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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慌也没用,你听我说。”芝芝握住她的手,给予无声的支持,“最要紧的是高考,别想着拖,越早弄清楚,解决起来越容易。一次就中的可能性不大,我们这个年纪例假来迟来晚都很正常,别自己吓自己。”
陈梦稍微镇定了一点:“那要是真的怎么办?”
“打掉。”芝芝认真说,“还小的时候,吃药就行了,等到大了,就得动手术。但你不要瞎猜,首先要确定有没有,你们是什么时候的是?”
陈梦报了个日期,大概在一个月前。
芝芝安慰她:“还好,时间还短,别怕,我们这周五就去买个验孕棒,到时候就清楚了。”
“万一……”陈梦的声音在发抖,“怎么办?”
“告诉你家长,他们这个时候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只会帮你解决。你请两天病假,回来就说生病,没有人会知道。”芝芝努力宽解,“我们可以解决的,不要怕,好吗?”
她的成熟和沉稳大大感染了陈梦。她奇迹般镇定下来,跟着点头:“周五。”
“周五。”芝芝和她保证。
周五说快很快,说慢很慢。
庄家明前一天接到青梅通知,要和朋友去逛街,不和他一起回家了。
晴天霹雳。
他盼来盼去,就盼着和她回家的那段路。
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小气。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你好好玩。”
芝芝没留意到他的异样,满心都在朋友的事上了。
周五放学,她和陈梦坐上了公交,去了一家比较偏僻的药店。
地方是陈梦提供的,她去外公家会路过这条路,离家和学校都很远,不太可能撞到熟人。
芝芝心更细,下课后还拉着她回宿舍换了校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免得被人看到是一中的学生,又翻出流感时期买的一次性口罩。
陈梦惴惴不安:“要不要再换个头发?”
“到时候你把辫子捋下来就行。”芝芝安慰她,“没事,我会陪你一起去的。”
友谊的力量在此时显露无疑。
陈梦握紧了她的手,缓缓点了点头。
公交车上的路程格外漫长。
陈梦只觉得胸口好似有一把火在烧,灼得她血流加速,心慌不已,背上仿佛生出无数芒刺,碰到什么就疼得厉害。
她以为是错觉,对着阳光照一照手臂,才发现汗毛根根竖起,拉扯着毛孔,满身都是鸡皮疙瘩。
芝芝看出了她的紧张,想分散她的注意力,拼命找话题:“你们是初中同学吗?谁先告白的?长得帅吗?有没有照片?”
第89章虚惊
陈梦的故事, 和青春疼痛电影并不相似。没有什么狗血, 也没有三角恋,纯粹就是少男少女懵懵懂懂, 一不小心吃了禁果。
她和男友是初中同学,从同桌到恋人。两人约定好了一起考一中, 可是男友发挥失常, 进了另一所高中, 排名也不错。
高一开学那会儿, 两人在闹分手。男友疑心陈梦进了好学校,看不起他, 要和她分手, 陈梦气他不信任她,冤枉他, 同意了分手。
“当时就傻乎乎的,就为这个,也能气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陈梦叹气,“我分班考就没考好,家里以为我能进实验班的, 结果没成功。”
芝芝拍拍她的胳膊。
陈梦又笑了起来:“不过, 我没考好, 他反而很自责, 觉得是他的错, 跑来安慰我, 我们俩就好了。”
“然后呢?”
“他以前读书成绩也挺好的, 中考是太紧张,发挥失误。我就和他说,还有高考,大学一起读就行了。”陈梦说,“然后我们俩就约好一起努力,考北大。”
芝芝暗暗松了口气,这么听起来,男方也不是太渣。
接下来的故事就乏善可陈了。
无非是高三到了,男友担心考不上,问女朋友借一中的笔记和卷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再加上“宝贝我相信你”之类的甜言蜜语,按捺不住逾越了界限。
男生的知识来源于日本老师和乱七八糟的小说,以为外X就不会有事。陈梦相信了他,直到她发现自己这个月没来大姨妈。
她就慌了。
“我是不是太草率了?”陈梦喃喃说着,语气很复杂,像是后悔,又像是想得到否定的答案,“要是真的……我就完了!”
