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能明白表哥心情。”楚王安抚道,“只是还望表哥能以大局为重,暂且抛开私人恩怨,为寡人将他拉拢过来。”
弄巧成拙,关青岳悔肚肠子黑青黑青,脸色难看到了难以维持笑脸地步,猛一拱手道:“王爷,臣不舒服,先行一步。”说罢便踏出门去。
看威国公他舅舅面子上,楚王也不同他计较,只是仍禁不住道:“关表哥不如那人良多。”
这时关青岳并未走远,还门口徘徊,听得楚王这样说,他蓦地攥紧拳头,额上青筋直冒。
“王爷有所不知,他二人可是同一期考生,那会儿虽是关世兄得了状元郎,凤兄得了探花郎,却是圣上瞧着那位相貌着实俊朗非凡,心中爱赏钦赐,还有一场辩论,关世兄也输是哑口无言,颜面失,臣猜想,他二人冲突该是那时就结下。”
“这么说,是关表哥心胸狭窄不能容人了?如此寡人心中有数了,此人寡人要定了。”
门外,关青岳恨几近戳破了自己手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却说凤移花被两个王府卫士送回侯府门口,水生眼尖瞅见,忙机灵去接人,跟那两位道了声谢之后便搀着人直接往外书房去,待没了外人,凤移花直接站直了身子,水生嘿嘿一声笑,道:“奴便知爷是装醉。”
“小机灵鬼。”凤移花揉了揉额角,转身便要往后院去。
水生忙道:“大爷,姨奶奶您外书房呢,今儿个姨奶奶家‘那位’又来了。”猛想起什么,水生忙道:“大爷去玉爷屋里瞧瞧去,奴出来时便见姨奶奶让青儿哥拿了您陌刀进去呢。”
想着娇娘自从知道玉父染上了赌瘾之后反应,凤移花还真怕她做出出格事情来,忙加了脚步。
无暇住是后厢房,左边是卧房,右边便收拾了出来做他书房用,而中间放了一扇紫檀木架子大理石屏风,一张桌子几张圆鼓凳子权当做是客厅,帷幔,桌裙,椅搭,博古架,布置典雅妥当样样不缺,应有有,如此待遇,可见无暇是得了凤移花重视人。
这会儿父子三人正客厅里,玉父一进来便占了首位,正没骨头似得歪独坐榻上,那一双浑浊老眼依旧吊着,神态像是讨债黄世仁,活像她们姐弟欠了他。
娇娘青儿托住陌刀上流连了许久,双手死死交握住才抑制住了挥刀砍人冲动,不断告诫自己,这不是你父亲,你父亲早很久很久之前就戒赌了,这不过是你名义上父亲罢了。
他是陌生,对,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娇娘为防自己看到了他那嚣张神态而冲动就背对着玉父坐到了一只圆鼓凳子上,深吸一口气,力图使自己能够心平气和说话。
“娇娘,你磨蹭什么,不是说要给我银子,怎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现你又舍不得了,不是我说你,凭你这姿色,撒撒娇,卖卖痴,我那女婿从手指缝里挤出来一点就够我花上小半个月,反正那银子也不是你,你心疼个什么劲儿,趁着年轻多搜刮点银子揣自己腰包里才是正经,被傻不拉几给他省钱。”
“父亲,求求你,闭上嘴别再说了。”这会儿他只觉无地自容。
娇娘忍不住摸上了陌刀刀鞘,目光拧狠,语气却颇为平静,“父亲,我问你一句话,这赌你是戒还是不戒。”
“我戒赌,怎么不戒,好闺女,你先借我一百两银子还了赌债,咱们再想以后如何。”玉父等不耐烦,站起来就往娇娘这边走来,那双浑浊老眼瞅着娇娘背影竟舔了舔唇。
这一幕被无暇看了眼里,震惊了心里,以前他不懂风月,看不懂父亲眼神,可这会儿,他状元及第楼和大爷身边受了一年多熏陶,心眼已全通了,岂能不懂那眼神含义。
当下失了魂魄一般,踉跄一步就摔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跟娇娘身边旺儿、青儿也不是傻子,两小厮心下也是惊吓不少,青儿捧刀无法抽出手来阻拦,旺儿轻巧往前移了一步,便挡住了玉父去路,“玉老爷,您身份‘尊贵’就该坐首位上,我们玉姨奶奶身为晚辈,坐此处也就罢了,这可是我们侯府规矩,一丝一毫也错不得,错了是要叫人笑话。”
玉父嘿笑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娇娘喊道:“好闺女,你把银子拿来,为父这便走就是,定不会给你丢人。”
娇娘早已涨红了脸,胸腔里积聚起来怨恨跨越时空,连同上辈子一起轰然爆发,“旺儿,去把他死死按地上。”
旺儿稍有犹豫,想到方才这玉老爷恶心眼神,大声应了声“是”便立即照做。
“玉娇娘,你要做什么,你告诉你,杀父是要坐牢,我要告你,我要道衙门里告你!”
