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的学生,最迟还有三、四个月, 就全都成年了。
芝芝照镜子的时候, 总有一种踩在青春尾巴上的惆怅。人家都想长大,她却很舍不得, 这是货真价实的十八岁啊。
大家都在长大,但谁的变化都没有庄家明那么显眼。
高三下半学期的他,彻底告别了少年的青涩感,往人群里一站,就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玉树临风”。
他自带滤镜和光环, 小伙伴们和他都不是一个画风, 深以为苦。
韩琮不止一次吐槽:“跟他走在一起, 就好像是穿越到了电影里, 成了那个路人甲、小兵乙。”
男生也是要面子的, 谁也不想一直当绿叶。
庄家明也不喜欢被人围观, 借口柳絮过敏, 买了个口罩戴上。这挽回了他和朋友们的友谊,而他为此感到后悔。
因为,周日下午,他说要去阅读室(和芝芝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他们都跟了过来。
他又不能说你们别过来,忍气吞声带着一群拖油瓶过去了。
然后,发现芝芝也一样。
陈梦经过怀孕的虚惊后,觉得这个朋友不仅人好,而且靠得住,义无反顾地黏上了她。厕所一起去,饭一起吃,晚上睡觉还可以头对头聊聊天——她们俩的床铺挨在一起。
两人平日形影不离,周末自然也如此。
庄家明心想,好了,这下真的成写作业了。他左右看看,发现芝芝附近的位置都有人坐了,认命地掏出了试卷,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芝芝问他:“你感冒啦?”
“没。”他摘下口罩,舒了口气,“这样方便点。”
韩琮“好心”解释:“总是被人盯着看,也挺惨的。”顿了顿,难掩幸灾乐祸,“不止女生看,大叔都会看他。”
“很正常,明星走在街上大家都会看啊。”芝芝打抱不平,“你们就是嫉妒。”
“这我没办法否认,不过比起他的脸,我更嫉妒他的脑子。”韩琮就是这点讨人喜欢,大方坦率,嫉妒都光明正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学的,明明大家上的都是一堂课,做的是一样的作业啊。”
芝芝幽幽道:“你有我嫉妒吗?我小时候和他喝的是同一个奶粉!”
虽然切入点奇怪了些,但这个理由莫名具有说服力。
韩琮顿了下,忽然就心理平衡了:“好吧,我好过多了。”
闲聊过后,就是写作业,老师们给他们的周末安排了足够多的“节目”。但庄家明只剩了一张卷子,不到一个小时就写完了。
他琢磨着怎么能和芝芝单独说两句话。正想着,她就站了起来往书架的方向走,看着像是想借本书来看。
是个机会。他刚搁下笔,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呢。陈梦欢欢喜喜跟了过去,口中说道:“作文都不知道写什么,还是写读后感简单。”
庄家明:“……”他捏紧了手里的钢笔。
芝芝本来是想借找书的机会,和庄家明聊两句,陈梦一过来,只好遗憾地打消主意。
但福祸相依,未必是坏事。
她绕过这排书架,打算去古文那里找点小品文看看,刚踏过半步,就看到了震撼人心的一幕。赶紧扭头就走,顺带扯住了陈梦:“有人。”
“啊?”陈梦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跃跃欲试地靠在书架上,从书籍的缝隙里偷看,“哇。”
芝芝随手抽出一本书挡在面前,半蹲下来一起看:“我们年级的?”
“不是,高二的。”陈梦和她咬耳朵,“校服和我们不一样。”
芝芝唏嘘:“现在的小孩子啊。”
陈梦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芝芝顿住,眼前的小伙伴是直接上了本垒的——啊!为什么她一个老司机要比真学生还要乖?她幽怨丛生:“没什么。”
“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帅的。”陈梦瞅了两眼,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们胆子够大的。”
“什么胆子够大?”杨榕榕也跟了过来,闻言好奇。
陈梦指指书架,低声说:“有人在kiss。”
“噢~~~”大家发出心领神会的笑声。
庄家明面无表情。
芝芝想了想,走过去戳戳他:“喂,你欠我的酸奶什么时候还?”
庄家明抬起眼眸,刚想说“我什么时候欠你酸奶”,话到嘴边反应过来,佯装自然地问:“我现在给你去买?”
“我也去。”她扭头问妹子们,“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外面飘着细雨,大家都懒得出去,纷纷报了饮料。芝芝点头,拿起伞就走,庄家明装作急着拿饭卡,“忘记”带伞就跟了过去。
韩琮:“伞!”
