事到如今邵奕勋到底想怎样他都管不了那么多,玄齐国的门户危在旦夕,哪怕儿女情长是他过不去的坎,作为太子他也必须要把心思拉到退敌上来。言止息的想法他不是很清楚,但他知道天水城他能逃走是对方故意放行。佻褚军在云州城下驻扎了很久早该攻城,君阡白天莫名离去和言止息不顾一切的追赶都让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两人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并不想攻陷云州。
既然不想占领云州,那么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总不至于是炫耀他手上有多少兵马。
邵奕炆回到自己的屋内,将藏在袖子里的纸条打开来看。纸条上字迹并不娟秀,随意之间带了些霸道,这分明是君阡亲笔写的。君阡从小便没有姑娘家的端庄,字如其人霸气外漏,每一笔都很用力,每一笔都很潦草,只要对方能看明白她的意思,她绝不会端端正正写完一行字。
“邵奕勋智愚,佻褚明日退兵,邵述必起疑心,诚王位置不保。并州八城和居忧关暂且不还,佻褚国内有异动,只要玄齐不干涉,他日必当完璧归还。羽君阡。”
邵奕炆将纸条放在烛火智商点燃,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天水城她亲自打下,如今她拿并州和居忧关做条件,只为让他稳住玄齐国不趁人之危在佻褚国内乱时出手。言止息帮他除掉邵奕勋,以此来和他对换条件。君阡所谓的暴走不过是假象,将所有人都玩转了一遍,怕是今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探子马上会有更大的消息汇报。
并州和居忧关的位置实在太重要,玄齐国根本不会坐视不管,依照言止息的行动力,就算明日退走云州只要留下十万兵马守在城疆,等到玄齐国将城池收复,佻褚国内的事也已经解决。她完全没有必要用这个来做交换条件。
说白了,是心中对邵奕炆有愧,又没有更好的方式回报。
君阡心里一直不曾忘记他的付出,这便是他今夜最大的收获。然而无论如何,那个女子已远离他,永远不再回来。
若当初不曾助她离开侑京会怎样?
天定的缘分冥冥之中将她和言止息拉扯,倘若没有他邵奕炆的一臂之力,兴许居忧关早就被言止息攻破,并云十八州早就改了姓氏,该遇见的还会遇见,但处在感情不上不下位置上的人就不是他邵奕炆。
他轻叹口气,不知何时深夜凭栏空叹,竟会有失落之感,疮痍江山几里,怎堪比一生一人的期冀,只是这世上,可还有那女子回眸眼中他的剪影?
心中出奇的不是明日将要上演的一幕幕反转剧,离了云州城,下次再见,她将以何种身份。
灭掉的烛光,揉碎的星辰,这一夜很长,长到不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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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州离开后江进九立刻前往单道口的路。
那厢蓼斐清和周阳晖已经开始指挥大军迅速地撤离营地,暂定的目的地是并州城,因为并州城和云州城遥遥相对,玄齐国中主力失了大半没有杰出的将领,想要拿回并州非一日之事。
单道口的言止息和君阡很快和大部队汇合,君阡再次做了隐形人,至少在他们还没离开玄齐国之前她不能出现。向来躲在草坪边上看热闹的少不了邵述的亲信,不知他们回去之后该怎么描述她和言止息翻脸的场景以及邵奕勋与言止息勾结之事。
言止息的意思是,邵奕勋断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和昭平皇族有联系,不知道和邵奕勋勾结的是谁,他们就伪造一个,为了让冲突来得更猛烈一些,不妨由他亲自出马。
君阡是拼了命的演成要杀了言止息的模样,此时情长意短反而让人更怀疑,不如出演一个冷血的权力簇拥者,上位者不会相信爱美人不爱江山,反而更愿意看爱美人更爱江山的戏码。
骚包的睿宁王忍不住赞叹了一番自己的演技,本想借着这机会托邵奕勋下水还了邵奕炆人情,同时将暗中监视他威胁他的人引诱出来,不想对方武功出乎意料,虽没有损兵折将却伤了君阡。
昭平何时有这般身手的人物臣服在他人麾下,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他将昭平有头有脸的人在脑中闪过一遍,却硬是没有这样一个人的轮廓出现。
不在昭平的时候,想要面面俱到依旧是有些困难的。恐怕这次折回昭平,还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言止息骑在马上等待江进九以及蓼斐清他们,算算时间应该在路上了。
君阡在马上晃荡了一下,嗅了嗅空气的味道,“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
言止息怕有人下药,只是轻轻地闻了闻,“没有,怎么了?”
“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到单道口的时候就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却总是恍恍惚惚的。”君阡揉了揉眼睛,胯|下的马儿开始不安地嘶鸣。
言止息瞬间反应过来,伸手拉住君阡的马缰,“小心!”
话音刚落,马儿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挣脱了缰绳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君阡一个颠簸抱住了马脖子,当下警觉起来。言止息的飞龙马不是一般的品种,刚才那股异香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对人造成伤害的香味会让言止息提前发现,所以有人在马上做了手脚。受刺激的马突破了本身的极限循着那股香味疾驰,完全不顾背上的君阡,她只觉得胃中一阵搅动,眼前的一切开始晕眩,脑海里的意识还清醒着这次有危险,四肢却已经摆脱了控制。
此时唯一能够救她的言止息被甩在了后头,她唯独用尽全力平衡自己不掉下去,然而前方未知的等待是什么?
言止息声音被埋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马突然停了下来,迷蒙中有人上前将她抱下,她感觉自己躺在了一处平整的地方,然后失去了所有的直觉。
☆、第109章 睿宁王妃
原本即将成为隐形人的君阡这次成了真正的隐形人,甚至都不用担心万一有细作埋伏在身边。然而苦了言止息,莫名其妙的丢了老婆,怎么都追不上。
这千里马其实就跟人一样,平日里他可以跑得比别人快,若是别人吃了点兴奋剂结果可想而知。
他只能把担心藏在心里。君阡消失地太过巧合,有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是在帮助他们,还是要趁机用君阡挟持他?
君阡一反常态的柔弱也令他难以解释。她的感觉向来异常灵敏,在马儿受惊前完全可以察觉的到,为何突然迟钝地只闻到异香而没有注意到身下?即便是在马狂奔的途中,凭君阡的身手想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从马上跳下来并非难事。
他突然想到在这之前君阡恍惚的状态和怪异的脸色。恐怕是她身子有恙自己竟没提前察觉!
除了江进九周阳晖等人,军中没人知道君阡失踪的消息,众人皆以为是两人闹翻君阡离开,况且言止息从来不在众人面前以本尊样貌出现,他的担心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即便是江进九也无法揣测。
一切都在朝他预测的轨迹前行,当晚离营地很远的草坪不出所料埋伏了各处探子,侑京朝廷很快得到了当天的一切消息,邵弈勋古怪的举动让上官离直叹天要亡我,加之突然出现的那封信,邵述即便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也不得不将邵弈勋召回侑京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