“是太草率了,但不算是mistake。你懂的,哈尼,We need talk。”芝芝故意用美剧的口吻念台词,成功把陈梦逗笑了。
她这才严肃起来:“我认真的,这种事是人之常情,我们都成年了。但是,你没有了解它的情况下就去尝试,很危险。”
“唉,我真的很后悔。”老实说,陈梦的体验并不算好,悔意也就格外真实,“其实我犹豫过,但、但是……你懂吗,我觉得我拒绝他,好像就不够爱他。”
芝芝懂,但摇头:“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现你的爱,你不需要去迁就他,这是两个人的事。你觉得OK,他也觉得OK,才OK,这对你也很重要。”
陈梦抿紧了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就别去想那么多了,下次注意就行。”芝芝宽慰她,“发生都发生了,后悔也没用,吃一堑长一智。”
陈梦点点头。
目的地很快到了,药店还没关门。
她们戴上口罩,走进去买药。芝芝买了个润喉糖,然后给陈梦使眼色。
陈梦含糊不清地说:“我要这个。”
柜员一看,验孕棒,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看了陈梦一眼,什么也没说,不嘲笑,也没劝诫,平平无奇地拿出来:“一起付还是分开付?”
“分开付。”
付完钱,两人落荒而逃。
下一站,商场,那里有比较干净的公共厕所。
陈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厕所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狭小的隔间里了。
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从书包里拿出验孕棒,仔细阅读了说明,然后调了时间,开始检验。
这是她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小的窗口,汗珠密密麻麻从颈后冒出,热气涌出衣领,眼球酸痛无比……闹铃响起。
没有。
陈梦再三对比了说明书上的文字,确定答案是:没有!
她没事!
“老天。”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力气消散,她颓然坐在了马桶上,四肢酸软无力,站也站不起来。可胸膛里涌动着雀跃和惊喜,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的快乐更美妙的了。
太好了。我没事。她想笑,却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芝芝在外面等了十几分钟,脑海里闪过无数糟糕的可能,最后实在等不下去,走进去敲了敲门:“哈尼,你好了吗?”
门打开了,朋友扑过来抱住她,喜极而泣:“我没事!”
咚。芝芝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退散干净。她抱了抱陈梦:“没事就好,好了好了,结束了,唉!”
“嗯。我没事。”陈梦擦了擦眼泪,靠在她身上,“我走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外面有开封菜。”芝芝把她拖起来,“我和我妈说在外面吃,回家可没饭。”
陈梦破涕为笑:“我请你吃。”
“行。”
两个女孩都受到了惊吓,不约而同地选择大吃一顿来补充能量。
啊,汉堡居然如此好吃,炸鸡竟然这样松脆,蛋挞美妙得超乎所以。陈梦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开封菜。”
“吃完就把刚才的事忘了。”芝芝严肃地说,“我也是,我只会记得我们今天是来逛街的。”
陈梦被感动:“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不会说出去的。”
“万一有人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听到了呢?”芝芝摇摇头,“马上要高考了,不要横生枝节,你也赶紧忘记,好好复习。”
逃过一劫,陈梦的理智也回来了,连连保证:“我知道。”
芝芝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吃过晚饭,分别回家。
芝芝到家门口时,看到庄家明家里亮着灯。她想了想,收回了钥匙,敲响他家的门。
“来了。”庄家明打开门,看见是她意外又高兴,“你回来了?”
“我给你带了蛋挞,不过有点凉了。”她把纸袋递过去,“叔叔在吗?”
他摇摇头,接过纸袋:“我热一下好了。要进来吗?”
“当然。”芝芝老实不客气地跟进去,“你在干嘛?”
“写作业啊。”庄家明把她引进卧室,掩上门聊小秘密,“你去哪里玩了?”
“就随便逛了逛,我买了点皮筋什么的。”芝芝觑眼看他。台灯暖黄色的光调下,他身上洗得褪色的普通家居服,看起来非但不老旧,反而显得温情又柔和,将他长开了的五官衬得十分温柔。
没有任何攻击性,没有任何距离,就是触手可得的美好。她由衷心动,慢吞吞地说:“那个……虽然咱们说了高考前不那啥,但大家都是朋友,所以……”
庄家明满头问号:“所以……”
她靠近一点,清清嗓子:“友情的那啥,可以吧?你之前在公交车上就这么抱过我,别赖账。”
他有点明白了,也正经地说:“对,友谊的……拥抱。”
芝芝憋不住笑意,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给我抱下哦。”
庄家明犹豫了下,怕抱回去会吓跑她,一动不动站着,抬手摸摸她的后脑勺:“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有点感慨。”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六神沐浴露的薄荷香气钻进鼻中,比什么香水都要让人安心,“有些人还没学会负责,就做了付不起责任的事,相比下来,你也太难得了。”
陈梦的男朋友渣吗?不算渣。套用一句台词,他只是犯了很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犯的错误,还不懂负责,还不够慎重。
但同样的年纪,庄家明已经会考虑结婚后男人要负更大的责任,因为女人生育会很辛苦。
这怎么比?完全吊打人家。
芝芝如今能体会到他大学女友的心情了,太过珍贵,感觉就好像是小孩捧着珍宝过闹市,看谁都像是抢劫犯。
他还不属于她呢,她就有点患得患失了。
庄家明不懂她的心情,好奇地问:“你在说谁?”