他假装没听到,小步跑了。
细雨飘飘,他们在伞下成功会师。
“人家谈也没耽误高考。”庄家明接过她手里的伞,借机拉了拉她的手才拿走伞柄,低声道,“就你。”
芝芝撇撇嘴,卖萌:“家明哥,对不起嘛。”
“又来这招。”他瞪着她,“你也就三个月的好日子了。”
芝芝做了个鬼脸,心想,三个月后才是我的“好日子”呢,傻子。
不过,庄家明这样克制,她莫名的高兴。人都是有欲-望的,能考虑到另一半的感受而压抑自己,多么难得呀。
他确实比同龄人成熟。
而这份忍耐和克制,也许就是他超越旁人的关键。
她也好,韩琮也罢,都没有理由去嫉妒他。过去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才是他看起来那么轻松的关键。
“家明。”
“干嘛?”
四周无人,她靠近脑袋,压低声音:“我超喜欢你的。”
庄家明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嗯。”
*
三月末,庄家明和宁玫参加了自主招生的复试。
他们请了几天假,去了一趟北京。
回来的时候,宁玫的心情显而易见地转好,对谁都是笑脸。而庄家明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旁人问起考试如何,他也是说“还好”。
只对芝芝说了实话:“老师们对我挺满意的。”
“我一点都不奇怪,你这脸。”当时他们在家里,芝芝就没忍住,摸了一把他的脸,“老师们看到你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吧?”
庄家明居然没法否认。
芝芝哈哈大笑:“人家有没有和你说,同学,我们这里不是北影,你走错门了。”
他:“……”
“成绩什么时候出来啊?”她问。
“半个月吧。”
“那你得先考个二模。”
四月中旬,第二次模拟考试开始。
这次的题型有了些变化,不像一模那样中规中矩,有几道题埋了陷阱,一不留神就有可能上了出题人的当。
考卷发下来以后,每个老师的开场白几乎都是:“我简直不敢相信,讲过那么多次的题目,居然还有人做错!它只是换了个说法,你们就认不出来了吗?这道题做错的,把手举起来。”
芝芝的主要扣分点在作文和数学的最后一大题。
压轴题有点复杂,她到考试快结束时才有了一点头绪,但是来不及算完,只拿了半的分数。
老师们也承认这题有点难,没有为难大家,讲了一遍后解释:“这题不算超纲,但要用课本上的公式来做比较麻烦,等到了大学你们学了微积分,做起来就容易了……”
芝芝原以为自己的数学没什么问题,现在看来放心得太早了。
微积分?微积分她学过啊!
就是全忘了。
她去问庄家明怎么办。
他说:“做不出来就算了,保证前面的得分才最重要。”
“好几分呢。”她耿耿于怀,“我想找点题来做做。”
“不要贪心。”少年警告她,“为了不确定的几分浪费时间,不划算。既然不会超纲,你就老老实实复习。”
芝芝完全不记得高考数学考了什么,只记得确实挺难的,不甘心地问:“万一高考真就那么难呢?”
“那大家都做不出来啊。”他说。
她不上当:“你这次做出来没有?”
庄家明:“……我用了个公式。”
“微积分的?”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芝芝:“你个叛徒!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辅导书的附加题。”他很识趣,“你要看吗?我借你。”
芝芝咬牙切齿:“抄一份给我!全都要!”
庄家明有点担心:“随便看看可以,别费太多精神,没意思的。”
“我可以!”她拔高声音。
微积分怎么了?她学过!
她以前高数没能考到4.0,那也是3.0以上!
重生的人,这点金手指还是有的。
她难得这么自信,庄家明不好打击,勤勤恳恳抄了几道类似的题目给她。芝芝花了一个周末,攻克了这个难题。
本来数学题做出来,就等于是过去了。
可芝芝患得患失,难免想得多了些,总是脑补高考出现了超难的题,自己还做不出来。
换做别人,那也就是吓吓自己。
她却是真的考过一次的,只要能回忆起来,就是妥妥的作弊啊。
谁能忍得住?
