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看着她,不动声色,也不怒,他坐下,舒服地坐在她房里的贵妃椅上,看着她的恨意,看着她将发剪得再也绾不起来。
害怕的,却是宫女,连公公们都吓得脚软。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抢下她手里的剪刀,他也看着她剪子完最后一络。
她松了一口气,去将那临水的窗撑开,让风吹散她心里的急促与气愤。
他优雅地笑:“剪完了?”
她没有出声,实在上够了,他是一个无赖一样,是一个霸气之王,总要将她击得七零八落。
“杜公公。”他冷冷地开口。
杜公公只好吞吞口水上前:“奴才在。”这里,冷得吓人。
“妩音小姐的发绞短了,焉能让明月宫里的宫女都留发。”他轻快地说着。
妩音回过头,揉揉脑子,真是痛得可以。她用过多少办法,他总是有办法封死她所有的路。
她冷,他会让她开口说话,她反抗,会遭来更不想要的亲密。
那些宫女吓得跪了下去,也不敢求饶。每一次都如此,都胆战心惊的看着她,只要她一个什么举动,那么明月宫上千个宫女都会遭到数倍的惩罚。
没多久,就有二个光着脑袋的宫女,含着泪进来收拾了地上的乱发。
她有些可惜,这是裴奉飞最喜欢的发,却让她剪了,他会不会骂她太冲动了。
让他骂就骂吧,就是骂她,她也高兴呢。
实在没有必要和自己作对,他不会震动半分,反而让不相干的人受到伤害。
头发,对一个女人何其的重要,她们,只会让人嘲笑半辈子。
她叹着气坐在桌边,双手伸入发中,扯动着,让自己冷静些。
皇甫玉华优雅好听的声音又响起:“妩音,帝妃之书,你可看到哪里了?”
“看完了。”她冷冷地说着。
“朕问你,帝妃第五十二条讲的是什么?”他精明的眸子看着他。
妩音结舌,她哪能知道什么?见鬼的她才会去看那些书。他想要考她,是怀疑她没有看是吧,何必怀疑,她根本就没有看,天天看到放在那里都烦,天天让她丢得到处都是,每次回来,宫女都已经收拾好了。
“不记得了。”她冷冷地说着。
“不记得?”他挑挑眉梢:“第五十二条,宫里的女人,都得听从皇上的圣旨,作为一个妃子,不得挑起皇上的怒火,作为一个妃子,得好好地侍候皇上。”
那他躺在那,是等她侍候吗?真好笑,她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妃子了。“皇上请恕罪,妩音不是皇上的妃子,皇上不应该这般问妩音的。”
“你的意思是,朕没有给你封妃吗?那好,明天,朕就拟旨……”
“皇上。”妩音打断他:“皇上够了吧,我看便是。”她走到那书边,旁边一张桌子,放着宫灯,她灵机一动,将宫灯一扫,让它“不小心地”倒在书边,然后,就自然地烧起来了。
她转过身子,后面的宫女赶紧上来扑火。
皇甫玉华眯起了眼睛:“下去,让它烧着,烧了这明月宫,妩音就搬到正华宫就寝。”
正华宫,他的寝宫。
妩音一听,却不敢质疑他的话,他是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
她赶紧将烧着的书扔到窗下去,那里是书,好几本着得更旺了,她就搬,能丢多少就丢多少。
手指有些给灼痛了,火总算灭了。
这算是什么?自己放火,自己灭火,是恶有恶报吗?
