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不反对的话,一会儿我就让人把她送过来。”秦绾道。
“随你。”上官英杰叹息,又道,“你是准备留在舅舅这儿吗?”
“当然了。”秦绾一挑眉,理所当然道,“若是进进出出的,万一被人看见,舅舅只怕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了吧?”
“…”上官英杰只能苦笑,自嘲似的道,“你倒是真不怕舅舅回头就出卖你。”
“舅舅不会的。”秦绾只是笑,“若是我家王爷在这里,倒是真不敢上门。”
上官英杰无奈,还真是被看穿了啊。也是,李暄现在是东华最强大的一点,偏偏也是最大的弱点,这个外甥女这般聪慧,又怎么会不防着刺客呢。
“好吧,其实也是开玩笑的。”秦绾收敛了笑容,坐直身体,正色道,“我想见陛下,希望舅舅安排一下。”
“什么?”上官英杰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想见陛下。”秦绾重复了一遍。
“你是认真的?”上官英杰皱着眉,想了想又道,“如果你要见陛下,大可光明正大地来,使者的身份反而是安全的保证。”
“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需要舅舅为我安排,私下和陛下见一面。”秦绾摇头。
上官英杰没说话,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评估她的用意。
“舅舅放心,我肯定不是来当刺客的。”秦绾“噗嗤”一笑道,“我的命金贵得很,犯不着自己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拿我自己去换那位皇帝陛下,值不值啊。”
上官英杰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不由得放下了一半的心,但还是反对道:“就算你不会对陛下不利,可私下见面,却不能保证陛下会放你安然离开,太冒险了。”
“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秦绾笑道,“我当然也会带上护卫,自保绰绰有余…好吧,其实,我想,明天舅舅就会同意帮我安排了,所以今天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解决了娘亲的事吧。”
上官英杰只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愁白了,反正是决定,不管秦绾愿不愿意,明天一早就想办法,就算扔也要把她扔出京城去。
“总之,你还是住你之前的院子,我会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幸好那院子自你走后原本也一直封着。”上官英杰又道,“你带来的想必不会是普通人,注意些,尤其不要让策儿撞见,他年轻,不懂掩饰,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知道了。”秦绾很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反正现在她说什么都是白搭的,饭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件件做的嘛。
看她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上官英杰无法,只能先出门支开了沿途的下人,等他到达那座院子的时候,却在里面看见了另一个熟人。
“王爷。”苏青崖冷着脸打了个招呼。
上官英杰扶额,这一个两个的,还真没有把自己当敌人的觉悟啊!
“舅舅放心,你看我连侍卫都没有带。”秦绾笑着从后面走进来。
上官英杰当然知道她这个不带侍卫并不是托大,反而是谨慎,那说明了,侍卫的武功已经不足以应付这样的行动。
秦绾关好院门,正色道:“今晚子时,请舅舅一个人来吧,我请舅舅见个人。”
“知道了。”上官英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没事不要出门,饭菜我护亲自送来。”
“好。”秦绾眉眼弯弯地答应。
上官英杰摇摇头,一脸复杂地离开。
“我之前看到了唐少陵留下的标记,他和慕容流雪已经到了。”苏青崖轻声道。
“嗯,人够了。”秦绾的心情很愉快。
算算时间,明天刚刚好!
☆、第五十二章 陈兵京城
方氏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还回到京城。
崇州陷落的那晚,倒是有一支白鼎留下的亲军冲进元帅府,想要接走白鼎的家眷,然而,方氏只要想起自己身上的毒就不寒而栗,只能让亲卫军护送自己的爱子白易城离开,再摆出一副和夫君、和崇州共存亡的大义凛然之态,顶着军士们敬佩的目光,留了下来。
幸好那个自称来接她的青年倒是比威胁她的女子好说话得多,还让他看着儿子平安离开。
可是,接下去的事才让她胆战心惊…那些人居然把她带到了东华军的大营!就在她以为是受了骗的时候,事情却又反转了,东华军对她不审不问,第二天一早,就被丢上了马车,而这一回,真真切切是往楚京而去的。于是方氏更迷糊了,这些人,究竟是东华的人,还是南楚的人?