玉父身材矮小,又上了年纪,即便拼死挣扎又怎是年轻力壮旺儿对手,三两下便被用膝盖顶住了颈椎,钳住了双手。
娇娘蓦地起身,回手抽刀,只见寒光一闪,刀已出鞘,随之道:“把他双手贴桌子上。”
如此,屋里人还能不知娇娘要做什么吗,无暇虽是被自己发现惊骇软了双腿,可他不能明知姐姐犯法而不阻止,踉跄起身便道:“姐姐不可!”
“没有什么不可以,弟弟,上一次是你动手,而这一次,轮也该轮到我了。”娇娘双眸发红,说时迟那时,正要挥刀砍下时,凤移花从门外转进来,从身后抱住娇娘,握住了她握刀手。
“娇娘何须动气,此人交给我处置便是。”
无暇倏然放松,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这才陡然发现自己已汗湿了衣衫。
“大爷。”娇娘回首望他,目光清明,泪,落又急又凶,转身抱住他便哽咽起来,“剁了他双手,大爷剁掉他双手吧,只有这般,他才能戒,这样人,我恨。”
“有我呢,别哭了。”凤移花轻抚娇娘背脊,看向仍就被旺儿压地上吓傻了玉父,又看向傻了似得无暇,“如此,我只能让你父母搬出我贤德坊那处宅子,另外找一处简陋地方给他们住。”
“本该如此。”无暇缓了缓情绪,抹去额上冷汗,起身拱手一揖,“多谢大爷这一年多来对我父母照顾。”
“无需道谢,这只是看你姐姐面子上。”
“我不搬,那是我家,死也不搬。”地上趴着玉父猛然叫嚣起来。
凤移花正恼怒着此人把他那么乖娇人儿给气都拿刀了,嘴边斜起一抹冷笑,轻扬手一掷,只见寒光凛冽,“嗡”一声,那刀便插入了他两根手指之间,随即,玉父鬓角一缕长发也飘落下来,仅仅距离他脸不到半寸,只差那么一丁点,这刀子贯穿就不是地面,而是他肉身,登时,玉父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无暇望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父亲,一点也不同情,就此时此刻他竟发现自己无比厌恶这人。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父亲品行恶劣,时不时就打骂母亲,时不时就出去两三天不回家,可这是他父亲,生了他养了他,只凭这一点,他都打从心里感激他,想出人头地孝敬他,心中不曾生起过恨意,可现…无暇竟发现自己变了,他心里良善旁边住进了另外一个“人”——狠。
“无暇抽空告诉他,他若再踏入侯府半步,我有是法子让人死无声无息。无暇也别怪我,你姐姐素来平和,能把她气拿刀,这人已无可救药。我不会再有顾忌。”
无暇摇了摇头,心里悔厉害,望着娇娘后背道:“姐,你还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娇娘趴凤移花怀里“嗯”了一声,这会儿她情绪已稳定了。
“你是你,他是他,不要因为他而扭曲了自己性情。”凤移花撂下后一句话,抱起娇娘便回了自己外书房休息之所。
又是一个日落黄昏,娇杏别馆小宴席已散,楚王坐轿离开,冯念白留下与那娇杏小姐一夜缠绵不提。
夕阳西下,楚王坐轿中看了半响儿放下窗帘便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寡人恍然明白了父皇此时想法儿,长生不死,永享江山确实诱惑无比。”
伺候着他起居姑姑心知这话不需人接,转了话题便道:“王爷,咱们这会儿是回十六王府,还是去别处?”
