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凭王爷做主。”父子俩对望了一眼,惶恐地道。
宋忠大人是个好官啊,不能害了人家。而且,已经在调粮了,那乡亲们应该有救了吧!
等都安顿妥当,李暄喊出一个暗卫来驾车,就去了苏宅。
秦绾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昏迷的沈醉疏脸上的汗水,悠悠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李暄诧异道。
“是我把他拖下水的,每次都是,感觉有点对不起朋友。”秦绾无奈道。
如果对方也觉得不错,她是想把沈醉疏当成朋友的。
“在襄城的那次也罢了,但这回…”李暄顿了顿,正色道,“紫曦,你若是要说连累,你就是小看了他。”
“…”秦绾沉默了一会儿,失笑道,“也是,他是个真正的大侠。当然,只要别砸我的店就更好了。”
“我说…你怎么还不忘你的店?”猛然间,身边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你醒了?”秦绾一怔,才发现躺在软塌上的沈醉疏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默默地看着她。
“看在我这身伤的份上,那一百两银子的债可以不用还了吗?”沈醉疏问道。
“好吧,算起来你还亏了。”秦绾道,“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沈醉疏高手榜第三课不是作假的,几个地方官能笼络到什么高手?
“忘情谷。”沈醉疏苦笑。
“那是什么?”秦绾茫然。
“是个杀手组织,只认钱不认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很是难缠。”回答的却是李暄。
“王爷也知道?”沈醉疏道。
“怎么说,东华境内有如此危险的组织,本王也是要略知一二的。”李暄皱眉道。
“…”沈醉疏看了他一会儿,终于道,“红绫的事,抱歉。”
红绫就是那个跟着他给他带路的女暗卫。
“你尽力了。”李暄一声叹息。
以沈醉疏的人品,断然没有让女子打前阵的道理,既然连他自己都伤成这样了,护不住红绫也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得怪自己,没料到那些地方官竟然如此狠绝,连忘情谷都请动了,就为追杀一对父子。如果早知道此行如此危险,他就不会派出红绫。毕竟红绫擅长的只是轻功,武功虽然不差,但也确实不算好。当初派她去只是为了她的轻功不会拖沈醉疏的后腿。
“是我要去做的事,我活着,却让人家一个小姑娘没了性命,终归是有几分愧疚的。”沈醉疏叹息道。
“红绫是暗卫,本就生死由天。”李暄答道。
“王爷,到了。”马车外,传来暗卫的声音。
“能走吗?”秦绾问道。
沈醉疏动了动手臂,苦笑道:“扶我一把。”
李暄一伸手,亲自将他扶下了车。
“王爷,大小姐。”苏宅门口守门的是安国侯府的侍卫,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拦住不相干的人,自然不会拦自家大小姐,甚至上回秦珍来为江涟漪求药,也进了门。
“又怎么了?”苏青崖一脸的不满,“才几天,就弄得半死不活回来。”
怪我么?沈醉疏翻了个白眼。
“他中毒了,能不能医?”秦绾直接问道。
“放那儿。”苏青崖指指边上的小榻。
李暄也黑线了一下,这当沈醉疏是个什么物品呢?还“放那儿”。
苏青崖施施然走过来,搭了一下脉便道:“西秦唐门的一缕烟转,拿我配的清毒丹给他吃一粒,再用一粒水化开了外敷就好。”
沈醉疏重伤不便移动,眼看苏青崖也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蝶衣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很熟练地上药喂药。
“这两天先让他留在这里吧,蝶衣你辛苦一下。”秦绾叹了口气。
“忘情谷的杀手还会来吗?”李暄问了一句。他毕竟对江湖不太熟悉,还是需要沈醉疏自己判断。
“应该不会了。”沈醉疏道,“人都到京城了,任务已经失败,现在再把我们杀了雇主也不会出钱,忘情谷的人都认钱不认人,肯定不会想着报复什么的。不过,也要防着那些畜生杀人泄愤。”
“知道了,人在王府断然不会出什么差错,你自己小心。”李暄道。
“有劳。”沈醉疏说完,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那我们先走了,蝶衣,拜托了。”秦绾道。
蝶衣点点头,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睁大了眼睛瞪着她。
今天…不是宁王府来下聘的日子吗?原本她还打算忙完手上的事就回去向小姐道喜的呢。
“呃…”秦绾扶额,丢下一句“院子里还有客人要招待”就赶紧走人。
拉肚子拉到虚脱…码字到凌晨4点,终于撑不住了,最后还有几百字真的不想写了,今天就这些吧,泪
☆、第二十六章争嫁妆
虽说下聘的那日风波不断,但总算也是顺利完成,第二天宫里还传了一道旨意,册封秦绾为长乐郡主,似乎是解释了皇帝将宁王和秦大小姐招进宫的事。
秦建云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问太多。
因为,下完聘,就该准备嫁妆了,而在这一点上,安国侯府里闹得不可开交。
张氏这回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找秦建云,而是找上了老太君,果然,老太君一听就皱了眉头,一叠声吩咐人把儿子找来。
于是乎,秦建云一下朝,就被老太君身边的嬷嬷请了过来。
一进门,就见老太君身边的张氏,竟然连秦珍都在,正坐在榻上,一边给老太君垂着肩,一边亲亲密密地和老太君说话逗趣儿。
“母亲。”秦建云行了礼,问道,“您找儿子有事吩咐?”