最后,她被送到了临安王府。
不管怎么样,那女子没有骗她,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换了一身普通百姓的青布衣裳,方氏坐在房间里,坐立不安。
虽然没人看守,但她身上的毒一日不解,就一日不敢有逃跑的想法,何况,在楚京里,没准临安王府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舅舅,这边。”秦绾亲自提着一盏灯,打开了房门。
“王、王爷。”方氏立即起身,低着头,诚惶诚恐地道。
“你…”上官英杰脸上闪过一丝遥远的思索,隔了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芳菲?”
“是,芳菲见过王爷。”方氏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上官英杰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没让她起来,却也没有开口。
“舅舅,那我先出去了。”秦绾轻声道。
方氏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惊骇之色。
虽然她已经知道当初在崇州城内见到的是易容后的容貌,可她毕竟跟了白鼎这么多年,又不傻,这世上,能和东华有关系,又叫临安王为“舅舅”的女子,就只有一个!可那人,她是东华的摄政王妃啊!
秦绾没理她,转身退出去,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你做的,已经足够了。”院子里,一身白衣的苏青崖静静地看着她。
“嗯,下一步,就是西秦。”秦绾的事,从来不瞒苏青崖,直接道,“我只是有点好奇,如果西秦能确定清河公主遗传了先祖的血脉,是宝藏的钥匙,那么,在楚京的舅舅和表弟先不提,清河公主死后,独留一个孤女被扔在小院里不闻不问,西秦为什么不从那个女孩身上下手?”
别说西秦已经下过手了,夏泽苍那样的人,若是动手,手段绝不会如此温和。当年的安国侯府若是丢了个疯了的孩子,顶多乱上两天就会不了了之。
“血脉这东西隐藏的秘密太多,只有你一人,没有比较,我也看不出来什么。”苏青崖有些遗憾,想了想又道,“当初给临安王把过一次脉,并未发现什么不对,也许还是需要弄点血来研究。”
“先不说这个了,明日的行动,绝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秦绾沉声道。
“放心吧,如今崇州都在我们手里了,把握比原来大得多。”苏青崖一挑眉,“不经点事,雏鹰永远也不会长大,你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干了。何况,关键还在于你。”
“嗯,睡吧,明天会很忙的。”秦绾微笑着拍拍他。
她自己功力深厚,就算一晚不睡也没什么大不了,但苏青崖不行。
夜风吹过,树影轻轻摇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秦绾摇头,做了几个手势。
就算是舅舅,这个时候也得多留个心眼儿,她可以暴露在明面上,但明天之前,还是别让舅舅摸清楚她究竟带了多少底牌为好。
这一夜,方氏房中的一盏孤灯始终亮着。
直到天色微明,上官英杰才一脸疲倦地走出了院子。
“父王?”正抱着一堆奏折走过来的上官策叫了一声,一脸的诧异。
四只熊猫眼大眼瞪小眼。
明明自己是熬夜完成父亲布置的作业,可他爹这一晚上是干什么去了?
“为父马上要进宫,你先回去睡吧。”上官英杰挥了挥手,步履匆匆,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经过。
上官策傻眼了,这还没到早朝的时候啊,而且父亲连衣服都没换,还是昨天那件,都皱巴巴的了,何况,自己熬了一晚上完成的作业,父王好像都忘了?
“世子?”跟着上官策的小厮也哈欠连天。
“奇怪…刚刚父王过来的方向…”上官策若有所思。
那是表姐上次住过的地方,父王这是想念表姐了吗?也是,昨天和皇伯父才定下那样的策略,也难怪父王睡不着了。
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小世子露出一个恍然的表情,又打了个哈欠,带着小厮回去了。
而此刻,京城刚刚才从夜色中苏醒过来,准备打开城门,而准备进出城做买卖的百姓商旅早已在城门口排成了长队。
今天把守东城门的两个队长若是李暄在这里倒是还能认得,一个是曾经“护送”李暄游历南楚的姜赉,另一个是在李暄策马闯城门的时候还射了他一箭的周雄。
“时间到了,可以开城门了。”周雄说道。
“是!”负责城门的一队士兵答应一声,便去转动沉重的绞盘。
“吱呀~~”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开始放下。
周雄看看天边的朝阳,叹了口气。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他是真的害怕,是不是哪天,一觉醒来,就要国破家亡了?