芝芝和记忆杠上了。
众所周知,有些事越是回忆,越是想不起来,等到人没去想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浮现在了脑海。
芝芝绞尽脑汁回忆高考的点点滴滴,从考场的心情到对答案的担忧,再到后来数次微博围观高考的回顾,不肯放过蛛丝马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白天想啊想,晚上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看到了考卷,大喜之下,拼命记忆,还道是苍天有眼,终于开了挂。
次日早上醒来,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枕边的单词书和笔,准备把梦里的内容记下来。
可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大脑一片空白。
芝芝愣愣地看着单词本,心底涌起一阵又一阵的委屈:为什么她重生没有任何金手指?为什么这点女主光环都不肯给她?她只是想考个好学校而已啊!
烦闷、委屈、气恼、焦虑……交织在胸膛里,发酵出泪水的咸味儿。
她趴在膝盖上,心想,完了,我考前焦虑了。
第92章考前焦虑
天朝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考试综合征。很多人在毕业N年后, 还会梦到坐在考场里, 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的场景。其恐怖程度,也许远胜看电视偶遇贞子。
芝芝以为自己经历过房租、水电费、网费、交通费、升职等等的压力后, 区区考试,奈何不了她, 谁知道想得太美。
高考之下, 无人生还。
离高考还有50天, 她得了考前焦虑症。
同学们的症状是半夜哭泣、疯狂刷题、撕X吵架, 她是强迫症。
强迫性回忆高考的内容,上课想, 下课想, 睡觉也在想,一天不想, 就好像错过了五百万的彩票,心痛到没有办法呼吸。
这很不好,她知道,却没办法停下。
而且越是在意,越是不能放松, 整夜做着混乱无序的梦, 醒过来腰酸背疼, 仿佛半夜起来和人干了一架, 累到不可思议。
林老师很关注她, 见她上课频频走神, 非常关切地找她去办公室谈心。
“知之, 你最近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芝芝没法说实话,含糊过去:“没,就是……压力有点大。”
林老师十分耐心:“家里给你压力了吗?你在担心什么呢?和老师说说,保证不告诉你家长。”
这个玩笑并不能让芝芝放松。她叹口气,实话实说:“我怕考不好。”
“以你的成绩,只要保持住,过一本线绝对没问题。”林老师笑了,“你看你这两次模拟考,考得都很好啊,全市都在前十名。”
芝芝不知道这个,吓了一跳:“是吗?”顿了下,好奇地打探,“庄家明呢,考第一吗?”
“你是在和他比啊?”林老师忍俊不禁,“你们文理科不一样的,没什么好比的。”
芝芝讪讪道:“没,我就随便问问,是第一吧?”
林老师点点头,又说:“今天自主招生的复试成绩也出来了,他过了清华的面试,到时候能有降分。”
芝芝:“……”嫉妒了。
“哎呀,他理科的嘛。”林老师觉得这对青梅竹马很有意思,玩笑道,“你气不过,叫他请你吃饭。”
“吃顿好的。”芝芝配合得点头,但忍不住焦虑,居然问,“老师,今年的高考会不会很难啊?”
话一出口,她就想笑,有病吧,她一个考过的人,去问一个没经历过的人,有意思吗?可理智归理智,还是非常非常想得到个答复。
林老师笑了笑,平静地说:“这老师也不知道,只是,要难大家都难,简单大家都简单,对你来讲,难一点才好啊。”
题出的简单,也就达不到筛选人才的目的,分数线肯定会划得比较高。题目难度大,就能把他们这批尖子生给显露出来,反而更划算些。
说到底,高考就是个考察学生能力的考试,真金不怕火来炼。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老生常谈,芝芝闭着眼睛都能说出一番类似的道理来,但她还是被林老师的这番话安慰到了,忧虑的心情大为缓解。
是啊,难一点也未尝不好,别瞎想了。
她努力说服自己。
周五他们回家,芝芝跟庄家明说:“你要请我吃饭。”
庄家明问:“肯德基?麦当劳?”
“我要吃火锅。”几十分的降分啊,她不点个贵的都觉得对不起这分,“陈梦说市中心开了个啥啥小火锅,我要吃那个。”
“火锅?”韩琮耳尖,“喂喂,做人公平点,你不能就请关知之吃啊。”
庄家明瞥他:“你们不都请过了?食堂的小炒不是菜吗?”
成绩出来那天,他就被朋友们起哄请客吃饭。因在学校里,就选了食堂三楼的小炒,几个菜也要七八十块钱呢。
“呃……”韩琮词穷了。都是学生,庄家明也不是富二代,他的脸皮还没厚到这种程度。
庄家明不理他,转头和芝芝说:“市里的话,我们吃完了,叫我爸过来接我们好不好?”
