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言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
钟采蓝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你留在家里研究这个录音,我去买支口红来研究一下。”
周孟言略有惊讶:“已经上市了吗?”
“是啊,要赶上七夕嘛,不然为什么要叫‘告白口红’。”钟采蓝对这种营销手段并不感冒,之前铺天盖地的广告也没吸引她掏腰包,可现在是不掏不行了,“不就是可以录音么,居然要卖到588,太不要脸了。”
一说起这个,周孟言就想起来了,把口袋里的钞票递给她:“能不能帮我换一下?钱我出就可以了。”
“可以。”钟采蓝瞥他一眼,把钱收进自己包里,语气难辨,“其实你不用那么客气,不用和我算那么清楚。”
周孟言听出了一丢丢的不高兴,但不露声色,笑了笑道:“还是要说声谢谢的,要不是你,我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说起来,我的身世…”
“哎呀时间不早了。”钟采蓝一点都不想提起自己中二时期的设定,粗暴地打断他,“再见!”
周孟言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公安局。
拿到周孟言完整资料的白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的天…我眼睛没毛病吧?”
这人设!这身世!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她再也不吐槽偶像剧里的狗血了。


第31章 口红
钟采蓝去家附近的银行兑了钱, 千里迢迢去市中心的大商场里买口红, 没办法, 饥饿营销之下, 越是难买才越是珍贵。
等找到专柜, 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高银月的海报,这段时间以来, 她一直避免去找她的资料,也不去想她——仅仅是个角色,那死了就死了,可知道了她的模样,了解了她的过去, 她就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坦然面对她的死亡。
一个由她一手制造的死亡。
那天,她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轻轻敲下几行字,这个漂亮年轻的女孩子就在出场前死了, 她只能活在男主角的记忆里,可男主角会记住她一辈子, 爱她一辈子吗?不会, 因为有女主角等在那里。
她的死,不过是他们相逢的契机。钟采蓝一念及此, 就再也不敢深想下去。
“这位小姐, ”柜姐微笑着叫她,“想买口红吗?”
钟采蓝回过神,滋味难辨:“嗯…我买那个‘告白口红’。”
“好的, 要哪个色号?要不要试一试?”柜姐十分热情。
但钟采蓝指着海报说:“要她的那个颜色就行了,不试了。”
“那要刻字吗?现在是可以免费刻字送人的。”
钟采蓝想一想道:“字就不刻了,我想问一下,这个录音有没有什么讲究?”
柜姐给她做示范:“按住口红底部就可以录音了,记得对准这个麦克风,时长是30秒。”
“要一直按着?”
“对的,按下开始录音,松开就结束,再按一次的话就要把之前的洗掉了。”柜姐尽职尽责地向她讲解着。
钟采蓝录完,找来找去没找见播放按钮:“要怎么播放?”
“这个是我们特别设计的,旋出口红就能播放录音,意思是让女孩子每次涂口红都能听见爱人的告白,如果想要导到手机上,也有数据线。”
听起来挺不错的,她可以把周孟言的声音录下来,闲着没事听听…咳咳,她什么都没有想。
柜姐见她面色有变,生怕客人跑了,赶紧问:“这位小姐,口红…”
钟采蓝是在江静身上锻炼出来的隐忍功夫,除了在周孟言面前,还没破过功,心里浪头三米高,脸上还能扬起微笑,彬彬有礼地道谢:“就这个吧,麻烦了。”
她安慰自己,肯定是因为商场的七夕氛围太浓厚了,这也没办法,现在这些节日,全都是商家营销的手段,恨不得叫人觉得七夕收不到礼物这一辈子就是彻底的失败。
所以她被影响是很正常的事,不用不好意思!钟采蓝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彻底打消了再转一圈买点东西的念头,付了钱拿了口红就离开了商场。那急切的样子,就好像这是一个魔窟,随时会有怪物出来吞噬她。
“真可怕。”钟采蓝走下地铁站,宛如劫后余生。
然而,几步开外,一家奶茶店外竖着一个易拉宝,上书:七夕特惠,第二杯半价!
这有什么。钟采蓝目不斜视走过去,心想:我一个人能喝两杯。
走进地铁,等待门关时,一对小情侣打打闹闹进来了,好险没卡住人,她瞥了他们一眼,偷偷翻了翻白眼,看样子还是初中生呢,肯定是暑假作业太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白眼翻得太明显,那个小女生发觉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做口型道:老女人。
钟采蓝:“…”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凭什么周孟言出门遇见白桃,她就尽被扎心了?