“等等!等等!先别开城门!”猛然间,城头的姜赉一声大喊。
“什么事?”周雄一惊,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看那里!”姜赉手指微颤,指着远方扬起的烟尘,嘴唇都是苍白的。
“…”周雄只沉默了一秒,回头厉声道,“敌袭!敌袭!快快关闭城门!疏散百姓!”
一瞬间,城墙上一下子乱了起来。
然而,城门沉重,半途要把绞盘再转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实士卒几乎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吊桥终于又一寸寸抬起。
城门内侧的百姓被迅速疏散,而城门外排队等着进城的,不用士兵驱赶,早已吓得四散逃窜。
“快发警报!”周雄喊道。
“等等,先确认是哪方的军队。”姜赉赶紧阻止他。
虽说没有接到近日会有大军回城的消息,可毕竟是战时,若是最后发现是一场乌龙,这敌袭警报一发,乐子可就大了。何况,这里可是京城,就算战事不利,可崇州陷落才几天,东华军就算是飞也飞不过来啊。
城墙上的士兵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无数视线死死盯着远方。
烟尘渐渐近了,从城头眺望,已经可以看见那支军队的真容。
“东华!真的是东华军!”周雄脸色惨白。
“这…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姜赉不可思议道。
崇州失陷不久,就算派一支轻骑兵立刻出马,这会儿也赶不到京城,而沿途的州郡再怎么也不能放东华军马长驱直入,更别提,眼前这支根本不是轻骑兵,而是步兵啊!
“警报!”周雄喝道。
顿时,一道红色的烟花直冲天空,同时,几个士卒飞奔下城墙,向着皇宫而去。
“主将旗呢?”姜赉的目光迅速在敌军中寻找。
陆、徐、柳…还有好几面旗帜,可没有哪一面是主将旗,也没见到东华哪个特别有名的将军的旗帜。
京城除了驻守的羽林军,已经兵力空虚,眼睁睁地看着那大约一万兵马就在城墙外一箭之地处安营扎寨。
很快的,正在御书房密议的楚帝和上官英杰也得到了消息,不由得面面相觑,同时浮现起一个疑问:这支军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陛下还坚持要擒拿秦绾吗?”许久,上官英杰才苦笑道。
“你觉得,她说的‘明天就知道了’,指的是这个?”楚帝面无表情道,“如果是,更应该立刻擒下她,才有和城外军队周旋的资本。”
“陛下就算派暗卫去,大约也是抓不到她的。”上官英杰一摊手,无奈道,“臣弟只在她身边看见了苏青崖,但陛下不是觉得他们两人就敢进京城吧?”
另外,他没有告诉楚帝的是,能把方氏一个大活人无声无息地送进临安王府,秦绾身边至少也还有一个绝顶高手。
“你那个好外甥女是防着你呢。”楚帝一声冷哼。
上官英杰抽抽嘴角,其实很想说虽然血缘稍远,但那也是你外甥女来着。
“那么,皇弟是觉得,秦绾…是来议和的?”楚帝又道。
“兵临城下,说是议和只是好听点,其实不过是迫降吧。”上官英杰苦涩道。
“放肆!”楚帝一巴掌拍在书案上,震得桌上的笔墨一阵跳动,还有两只朱笔咕噜噜地滚到桌下去了。
“陛下息怒。”上官英杰俯身捡起笔放回桌上,缓缓地道,“京城虽然只剩下一万羽林军,但城高墙厚,还有内城的第二道防线,急切之间,也不是几万军马数日可下,臣弟只是觉得,听听秦绾想说什么,并无害处。京城,毕竟是南楚的地盘,就算她自保有余,却也绝无可能伤到陛下。
楚帝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不住地变化,眼中透出狰狞的凶光。
上官英杰知道他堂堂皇帝被一个自己晚辈的少女逼迫到这种地步面子上过不去,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另外还有一件事,虽然没有铁证如山,但就臣弟目前所查,应当有七八分可信。”
“什么事?”楚帝一怔。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事能重要到被拿来和秦绾相提并论吗?