“去皇姑母那里吧,今日答应了隆瑞要去看望她。她啊,可是我陈阿娇,要好生宠爱着,怠慢不得。”
“是。”
“另,传话给杨锐,让他重查一查凤移花此人,这一次寡人要他详细内容,想法子把他当年试考文章全部抄录一遍送到我书房。”
“是,王爷。”
外书房前院有千百竿翠竹遮映,环境清幽,正堂两旁又种有梨花芭蕉,入夜若有风雨来时,卧听翠竹滴清响,雨打芭蕉,是诗意不过。
这会儿落霞如雾,映照着满庭晕彩,月洞窗里,长塌上,娇娘正靠着凤移花同他软声软语说话。
“以前,我也有个父亲,他好时候待我和弟弟极好,很疼爱我们,也很能养家糊口,我们家不缺钱花,可他好赌,母亲不让,每次他们就吵架,我小时候父亲还对母亲动过棍子,差些把母亲砸死了,后来我和弟弟渐渐长大,他有所收敛,可家里还是日日都充斥着吵架声,摔打声,有一次他竟一夜之间输光了所有,弟弟气狠了,关起门来,我们合力绑了他,弟弟真个砍掉了他大拇指,其实,想砍他人是我,我恨他。不过好,从那之后他就改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又重幸福了起来,大爷,你砍了他手吧,砍掉了他就改了,就会一心一意和母亲过日子,弟弟也不会有负累了。”
“大爷,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又摊上这么一个父亲。”娇娘笑着说,可那眼泪就不听使唤自己流了出来。
“傻宝。人和人不一样,砍掉了手砍不掉他心里魔障又有何用。此事我会放心上,你别管了可好?你现能做便是,把容哥儿养健健壮壮,把爷伺候舒舒坦坦,这便是你大功劳了。明白吗?”
“嗯。”娇娘乖乖点头。心中温暖,紧紧抱着他腰道:“大爷,你说男人有钱了是不是就变坏,就拿他来说吧,以前穷时候,也没见他好赌啊,这会儿他衣食无忧了,却又折腾出事儿来。”
凤移花啧了一声,“你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瞧爷如何收拾你,坏给你看看。”
说罢,把娇娘按倒,他倾覆其上,小狗儿似得嗅着味儿便亲香起来,娇娘被他一闹,心中后一丝心结也散了,忙娇笑着求饶。
闹腾了一会儿,凤移花收紧手臂抱着娇娘道:“并非是男人有钱了才变坏,而是原本就心术不正,有钱了才显现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补11月3号。亲们,12月1号这天明天补,12月2号,某山就能把断那天补完鸟。

 

第108章天命富贵
凤移花是装醉遁走的,可这装醉也得似模似样轻易不让人看出破绽来不是,故此他确实是醉了,虽不是烂醉如泥,可也头疼难受的紧,和娇娘坐在长塌上说了会儿话,他晕晕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娇娘瞧他蹙眉如峰,面色潮红,心疼的紧,也不再拿自家的事儿烦扰他,让人去煮了一碗醒酒汤来亲自喂给他喝了,便给他盖上薄毯,拍着他哄他睡觉。
晚风轻拂竹叶,簌簌响,院中一片静谧,她静静看着他的侧颜,抿着的薄唇,禁不住就莞尔一笑,可真不愧是父子俩呢,睡觉的神态简直相似极了。
凤芸儿的婚事定在四月二十六,也不过就是j□j天的功夫大太太就要嫁女了,嫁的又是那样显赫的人家,自觉面上有光,身价倍增,近日里可是可以的紧,去给老太太请安,和二太太碰上了打嘴仗也是赢得多输的少。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大太太此时的真实写照了。
而对杜元春这弃子,大太太原本是打的任其自生自灭,静观其变的态度的,因她知道,杜元春既做了那样的事儿,凡是个男人,一旦得了权势必定会首先处置了那背夫偷汉的女人的,可令她讶异不解的是,这孽畜竟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他非但没秘密处死杜元春,竟还把尊荣给了她,但凡有人宴请,她竟还是大摇大摆,面无愧色的去,在夫人圈子里,随着那孽畜的官阶一升再升,她的地位也一升再升,这可真是天下奇闻了,难不成那孽畜竟爱春娘至此?