“老身也不跟你来虚的,两个丫头的嫁妆,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老太君一声冷哼。
秦建云一愣,随即狠狠地剜了张氏一眼。
“怎么,我这个老太婆连孙女的嫁妆都过问不得了?”老太君怒道。
“祖母!”秦珍羞红着脸叫了一声。
“珍儿,你自己也听着,这都是以后你要关心的事。”老太君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是。”秦珍状似羞涩地低下了头,却也掩去了眸中的精芒。
“母亲说笑了。”秦建云无奈,只得道,“绾儿和珍儿都是儿子的骨肉,又都是嫡女,儿子也不会厚此薄彼,公中出两份一样的嫁妆,前些日子已经置办得差不多了,至于清河的嫁妆自然是全部留给绾儿的,张氏的嫁妆分给珍儿多少,由她自己决定。另外,绾儿这里,宁王府送来的聘礼留下,陛下加的那些,全部放进嫁妆里。”
“什么?”张氏忍不住一声惊叫。
她还只是算计着秦绾的嫁妆呢,至于聘礼,那当然是留在侯府的,她早就把那些当成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可如今却要让那死丫头当成嫁妆带回去?这绝对不可能!皇帝御赐的那些聘礼,不说其他珍宝,就是现银都有一万两黄金,五万两白银,怎么能便宜了秦绾!
“这是不是太厚重了?”老太君皱眉,一脸的不悦。
“给女儿的嫁妆丰厚些有何不可?侯府不缺这两个钱。”秦建云装作听不明白她的话,笑道,“至于她们母亲的嫁妆,那合该是她们的,和秦家为嫡女置办的嫁妆不相干。”
“你别打马虎眼儿。”老太君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的是绾丫头的嫁妆,是不是太厚了。”
“母亲。”秦建云也皱了皱眉,沉声道,“嫡庶有别,嫡女之间也有差异,按照规矩,嫡长女的嫁妆本就应比嫡次女丰厚,如今儿子想着绾儿也不在意这个,也希望她们姐妹和睦,便去了这条规矩,母亲还想如何?”
“娘没叫你削减绾丫头的嫁妆。”老太君也噎了一下,就算她心里再想,也说不出口让秦珍的嫁妆多过秦绾,只得道,“娘是说,聘礼就无需送回去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那个规矩!”
秦建云扶额,他是真不知道母亲到底哪里看绾儿不顺眼了,这时候还如此拎不清。陛下赏赐,为什么不是直接赏赐宁王府或是安国侯府,偏要不伦不类地多添一份聘礼?
“宁王殿下的聘礼还不如端王殿下有诚意呢,显然也没多看重绾儿。”张氏说着,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要不是好运地有皇帝赏赐,那丫头的聘礼还没珍儿的好看呢。
“蠢妇,你闭嘴!”秦建云怒道。
“做什么又发作你媳妇?不会好好说话?”老太君呵斥道,“再说,你媳妇说得又没错,相比起来,自然是得端王看重的珍儿以后更能帮衬家里,帮衬着你,珍儿的嫁妆,必须再加厚三分!”
“母亲!你以为,让珍儿的嫁妆压过绾儿,我们安国侯府还会有好日子过?”秦建云道。
“怎么,宁王还能因为这个跟你计较不成?”老太君道。
“端王的聘礼格外厚重,是要为太子拉拢儿子,宁王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跟端王比聘礼厚重,他又不是皇子,是想惹陛下忌讳么?”秦建云实在受不了这几个后宅妇人的短视了,竟然以为这样就是宁王不重视绾儿——他这双眼睛还没瞎,宁王有多重视绾儿他看不出来,可是,珍儿要没有他这个爹,端王根本一眼都不会瞧她!
“端王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弟弟。”张氏仗着有老太君在,嘀咕了一句。
“他也只是太子的弟弟!”秦建云一声冷哼。
对李钰这个太子,其实他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尽管没什么大的不妥,但现在他能稳坐太子之位,是因为已经没有了别的能和他争储位的皇子,并不是他自己有多大能力——不得不说,李钰之前的那个谋士欧阳慧这一手釜底抽薪确实狠绝有效。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还只是太子,不是皇帝呢,更别提端王不过是个太子的同母弟弟罢了。将来如何,还远远不好说。
秦建云心里非常明白,把太子和端王两个捆一块儿也不是宁王的对手,将来陛下驾崩,太子登基,就算宁王没有篡位谋反的心思,可要把新帝架空也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就算陛下另有后招,可他还是觉得,宁王的胜算更大些。
陛下活着的时候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等到要死了的时候,一点算计多半是挟制不住宁王的。
所以,太子那边固然要交好,但宁王这里也得留条后路才行。
更何况,秦建云真的觉得没什么对不起秦珍的了,要说对不起也是对不起秦绾,毕竟她才是嫡长女,又是公主之女,原本就应更尊贵些。至于清河的嫁妆多,可谁叫张家是清流,只能给张氏一份普通的嫁妆?这难道要怪他吗?