这还不算完。
到燕台大学有二十多分钟的地铁,钟采蓝闲来无事,刷了一波朋友圈,结果除了宅在家里只知道画画的温柔,其他人不是晒旅游就是晒礼物。
晒礼物的同学里,一名收到了蒂凡尼钻戒的女生收获了将近一百个赞,成为了朋友圈当之无愧的冠军。
钟采蓝真觉得流年不利,收了手机,干脆看广告打发时间。
只是,七夕节前后的广告怎么会和爱情无关?循环播放的是另一个男星拍的珠宝广告,而且另辟蹊径,拍得格外撩人。
起床、穿衣、剃须、出门、买花、见女友、送钻戒。
最后出来slogan:给你最好的一切。
钟采蓝忍无可忍,给自己的小号发微信:[我受到了伤害!]
那头周孟言回得挺快:[怎么了?]
钟采蓝的话八分真两份假:[街上到处是情侣就算了,我还被个初中生嘲老女人,朋友圈里全是晒男友送礼物的,连广告都不放过,过个七夕而已,要不要这么伤害单身狗?]
周孟言原本在听录音,看到这句话后心中一动,想起一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沉吟半晌,试探着问:[知道孕妇效应吗?]
[这不是主要原因!]
周孟言见机行事,立刻改口:[也是,这几年商家的营销是比较厉害]
[就是啊!我今天的微信推送都是《你不得不知道的七夕送礼攻略》、《七夕最值得去的十大餐厅》…这也就算了,还打折!化妆品打折,衣服打折,还有餐厅接吻打八折!有必要吗?过个七夕而已啊!]
周孟言对于那些铺天盖地的营销手段无动于衷,但顺着她的话说:[是挺过分的,情人节而已,不过,你怎么不考虑找个男朋友?]
钟采蓝:[…我爱单身!]
周孟言一针见血:[那你就不会对这种营销深恶痛绝了]
[…]
[没有追到?]
[你想太多了]
[那么,是没看上?]
或许是隔着网络,或许是在她心里,他一贯亲近,钟采蓝平静又自然地说出了真心话:[也不是]
周孟言这下是真的好奇了:[那是为什么?]
[我不想谈恋爱]
这是真话,爱单身未必,可却是真的不想恋爱…周孟言把这个疑虑在心里转了一圈,问道:[爱是本能,为什么要刻意扼制?]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前你可没那么关心过我。]
周孟言早有应对,不慌不忙回道:[想多了解你一点,我的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却一无所知,这样怎么当朋友?]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过朋友,高银月的死你能忘记吗?我们永远当不了朋友,这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周孟言望着手机上的话陷入了沉默,钟采蓝说的不错,就算那天他自己说认了命,不恨她,可每每看到她,总是会想起银月的死。
是不知名的凶手杀了银月,可如果没有钟采蓝,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事。
他忘不了她的死,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真正和钟采蓝毫无嫌隙。
[你不恨我,我已经很高兴了^_^]
周孟言觉得心脏像是被钝刀子割着,疼,还不痛快,他忍不住想,这是他的情绪,还是钟采蓝的?
像是她的。
她就是心里被扎得鲜血淋漓,脸上还要笑着的人,就好像对江静一样,再大的委屈吞进肚子里,绝不肯叫人看见一滴眼泪,好像低了头王冠就要掉。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只有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她越是懂事,越是不说,江静就越不会把她放在心上。
人都是付出了才会有感情,白得的东西不会珍惜,越是付出,越是期待回报,越是割舍不掉。
[你没必要这样。]
周孟言打完这一行字,想了想,又逐字删除了,她姿态维持得那么艰难,何苦戳穿,便生硬地扭转话题:[口红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看不出来,回来你自己看吧。]
非常平淡又普通的回答,听不出悲喜,但周孟言就是觉得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他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补救,只能硬着头皮回复道:[好]
钟采蓝没有再回复他。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窗外一声闷雷惊醒了周孟言,他从第一百遍的录音中回过神,发觉外头已经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看了看表,算一算时间的话,钟采蓝应该早就到了,是被这雨困在地铁站了?这么想着,他立刻发了微信去问,可等他收完衣服回来还没有收到回复。
生气了?没信号?没看见?周孟言想了半天也确定不了正确答案,干脆拿起伞就往外走。