她累极了,无力地瘫在桌上,连动也不想动。
他看着她那样子,有些心痛,只是,马不驯不服,人无教不礼。
她不会再反抗他,只是,她的眼,那浓浓的痛和无力,让他的确也不好过,今天,她必是累极了,那一头黑发,可惜了,他轻叹,他极是喜欢的。
还会再长出来的,就如她的过去,不剪掉,就不会再长出新的来。
他站了起来:“侍候妩音小姐用膳,起驾回宫。”
狗急了也会跳墙,他明白这个道理,驯人而已,有的是时间。
妩音松了一口气,草草用过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到半夜,想起了雪山里的日子,有些疯狂,很是甜蜜,无限的叹息在脑中。
第二天,她头痛得厉害,却听到宫女说:“妩音主子,幽小姐来了。”
幽朵儿,他允了她了吗?她想爬起来,想要看看,却是头痛无力,一摸额,烫手得很。
宫女挑起纱帐,她眼前映入那如空谷幽兰的幽朵儿。
她清瘦得也厉害,却不减半分的姿色。幽朵儿走上前,看到她那般憔悴:“妩音,你怎么不好知照顾自己呢?”
这是朋友间的关切,她,如此的需要。幽朵儿在,她烦燥的心,也稳了一些下来了。
这些天,一直让皇上吃得死死的,她太需要有一个能相信的人陪着她了。(3856)
第一百十章:朋友能安心
二眼相对,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过了好大一会,她眼里有些笑意,看着幽朵儿。
虚弱地一笑:“你还好吗?”
幽朵儿心里有些酸意,曾记得,她为裴奉飞,然后入宫来换救她,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她并没有放弃救她,这个女从,凭地就是傻,傻得让自己也都放下了所有的心结和不甘。凭地就是大胆,大胆地让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世上,关心她的人不多了,她还记得她,一句轻淡的问候,让她觉得温暖。
“我当然好,只是,你看起来差强人意。”她扶起她:“拿水来。”
一个宫女捧来水,她接过,妩音摇头笑,亲手捧着喝下去,湿热甘润的水入喉才舒服一些。
她叹了口气:“我好怕我无计可施了,我好怕我被他征服了。”
“你就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吗?你都不珍惜,谁来珍惜,你如何等到他回来。”她不赞同:“你一味的反抗,只会苦了你自己,只会让你乱了腿步。”
“是啊。”她舒着气:“我是走急了。”
她何尝不理解她呢?在这深宫中,处处幽禁,没有一个人谈得上话,没有人解开她的心结,没有人在旁边帮着她,再坚强的一个女人,都会压倒的,她身边的人,全都张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就像她在三王府一样,她受尽了这些,她爱不了,她心里也有恨,她恨裴奉飞怎么就成亲了呢?她以为,他会一直等她的,可是他连反抗也不,就成亲了。
那证明,他的心里,多少,对那个公主还是怜惜的,她觉得不公平,她在三王府可是受着非人的折磨,她害怕,她恨他,三王子让她写信,她写了。
他重伤,其实,她心里多不想啊。可是,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抹杀不去。
她想,如果那时候,身边有一个知心朋友,也能解散她的痛啊。
可是没有,她从小到大,娇横成性,看似柔弱如兰,她的骨子里,是一种骄气,她才知道,自己多失败,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好点了吗?”她轻问:“要不,让御医瞧瞧,不管如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是最重要的,不要跟自己作对。”
妩音眼一热,将在将军府发生的事,都说与幽朵儿听。
她眼泛红:“我不知道,他回来,我怎么跟他交待,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真是不小心,我真不是一样好妻子。”
幽朵感叹,抹着泪:“妩音,你就那么不了解他吗?他岂是那种人,他如果只要孩子,多的是女人愿意为他传香火,我不妨告诉你,在潼州的时候,多少姑娘慕名而来,要为做他的贤内助,多少千金小姐想要嫁给他,他是一个正经的人,他宁愿去妓院,他也不会碰那些清白女子,那么,她要什么孩子呢?是不是,你比孩子重要得到了,你要想开一点,现在没有,以后还会有,但是,你现在不养好身子,你以后,也许也不会有。”
她有些怕:“是吗?”
