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就爱吗?”梅怜宝希冀的看着孟景灏。
孟景灏意识到,这可能是梅怜宝的心病,就哄道:“自然。”
“你不诚心!”梅怜宝生气了,“若我换了副身子,换了张脸,你对我无有欲念就不爱了是吗?”
“但这就是你的身子,就是你的脸,这就是你。”
“说来说去,就是喜欢身子不喜欢我。”梅怜宝瘪着嘴,从他怀里爬出来,侧身躺在引枕上,不搭理他了。
孟景灏哑口无言,真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驳。
手伸到梅怜宝细细的腰上要摸她,梅怜宝一巴掌打下去,“不许碰我。”
“阿宝,你不要恃宠而骄,孤恼了。”孟景灏故作冷意。
“哼!”
孟景灏觉得不对了,以前那个扒着他要,颠颠的围着他转的阿宝哪里去了,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一时之间,孟景灏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遂起身道:“太子妃让人过来寻孤,说有事禀报,孤去瞧瞧。”
梅怜宝磨牙切齿,“噌”的爬起来就扒自己的裙子,“喜欢身子就喜欢身子,反正身子也是我的。”
“你做什么,别胡闹。”孟景灏按住她的手,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哭笑不得,“太子妃是真的有事寻孤,仿佛是文夫人放印子钱的事儿,孤得去处置。”
“这是正事,没抓到幕后黑手之前,太子府千万不能倒,你赶紧去。”梅怜宝不折腾了,利索的挥手赶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孟景灏揉揉额角,转身走了。
梅怜宝重新躺下,拉着被子盖到身上,望着棚顶,美美的笑了。这就是她无数次想要的情境啊,在章哥哥的怀里,恣意的撒娇,耍无赖,享受着宠爱。
真美好。
馨德殿。
知道孟景灏过来了,太子妃迎出门外。
孟景灏亲自扶起,道:“进去说。”
见孟景灏神色欢愉,太子妃忍下心里酸嫉,笑着打趣,“想来是宝夫人伺候的极好?”
孟景灏笑而不语,让太子妃坐到左手边的炕上,道:“说说吧,早上请安时都发生了什么?”
太子妃遂简洁的叙述了一遍,道:“是妾管教不力,请殿下责罚。”
说着要下跪,孟景灏拦住,依旧让她坐下,“此事不怪你。”
“趁着这个契机,把她们及其身后的娘家都筛查一遍。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孤会着人去办。”
“是。”
“再有几日就是珏哥儿的生辰了吧。”
太子妃立即道:“妾没忘记五年之约,今儿一早就告诉她们了,珏哥儿生辰宴后就停了她们的汤药,宝夫人也是一样,您想给她几个孩子就几个孩子。”
最后一句带出酸味来。
孟景灏正想事情没听出来,而是直接道:“孤不是要说这事,这等小事孤信你会处理妥当,孤是要说,珏哥儿的生辰宴今年不办了。”
“为何?”太子妃有些生气,她的珏哥儿现在就开始被嫌弃了吗?
孟景灏冷笑道:“孤现在被夺了军权,夺了政权,在外人看来孤是失了圣心,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趁此机会,孤倒要看看,靠在太子府的这些人,哪些是墙头草,哪些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些又真的是赤胆忠心!”
第74章 二皇子
一盏孤灯,两排将军,静静等候。
外头月明星稀,树影摇曳,时有鸟儿咕咕叫。
少顷,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头裹黑斗篷,身材壮硕的男子走了进来。
两排十二位将军,同时起立,军靴一踏,井然有序,齐声跪拜,“拜见太子殿下。”
“诸位将军无需多礼。”拿下斗篷,孟景灏亲自扶起近前的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将军,“姜师傅,您快起来。”
这位花白了头发的正是太子少年时的骑射师傅。
“今日秘召诸位将军前来是有事相商,孤长话短说。”孟景灏在上首坐定便直接道:“父皇夺了孤的兵符去,把你们编入左右武卫,诸位将军心安在?”