“好。”
韩琮本来还想抢救一下,说AA行不行,听说要家长来接,果断遁了:“你们吃你们吃,改天我们几个聚聚,不带女生。”
二人世界Get。
小火锅的店是新开的,中间是旋转台,可以独自吃,两侧是一圈半封闭的隔间,基本都是小情侣或是闺蜜。
芝芝选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点菜。
小火锅小火锅,当然是单人小锅,菜可以一起点。她随便点了些牛肉和蔬菜,又要了一听啤酒和一瓶乌龙茶。
啤酒是她的,乌龙茶是庄家明的。
饮料上来,少年一惊:“你喝酒?”
“我成年了啊。”她理直气壮,伸手去拿易拉罐。
庄家明嫌弃地拍掉她的手,拉开拉环后才递过去:“少喝点,当心喝醉。”
“啤酒不会醉的啦。”她啜了口,感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庄家明拿了个空杯子,倒了半杯乌龙茶给她:“你有什么忧?”
“万一我考不好,就是万年单身狗了。”她提起来就愁,忍不住又灌了口。
庄家明无语。既然如此,忘掉那个奇奇怪怪的约定不就好了吗?他很愿意现在就多个女朋友,完全不想多等两个月。
他说:“慢点喝,考不好也不会不要你的。”
“考不好没有资格谈恋爱。”她认真地说。
服务生端了菜上来,芝芝把不喜欢吃的菜丢进他的锅里,喜欢的丢自己锅里。汤底煮开,咕噜咕噜往上冒着气泡。
庄家明说:“莫名其妙,你考不好我也喜欢你啊。”
“咳。”猝不及防又被告白,芝芝一口啤酒呛到气管里,咳嗽不止,“不要这么突然,咳,多不好意思。”
他:“……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我会难为情的。”她停了咳嗽,捂着脸颊,“看,脸红了。”
庄家明不信:“你明明呛红的。”
“真的啦。”她把锅里的肉捞起来,慷慨地分他一半,“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没问你,你喜欢我什么呀?”
庄家明讶然:“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杨榕榕隔三差五就要问张霖类似的问题——你爱不爱我,你喜欢我什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都打好腹稿了,她却一直没问。
“你现在可以说了。”芝芝道。
他背答案:“可爱。”
“没了?”她狐疑。
庄家明反问:“不够吗?”
“没什么说服力。”她耸耸肩,想信也信不起来。她两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在的成绩更好,为人也更成熟,他说这两个,她信,可爱?天呐,她上辈子难道不也是这德行吗?
照他这么说,岂不是他上辈子也曾经喜欢过她?鬼才信。
他强调:“真的,爱信不信。”
芝芝捞菠菜的动作顿了一下,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假如是真的,那……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想,也不愿意去想。
“信了信了。”她说,拼命将那个可怕的念头摁了下去。
庄家明不和她争辩,口舌之争无用,天长日久才能说服人。他换了话题:“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有几次看你,你都没反应。”
“考前焦虑。”她喝了一大口啤酒,“所以需要放松一下。”
庄家明道:“我们班有很多人这样。”
“怎么了吗?”她好奇。
他数过去:“晚自习突然把书扔了,半夜和家里打电话说不想念了,想复读,还有说生病请假逃课的……我们两个班还算好,听说其他班更夸张,有人想跳楼什么的,具体不太清楚。”
也许是人的劣根性作祟,听说有人比自己更惨,芝芝心情无端好了几分,能开玩笑了:“心理室肯定很忙。”
学校有心理咨询室,基本只为高三服务。老师们也说有心事不能和家里说,就去和心理老师聊聊。
心理老师的水平不好说,但有个倾诉地方总是好的。芝芝每次上楼路过,门上都挂着“有人勿扰”的牌子。
“排队的人很多。”他抬眸看着她,“你可以和我说。”
啤酒的度数不高,但芝芝的身体第一次摄入酒精,效果很明显。
她放松下来:“我就在说啊,你呢?有没有压力?”
“还好吧。”庄家明在朋友面前不敢吐露,怕他们觉得自己炫耀,对她却非常坦诚,“有加分,还有降分,只要正常发挥就行了。”
芝芝点点头,也和他说实话:“你有把握,我心里至少松了两口气,两口!”