“不能说。”她摇头,“别人的秘密。”
为别人保守秘密关乎诚信。庄家明再也不问,只是道:“那是不开心吗?”
“也不是。”她叹了口气,不敢再抱,松开他说,“就是有点感慨吧。”
庄家明垂在裤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艰难地忍住了挽留的冲动:“没事就好,有事要和我说啊。”
“知道了。”她拎起书包,“我回去啦,写作业去。”
这种时候,能多一秒钟都是好的。庄家明送她进了家门,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写作业的心情全没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懊悔不跌,早知道就该抱的,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高考。高考为什么还不到?
他瞄着墙上贴的日历,恨不得明天就是6月7号。
*
如同庄家明同学一样,恨不得隔天就高考的人终究是少数(也许就他一个)。当倒计时从100天变成99天的时候,大多数人感觉到的是紧张。
两位数了。
这和三位数是有本质区别的。
悬在脖子后面的利刃,已经戳到天灵盖了。
就在这么一个敏感时期,学校公布了一个好消息:庄家明同学被评上了省级优秀学生。
听起来好像没啥特别的,但是,2013年,高考加分政策还没有变化,他可以加10分!
10分啊!
1分就能差好多名,甚至决定是一本还是二本,10分的领先,等同于大家还没开始挤独木桥,他就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了。
除此之外,按照本地的政策,省优秀学生还可以保送。
没有清北,普通的985是有的。
芝芝:“……”失策,她把这事给忘了。
但庄家明同学拒绝了保送的名额,表示:“我想自己考。”
老师们一点也不奇怪,以他的成绩,肯定是冲着清北去的,保送其他的学校可以理解,选择冲刺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那么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自主招生。
去年12月,老师们就暗中筛选了优等生,示意他们可以试着报名考一下自主招生——不是每个人都建议参加,自主招生必然会分散学生的注意力,其考试内容也与高考有区别。
庄家明、芝芝和及其他几个学生都报了名,寄了材料。
然而,大学筛选过后,放出名单,中选的只有庄家明和宁玫,没有芝芝。
芝芝有点遗憾,但没有太意外。
她是冲着降分去的,肯定不会报普通的大学,想试一试好学校。而他们要看高中三年的考试成绩、会考成绩、综合素质、获奖情况,以及中考成绩和初中期末成绩。
呃,关知之的崛起是从高二开始,被筛掉并不稀奇。
她喝掉了庄家明买的一罐旺仔牛奶,就彻底忘掉了这件事。
为之烦恼的是宁玫。
第90章梦乍醒
宁玫的家就在市区, 初中念的是市里口碑不错的学校。在碰到庄家明以前, 她一直都是班长、全年级第一,拿了很多奖项, 从小到大,三好学生的证书塞满一抽屉。
所以高一初进一中的时候, 她还是有优越感的。谁知道庄家明男主光环无敌, 什么都压了她一头, 论理, 这就该成死敌了。
但青春少女对着长得好看的少年,总归是很宽容的。宁玫有敌意, 更多的却是欣赏、赞叹和爱慕。
当发现他处处维护自己, 做人也没得挑的时候,注定是做不成敌人。
她把竞争对手定为了程婉意。
程婉意被男生叫做女神, 她就是班花,程婉意是学习委员,她是副班长,程婉意才艺多样,她就要做女生里成绩最好的……较量无处不在。
考虑到程婉意的人缘堪忧, 而自己备受同学及老师的喜爱。宁玫暗暗认定, 自己的综合分数应该比她高一点儿。
彼时, 她是骄傲的。
学校里, 成绩是最好的通行证, 程婉意和关知之都比不过她。她有什么理由不骄傲呢?