姜老将军便拱手道:“咱们都是圣祖爷留给殿下的兵,为的就是保殿下顺利登基,我老姜只认殿下为主公,那兵符只是为了方便殿下调派兵力,只有在殿下手里才是有用的,在旁人手里不过是一普通玩器。”
“臣亦然。”
诸将军同时表明心迹。
“好。”孟景灏彻底放下心来,笑道:“孤在此处见到了十二位将军,心中便已大定。明儿是小儿生辰,诸位便不要来了,也不要送礼,佯作背弃孤,忠于父皇,争取彻底的把左右武卫变成咱们的人。”
见姜老将军有话要说,孟景灏接着道:“自然,孤不是为了谋逆,只是自保。诸位应该也有所听闻,孤失了圣心,如今赋闲在家,从枫叶山叛乱,到福郡王之死,孤自问无愧于心,却被父皇疑心,心中忧虑不安,怕有朝一日,父皇真会一时昏聩对付孤,孤也是未雨绸缪。”
“殿下所言甚是。”
“殿下忧虑的是。”
“是啊。”
诸将军纷纷应和。
有个年轻的将军道:“若有机会提前登基也未尝不可,反正圣祖爷也是因为殿下的聪慧英明才选了当今做皇帝。”
“此事不可再提,不过以讹传讹罢了。”孟景灏连忙制止,“诸位将军请回吧,免得被人识破。”
将军们都是耿直武人,走的很利索。
孟景灏重新戴上斗篷,随之走到廊庑上,和守门的柏元珅道:“表兄,你帮孤细查一个人。”
“谁?”
“吏部考功司主事梅严德。若查不出什么,你也找人盯着他。再有,帮孤查一种名叫‘檀郎’的毒|药。”
“第一件事好办,这第二件事就有些难了。毒|药本就属阴私之物,市面上并不流传,依着这么个名字,像是出自世家大族,若真是世家大族里流出来的阴私之物,就更难查了。倒是能问问京都一些见多识广的大夫,但就怕打草惊蛇。”柏元珅生性谨慎,便把忧虑说了。
孟景灏蹙眉道:“还望表兄小心些查访,寻到此药的源头最好,切忌打草惊蛇。”
“臣遵命。”
罗浮山,相国寺后山桃花谷。
春风拂来,落英缤纷。粉媚的花瓣落在溪水里,一簇簇,一堆堆随水漂流。
香气靡靡的桃花瓣也落了坐在水畔修禅的乐平郡王一头、一衣摆。
溪水哗哗声,鸟雀呼情啼叫声,声声入耳乱心扉。
乐平郡王缓缓睁开青莲眼,望向水面,就见水中出现了一个窈窕的影子,绯裙舞动,酥胸半裹,歌声嘹媚。
彼时,山巅佛塔上传来浑厚的钟声,如当头棒喝,喝断他心里的旖旎,敲散水中的幻影。
乐平郡王抚了抚眼,望着水里自己的影子,神色厌弃。
“阿弥陀佛。”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念了声佛号,走了过来。
“桃花迷眼,为何选了此处坐禅?”
“心不动,何处坐禅又有何妨?”
“你的心动了。乐平郡王,该入佛门了。莫忘了你要四处去传扬佛法,红尘羁绊要不得。”
“师父,阿难陀动过欲吗?”
老和尚顿了顿道:“不知。”
“阿难陀愿为一个女子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师父,阿难陀有情吗?”
“不知。”
“师父没出家前有情吗?”
“…有。”
“情是何种滋味?”