外面的雨又急又大,敲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跋涉到地铁站时,周孟言的裤腿都湿透了。
可他没在地铁站出口看到钟采蓝。
如果现在能发个定位的话,他们俩的距离不会超过五十米。
此时此刻的钟采蓝就在地铁站,只不过是在负一层的一家美甲店里,暑假期间,店里略显冷清,有个年纪比她小的女孩一边替她做指甲一边热情地说:“同学,我们现在七夕有套餐,单做指甲不划算的,一会儿再修个眉吧,打七点七折。”
钟采蓝:“…我只是等雨停。”
“修个眉很快的,都要七夕了嘛。”小妹声音轻快,像是对这个七夕节有无限爱意和期盼。
钟采蓝对付这种事已经很有经验了:“可我没有男朋友啊。”
“啊。”小妹显然有点惊讶,眨了眨眼睛,又笑,“现在没有,说不定过完七夕就有了,这个是告白口红吧,可贵了。”
钟采蓝听懂了她话中之意,面不改色道:“对啊,我自己买的。”
小妹这下真的露出同情之色了,低头给她抹护手霜,转移话题的本事一等一:“哎呀你的手真好看,好白啊,我一直觉得自己皮肤够白了,可和你比一比还是太黑了。”
钟采蓝终于摆脱了七夕的话题,心里实打实松了口气。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指甲做完,她付了钱准备上去看看,指不定这雨就停了呢?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旁边有人清了清嗓子:“喂。”
钟采蓝吓了一跳,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周孟言靠在门口,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雨滴从伞尖滴落,汇聚了一个小水潭:“你怎么在这儿?”
“猜你没带伞,就过来看看。”周孟言站直了身体,瞄了一眼她的手,心情复杂——他一直惴惴不安,唯恐她是生气了,没想到她自我调节能力甚好。
可再想一想,又觉得可怜,要失望多少次,才明白只有自己会哄自己?
她是不是真的只有他那么一个朋友?
“干嘛这样看着我?”钟采蓝扫了他一眼,想起之前的对话,把口红递给他,“这么急着要这个?”
“先放你那里。”周孟言没有接,反而道,“那边是不是也在搞活动?”
钟采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家披萨店,橱窗上贴着牛郎织女的活动海报:“是啊。”
“那吃饭吧。”他说,“我饿了。”


第32章 声音
披萨超级难吃。
这是钟采蓝对周孟言挑选的这家店的唯一感想, 但考虑到说出来会很扫他面子,她还是努力地咬了几口。
结果周孟言自己咬了一口,忍不住道:“好难吃。”
钟采蓝:“…谁让你非要来这家店的?”
“这里没有摄像头。”周孟言的理由也无可辩驳,“被拍到我和你在一起就麻烦了。”
钟采蓝瞥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周孟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钟采蓝问完就后悔了, 他不回答正好:“录音有结果了吗?”
“是真的。”周孟言低声道,“我和银月的声音做了对比, 的确是她的没错,也不是拼接的…是真的。”
钟采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小心翼翼地把还算不错的鸡翅推过去:“这个鸡翅好像还不错…”
“你不用安慰我。”周孟言心里其实早有预感,执着着要亲自分析一遍, 不过是想让自己死心而已, 现在没有别的借口逃避,反而能真正客观地思考了。
录音是真的,也就是说,就算不是当天被录下的, 高银月身上也一定发生过这样的事。
找到什么时候录下的,或许就可以得到破案的重要线索。
“先吃饭,回去再说吧。”他说着,毫不客气地用叉子叉走了最后一只鸡翅膀。
钟采蓝:“…”这个人都不知道客气一下!
吃完饭上去,暴雨已经过去,天边挂着一弯彩虹, 周孟言晃了晃伞:“好像没用了。”
“谁说的,遮太阳。”钟采蓝接过伞撑起来,眼见周孟言要来握伞柄, 立即警惕地往外走了两步,“干嘛?”
周孟言低头,纳罕道:“撑伞啊。”
“不用了。”
周孟言道:“…也给我撑一下,挡一下监控。”
钟采蓝很是尴尬:“噢噢,那你撑吧。”
周孟言接过伞,特意低头看了她一眼。
钟采蓝:“???”
“没什么。”他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对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有了一丢丢的灵感,但现在还不是说破的时候。
钟采蓝狐疑道:“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周孟言压了压唇角,认真地说,“我在想录音的事。”
钟采蓝将信将疑:“录音怎么了?”
“录音是真的,也就是说,里面的录到的东西是真的。”周孟言慢慢道,“录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什么?”