“皇后娘娘有问题。”上官英杰沉声道。
“朕知道。”楚帝揉了揉太阳穴,苦恼道,“自从…珏儿出事后,她就有点不正常,连这次东华和西秦两面宣战的借口都是她亲手送出去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女人啊…”
“臣弟要说的不是这个。”上官英杰打断道。
“那是?”楚帝怔住。
“臣弟府上昨日还收留了一个女人,是白鼎将军的如夫人。”上官英杰道,“那位如夫人方氏,入白府之前,出身于宫中,是清河姐姐身边伺候的人。”
“那又如何?”楚帝有些不耐烦了。
原本他对那个父皇最宠爱的异母妹妹既无好感,也无恶感,只是因为秦绾的关系,让他连那个早逝的妹妹都厌烦起来。
“皇后…私通西秦。”上官英杰缓缓地道。
“…”楚帝沉默,还一会儿,猛地站起身来,抓起书案上一块砚台就砸过去,气急败坏道,“胡说!”
章节显示的更新时间每天都不一样我也是醉了,但设置的8:10太早了,我自己没办法确认怎么回事,所以从今天起更新时间换成和从前一样的11:10,我能检查一下…o(╥﹏╥)o
☆、第五十三章 步步紧逼
皇帝砸东西过来,躲闪是大不敬——可即便如此,上官英杰也没打算任由自己头破血流,很淡定地往后退了一步,毕竟砸过来的不是个茶杯,砚台的重量足够砸死人了。
而这个时候,他是绝对不能倒下的。
“呯!”砚台砸在脚尖前的地上,残留的墨汁飞溅,染黑了上官英杰的袍脚。
皇帝剧烈喘息着,恶狠狠地瞪着他。
“陛下息怒。”上官英杰叹息道,“苏神医说过,陛下需忌大喜大怒,否则不利于龙体。”
“朕看你就是想气死朕!”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好气道,“皇后私通西秦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娘家家世一般,也没有什么天赋好的子弟,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就已经不错,再多的好处也吃不下。就算…珏儿的事,也和西秦没有关系。”
“臣弟也不知道皇后图的是什么,不过,臣弟府中如今却有个活证据,陛下是否要去看看。”上官英杰道。
“活证据?不会又是秦绾带来的吧?你信?”皇帝连着丢了几个问题过来。
“陛下,就因为是秦绾带来的,若是她觉得陛下能信她,说明了,那真是铁证如山啊。”上官英杰苦笑。
皇帝闻言,倒是愣住了。
的确,他不可能相信秦绾说的话,在这样的前提下,秦绾若是还有信心说服他,也许…她手里真的握有不容抵赖的证据?
“陛下,就算是为了城外的军队,就听听她说什么吧。陛下的安危,臣弟愿以性命作保。”上官英杰沉声道。
“朕原本也不是怕了她。”皇帝叹了口气,脸色有些疲倦,但眼中的冷光更锋利,“罢了,见见就见见吧,不过…她要是不敢进宫,也就罢了。”
上官英杰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昨晚他从芳菲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在这六月天里感受到了冬日的严寒。
那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啊!
至于皇帝要秦绾进宫,也没什么说的,就算皇帝愿意出宫,上官英杰也不答应。至于秦绾的安全,有他在,就算最坏的情况,至少能保她性命。
不过,听到皇帝的要求后,秦绾倒是没什么抵触,反而像是早有所料,笑笑就答应了,只道:“我都不在意亲身犯险了,带上两个护卫,陛下没有意见吧?”