“总之,这样不行。”老太君也道,“侯府也从来没有将聘礼充作嫁妆送回去的道理。”
秦建云额头青筋直跳,眼前的这个要不是他老娘,真想一巴掌打回去。
有些小户人家是自己不想出嫁妆,所以把聘礼稍稍改头换面充当嫁妆再送回去就算完事,当然会惹人耻笑,可安国侯府原本就给秦绾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再把一部分聘礼一并放入嫁妆,世人只会说她疼爱女儿,那能一样吗?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就在这时,门外的小丫头禀报道。
“叫她进来。”老太君喝道。
很快的,秦绾含笑走进来,因为刚刚定亲的关系,今天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交领襦裙,外面罩了同色绣金线芙蓉的外衫,不复平日的浅色,看起来有些喜庆。
“祖母找我?爹爹也在呢。”秦绾笑吟吟地打招呼,不过张氏和秦珍则是被她华丽丽地忽视了。
“放肆!”老太君喝道,“没看到你娘也在吗?”
“祖母说笑了,孙女的娘亲早就过世多年了。”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对着张氏又笑道,“见过母亲,刚刚被爹爹挡住了,没看见母亲,母亲想必不会和女儿计较的吧?”
“当然不会。”张氏勉强开口,心里几乎要呕血。
在那死丫头心里,娘只有清河一个,而自己这个做了快二十年安国侯府主母的人,在她眼里,也就是一个继室是吧?
“大姐。”秦珍自从那日撕破脸,还没见过秦绾,如今也只是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声。
“放肆!见了嫡姐,就是这般见礼的?”秦建云本是窝了一肚子火气,偏生有孝道压着,不能跟老娘发,如今秦珍正好撞枪口,他一时也忘了平时他也是觉得这个女儿好的。
秦珍愣了一下,但看看父亲阴沉的脸,还是赶紧从榻上下来。
“够了。”老太君一把拉住秦珍搂着,“都是嫡女,这么见外做什么。”
秦珍本来也不想给秦绾行礼,见状乐得靠在老太君怀里。
秦建云几乎气结,别说秦绾是原配所出,秦珍是继室之女,就算是同母,还长幼有序呢。怎么他说一句秦珍轻慢长姐,就好像是苛待了秦珍一样?
这个次女,他一向是报以厚望的,也一直觉得母亲教养得很不错,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是闺中女子典范,可最近怎么瞧着越来越不对了,今天更好,让她给长姐行个礼居然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秦绾很无辜地站在那里,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啊。
“母亲,还是先说正事吧。”张氏轻声道。她也是有苦难言,侯爷越来越重视秦绾那个贱种,若不趁着在母亲这里把事情定下来,回头侯爷说不定把半座侯府都赔出去了。
“绾儿,刚刚你爹爹说,你和珍儿的嫁妆一般无二,老身想着,你有你母亲留下的嫁妆,若是太多,超过了太子娶妃的规格,皇家面子上也不好看。”老太君沉吟道,“太子妃江氏的嫁妆是一百三十二抬,你决不能超过这个数,一百零八抬就顶了天了。建云,你怎么说?”
秦建云一怔,到现在为止,母亲说的话也就是这句是靠谱的。确实,秦绾的嫁妆要是比太子妃还多,的确让皇家面上不好看。想了想,他表示同意:“母亲说的是。”
秦绾眨眨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想看看这个爹如何处置这个问题。
“既然如此,你也说了,都是嫡女,又都是当王妃的,也不能厚此薄彼,珍儿的嫁妆便也是一百零八抬吧。”老太君又道。
张氏和秦珍一愣,随即就是一阵狂喜。
虽说和秦绾一样,但秦绾那里,清河公主的嫁妆就要占一大部分,相比起来,他们自然能从侯府得到的更多。
“可以。”秦建云点了点头,可几人还来不及高兴,他却又接道,“那绾儿多余的部分,就折成银票压箱底吧,不占位置,也不打眼。”
老太君原本刚刚露出的笑脸顿时僵硬,脸色一片铁青。
秦绾差点没笑出来,她也算是看清老太君和张氏母女的算计了,只是她这个爹爹或许是野心大了点,对后宅之事比较糊涂,但在朝堂上看人看风向绝对拎得清。老太君这样就想算计他,根本不可能。
张氏更是想吐血了,不顾秦珍的暗示,径直道:“不管如何,聘礼不能给绾儿带回去,太不像话!”