“当然是的,女儿家的身子是宝。”她坚定地说着。
妩音听她这样说,也有些感慨,女儿家的身子是宝,幽朵儿,她付出的很多,然后,她变成阶下囚,值得吗?可是,她的眉宇间,没有一点的打结。
是啊,她竟然变成如此了,开始在乎起别人的看法来了,只要坦坦荡荡,还怕什么?她不是顶着臭名过来吗?享受过幸福之后,就开始变得害怕起来了。
她点头:“我知道了,朵儿,有你在身边,我不会那么孤立无助了。你叫她们传御医过来,我知道要怎么做,只是,在这宫里,委屈你了。”
幽朵儿摇头轻笑:“什么委不委屈,我一辈子就没朋友,你是第一个,你好生等会,我让她们做。”她放下她,让宫女出去,让她静思一会。
唉,和皇甫玉华斗,真的是苦了她。
皇甫玉华是天子,是君王,他的心思,幽深得让人看不见,妩音,如何是他的对手呢?一个男人,要掌管天下,还要井井有条,皇甫玉华的能力,高深得很。
换作是她,早就不支撑了吧,难得,她一直守着。守着一种坚持,她觉得,越来越是钦佩于她。朋友,她嚼着这二个字,觉得天高地大了。
裴奉飞万不能负了她,那么,就太对不起她了。可是,自小到大,她如何能不了解他,他万不是那种人,妩音的担忧,是因为她爱得深了,她太在乎了。
她觉得自己有一件事做对了,就是放开手,就是退出,就是成全。
真的对了,以前,真的好笑,自己骂阿蛮公主的话,全砸到自己头上来了,那又何怕呢?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在乎世俗的看法,世俗的条例,只会让自己寸步难行。
妩音只是心烦气乱,服下二贴药,也就没有什么多大事了,她没再去想和皇甫玉华之间的什么驯服游戏,总之,她不会心甘情愿的。
有幽朵儿在身边,也能舒心些,她又找回了她的自信,她的安静,她的冷静。
不再自己囚禁自己,在皇甫玉华上早朝的时候,她会出来走走,看看花,看看风景,让身体气色变得更好一些。她在成长,她在康复,她在强壮。
清晨有微光透过高高的宫墙,又是一天新的来临,她不知道在宫里多少天了,她急切地思念着自由,也不去自寻烦恼了,他不可能放开她,她不可能飞得出去,就只有等。
一身素淡的衣服,齐肩的发,看起来,很是精神,虽然,发会添上一份女性柔和的美,可是,她依然让人难以忽视。
她摸摸发,有些不习惯,那么多年了:“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吓他一跳,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现在想想,是真的冲动啊。
幽朵儿递上浇水的壶给她:“何止是冲动,你已经在后悔了。”
她一笑:“是啊,后悔了,我都觉得这样怪怪的,要是出去,别人非瞪着我的发看个没完没了,不等一年半载,我还不敢出门。”
细细微微的水洒在晚香玉上面,洗去一些尘土,洗净幽绿的叶子,细白的花苞,风吹过,轻淡的幽香让人闭目深吻。
幽儿朝下看看:“看来,你不得空闲了。”
一身鹅黄色的嫩玉在簿如蝶翼一般的晨中,那样引人注目,光采非凡。
她和幽朵儿,并列为京城的美女,一个空谷幽兰的静美,骨子里却傲气,一个是光彩人的美,骨子有着悲哀。
“主子,嫩玉郡主请见。”一个宫女说道。
没有她或是皇甫玉华的允许,无论是那宫那阁的人,都不能私自上玉阶一级,最下面,那可是御林军把守,不是她耍威风,而是,这些都是用来囚禁她的。

上十层的玉阶,每一层,都是高及齐腰的雕栏,上面刻图着花草树木,盘龙飞凤,每一道阶,都摆上了一盆盆的晚香玉,只要风一吹,这整个明月殿,就满宫满宫香。一到夜里,开得更欢,轻轻淡淡,不绝一息。
她在上面看着,看着那嫩玉,她有些恨她,关于孩子的事,她已经一清二楚,皇甫玉华故意让杜公公大声地说出来,让她听到,这事情的经过。
多少个贪心和自以为是,成就了她的伤害。