即便知道她给他带了绿帽子,依然爱她爱的什么似得?
怨不得她这样想,便是连关青岳也是这样想的。
她们不禁都想到了一块去,关于有个道士给杜元春批命的那件事儿,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说杜元春是个一辈子享福不吃苦的命。
大太太以前不信,可这会儿却由不得她不信,几乎是被抓,奸在床了,还能全身而退继续得享荣华,这世间也只有杜元春,她这侄女了。
想着她既有此福缘,大太太不得不又重新掂量起了这侄女的分量。
今日她从威国公府回来,带了她大姐威国公夫人亲手写的花笺,是邀请亲近之人明日去参加她在府里举办的小花会的,她一回青阳侯府,顺道便来了迎春院。
入门便是直通正堂的长甬道,左右两边是抄手游廊,游廊白墙上有月洞门,有些通着小花园,有些则通着以花草围起来的妾室小院。
大太太略微看了几眼,便问守门的婆子道:“这会儿你们大奶奶在何处?”
“奴婢瞧着大奶奶领着馥姐儿带着兰翠姑娘往小花园凉亭那边去了。”
大太太寻着婆子指的方向,带着人抬脚便走,穿过一段游廊,转出月洞门,便见满园姹紫嫣红,此时杜元春正坐在凉亭里,笑看馥姐儿在花丛之中扑蝶。
“你慢点,别摔着。”
“春娘端的是好兴致。”大太太淡笑道。
“姑母怎有空到我这里来,快进来坐,兰翠倒茶。”杜元春起身相迎,这会儿馥姐儿也跑了过来,似模似样的蹲身行礼道:“给大太太请安。”
“起来吧,我和你母亲说说话,你继续玩去吧。”
“去吧。”杜元春爱怜的给馥姐儿擦了擦小额头上沁出的香汗,便推着她去玩,“兰翠你陪着她去。”
“是。”
“雯娘,你带着人也去照看着,仔细摔着她。”
“是。”
一时这八角飞檐凉亭里只剩下姑侄俩,大太太也不拐弯抹角,拿出花笺放在桌上便道:“明日和我一起去威国公府,你大姨母在家里办了个小花会。”
“姑母让个小丫头送来给我便是了,怎还亲自跑一趟,姑母受累了。”杜元春平和的道。
大太太仔细瞧了瞧杜元春,见她眉目安宁,面色坦然,禁不住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又是怎么想的,他真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杜元春睨了大太太一眼,抬眼望着在花园中欢笑扑蝶的女儿,淡淡一笑,“姑母难道想看侄女被沉塘处死吗?我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姑母难道不高兴吗?若说我怎么想的,现在还有我想的余地吗,还不是人家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我想做的,呵,够不着啊。姑母你瞧,我的馥姐儿也一天大过一天了,她的将来需要我,若这日子能这样安宁的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正在这时,花园的另一边传来了婴孩的笑声,还有奴婢陪玩的笑闹声,大太太眸色一沉便道:“这是容哥儿吧,长得像咱们花大爷,说是粉雕玉琢,玲珑可爱,是观音坐下的善财童子,老太太爱极了他,满月,抓周,都赏了不少好东西呢,惹得你二婶母那边眼红的紧。”
“容哥儿是个有福气的。”杜元春斜了斜嘴角,清淡如水的评价了一句。
“你心里就没想过把这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方才就说过了,我是代罪之身,这脑子已经废了,不用我想,大爷替我想便是了,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倒是姑母,原先我还以为姑母会抱了去‘娇养’,毕竟您有这资格不是,也能让姜姨娘更听您的话。”
这话里的意思,姑侄俩个自然是心照不宣,她们都是各自有把柄握在自己手里的,谁也不怕谁。
这会儿坐在一起说话,反倒是能无所顾忌的聊。
大太太扯了扯嘴角,扬声道:“雯娘,去把容哥儿抱来,多日不见,我得瞧瞧我这孙子是胖了还是瘦了。”