“宁王府的聘礼留下,御赐的,你就不要想了。”秦建云厌烦道,他还不想给家里招祸。
“不行!”张氏气急,宁王府的聘礼虽然丰厚贵重,但很多都是古玩摆设,华而不实的东西,在她看来根本就是凑数的,反倒是御赐的那些,可是真金白银,那才是她最想要的部分。
“绾儿,你有什么意见?”老太君直接问道。
秦绾无语,你问我一个姑娘对自己的嫁妆有什么意见?不过,她耸耸肩,既然都问了,她还真没有说不出口的:“娘亲的嫁妆自然是我的,其他公中出多少,多寡都是父亲的心意,孙女没有意见,只要…比二妹妹多一点点就可以了。”
“你!”秦珍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就算她心里也同样是这么想的,可到底还是不敢说出口,可秦绾…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说出来了。
我不在乎嫁妆多少,反正只要比你多一点就行了。
那种赤裸裸鄙视的语气,让秦珍的心几乎滴血。
“放肆!”老太君闻言也是气得不轻。
“我说错什么了吗?”秦绾一脸茫然地看着秦建云,委屈道,“爹爹,女儿的要求很过分吗?竟让祖母这般生气。”
“你没说错。”秦建云苦笑。
“老爷,连你也这般打珍儿的脸吗?凭什么她的嫁妆比珍儿多就是应该的?”张氏哭道。
“就凭绾儿是嫡长女,是陛下亲封的长乐郡主!”秦建云怒道。
他这一发火,倒是把张氏吓了一跳,还带着眼泪就愣在当场。
“绾儿先去书房,一会儿为父有话对你说。”秦建云深吸了一口,平静了一下心情才道。
“是,爹爹。”秦绾答应一声,又对老太君和张氏行礼告辞,“祖母,母亲,绾儿告退。”
随后,直接转身走人,干脆利落!
老太君和张氏目瞪口呆,等反应过来,人早就没影了,偏生在礼节上还没一丝错处!
“这这…简直…”老太君颤抖着嘴唇。
这个糟心的大孙女,带累了侯府名声近二十年,原本在小院里养她一辈子也就罢了,偏生把这个孽障放了出来,这是存心要气死她啊?
对于母亲,秦建云也算是了解至深了,见状,立即道:“母亲,您要是连儿子的前程都不想要了,就尽管折腾吧!”
“这怎么就是不要你的前程了?”老太君想不通。她只不过是想要自己最偏爱的那个孙女比一向不喜欢的孙女出阁时更光彩些,能扯到儿子的前途上去?
“母亲以为,陛下的赏赐为什么是聘礼而不是添妆?”秦建云咬牙切齿道。
老太君怔了怔,这个她是真的没想过,不过…有区别吗?
“添妆是给绾儿了,聘礼…自然是侯府的。”张氏插口道。所以说,老爷真是疯了才想把这些东西再给秦绾带回去,明明连圣上都英明地变相赏赐侯府而不是赏赐她了。
“无知!”秦建云简直要被自己的老母亲和妻子给气死,要说张氏也是尚书家嫡女出身,怎么眼界就这么浅,只看得到眼前的那一点子东西?
“你媳妇说的哪里不对?”老太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母亲,侯府难道还缺了这几万两银子花吗?”秦建云问道。
老太君顿时被噎了一下,这哪是缺不缺银子的问题,她就是不想看见清河那个女人的女儿好,可这个理由要怎么开口?
“陛下都不允许端王压了宁王一头,我们侯府要是还敢给陛下找不痛快,那儿子的前程就真不要了!”秦建云也无奈了,这两个蠢女人,不把话说透了是不会明白的。可是一个是他娘,打不得骂不得,一个是妻子,好歹给他生了一儿二女,这些年管理侯府也算井井有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太君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倒是听进去了,开始沉思起来。
“嫁妆的事,就按儿子刚刚说的办,绾儿那份折合现银吧。”秦建云说完,也大步离去。
秦绾在书房已经等了一会儿,不过书房里有棋盘,自己摆摆残局,也算打发时间。
秦建云进门的时候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怒气,但看到窗下那美丽的少女素手执棋,眉目含笑的模样,竟是像极了那个他最爱的女子,不由得有些痴了。
“爹爹?”秦绾有些疑惑地叫了一声。
“没事。”秦建云摇摇头,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棋盘,惊讶道,“这是古道子的残局?”
“是啊,女儿都思考好几天了,也没解开。”秦绾郁闷道。
“要是你想想就能解开,也不是千古残局了。”秦建云宠溺地拍拍她的脑袋。
“我迟早会解开的。”秦绾嘀咕。
“是是,绾儿一定能做到的。”秦建云笑眯眯的,气倒是全消了。
“对了,爹爹找我什么事?”秦绾抬头道。
“没什么大紧要的,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秦建云道。
“爹爹请问。”秦绾有些疑惑,秦建云有什么事是她才能回答的?
“定国公的嫡长女、杜太师的嫡女、尹家的嫡幼女和梅家的嫡长女,你都认识吗?”秦建云道。
“啊?”秦绾愣住。他爹…居然跟她打听几个未出阁的少女?
“你母亲这几天张罗着给桦儿和珠儿寻亲事,看中了这两家的姑娘,为父想问问你的意见。”秦建云尴尬道。其实这事他也不好对女儿开口,只是他对张氏的眼光实在也不放心。
“为什么要和六大世家联姻?”秦绾奇道。
定国公和杜太师也罢了,可皇帝打压世家很狠,六大世家比起二三十年前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娶六大世家的女子,算不得有力的姻亲吧。不像是张氏会做的选择。
“世家的力量根深蒂固,皇室也只能打压,无法根除。何况,安国侯府也不需要儿媳妇有个太显赫的娘家。”秦建云倒是不在意这个。
秦绾皱眉,反正她是不信张氏也不在意的,所以,她把尹家和梅家的姑娘列入考虑范围,一定是有原因的。总不会…是因为尹无双是太子妃的表妹,梅夕影是舞阳公主伴读、皇后义女?