这个女人,还来干什么呢?还要什么呢?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爱得这么,连自己都没有了,连尊严也没有了,为皇甫玉华做了那么多,根本就不值,越来她越没有自己,她付出的,皇甫玉华,根本连看的心都没有,这么久了,连封号都没有。
嫩玉,可怜的女子,还不晓得什么叫做停止。
她可怜她,摆在嫩玉面前的路,更会让她担忧,皇甫玉华摆明了,要将她送给皇甫少华,她也不会去理解,一个男人的爱,没有一点理智,他杀兄,只为了她。这般就算是幸福,会安心么。
现在,也是因为她,愿意给一半的兵权于朝迁。
如果他是嫩玉,她也不知如何去走这条路。
她亦如她一般,爱上了一个人,不会觉得另外选择一种强烈的爱是幸福的。
一个宫女递上来帕子,细心地将她的手指轻轻地拭干。
嫩玉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上来。
她直视着妩音,妩音也平淡地看着她,二个,谁也没有低头。
她觉得有些好笑,二个,都是离不开皇宫的人,一个是不想离开,一个是离不开,二个,都没有什么封号,却守在这里。
她轻笑了,点点头:“嫩玉郡主。”
“你怨恨我吗?”嫩玉反问一句,眼里有着一些挑畔之意。
“怨恨能让我回到从前吗?能要回我的孩子吗?”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忘掉过去,才会新的。
嫩玉有些怔住,为她的话。这样的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沉静的气息,有种细致的轻柔,纯净的眸子,清丽的五官,越看,越会发觉,她是一个极好看的女子,是这样,就吸引了玉华哥哥?“我不后悔。”她抬起头说。
“你会后悔的。”妩音回顾她一眼,一个宫女用帕子托起她的手,抹上一些香精。“不必了,你们下去吧,一会,我还得淋花。”做些事,会比较好。
她看向嫩玉,并不亲近:“有事吗?”
嫩玉秀眉轻皱,没有人这般对她无礼的:“你以为皇上会喜欢你吗?”
“这是我的事,我巴不得他能放开我,喜不喜欢,你心里不是有数吗?不然,你怎么会来这明月殿呢?”她不留情地说着。
“你,妩音,你别得意,我玉华哥哥向来,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要的。”嫩玉也没有多想,就说了出来,说过之后,才觉得,这番话,是何等的幼稚。
妩音轻笑:“是啊?那你醒了没有。嫩玉郡主,还有事吗?”她并不喜欢见到她。
“我想,和你好好地淡淡。”她叹口气,摆下了姿态。
妩音拢拢飞散在颊边的发:“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志不同,道不合。”她要谈的,大概也就是要她和她二个人,好好地侍候皇甫玉华吧。
她没有兴趣,也不想听她谈天说地。
转过身,妩音让人了以来水壶,和幽朵儿往一侧去淋花,没有再多理会嫩玉。
连她也看不起她,她嫩玉做了什么事啊,她仰高头,蔚蓝的天,一片空荡。
“妩音。”她大声地叫着。
妩音头也没有回。
“妩音,你就不想知道裴奉飞的事了吗?”她大声地叫了出来。
妩音怔住,直起了腰,转过了身子,脸上有些惊喜:“他回来了吗?”
“他已经陷入绝境了,你还悠闲得起来吗?”她咬着唇说完。
这是,她的最后的一步棋了,她要好好地走,玉华哥哥不可以这么宠爱任何一个女人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妩音心甘情愿
就这么一句话,让她手里的水壶都掉在地上,洒了个裙摆都是水。
宫女震惊起来,都跪了下去,知道,皇上知道的话,非把她们丢到水里去不可,让妩音主子湿了衣服。赶紧抹的抹,擦的擦。“什么?你说什么?”她推开宫女,却不慎撞到一个宫女狼狈摔倒,手刺痛着,竟然流出了血。她擦擦走近嫩玉焦急地问:“他怎么了?你告诉我,他怎么了?”