“可以,不过只能带两个。”上官英杰点点头。真要让秦绾独自一人进宫,皇帝都没想过能让她答应。
“我也去,一年了,顺便看看陛下的药方是否需要更改。”苏青崖淡淡地接了一句。
“这…”上官英杰不禁迟疑了一下。
这一位,在当初就能说出“还是治死他好了”的话来,如今明显站在秦绾这边,还能真心为陛下看病吗?
“王爷,好歹在下是大夫,医德还是有一些的。”苏青崖一声嗤笑,又嘲讽道,“如今的状况,若是没有紫曦陪伴,我一个人确实是没胆子进宫。”
“好吧。”上官英杰没犹豫多久就点了点头。
一来,确实机会难得,二来,秦绾若要对陛下不利,实在不需要让苏青崖出手,反而苏青崖不会武功,只有轻功不错,真动起手来,反而会是秦绾的累赘。
“你的护卫呢?”上官英杰又道。
“哦,来了。”秦绾说着,瞥了一眼窗外的大树。
下一刻,院子里就多了两道身影。
上官英杰黑线,非常黑线。
并不是说那两人的身份有什么特别,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因为…那两人除了衣服一黑一白作为分辨之外,其他从头到脚,无不是一模一样的。
然而,就算身高体型相仿,可脸呢?就算是双胞胎兄弟,也没有这般长得一模一样,连眼角那颗痣的位置都一分一厘没有差距的!
不想暴露真面目,戴个面具易容也就罢了,反正能做这种事的护卫绝对不会是无名之辈,不想露面是正常的,大家心照不宣。可你易容就易容,两个人整成一模一样的,就像是脸上写着“我是易容的”五个字一样,这也太恶趣味了!
“对了,宫中不能带武器吧?要搜身吗?”秦绾一脸无辜地问道。
“不必了。”上官英杰气道。
反正,既然秦绾这么说来,那就算当真搜身,肯定也是搜不到武器的。
未必就是藏起来夹带,江湖上有不少高手都是不用武器的。
“那就走吧。”秦绾笑着起身。
上官英杰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他们加上方氏,一行六人低调地进宫。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让皇后察觉,还让秦绾蒙了一块面纱。
“舅舅,放轻松点啊。”秦绾还有心情取笑。
上官英杰目不斜视地带路,总觉得今年自己的头发都白了好多。
好不容易来到御书房,里面除了皇帝,还有两个面无表情的老者守在边上,任何人想要走到御前,都必须从两人中间经过,很显然,是皇家暗卫。
“许久不见了,陛下。”秦绾笑吟吟地一福身,又打量了一下那两个暗卫。
皇帝一声冷哼,脸色发青。
秦绾也没在意,目光一转,顺手就在窗下的太师椅上坐了,苏青崖自然选了另一张,而那两位“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守在两边。
“噗通”一声,却是方氏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先是东华的摄政王妃,然后是临安王,如今,这是皇帝啊!她上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皇帝如此接近。
“把你之前的话,再说一遍。”上官英杰喝道。
“是。”方氏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声音都在颤抖,磕磕巴巴地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
“所以,你就是凭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词?”皇帝脸上看不出喜怒,也无法摸清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看起来,不解决皇后娘娘的事,后面的就更不好谈了啊。”秦绾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漫声道,“既然如此,不如请皇后娘娘过来当场对质如何?”