正为馥姐儿捏着蝴蝶翅膀的杜妈妈应了一声,将蝴蝶交给一旁的小丫头,转身便踏着鹅卵石小径往花园那头去了。
吩咐完了这小事,大太太才道:“以前我的心软,一个没留神,春草吹又生,如今长的是枝繁叶茂,根深蒂固的。可现在不会了,我懂了一个道理,即便敌人已匍匐在我脚下颤抖,舔我的脚趾,我也不会放过。古有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我万万没想到在咱们府里竟也能出一个女勾践,这不,她儿子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一飞冲天了,我奈何不得了,可那也没关系,只要她一日是侯爷的妾,一日在我手底下讨生活,我之前怎么扳倒了她们母子,我如今照样也能。”
“那侄女在此便预祝姑母马到成功。”杜元春低头露出讽刺的笑,嘴里却说出了恭维的话。
大太太一听便知这侄女还是一如既往的识时务,拍了拍她的手背便道:“我还是那句话,咱们血缘至亲,即便你夫君倒了,你还有我可以依靠。”
“多谢姑母提携。”
大太太心中越发开心,连瞧见被杜妈妈引来的容哥儿主仆时,面上也是笑若春风的。
“给大太太,大奶奶请安。”落霞抱着容哥儿带着素衣跪地行礼。
“免了,你们起来吧,把容哥儿给我,我抱抱他。”
“不给。”素衣挡在落霞身前,蓦地挡住了大太太的视线。
一个脸上有疤,没了一只手的奴婢如此大胆的跳了出来,大太太也不见生气,而是看了杜元春一眼道:“这就是那个在姜府失火时遭了秧的婢女吧,我瞧着也可怜,就不问罪了。”
杜元春垂着眼没接话。
落霞心知大太太要抱,她这个做奴婢的没资格反对,急中生智,偷着掐了容哥儿一把,容哥儿吃疼,小红嘴一裂,大大的眼睛漫上水雾,“嗷——”一嗓子就哭开了。
“大太太恕罪,小少爷该是饿了,奴婢能否先抱去奶娘哪里喂饱了小少爷之后,再抱来给大太太瞧?”
“好大胆的奴婢,竟公然在主子跟前弄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杜妈妈厉喝道。
“罢了。”大太太面上的笑容始终不变,一摆手道:“既是容哥儿饿了,你们便抱走吧,也无需再抱来给我看了,我这就走了。”
落霞长舒一口气,再度跪地行礼道:“多谢大太太体谅。”
话落,站起身,抱着容哥儿,带着素衣便走的飞快。
大太太笑了笑,眸光殊为黑沉,起身道:“我回去了,你别忘了明日的小花会。”
“送姑母。”
天色朦胧时,凤移花睁眼醒来,酒意去了大半便携娇娘回到春景阁,此时容哥儿已被奶娘哄睡了,落霞便一五一十的把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一幕说了。
“我去看看容哥儿。”娇娘忙道。转身就去了耳房。
凤移花紧跟其后。
待亲眼瞧着孩子睡的呼呼吐泡泡时,娇娘才放下心来,又嘲笑自己道:“大爷,我是否小题大做了,唉…”
“谨慎小心些总是好的。”凤移花轻抚儿子细嫩的脸颊,满目柔情。
“大爷,今夜让容哥儿和咱们一起睡可好?”坐在小床边,娇娘忍不住道。
“好。”凤移花笑着点头。
话分两头,却说玉父玉母被撵出姜府之后,玉无瑕原本想劝说父母回西市老房子里去住,却不想玉父得见了富贵之后,再也不愿意离开东市,使出了下三滥才用的撒泼手段,逼的无暇不得不向凤移花求助。
凤移花想着,无论那人如何混账,总归是娇娘的父母,也不好做的太过绝情,便在一个大杂院里给他们买了一间正屋住着,玉父已从无暇那里得知了凤移花对他的警告,他也害怕哪天被人无声无息的害死了去,便老老实实在家安稳了两日。
可这染上了赌瘾的人,一日不赌,手爪子痒痒,两日不赌这浑身上下就不舒服,若三日之后还摸不上色子,他整个人就觉得人生绝望,可他手里没钱,加上之前欠下的赌债没还,若现在去会赌友,必然被他们按住了往死里打。
白替人养的一对儿女,儿子死读书是个穷鬼,女儿倒是有钱,可她家那大爷却是个狠心毒辣的,他怕若再去,真会被弄死。