“为之生,为之死,为之肝脑涂地,殚精竭虑,虽九死而不悔。”
“师父,你是个假和尚。”
老和尚放下了合十的手,穿了一身袈裟,却佛气皆无。
乐平郡王站了起来,看着寒山圆悟道:“再给我一些时日,我不会忘了弘扬佛法之事。”
“君玄璧。”老和尚喊出了乐平郡王的名字。
乐平郡王顿住脚,没有回头。
“你生来为佛。”
“阿弥陀佛。”乐平郡王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唇角扬起略有讽意。
银色广袖在春风里翩飞,桃花瓣绕着青丝舞,乐平郡王秀颜如玉,眸淡似烟。
这一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太子府的大门紧闭,却有一担一担的礼物从角门被抬了进去,因太子府不办宴席之故,主子们都没来,就遣了家里的管家来送礼,史万年身为太子府长史之一,忙的脚不沾地,却笑歪了嘴。
瞧着吧,我们殿下虽被没收了兵权、政权,可还是太子,还有这么多文臣武将支持,四皇子算什么,不过一时得宠罢了。
远远的听见马蹄哒哒声,史万年往路中央走了几步,一瞧,却发现他才念叨了一句的四皇子来了,不仅四皇子,六皇子也来了,后面轿子里还坐着一个,看那仪仗,也是一位成年皇子,那就只能是二皇子了。忙遣小太监去内院禀报。
这会儿孟景灏正陪着珏哥儿看他吃长寿面,旁边坐着太子妃,桌子上堆积着下面妃妾送上来的小礼物。
张顺德接到门房送来的消息就轻手轻脚的进来禀报,“殿下,说是四皇子、六皇子以及二皇子来了。”
孟景灏抬起头,眯了下眼,起身道:“怕是来者不善。”
太子妃一脸担心的站了起来,“殿下,那…”
“不必忧心,孤会处置妥当。今儿是珏哥儿的生辰,不必拘着他读书,让他放开了玩一日。”
“是。”太子妃点头。
“请到端本殿,孤马上就来。”孟景灏便对太子妃道:“你带人去捆了梅怜奴,将她扔到只有四壁墙的屋子里,除了给饭给水和铺盖,谁都不允许和她说一句话。阿宝除外。”
太子妃觉得有些荒唐,尤其当他说出“阿宝除外”这四个字时,“您这般对待梅夫人,梅夫人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不要问那么多,你依着孤的话做就是。”孟景灏耐着性子道。
太子妃却连讽带刺,“殿下为了宝夫人可真是偏心偏到咯吱窝了,若哪一日本宫惹了宝夫人不痛快,她给殿下吹吹枕头风,殿下是不是就要废了本宫?”
“你在说什么胡话?”孟景灏不满的道。
“难道不是吗?梅夫人无错,唯一看梅夫人不顺眼,总是虐打她,对付她的只有梅连宝,殿下难道不是为了哄梅连宝开心才折磨梅夫人的吗?”太子妃讽弄冷笑。
“别胡猜。这和阿宝无关。”
“阿宝阿宝,殿下叫的可真亲热啊,殿下可还记得你的太子妃闺名为何?”
孟景灏语塞,仿佛他一直不记得太子妃的闺名以及其他女人的闺名。
以前倒不觉得什么,和梅怜宝一比,她们都太可怜了,在殿下心里连名字都没有。
“孤现在要去端本殿,没功夫听你胡搅蛮缠,听命去做!”孟景灏加重了语气,甩袖而去。
待孟景灏走后,太子妃软倒在罗汉床上,暗自后悔没有沉住气。
珏哥儿也不吃长寿面了,跑过来拉住太子妃的手道:“母妃,你不该在父亲面前拈酸吃醋,拈酸吃醋那是以色侍人的女子做的,母妃身份贵重,将来更会母仪天下,无需和这些妾侍计较,母妃不要伤心难过了。”
看着小小的儿子说着这些大人的话,太子妃又是感动又是想笑,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真是母妃的好儿子。谁教你的这些话?”