但高二分了班, 事情就不一样了。
文理分科后, 就有了两个第一。她不止要关注名次,每每出了成绩,都要比一比三门主课的分数,比人高,爽,比人低……文理有什么可比的?高考还是要看综合分数。
她那么自我安慰着,竭力忽视了心里的不安。
直到高二下半学期,程婉意出国。
程妈妈来接程婉意的那天,她正好在老师办公室里,亲耳听到她说什么早点过去,转学的手续已经安排好了,以后进藤校的概率也大,如何如何。
宁玫当时就有点蒙。
母女俩离去后,老师感慨:“人和人真的不同命,其他学生还要为高考奋斗,考上好大学,才能考虑进名校,她却是省了好大一步。”
“对啊,听说那个高中美国也很有名,录取率很高。”另一个老师说,“也不知道过去了能不能适应,还有语言问题。”
“应该可以,小姑娘上过很多课。”
老师们随口聊着天,说过也就忘了。
宁玫却无法忘记,甚至有一种荒唐感——我难道不是和你在一个游戏里吗?你怎么说不玩就不玩了?
然而,理智又很清楚地告诉她,人家本来就是随便玩玩,出国多正常啊,是你脑子拎不清,还以为她要和你争呢。
你还想着要比她考得好?她根本不考!
她不在乎!
这个认知好比一击重拳,狠狠砸到她脸上,鼻酸眼胀,头晕目眩。
宁玫不肯服输,试探着向父母问起出国的事。
他们很惊讶:“本科出国?那得读国际班吧?一年学费至少二十万,太贵了。”又说,“你想出国的话,考上大学后可以申请。”
父母都是老师,宁家的条件其实不赖,可也拿不出如此高昂的学费。而且,对于大部分愿意送子女出国的家长来说,大学后出去更合理,高中就搞美国的那一套,万一考不上呢?还是老老实实高考,至少能读出个国内认可的文凭。
就在那一刻,宁玫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程婉意其实并不在一个游戏里。
她所骄傲的,争取的,也许在旁人眼中一文不值。
甚至无比可笑。
那天晚上,宁玫趴在枕头上,哭了一个多小时。她知道这没什么好伤心的,但却无法抑制心底泛起的无力,特别的难过,却又不知道在为什么而难过。
然而,打击才刚刚开始。
高三后,关知之的成绩不停往上窜,稳稳霸占住了文科第一的位置。
理科班也有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拼命努力,有几个人高二徘徊在中游,高三后一发奋,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转眼间就窜得老高。
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过去,她为了塑造“老娘就算不看书也一样能考得好”的形象,从来不打电筒加班,人家读书的时候,还要看看杂志,美其名曰培养审美。
现在这种闲适的姿态摆不出来了。
人家努力,她比他们更努力,每次看成绩都心惊肉跳,害怕一不留神自己就跌出了前三名——噢,是的,她已经不再是万年老二了,第三名也考过。
以前她觉得,自己没考第一就没脸见人,后来发现考第二也没什么,只要不掉出前三就好了。再后来……第四也很正常,毕竟只和第三名差了0.5分。
她安慰自己,第四就第四,只要不掉出第五就好了。
老师们也没批评她,或者说压根没注意她那0.5分造成的差距,就事论事点评着一模的考卷。
但宁玫就是没法释怀,理由找了千百个,想到排名上面那个“4”,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这样的心态里,自主招生的考试到了。
她觉得这是自己一雪前耻的机会。
——直到拿到考卷的那一刻。
考完很久后,宁玫回过头来再看这次考试的题目,发现其实就是题型不一样,难度算不上很难。可她当时坐在考场上,就觉得特别慌。
这题是什么意思?怎么没见过?好像是竞赛的题?不会吧我做得出来吗?
她头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写完的卷子。
浑浑噩噩回到家里,宁奶奶什么也没问,平平常常地说:“回来了,吃饭吧。”
她霎时泪涌。
宁奶奶吓坏了,连声问:“小玫怎么了?”
“我可能考砸了。”她哽咽着说。
宁奶奶松了口气,考试考砸了而已,不是受欺负了就好:“没事,又不是高考。”
是啊,不是高考,但要是她高考也考砸了呢?
宁玫冲进卧室,把自己反锁在了里面。明明应该饿了,她却毫无进食的欲望,胃里仿佛塞满了石头,沉甸甸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母亲的声音:“小玫,开门,妈妈有事和你说。”
她不吭声。
“小玫,和妈妈说说话。”
“小玫,你睡着了吗?”