细致的脸上,浮满了焦急,担忧。
嫩玉看着她:“你不是不想跟我谈吗?”
“你想要说什么?你就说,你的皇上,我永远不会想要。”她只在乎裴奉飞而已。
“这么焦急了。”嫩玉笑了起来:“裴奉飞带人入山,中计围困在山中了,那可是一个迷阵,如果,不派兵去救援,破阵,就算他再厉害,饿个几天,也会死人的。”
她怔住,心凉了半截,一个晕眩,几乎就要站不住。
幽朵儿跑上来扶住她:“妩音,你别害怕啊,他不会有事的,他是吉人,他自有天相。”
“笑话。”嫩玉冷哼:“饿死的将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真是流芳百世啊。”
妩音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幽朵儿的衣服:“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他会回来的,我一直都在等着他,我要出宫,我要去天龙山。”她口不择言,六神无主地说着。
“皇上驾到。”杜公公的清亮的一声喧告。
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幽朵儿放开妩音,也跪了下去山呼万岁。
她跑了起来,喃喃自语:“我要出宫。”
没有人敢追,都吞着口水,有些害怕,皇上轩昂的身影动了,她焉能跑得过他,他拦腰抱住她:“妩音,你想要干什么?”
她抬起脸,一点血色也不复存在:“我要出宫,求求你放了我出宫吧。”她哭哭地哀求,满眼是泪。
皇甫玉华紧紧的抱着她,眼光有些狠绝地看了嫩玉一眼,嫩玉有些发抖。
他看到她的手掌在流血,有些心疼,抓了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地吻吮着。
宫女,吓得更怕了。让主子流血,她们会有什么处罚,也不敢去想。
“妩音。”幽朵儿有些担心地叫,唤醒了她。
如此地不堪,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抱她,抱得那么紧,还吻吮着她的手。
她用力缩了回来,涣散的眼神,渐渐地浮上了冷清:“你放开我。”
皇甫玉华有些不悦地看幽朵儿,她不畏不惧地直视着他。
他松开手,妩音跪了下去:“请皇上派兵到天龙山。”

他没有马上去拦她,也没有阻止她。
有些玩味的眼神看着她:“妩音,我说过要你心甘情愿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脸变得苍白。满腹的怒火:“皇甫玉华,你还是皇上吗?你如此的卑鄙无耻,他是天朝的将官,为你出入生死平天下,你怎么就能这么做吗?三番二次的追兵,可以不算,死了他一个可以不算,天龙山那里有多少万的天朝将士啊,你这个皇上,就只有这么一点的本事吗?就只有这样的手段吗?”她说完,脸上火辣辣地痛告诉她,她让他打了一巴掌。
打得好啊,打得好。皇甫玉华,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如此不堪,让人瞧不起。
那声音,何等的清脆,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皇上,平时是多宠爱,多喜欢这个妩音啊,连批着奏章,也要她陪在身边,她吃的,都得他过目,每一道菜,都是让御医费尽心思,只要看她多吃了二口的,那么,第二天,总会有。
他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来让她喜欢,他宠爱她,可谓到了无所不能的地步。
别说打她,就连衣服湿了一点,宫女们都会受罚。
今天却是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那鲜红的手印,让人看了心惊胆跳。
她依旧那样,倔强地看着他,不退缩半分。
皇甫玉华的眸子染上了怒火,死死地看着她,似乎,要和她比较谁的眼睛比较大一般。
她不退让,半步也不退。
皇甫玉华冷笑地看着她:“妩音,别自以为是,朕是皇上,朕可以杀了你,就像是杀死一只蝼蚁一样。”她说出来的话,如此的难堪,深深地伤到他了。
她是聪明的,她是大胆的,可是,她焉知道,做一个皇上,凯是那般的简单。
他笑着,有些让人心寒:“你就跪着,跪到你心甘情愿为止。”