“梅夫人教的。”
太子妃禁不住感慨,“她这是通过珏哥儿的嘴劝谏本宫呢。没想到,竟是我看走了眼,真正实心眼的是梅怜奴,而外拙内奸,骗了本宫的却是梅怜宝。”
绿袖气愤不过,进言道:“这些日子,秋夕斋那位也太嚣张了,太子妃,要不要咱们先下手为强…”
“住嘴。”太子妃猛的一喝,吓的绿袖赶紧跪下请罪。
“本宫自来信奉一个道理,多行不义必自毙。此时,她无害我之心,我若害了她,反而将失去所有;不如耐性等待,一旦她或者其他人有害我之心,本宫必抓着机会除之而后快,而且还是光明正大,双手干净,不昧良心。”
端本殿。
孟景灏一进殿就看到了一个自称病体沉疴,故此闭府多年,却是面色红润,一身书卷气,身材微胖出现在他府中的兄长。
“二哥,你真是稀客啊。”孟景灏笑道,“若病体沉疴都如二哥这般,孤也愿病体沉疴啊。”
二皇子被挤兑的面露尴尬。
第75章 佛祖救我
太子有令要捆了梅夫人,红珠等了会儿却不见太子妃有动静,便劝解道:“太子殿下既发了话,您还是不要和他置气,太子殿下的脾气本就硬,您和他硬碰硬,闹的僵了,吃亏的是您,得实惠的还是秋夕斋那位。”
抱着珏哥儿,抚着他的小辫子,望着落进殿里的阳光,太子妃冷笑道:“他要‘烽火戏诸侯,博美人一笑’,我凭什么替她去做这个恶人,红珠你去秋夕斋传话,让她自己去捆人。”
红珠一笑,蹲身一礼,后退出殿。
绿袖一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掌内,奉承道:“还是您这主意好,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
“不许你骂梅夫人是狗。”珏哥儿生气的拿炕几上的小金桔砸绿袖。
绿袖被砸中额头,虽不疼,却很是惶恐,忙跪下告罪。
太子妃就笑道:“你是活该,明知在咱们珏哥儿心里梅夫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和要好的玩伴,还要当着他的面说梅夫人是狗这样的话,跪一会儿吧。”
绿袖瘪了下嘴,认命的跪着。
“母妃,我跟去瞧瞧,从下人口里得知,那个宝夫人总是欺负梅夫人,万一梅夫人被欺负惨了怎么办。”说罢,从太子妃怀里跳了下去就往殿外跑。
“你们快跟上,别让他摔了。”太子妃忙命令左右伺候的人。
秋夕斋。
梅怜宝站在廊庑上,穿了一件绯色碧草朱藤的对襟袄儿,下头是一条白绫绣一枝红梅的马面裙,腰间系着蝴蝶彩带绦子,裹着那细细堪盈一握的腰肢,让她看起来袅娜窈窕,耳朵上戴着的珍珠灯笼坠儿随着春风微微摇晃,珍珠的光晕照在她的脸上,越见靡颜盛色。
在她身后,整整齐齐站着秋夕斋所有的宫女太监嬷嬷,手持棍棒,严阵以待,放佛要去跟人打群架似的。
红珠一进来就看见了如此阵仗,吓了一跳,“宝夫人您这是?”
梅怜宝走下石阶,笑盈盈道:“别问我,且说说你的来意。”
红珠便道:“太子妃有命,让您自己去暮云斋捆人。”
梅怜宝的笑靥越发灿烂了,一扬手,“跟本夫人走。”
看着秋夕斋的人浩浩荡荡的走出了院门,红珠愣在原地半响没回过神来,心里惊诧莫名,原来宝夫人早就算到了太子妃会把此事扔给她去做吗?还是说,原本就是宝夫人想亲自去捆人,但碍于太子妃才是管制后院的人,故此绕了个弯。
红珠连忙回了馨德殿,把看到的和自己所想的都告诉了太子妃。
太子妃听后却苦笑起来,“梅怜宝可不像是会顾忌旁人的人。是太子,应该是梅怜宝求了他,想亲自去捆人,但太子却顾忌本宫,尊重本宫才是管制后院的正妃,故此让本宫去捆人,却又激了本宫一句,让本宫恼怒,犯嫉,甩手将此事扔给梅怜宝去做。”
红珠忙笑着道:“这说明太子殿下敬重您啊,不肯绕过您处理后院的事情。”
太子妃点点头,露出了笑模样。
暮云斋内,孔雀开屏,梅怜奴正坐在藤萝花架下绣花,梅怜宝就带着人闯了进来。
“七姐姐你想做什么?”梅怜奴站起来,警惕的看着梅怜宝及其身后的人。
“九妹妹,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梅怜宝一挥手,两个强壮的嬷嬷一拥而上将梅怜奴制服。
梅怜奴慌了,“来人啊。”
暮云斋也有人,却不及梅怜宝带来的人一半多,暮云斋的太监宫婢们一看是太子身边的福顺公公带人来的,一下子都萎靡了,缩着脑袋被压在地上不敢吭声。
“七姐姐,有话好好说不行吗?”梅怜奴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此时两个嬷嬷已经将梅怜奴的双手捆结实了,并将彩带递到了梅怜宝的手里,梅怜宝猛的一拽,拽的梅怜奴一个踉跄。
“七姐姐,你我同为夫人,你没有权利捆我,我要见太子妃。”看情形,梅怜奴心知今日梅怜宝是不准备放过她了,就褪去了哭啼怯怜之态,张皇起来。
梅怜宝又是一拽,猛的将梅怜奴拽到怀里,她凑到梅怜奴的耳边,悄悄的道:“阿奴,从你在御花园那日沉不住气说嫉妒我开始,回来后我反复琢磨,终于想通了一点,能激的你露破绽的只有我梅怜宝呢,可明明我还什么都没做不是吗,你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我做到了你应该做的事情对不对,比如得到了孟景灏的宠爱。”
上辈子梅怜奴得了宠,故此她梅怜宝被厌弃,梅怜奴成了最后的赢家。而这辈子,她梅怜宝得了宠,那么梅怜奴就会成为弃子吧。
“你,仿佛变成了一颗废棋呢。”梅怜宝笑的妖娆,吐语冷酷,“当我把你重新塞回你本来应该呆着的地方,比如狗窝里去,你会做什么呢?”