“小玫,别让奶奶担心。”
宁玫会赌气不搭理父母,却不想疼爱自己的奶奶担心,擦干了眼泪,若无其事地开门:“我有点累,睡着了。”
宁妈妈看着女儿,放柔了语调:“奶奶说你心情不好……”
“没有。”宁玫断然否认,“我就是考完试太累了。奶奶,我饿了,吃饭吧。”
宁奶奶担忧地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嘴上说:“诶,好,吃饭,我这就去盛。”
难得能和母亲一起吃晚饭,宁玫却没有聊天谈心的意思,埋头苦吃。吃完把碗筷一搁,说:“我还有作业没做,先进去了。”
“小玫,你有心事可以和妈妈说。”宁妈妈当惯了老师,不曾生气,还是温言细语,无比耐心的样子。
宁玫讨厌她这副模样,淡淡道:“没事,我要专心复习了。”说着,大步走进卧室,熟练地反锁上门,心想:你平时不管,现在也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办法。
她深吸了口气,坐到桌前翻开了卷子。
还没到认输的时候呢。
*
3月2日是周六。
芝芝在家等庄家明回来,听到隔壁有响动,一个箭步冲出去:“你考得怎么样?”
“妹妹在家呢。”庄鸣晖忍俊不禁,“是一直在等着吧。”
芝芝嘿嘿一笑,跟着进了他们家:“我好奇啊,题目难不难?”
“还行。”庄家明提着个袋子,“买了蛋糕,吃不吃?”
芝芝犹豫:“我好像有点胖了……”
“你们还都在长身体呢,不用减肥。”庄鸣晖说,“这个蛋糕店很多人排队,味道应该不错。”
芝芝很快接受了这个借口:“那我就尝尝。”
蛋糕就是普通的海绵蛋糕,没有奶油,但松软芬芳。庄家明切了一大块给她:“你多拿点,我们吃不完。”
“这也太多了。”芝芝阻拦,“少切点。”
“明天当早饭吃。”他拿碟子去接,发现一个不够,又拿了一个,递给她时,动作一顿,“你拿不下,我帮你拿过去。”
芝芝挑起眉。
庄鸣晖没有起疑,拿不下帮忙拿过去再应该没有了。
庄家明顺利进了芝芝家里。
关家夫妻还没回来。
芝芝掩上门,压低声音:“干嘛,有事和我说?”
“我考得应该还行。”庄家明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搁到桌上,故作随意,“还有加分,考个……”
话音戛然而止。
芝芝捂住了他的嘴巴,警告说:“我跟你说,很多话说出口了,就做不到了。这不是迷信,是有科学道理的,你说出来以后,大脑就觉得已经实现了,会让你放松起来,不许说,不许立FLAG,听到没有?”
庄家明没听到,只记得亲到了她的手心。他垂眸看着她,抬手覆住了她的手背,却不是掰下来,而是轻轻吻了一下。
芝芝察觉到掌心的痒意,双颊微烫,轻咳了声:“你们男生……咳……”
她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好笑——这可能是庄家明最像普通人的时候了吧……不是,好像校园文男主还有个很流行地摁在墙角亲的梗?呃,还是男主的设定。
嗯,熟悉的人设,熟悉的味道,没崩。
她安了心,用力抽回手:“冷静点,考完了再说。”
庄家明瞪她。
“家明哥?”她眨眨眼,“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够坏的。”他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将她半干不湿的头发弄成鸡窝,“你等着,还有三个月。”
芝芝睨着他:“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不会吗?”他反驳,“是谁在和我说,我害怕,我怕你喜欢……”
“闭嘴!”芝芝一脚踩在他的拖鞋上,“你知道得太多了。”
庄家明终于笑了:“叶公好龙。”
“你烦死了。”她推他出门,“走走走,离开我家。”
他配合得走出去,却道:“吃了我的蛋糕,还要打我,你说你坏不坏?”
“谁耍流氓谁最坏!”芝芝才不怕他,砰一声关上了门。
第91章又一个春天
春天到了。
脱掉臃肿的冬装后, 同学们愕然发现, 身边的小伙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女生们好像春天的花朵,绽放出无比的娇艳与活力, 宽大的校服再也遮不住隐约的曲线。阳台上晾着的内衣,也从背心、吊带逐渐变成了真正的内衣。
男生们很多窜了个子, 乐此不疲地在门框上比划着身高。清晨, 他们会对着镜子解决胡子的烦恼, 夜里, 互相丢纸巾玩笑成了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