“不说家世,几个姑娘人品如何?”秦建云问道。
“定国公府的姑娘女儿没见过,不过其他三个,都不怎么合适。”秦绾道。
“哦?”秦建云定定地看着她。
“尹小姐一片天真烂漫孩子气,毫无心机,怕是担不起世子妃的职责的,梅小姐倒是合适,可她性子太强了,又有皇后和公主做靠山,桦儿的性子压不住她,爹爹也不想弟弟被妻子压得抬不起头吧?”秦绾笑道。
“那杜小姐呢?”秦建云道。
“杜小姐倒是没什么问题,挺合适桦儿,可是…”秦绾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说不出口的模样。
“有话直说,这里只有我们父女二人。”秦建云道。
“女儿只是听说过一个传闻,杜家的杜芊儿曾经恋慕宁王,不知现在…”秦绾咬着嘴唇,脸色很是纠结。
秦建云先是一呆,随即大怒。
张氏看的这都是什么人?谁知道那杜芊儿现在是怎么想的,要是给儿子娶个暗恋她姐夫的妻子回来,万一出点什么事,是嫌侯府脸面太多了,非要丢掉几张吗?
“定国公府的小姐,绾儿虽然没见过,可光看定国公的门第,也不合适。”秦绾又道。
“门第怎么了?”秦建云一怔。定国公府和安国侯府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论门第,公府比侯府高些,可他在陛下面前更得用,也算扯平。
“定国公是太子的人。”秦绾小声道。
“你怎么知道?”秦建云骇然。定国公也是朝中出了名的中立派,而且是个老好人,在皇子中一向秉承谁也不得罪的原则,谁知道他竟然是太子的人,而且重点是,这么隐秘的事,女儿是怎么知道的?
“王爷告诉我的。”秦绾想也不想地把李暄给卖了,谁叫她也不能直说,定国公是她上辈子亲自牵线给李钰拉拢的势力啊。
不过秦建云已经够生气的了,宁王知道,那代表着皇帝也知道。这种默默站队的人,比起明着结党的还要更招皇帝的忌讳,和他家结亲,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你二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跟他太计较了。”秦建云叹了口气,又道。
“都是骨肉至亲的,女儿怎么会和弟弟斤斤计较呢?”秦绾笑靥如花。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秦建云欣慰道。
他倒是不怀疑秦绾口不对心,毕竟秦桦是继室所出,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秦绾没有亲兄弟,将来自然是要和秦桦互相扶持的。连秦枫那个打了清河公主脸面的庶长子,秦绾都相处得挺不错的,还把秦珑接到身边亲自教养,想必对秦桦就更不会有意见了。
“倒是二弟的性子,确实该改改了,要不然以后还要吃大亏。”秦绾道。
“绾儿说的是。”秦建云深以为然。
这回秦桦做出的伤风败俗的事他不是不生气,只是毕竟是唯一的嫡子,平日里也还算懂事,大约是被那个不要脸的贱丫头给教坏了吧。
“按理…这话不该死女儿说的,只是…”秦绾吞吞吐吐地道,“母亲好像没想到的样子,一转眼,二弟都要说亲了。”
后宅之事,秦建云本来就不通晓,好半晌才明白过来她语焉不详的意思。
不过,再想想,也有道理。一般人家的男子,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安排通房知人事了,秦桦今年也十五了,该不会就是半懂不懂,才会被那个春杏给引诱了吧!
“我会跟你母亲说。”秦建云老脸也红了红,实在跟女儿说这个太尴尬。
可是,自己夫人堂堂一个侯夫人,怎么还没绾儿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拎得清呢?以前看着还好,可这半年来,简直越来越不知所谓!