心下一颤就打消了主意,在家急得团团转,想来想去,他就又惦记上了前主人留下来的那对上等美玉,以前他还和自家婆娘商议着来,这回,玉母堪堪只说了个不字,他抄起板凳腿就把玉母打了,揪着玉母的头发让她把那对宝贝拿出来,他往怀里一揣,转眼就不见了人。
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往东市当铺那边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12月1号的,今天还有一章,是12月2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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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兄妹
玉父一走,被打的腹痛如搅,面目紫青的玉母撑着一口气也跑出了门,心中悔恨交加,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告诉那死鬼她手里有这样的好东西,若非他从中阻拦,早在娇娘被买走时她就该把那东西给娇娘,让她带走。
玉母忍着腹中剧痛,一边问人一边往青阳侯府跑,她卖了小小姐已是不忠,如今她只希望能把那对信物及时找回来。
且说玉父到了东市,先是打听了一番哪家当铺给的钱多,做了一番比较之后选了位于集市主干路路东的李记大当铺,正当他在路上唱着曲儿慢悠悠走着时,便听身后有人敲锣,紧接着便听一人一声一声重复的喊道:“公主驾到,肃清路面。”
玉父先是被那华丽的十二抬大轿子上贴的金箔晃了一下眼,随即便跟着旁人跪到了路边,他左右一看,便见他们都惶惶不安的,非但屏息敛气生怕弄出一丁点的声响,便是连身子也紧绷着,他心中好奇,不免抬头去看。
便见那两人坐的肩舆上,不仅贴了金箔,还嵌了各色美玉,银顶珠,明黄盖,朱红的帏,上面更是绣着祥云,祥云里还飞舞着千姿百态的凤凰,玉父一顿咂舌,心想真不愧是公主,只这一顶轿子便得花费千金不止吧。
他禁不住又去看肩舆上坐的人,这公主珠环翠绕且先不说,最吸引他的却是那白花花的前胸,她穿了一件裹胸的裙子,绣着的那朵牡丹花正堪堪包住一对鼓鼓囊囊的大胸脯,玉父禁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想着,这公主可真是浪啊,眼珠子几乎都不会转了,始终盯着那处看。
忽然坐在公主身边的人动了,拿出一件披风来就给披了上去,立即挡住了那大片的春光,公主还回以一笑,玉父有些生气,这才拿正眼瞧坐在身边的那男人。
只见他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子,俊眉修眼的也是难得的一副好相貌,玉父忽然愣了愣,皱着眉仔细看了看,猛一拍大腿,心想,这人他肯定从哪儿见过啊,还想再细看时,轿子就打从他眼前过去了。
公主一行一走,后面的百姓就拍拍膝盖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该干嘛干嘛,玉父不甘心追着轿子往前跑。
待要经过状元及第楼时,关青岳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看是万安公主,便笑着上前来行礼道:“给长公主请安。”
“免礼。”万安公主身边有夫婿陪着,心情极佳,一扬手让轿子在此停下。
关青岳见此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公主身边,拱手道:“冯世伯好。”
“嗯。”冯绍梁抚须点头。
关青岳没想到万安长公主会为了同他说几句话而专门停了下来,深觉受宠若惊,忙嘴甜的道:“公主这是去往何处?不,公主先别说,让臣猜一猜。”他笑着一瞥冯绍梁,“不用说了,定然是公主夫妻情深,冯世伯想着好玩儿的什么特特抽了今日沐休带着公主出来耍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