那个心甘情愿,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既然,她认为他是那般的小人,那就不妨做小人,深宫中,谁敢多说帝王的半句不是。
带着怒火,拂袖而去。
一直到了正华宫,怒气仍旺烧着,让公公们都噤声。
没多大一会,一个公公进来:“启禀皇上,高将军带着能人异士和三万大军往天龙山出来了。”

“这事,谁要是传了出去,朕要了他的脑袋。”好吧,他就不让她知道。
妩音,一个让他又爱,让他又气的女人,对她不用强的,那是尊重她,那就等着她心甘情愿。
他一个帝王做事,无须女人指手划脚。
可是,这高处,如此的冷清,想要蔚借着她的气息来安稳,她屡屡让他生气。
日头升起,已是四月,阳光也有些恶毒起来,尤其是中午的。
杜公公来报:“妩音小姐还跪在明月殿上。”
他没说话,每隔一个时辰,就会报一次,他就不信,她斗得过他。
这也不是斗与不斗的问题,他喜欢她,他等她太久了,他也不想再等了,她的心,完完全全没有在这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执着于她,是因为她的清高冷傲和以前的自己太相像了吗?或许,得到了她的身子,他就不会再执着了。
明亮的光线,照在他俊脸的一侧,显得好孤寂。他连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一天天地迷糊了。
妩音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脚麻了,可是心还没有麻。
这是一场对抗战,她不知道,也看不清,自己有几分把握。
他已露出了他的本性,非得到她不可,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虽然说她没出那种烈女不嫁二夫的思想,可是,对裴奉飞,她已经深爱到骨子里去了,孩子没有了,她也内疚。
但是,她万万不能接受裴奉飞以外的人。
幽朵儿端来水:“妩音,你不要苦了自己。”
妩音坚持地摇摇头:“不是苦了我,如果我连这些机会都不试一试,那么,我就放弃了他。他不能死的,你知不知道。”
幽朵儿点点头:“我知道,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不是。”
她不全然是这样,她爱他,她不要他死。
幽朵儿跪下:“你得喝点水,如果体力不支,你如何坚持。”
她接过,一口饮下:“我不知道有没有把握,不管如何,我都得试一试。”
“是的,都得试一下。”幽朵儿也跪下:“或许,让我们都感动老天,在这深宫里,我们得不到一点的消息,但是,我们都得坚持,你们哪怕是死,也不屈就,这一点难,算什么?大不了就一起。”她脸上淡淡的笑。
妩音心里千思百转,每等一刻,她就心绞上一分,她不知道,裴奉飞在那里,受什么样的罪,她一点消息也没有,可是,她真的相信,嫩玉说的话,裴奉飞真的被困住了。
“妩音。”幽朵儿轻声地叫:“你知道吗?裴奉飞还有一个外号,叫做打不死的将军。他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太害怕,太担心,乱了你的阵脚,我想,皇上的目的,就是你了。”
她点头,是的。打不死的将军,她泪珠儿滚出来。
夕阳西下,她亦自跪着,可是,心却是越来越急了。
她跌坐在地上,无力地流泪:“幽朵儿,这个办法是不行的,皇上根本就不会发兵。”
“没事,天下毕竟是他的,今天不行,我们等明天。”

要什么办法才行呢?真的要她心甘情愿吗?这个念头在她的心里转了几百次。
时间过一刻,她就更担心一刻。连夜里,她都不能安睡。
过一天,是折磨一天。这样的日子,过二天,她真的受不了,再也受不了。

“你。”她指着一个宫女:“去告诉皇上。”闭上眼,有些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心甘情愿了,我只他现在马上发兵到天龙山。”
幽朵儿震惊了:“妩音,你不能。”
“可以的。”她哭着:“我可以的,我一个能换好多的人,还能让他活着,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他活着,朵儿,你知道吗?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