他就知道。庄家明弯起唇角,温柔地应了:“嗯。”
“我只要担心我自己就行了。”火锅很香,但她吃不下,全都丢进他的碗里,自己又去拿了一听啤酒,“我最近老做梦,梦见在考场上什么都做不出来,硬是给急醒了。”
庄家明安安静静地听着。
“大家都有压力。”她仰起头,眼神迷蒙,“我和她们说我紧张,肯定会被说‘你有什么好紧张的’‘你肯定行的’,但我就是紧张啊。我也怕考不好,我之前考得比他们好,不代表我高考也一样……”
再喝一口,又吐槽,“唉,我自己就够烦的了,寝室里其他人难过压力大,我还要帮她们疏导,她们都说和我聊天比和心理老师聊还管用,因为我特别有说服力……唉,成年人就是难,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庄家明:“……”老天,这是什么脏话?
芝芝只是微醺,没醉,过了两秒反应过来,捂住嘴说:“我说了什么?”
“脏话。”他震惊的表情还没消下去。
她:“忘了!”
“行吧。”他就破例一次,选择性失忆好了。
芝芝满意了,一口喝干了啤酒。
走出火锅店门的时候,她神清气爽,烦恼和焦虑全都在火锅和啤酒里消失了!果然大吃大喝是最解压的。
庄家明欲言又止:“芝芝。”
“干什么?”她奉送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迟疑着说:“你身上的酒味很重,回家被叔叔阿姨知道了……”
芝芝的表情从^_^变成了(ΩДΩ)。
“家明哥,”她惊恐地看着他,“你要救我啊。”
庄家明:“……你要不要再喝点奶茶压一压?”
她点头如捣蒜。
于是这一晚上,关知之同学喝了两罐啤酒,一大杯奶茶,顺利逃过了关母的火眼金睛,而代价则是……上了一晚上的厕所。
第93章倒计时
芝芝的焦虑都随着那一晚无休止的嘘嘘消失了。再难过, 再焦虑, 太阳照常升起的那一刻,就得继续起床上班……上学, 这就是人生。
而学校比社会温情的地方在于,还会有人关心你。
老师们上课喜欢先讲个笑话或者是鸡汤, 帮助学生调节情绪, 或者是想方设法把课堂变得有趣一点儿。
比如今天的数学课。
林老师把上周的考卷发下去, 然后搬了把椅子拖到旁边坐下, 说:“老师今天嗓子不好,偷个懒。来, 第一道选择题作对的人举手。”
下面举了一片。
她瞧瞧, 满意了:“很好,我们班没有第一题就做错的。第二题呢, 做对的举手。”
都举了手。
第三题就有人错了。
林老师也不骂,随手点了个人:“你去讲一讲,这道题为什么选C。”
该生傻眼。
“去啊,愣着干什么?”林老师说着,拧开茶杯盖子, 慢慢喝了口热茶, 看起来真的不打算亲自讲解。
被点名的学生只好硬着头皮上台解释。
讲完, 林老师转头问那几个没做对的:“你们听懂了吗?没听懂就换一个, 讲到你们懂为止。”
当然只有点头。
“第四题。”
一样有人错, 林老师继续点名。
讲到第七题, 被点到的幸运儿出现了个小意外, 他尴尬地说:“我、我是蒙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能保持到高考,比什么都好用。”林老师开了个玩笑,目光扫过其他几个学生,“看来你要场外求助了。徐蕾,你看起来很着急啊,那就是你吧,来帮帮刘彬。”
“哦哦哦——”后排的男生们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这一刻,奇迹发生了。仿佛神明偶然路过,不小心揿下了开心的按钮,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闷笑。
五彩缤纷的笑声像是温柔的海浪,拍打在金色的沙滩上,多么轻松,多么快活。
芝芝也没忍住,趴在胳膊上笑得肚子疼。林老师肯定知道他们俩在谈恋爱,才故意点的徐蕾的名字——老师们有时候怪促狭的。
徐蕾是个短发的姑娘,闻言尴尬地站起来,双颊绯红。
林老师好似没听到动静,笑眯眯地问:“你不会也是蒙的吧?”
“不、不是。”她结巴了一下。
“那你给刘彬好好讲讲,这题该怎么做。”林老师一本正经地说。
下面骚动起来,一个男生吹了声响亮的口哨,还有人鼓掌跺脚,跟着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刘彬和徐蕾两个人,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但同时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人。
讲题的徐蕾甚至不敢开口,飞快在黑板上把推导的过程写下,逃也似的奔回了座位。
林老师眉毛也不动一下:“会了吗?”
刘彬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