“那…三妹的婚事,母亲怎么说?”秦绾又道。
提起这个,秦建云就更头疼了,没好气道:“你母亲倒是看好了好几个,不是公侯家袭爵的嫡长子,就是一品大员家的嫡长子。”
“按三妹的身份,倒也不是般配不起。”秦绾道。
“平时是的,只是这两年,侯府需要低调些。”秦建云道。
秦绾暗暗点点头,原本还想着适时地要敲打一下这个爹爹,以免他被最近的大好形势冲昏了头,不过现在看起来,秦建云分明还是非常冷静理智的,这点很好。现在她身上秦家女的身份是甩不掉的,但也不想碰上一个拖后腿的父亲。
“明年圣上要开恩科。”秦建云忽然道。
“爹爹的意思是,是想把三妹许给恩科的举子?”秦绾道。
“秦家是武将出身,所以你娘去世后,爹爹选择了张氏。”秦建云直言道。
“也是,金榜招婿,不是还招出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江丞相吗?”秦绾抿嘴笑。
不过,尹夫人那日子过的——反正秦绾觉得,如果换成秦珠那性子,恐怕早就被逼疯了。
“江丞相那样的奇男子世间少有,百年都难得一遇。”秦建云感慨道。
秦珍和江涟漪交好,又马上是妯娌了,丞相府和安国侯府也是一条战线上的,而且秦建云确实很佩服江辙,一个寒门举子,虽说有尹家的扶持,可做到丞相后反过来支撑尹家,可是江辙自己的本事。
六大世家也不是没有扶持过外姓之人,但真正有出息的,也就江辙一个罢了。
“也是,只要身家清白,人肯上进,有爹爹在,还怕以后没有前程?”秦绾笑道。
“侯府也需要一个从科举上来的姑爷支持,若是家境一般,大不了多给珠儿些嫁妆便是。”秦建云想起长女和次女的婚事,对于这个不得不低嫁的三女,还是有些歉疚的。
“爹爹放心,女儿可不会和妹妹抢嫁妆。”秦绾道。
“该是你的,爹爹不会少你半分,账册现在也在你手里,田庄铺子喜欢哪几个,你自己勾。”秦建云现在看这个长女是越看越顺眼,顿时财大气粗地一挥手。
“谢谢爹爹。”秦绾笑眯了眼睛。
不过就是给秦桦秦珠说几句好话,又不会掉一块肉,这几句好话的价值可就太高了。
送上门的好处,不拿白不拿嘛,等张氏拿回管家权,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第二十七章 她的脸打了我的手
襄河水灾导致民变的消息一爆出来,顿时震惊了朝野。
尤其是这个正要对北燕用兵的当口,自家后院先乱了起来,可想而知皇帝的震怒了。
这几天京城的气压极低,官员甚至都不敢去酒楼吃饭,更别提烟花柳巷喝个小酒,听个小曲的了。
户部和兵部如临大敌,户部尚书荀嘉义更是阴沉着脸,好像人人都欠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好吧,事实上,就是人人都欠他几百万两银子来着。
想着那天陛下召见,直接命令他收缴国库欠款,荀尚书就苦逼地几乎想告老辞官去了。朝廷勋贵、文武百官,有几个没向国库借过银子的?这差事…几乎是要他把整个朝廷的人都得罪光了。而问题是,就算他把人全部得罪死了,也未必收得上来银子。
这两天他已经跑了不下十家,可家家都有难处,这个说儿子要娶妻,那个说女儿要办嫁妆,还有个居然说老家在云州,田庄都被大水淹了,没能力清偿欠款,任由他好话说尽,一个个都态度极为诚恳地表示:实在有困难,您宽限几日吧。要不然,您先收别家的?
荀嘉义实在无法,又不能这样去回皇帝,只能去求告太子了。
“…”李钰盯着堂下不停喝茶的人,也觉得头疼欲裂。
户部尚书荀嘉义是最早投靠他的人,尤其户部的位置掌管经济命脉,非常重要,一定得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些年荀嘉义兢兢业业,也没出过什么差错,李钰一直很满意。可是…父皇怎么就丢了这么个烫手山芋过来呢?这差事要是办不好,丢官夺职都是轻的。他经营了这么久的户部,怎么能就此放弃?
“殿下,下官实在是没招了,还请殿下给出个主意吧。”荀嘉义苦笑道。
七月初的天气已经极为炎热,他背上的官袍都是湿透的,显然来太子府之前,还去了几家府邸。
李钰揉了揉额头,他也没办法了,这差事搁谁手里都不好办,可户部尚书显然是推脱不得的,想了想,他回头吩咐道:“去请虞先生过来一趟。”
“是。”身后的侍卫应声而去。
荀嘉义闻言,心中一喜,他隐隐听说太子身边有一位极为高明的幕僚,想必就是这位“虞先生”了,要是能讨个主意也是好的。
“给荀尚书端碗冰镇酸梅汤来,这大热天的。”李钰又道。
“多谢殿下。”荀嘉义赶紧道谢。
这天气,冰可是个稀罕物,荀家的冰窖不大,人口又多,用来降温尚且不太够,根本没多的用来饱口腹之欲。
没一会儿工夫,虞清秋缓步走了进来。
“先生可还好?”李钰忙道。
“无妨的。”虞清秋苦笑了一下,这身体还真是个负累,往年一到夏天他就跑回圣山去避暑,今年在京城才算领教了东华盛夏的威力,李钰倒是好心,大量的冰块不要钱地够他使用,可谁料屋里太过湿凉,反倒是着了风寒,病了一场。
“虞先生。”荀嘉义站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