周孟言摇摇头道:“你听了才知道。”
“好吧。”
明明刚下过暴雨,可太阳一出来,温度还是立刻就升高了,空气里残留着雨后泥土的气味,路边还有好几个水潭,太阳一照,波光粼粼。
可钟采蓝的心思一点都不在这个上面,她假装看路,实际上却在看他撑伞的手,按照当年言情小说的套路,男主角的手自然都是白皙修长,适合弹钢琴,她也不能免俗。
然而,抽象的比喻和直接是视觉刺激绝对不是一个档次的,她看得久了,心中蠢蠢欲动,很想伸手去碰一碰,想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触感。
但她克制住了,现实和意淫毕竟不同,随便去摸男生的手…也太不要脸了。
就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周孟言猛地拽了她一把,她反应不及,差点摔倒,幸亏被他拉住了手腕站稳了:“你…”
手腕被紧紧握住,温度透过那最薄的一片皮肤传过来,心里好像长了痱子,痒得不得了。
“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周孟言看她眼神不对,赶忙解释,“有车过来了。”
钟采蓝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帮她躲避车开过时,被轮胎溅起来的水花:“我没怪你啊。”
周孟言:“…”奇怪,怎么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女生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钟采蓝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只不过和他保持了一丢丢的距离,视线也坚决黏在前方,不往他身上多看一眼。
如此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公寓,钟采蓝已经想好了新话题:“录音现在听吗?”
周孟言俯身打开软件,把耳机套在她头上:“来。”他先播放了剥离出来的高银月的声音,去掉了各种背景音后,她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刺耳,钟采蓝听着不知不觉就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周孟言还要考她:“有什么感觉?”
“嗯…什么什么感觉?”
周孟言耐心地解释:“从一个女生的角度来看,你觉得这是自然流露还是表演?”
钟采蓝诧异地看他一眼,想一想,委婉地劝说:“这都是主观想法,没有任何意义的。”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总觉得有点奇怪。”周孟言拧起眉,“我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就是…不对劲。”
钟采蓝诚实道:“我没有听出来。”
“那一会儿再说吧。”周孟言去掉了属于高银月声音的轨道,又播放了一遍。
这回钟采蓝一听就有捂耳朵的冲动,眉头紧锁:“好吵啊。”背景音很乱,有肢体碰撞声、脚步声、衣料摩挲声、秒针声,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被放大之后听得人头晕脑胀。
“是,我也觉得这些声音太丰富了。”周孟言对她的感觉表示了肯定。
钟采蓝纳闷道:“所以,这代表了什么呢?”
“还没有想到。”他拆开了口红盒子,“所以要做个对比,咦,这个是要按住才能录的吗?”
钟采蓝点头道:“对,松开就不行了。”
“要一直按着?可银月的手上都有勒痕,她应该是被绑着才对。”
“可能是后来松绑了?”
“如果是这样,她身上应该会有挣扎的痕迹才对。”周孟言把玩着这支口红,越想越奇怪,“而且你们女生不是都把口红放在包里吗?”
钟采蓝脑补了一下场景:“可能是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压住了,所以录到了,又可能是在补妆的时候突然被袭击,手里还握着口红没放掉?”
说得也有道理,毕竟当时的场景只有高银月和凶手才知道,周孟言便不再纠结:“先对比一下试试吧,你来?”
钟采蓝摆摆手:“还是你自己来吧。”
周孟言便凑近了麦克风“喂”了一声,又挪开一点“喂”了一声,声音平稳,钟采蓝不由笑道:“你这不太逼真啊,她的情绪那么激烈。”
“你是想让我喘气吗?”周孟言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话一出口,自己就愣了愣,问道,“对了!”
他迅速把录音放了一遍,恍然道:“对,就是喘气,银月情绪那么激烈,怎么会没有录到喘息的声音呢?”
钟采蓝道:“可能是麦克风太烂啊。”
周孟言把口红塞到她手里:“你试试。”
“我怎么喘…喂!你干嘛?”钟采蓝被他突然在腰上捏了一把,顿时痒得尖叫起来,“快松手!!!”
周孟言右手握住她的手,确保她能一直按着录音键,左手轻轻挠着她腰上的痒痒肉,不用几秒钟,她就气喘吁吁:“你完了周孟言,你这是要造反!”
周孟言松了手,镇定地赔罪:“不好意思,我总不能自己挠自己吧,又不痒。”
“你太过分了。”钟采蓝呼吸还平稳不下来,狠狠瞪他,“就不能先打个招呼吗?”
“抱歉。”他没有什么诚意地道了歉,“这要怎么弄到电脑里?”