“不,我不是废棋,你胡说。”梅怜奴剧烈挣扎起来,用身子撞击梅怜宝,梅怜宝往后撤了一步,拽着梅怜奴就往外走。
“我已经替你打听好了,府里最西边有个猫狗房,那里最不缺狗窝了。”
“不,不,太子妃救我,珏哥儿救我。”梅怜奴拼命挣着左右扭头喊人。
“宝夫人你站住。”珏哥儿从后面追上来,挡在梅怜宝身前,板着小脸道:“父亲只说让捆了梅夫人扔到空房里去,并没说要扔到狗窝里去,宝夫人,你阳奉阴违,可有把父亲放在眼里?!”
看着眼前粉嫩漂亮的小家伙,他眉眼间有三分像孟景灏,梅怜宝心里既稀罕又嫉妒,就软着声音哄道:“珏哥儿乖,去旁处玩去吧,婢妾也是奉命行事,这里头复杂着呢,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知道的。不如你去问你父亲?”
珏哥儿背手在后,站姿都和孟景灏如出一辙,拧着小眉毛,瞪着梅怜宝,“这么说,宝夫人要一意孤行了?”
梅怜宝稀罕死了这小东西,笑的越发温软可亲,珏哥儿只觉眼睛要花了,更不够使,拧着的小眉毛舒展开,呆呆的盯着梅怜宝看。
梅怜宝嘻嘻一笑,摸了珏哥儿嫩嫩的小脸一把,拽着梅怜奴依旧往猫狗房走。
“珏哥儿救我。”梅怜奴急的浑身淌汗,大声呼喊。
珏哥儿窘迫的捂住小脸,撒腿就往馨德殿跑,“梅夫人你等着,我去找母妃帮忙。”
梅怜宝皱了下眉,对两个强壮的嬷嬷道:“你们将她扛起来,咱们快点去猫狗房。”
“梅怜宝,你怎么不去死!”被扛起来后,梅怜奴心慌之下,大声怒骂。
“跑起来。”梅怜宝道。
跟着前面的两个嬷嬷跑,缀在后面的梅怜宝被骂了却更开心,这说明她找到梅怜奴的死穴了——狗窝!
梅怜奴的噩梦。
“梅怜宝你去死!去死!去死!”梅怜奴被扛着,脑袋倒过来朝下,脸朝天,她看着梅怜宝,一双眼睛横起,满满都是恶毒之嫉。
“我偏要活着,美美的活着,逍遥的活着,我活着,让你去死。”梅怜宝笑着道。
猫狗房到了,梅怜宝早让福顺过来打过招呼,让伺候猫狗的太监都避开,把猫狗房暂让出来给她使。
猫狗房里养着些精致漂亮的猫、狗,还有小狐狸,狗窝没有,但是却有铁笼子,笼子里铺了甘稻草。
“把她塞到里面去。”梅怜宝指着一个最脏乱的铁笼子,笼子里还养着一条小黑狗。
“不——”
看着那狭窄的笼子,流着口水的狗和粪便,梅怜奴崩溃了,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两个强壮的嬷嬷都差点制服不了她,还被抓了一脸血道子。
“佛祖救我,佛祖救我——”
当她的头被塞到笼子里,狗臭味扑鼻而来,她的脸离着那一滩狗屎只有一掌的距离,梅怜奴涕泗横流,大喊出声。
乐平郡王!