“荀大人客气了,在下不过一介白身罢了。”虞清秋回礼道。
侍女送上来三碗散发着甜蜜香气的酸梅汤,随着走路的动作,碗里的冰块碰撞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谢殿下赏。”荀嘉义确实是闷热得够呛,咕噜咕噜一碗冰镇酸梅汤下肚,顿时觉得浑身舒畅,却还意犹未尽。
“这个我却是吃不得的,荀大人一起消受了吧。”虞清秋笑着让侍女将自己那份也送了过去,给自己换了一杯热茶。
“多谢先生。”荀嘉义有些尴尬地笑笑,不过这回却是慢慢品尝了。
“殿下和荀大人是在头疼国库欠款的事?”虞清秋道。
“正是,还请先生指教。”荀嘉义正色道。
“不知,荀大人已经去过了哪几家?”虞清秋问道。
“这个,今天去的是南阳侯府和荣国候府。”荀嘉义一脸无奈,“一家说,女儿正在备嫁,一家说,等去南方收账的大公子回来,就立即还清借款。”
“都是借口。”李钰道。
“谁说不是呢。”荀嘉义苦笑道,“可明知是借口,下官却也不能如何,陛下只命下官追回欠款,可也没说,不还的如何处置,这一家家都是勋贵的,下官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还不被人放在眼里。”
更何况,人家都没说不还,只要求宽限几个月而已。
就算南阳侯花重这么个落魄了的勋贵,荀嘉义背地里能嘲笑,可面子上还是拿他没办法。
“荀大人这是弄错方向了。”虞清秋笑着摇摇头。
“请先生指教。”荀嘉义见状,顿时精神一振。
“谁都知道朝廷追回欠款艰难,因为法不责众,可是,如果有人开了头,那后面的人就要多思量了。”虞清秋道。
“先生的意思是,下官找的人选不对?”荀嘉义若有所思。
“第一个上交欠款的,会得到陛下的赞赏,但同时会面对满朝勋贵的一致抵触,那些二三流的家族怎么敢出这个风头,他们根本担不起。”虞清秋笑道。
“先生的意思是,要找一个能承受得住压力的顶级勋贵来做这件事?”荀嘉义恍然大悟。
“不错。”虞清秋点点头。
荀嘉义一拍脑袋,满脸的懊恼,他就光想着自己身份不够,想先从二三流的家族开始对付,把那些硬骨头留到最后去啃,完全就是大局观上的错误,被人一言点醒,顿时就全部明白过来,然而,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可是,今天下朝时,下官稍稍试探了一下安国侯的口风,秦侯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秦侯那样的老狐狸,没一点好处,怎么可能冒险出这个头。”虞清秋不在意道。
“好处?”荀嘉义傻眼了,他能出什么好处?
下意识的,他看向了李钰。
“这个…”李钰转头去看虞清秋。
“秦侯…大概是等着殿下上门吧。”虞清秋叹了口气。
“等孤上门?”李钰一愣,没反应过来。
“原本,殿下的岳家是最方便做这件事的。”虞清秋道。
“…”李钰和荀嘉义都无语了。
江辙…江丞相既不缺银子,又不跟其他人搞好关系,独来独往的,自然不需要向国库借银子的,在这场风波中,丞相府可是完全置身风雨之外的。
而与此同时,安国侯府书房。
“所以,为什么不主动上缴欠款?”秦建云很不解地看着对面与他下棋的女儿,“陛下的意思,这件事是肯定要做成的,要是拖下去,恐怕陛下就顾不得法不责众了,第一个出头虽然有风险,但得到的好处也大。”
“女儿明白的,一份风险一份回报嘛。”秦绾悠然放下一枚黑子,笑眯眯地道,“只是,爹爹着什么急呢?有得是比爹爹更急的。”
“荀尚书?”秦建云有些好笑道。
“不过,对荀尚书来说,也是件好事吧?”秦绾忽然道。
“怎么是好事了?”秦建云不解。没见荀嘉义都快愁出病来了么?
“他那一身肥肉,几天功夫就已经甩掉一大截了,再下去就能恢复年轻时翩翩美少年的模样了,岂不是好事一桩?”秦绾不假思索地道。
“哈哈…”秦建云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门外的侍卫对望一眼,心里对自家大小姐更多了几分敬畏。
要说之前大小姐得宠还只是爹爹疼宠女儿,可最近他们守在书房门口的守卫可知道,侯爷经常把大小姐招到书房议事,连大公子和二公子都越过了。
“所以,爹爹只管在家安坐便是。”秦绾微笑道,“太子殿下的人情,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你就那么肯定,太子会求到安国侯府来?”秦建云道。
“谁叫殿下的岳丈大人两袖清风,高风亮节!”秦绾一耸肩。
“你这丫头…”秦建云指着她直笑,自从太子大婚后,他有意无意地用一些朝堂上的事考问女儿,却惊讶地发现,这丫头回答得有理有据,完全不逊色于在官场中沉浸多年的大员。甚至,有几次,他试探着拿秦绾的意见去回皇帝,居然还得到了皇帝的大力赞赏!
这说明,自己这个女儿,不仅有鸿鹄之志,更有千里之才!
于是,慢慢的,他也习惯了有些事先征求一下女儿的意见。
秦建云的确不关心后宅,也看不起女子,但他看不起的只是后宅妇人那种争宠斗气的阴谋算计,真正有才的,要是还看不起,自己岂不是连女子都不如?