“有送数据线啊。”钟采蓝把口红和电脑连在一起,屏幕右下角立刻弹出了提示,她点开来一看,道,“噢,是厂家设定好的,可以导出音频,但是不能导入。”
周孟言点点头,却道:“要破解也不是很难,我会问问白桃有没有发现数据线——不过以我对银月的了解,她最多拿个口红,不会记得拿线。”
钟采蓝挑了挑眉,佯装不在意地问:“为什么不问吴凡?”
周孟言神色自若:“又不是只问这个,还有spring的问题。”
“那你可以问林河啊。”
周孟言觑她一眼:“一事不烦二主,怎么,白桃有问题?”
“没有。”钟采蓝点开音频,“她毕竟是个警察,我怕你失手被抓。”
“我会小心的。”
钟采蓝没有别的借口,只能郁闷地打开了音频,声音放出来的刹那她头皮都炸了,被录下的声音失真不说,喘息声怎么听怎么尴尬,有一种迷之羞耻,她费了好大劲才绷住:“录得还挺清楚的。”
“嗯,导进去看看。”周孟言是真的没有在意,他的注意力还在口红上,录音的按钮和麦克风都在口红底部,虽然按键很松,但如果是无意间压住,还要坚持录完30秒,那难度也太高了。
而如果是高银月自己按住录下的,那么她死后也该松开按键,就算因为某种巧合一直卡着录完,凶手处理尸体的时候会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证据?
如此种种不科学,加起来只有一个合理解释,那就是这是凶手故意录下嫁祸他的。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周孟言道:“我自己来吧,你去忙你的事。”
钟采蓝也不太懂这个,顺势让出了位置:“那我去做题了。”
她把书桌让给了周孟言,自己把小方桌放到了窗边,坐在垫子上背单词,可刚背过的单词一眨眼就能忘,做了几道题,全部做错,不是不会,是压根没过脑子。
钟采蓝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思也都还在案子上,就好像有只幼猫的爪子挠啊挠,完全没有办法重新沉下心来做题。
挣扎片刻,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心意,拿过ipad,开始在知名八卦论坛搜索高银月。
娱乐圈的复杂性在于夸奖的帖子未必是粉发的,也有可能是黑,以拉踩为手段给明星招黑,而黑的帖子也未必是仇人发的,也有可能是公关公司为了炒作故意黑自家的艺人,黑又如何,有热度就是红!
还有路人真真假假的赞美或者诋毁,也有所谓的知情者爆料内幕,混杂在一起,堪称娱乐圈一大特色。
钟采蓝虽然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但抱着发掘线索的想法,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如果按时间线梳理,高银月大概经历了那么几个时期:
初期,刚刚出道就饰演了《武则天传奇》的太平公主,因为长相极具特色,气质高贵,一炮而红,论坛里开了好多图楼。
上升期,太平公主之后,高银月又接了几部戏,但戏路都较为重合,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大小姐女配,敢爱敢恨的性格收获了众多粉丝。
混乱期,高银月被黑是从和孔原传绯闻开始的,孔原比她早出道几年,粉丝数量庞大,且以女性为主,他与高银月在综艺节目中被当成噱头炒作,孔原的粉丝不服,把她黑得一塌糊涂,从脸是整容的到演技是渣渣,把她贬得一无是处。
起码有半年,高银月不管出演什么作品,都会被人疯狂无脑黑,虽然借着孔原的东风,知名度不断上升,根据知情人(是娱乐公司还是狗仔就不得而知了)爆料,她曾经看过好几次心理医生,有抑郁症的迹象。
虽然孔原的粉丝们认为是炒作卖惨,但还是有路人为她说话,形式逐渐好转,就是这个时候,有人爆出来高银月有个非圈内的男友,附有一张偷拍的照片,是两人共同进出高银月公寓的场景。
稳定期,高银月在一次采访中承认自己有圈外男友,和孔原的绯闻终于告一段落,她又新接了几部戏,形势逐渐好转,但仍有耍大牌、对被老戏骨碾压等负面新闻。
之后,就是她被拍到开车冲进湖里自杀的事,这可谓是高银月出道以来最具关注度的一次事件,只可惜…是以她的死亡为代价。
一时间,探讨网络暴力的、好奇豪门八卦的、点评过去作品的帖子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也有人试图分析这次谋杀案的,可因为警方消息封锁得很好,没有什么有价值的观点。
钟采蓝对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时间线琢磨半天,突然问:“吴凡说看见过她身上的痕迹,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