这是梅怜宝心里猛的蹦出来的四个字。
乐平郡王,白衣似雪——她的监刑官!
“住手!”
却在此时,太子妃带着比梅怜宝更多的人来了,看着悲惨的梅怜奴,她一脸愤怒。
“宝夫人,你胆子不小啊。”太子妃冷笑不止。
此时,珏哥儿带着太监就跑向铁笼子,对着两个压制梅怜奴的嬷嬷肃着脸冷喝,“都滚开,你们这些刁奴。”
梅怜宝气的跳脚,却已知功亏一篑,再也不能问出什么。
福顺机灵,忙要溜走去寻救兵。
“拿下他。”太子妃冷着脸给馨德殿掌事儿大总管康泰使眼色。
“是!”
“太子妃,你向着她,迟早会后悔的。”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么个办法,却被人轻易破坏,梅怜宝也冷了脸。
“本宫向着你才要后悔。”看着梅怜宝无一处不精致美艳的五官,黎明心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你长成这种妖精模样,本宫早该想到你是个不安分的,竟然还是被你给骗了过去。早知你是这种轻狂嚣张的贱人,本宫当初就不该对你好。”
梅怜宝恨死所有拿她脸说事的人了,当下就反唇相讥,“真是笑话,我何时骗过你,就因为我现在受宠了所以就欺骗你了?我永远不得宠,太子妃你才开心吧,才对我好吧。你的好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多少笼络多少心机夹在里面,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我脸,妖精模样?妖精模样也比你清汤寡水的好看,殿下最喜欢了。”
“你!”太子妃勃然大怒。
第76章 妄与嫉
端本殿。
你来我往,孟景灏和三位皇子相互寒暄,打了半响机锋后,四皇子没有讨到便宜,就直接道出今日来意,
“三哥,臣弟和二哥、六弟今日来是奉了父皇之命来诘问你的。”
孟景灏饮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道:“又是奉命,又拉上二哥六弟来助威,想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何事?孤若是知道的一定毫不隐瞒。”
“还是三哥识大体。”四皇子不痛不痒的赞扬了一句,接着道:“臣弟和二哥、六弟奉命追查蒋潜之死的事情,经臣弟多方查探得知,蒋潜死后,他的一个书童就不见了,臣弟觉得这个书童有古怪,就彻查了这个书童,结果与他同室而居的小厮就说了一件事奇怪的事,这个书童嗜赌,蒋潜死之前的一个月内,此书童欠了赌坊上百两银子,但很快书童就把银子还上了,不仅如此,还给了同他相好的一个丫头五十两银子,说是娶她之资,就此臣弟怀疑这个书童一定被人收买了,蒋潜死后,书童失踪,很可能是被杀人灭口了,但收买书童的三哥你一定没想到吧,这个书童还留了一手,他给了那个相好的一封信,留下只言片语说,他若有一日再也没回去,那就是被太子你害死了。”
四皇子看向六皇子,六皇子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
张顺德把那书童处理的极为干净,孟景灏一点也不担心,故此稳如泰山,还有心情笑,“拿来给孤瞧瞧吧。”
“太子,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是你怂恿大哥谋逆,害死大哥的!”四皇子言之凿凿,一脸愤慨。
二皇子端着茶碗,两只眼睛盯着茶碗上的浅绛彩花纹看,仿佛在辨认上头的美人是貂蝉、西施还是杨贵妃。
六皇子将信甩到孟景灏脚边,天生带笑的脸上,满面悲戚,“你已害的大哥被终身圈禁,却为何又狠心害死了他,连让他活着喘气你都不能容了吗?先是大哥,后面又是谁,二哥?四哥?还是臣弟?三哥,你的心太狠了。”
二皇子轻咳一声,干巴巴的道:“太子不是那样的人。”
“二哥!”四皇子忍了忍,道:“你还是不要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