当初,听说那位奇女子死于猎宫时,他还惋惜了几句的。可如今,绾儿是自己的女儿,她有这个能力,他自然不会压着她。
反正,要娶她的宁王看起来也不介意么。
“除掉江丞相,和太子关系最近的勋贵,就是爹爹了,这种事,还是要自家人来做的。”秦绾又道。
“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秦建云道。
“老爷,太子殿下和户部荀大人来了。”侍卫道。
“这还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秦建云愣了愣,笑道。
“那女儿就不打扰父亲了,这棋…明日再下可好?”秦绾起身道。
“你去吧。”秦建云也起身道,“请殿下和荀大人到客厅,待本侯更衣相见。”
“是。”侍卫应声而去。
秦绾在书房门口目送秦建云离去,转身去了库房。
现在账册钥匙都在她手里,清河公主的嫁妆,她也按照当初的单子一一收拢,除了一部分实在找不齐的,以及缺失的现银,也列了单子,准备之后再与张氏清算。
想吞了属于她的东西?做梦!就算是拿不回来的,也得让张氏用银子给补上!
翻了翻,果然从箱子最底下找到几块玄铁,她挑了一块足够打造一把长箫的带上,重新锁上了库房。
玄铁这玩意儿,在识货的人眼里自然是宝贝,可在张氏眼里,远不如同样一块金子来得有吸引力,所以秦绾也从不担心这东西会缺失。
回房找了个盒子装好,她带上荆蓝直接去了苏宅。
“来了?”沈醉疏的伤最严重的就是毒素扩散,解了毒,再喝点补血的药,虽说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精神却是很好。
“答应给你的。”秦绾随手将手里的盒子抛过去。
“嘶——”沈醉疏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玄铁比起普通的金属重了足足几倍还有多,就算不用内力,就这么抛过来的力量也不小,震得他伤口都隐隐作痛了。
不过,怎么样也比不上心里的喜悦。
行走江湖,谁不想要一把绝世神兵?
“我说,一事不烦二主,顺便帮我找家能打造玄铁的铁匠铺子?”沈醉疏笑道,“京城嘛,手艺好的匠人自然多。”
“行。”秦绾很爽快地答应了。手艺好的铁匠,她还真知道有一位。
“那就走吧。”沈醉疏起身道。
“你的伤能出门了?”秦绾怀疑地看着他。
“不要怀疑苏神医的医术啊。”沈醉疏笑嘻嘻地道。
“是他自己是打不死的蟑螂体质,与我无关。”苏青崖清清淡淡的声音从后传来。
沈醉疏闻言,不禁僵硬了一下。
“拿去。”苏青崖随手丢过去一个小瓶子。
“什么东西?”秦绾道。
“我配的解药,但能不能彻底解除荼蘼之毒,不能保证。”苏青崖解释道。
“知道了。”秦绾顿了顿,收好了瓶子。
至于用不用解药,还是让萧无痕自己去决定吧。
“走了。”秦绾转身道。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请你吃饭?”沈醉疏道。
“你有钱了?”秦绾斜睨他。
沈醉疏泪奔。
“本小姐可以借你钱。”秦绾道。
“谢谢了。”沈醉疏这才想到,打造兵器,肯定也是要给工钱的,而能打造玄铁的匠人…现在他是真的出不起钱。
“去醉白楼吧,记得请客。”秦绾道。
沈醉疏抽了抽嘴角,只想说,你借我钱,我请客…也真是…醉了…
一走进醉白楼,连掌柜都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沈醉疏他当然是记得的,前些日子在楼里打架被大小姐揪着索赔的,但怎么时隔没多久,又和大小姐一起了?要知道,打架的另一个主,现在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呢。
“老地方,老规矩。”秦绾笑道。
“是。”掌柜笑着应道。
“哟,几天不见,秦小姐就抛弃宁王殿下,换了个男人了?”突然间,背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秦绾一怔,回头一看,眨眨眼睛,更茫然了。
这个是…江涟漪没错吧?
嫁给了全心爱慕的李钰,原本应该算是如愿以偿了,可如今的江涟漪虽然一身盛装,可原本的瓜子脸削下去更多,颧骨凸出,双目圆瞪,嘴唇紧抿,怎么看一副刻薄的妇人形象,和原本还算娇俏可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才几天工夫,江涟漪怎么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了?
“这女人…是你府里哪位姨娘吗?”沈醉疏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醉白楼满堂寂静。
“噗——”角落里,终于有人忍不住偷笑出声。
“谁?谁敢笑?”江涟漪怒道。
然而,这时候正是醉白楼最热闹的时候,满堂食客,没人举报的话,还真是看不出是谁在笑。
“谁?不出来的话,本妃将你们全部投入大牢!”江涟漪凌厉的目光四处扫射。
“太子妃好大的威风。”秦绾忍着笑,淡淡地说道。
“你说她是太子妃?”沈醉疏张大了嘴,足够塞进去一个鸡蛋的。
这打扮是够华丽的了,不过他一个大男人也分不清这是什么身份的人穿的衣裳,只是那气势、那面相、还有那言行举止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妒妇嘴脸,说她不是妾室姨娘谁信啊!
就算小户人家的正室也不该是这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模样,何况是太子妃,未来国母呢。
这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确实是的。”秦绾扶额,要说江涟漪以前虽然娇纵了点,但外表看起来总还是拿得出手的,可如今这个模样,就连仅剩的外表都没了,说她是太子妃,还真是给东华丢脸。
“秦绾!”江涟漪走上前来就想给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