“皇后身份尊贵,和一个宫女出身的小小妾室对峙?”皇帝怒道。
“陛下说得好像本妃的身份就不尊贵似的。”秦绾一声嗤笑。
“怎么,公主想亲自和皇后对峙吗?”皇帝被气笑了。
“陛下不会以为,就凭这个方氏的一张嘴,本妃就敢对陛下说,南楚的皇后私通西秦吧?”秦绾一挑眉。
这话一出,连跪趴在地上的方式都没忍住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皇帝眼神一沉,看着秦绾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就越迟疑她是否真有什么底牌,犹豫了一下,缓缓地开口道:“就说朕不舒服,请皇后过来一趟。”
没人答应,但所有人都知道,必定有暗卫去传旨了。
一时间,御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苏神医进宫,可是如约来为朕更改药方?”好半晌,还是皇帝先开口。
“那就请陛下伸手,让我把脉。”苏青崖道。
“有劳。”皇帝毫不在意地卷起一截衣袖,把左腕放在书案上。
苏青崖微微挑了挑眉,从衣袖里摸出一卷丝线,一弹指,丝线飞过去,一头落在书案上:“劳烦陛下将丝线缠在脉门上。”
不是他不想直接缠,只是他只会粗浅的功夫,把轻飘飘的细线抛过去就尽力了,相扰丝线缠上手腕,实在是力有未逮。
“上回苏神医可没有露过悬丝诊脉的手段。”皇帝喜怒难辨地道。
“今时不同往日。”苏青崖淡淡地道,“若是陛下拿我当人质,紫曦会很困扰的。”
皇帝立即黑了脸,虽然他提起诊脉确实有这个想法——能牵制秦绾的人不多,苏青崖刚好算一个,可这人居然一点儿面子都没留下,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来了!
“所以,你要不要治?”苏青崖不耐烦道。
皇帝一抿唇,将丝线缠绕在手上,在御书房,他也不怕苏青崖耍手段。
苏青崖手指搭上丝线,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毫不在意地一指截断丝线,从怀里掏出纸张和炭笔,刷刷刷几下就写完了药方,随手交给了上官英杰:“陛下最近大约是动怒太多了,这张方子改动了几味药,效果应该能更好些。”
“多谢苏神医。”上官英杰道了谢,却在心里苦笑。
“不用谢,反正你们陛下也不敢吃。”苏青崖淡然道。
“…”上官英杰的表情僵住了。
似乎每次他都会被这人噎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药方开了也不敢给皇帝用,但这事不能说出口啊!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就在这时候,门外一声通传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上官英杰舒了口气,赶紧把药方收了起来。
“陛下,这是?”走进门的皇后看到里面的人,不由得一怔,而目光落到秦绾身上时,瞬间变了脸色,厉声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后娘娘,说起来,不久之前,本妃在西秦的雍渠里捞了个美人。”秦绾忽然道。
“嗯?”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了。
美人?
“咳咳。”她身边穿了一身白色的护卫干咳了两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皇帝打断道。
“其实也很简单。”秦绾笑了,看着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飞花谷是前朝名将穆连城和圣山匠宗第一任宗主留下的遗产——本妃对手军械啊,兵马啊,什么的,都挺有兴趣的,不知道能不能借几本手札一观呢?”
皇后愣了愣,随即脸色微微一变。
“什么意思?”上官英杰心念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却一时尚未拨开迷雾,看不真切。
“字面上的意思。”秦绾的声音很平静,“那些手札加起来足有十几箱子,飞花谷只跑出了两个娇弱少女,还一路被追杀,显然谷中藏书都是落在娘娘手里了,顶多也就是少了几册最最重要的而已。那么…那些藏书如今何在?”
随着她的话,皇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不仅仅是因为秦绾毫无遮掩地揭穿了她派人去飞花谷灭门的血案,最重要的事,秦绾确实戳中了她一直在小心掩盖的破绽,或者说是死穴!
“对了,飞花谷的珍藏,不少应该对战事有用,皇后怎么不提醒一下。”皇帝不满道。
尽管他并不赞同皇后的行为,但灭都已经灭了,只能选择利益最大的做法。横竖飞花谷只走脱了两个无关大局的小姑娘,而慕容流雪…行刺摄政王,既然落到了东华手里,想必也和死人无异了。
皇后皱着眉,嘴唇抿得死紧。
“娘娘当然不敢提醒,甚至还要小心让陛下不再想起。”秦绾轻笑道。
“本宫有什么理由这么做?”皇后咬牙道。
“那就要问娘娘了,您真的…拿的出来吗?”秦绾一摊手,无奈道,“这么多藏书,就算要照抄一份也是挺花时间的,何况也不能让不是心腹的人抄,加上还有插图,书画不精之人也要排除,算算时间,娘娘根本不可能留下抄本,只能是让人原封不动送往西秦了吧。”
“你胡说!”皇后一声厉喝,胸口剧烈起伏着,目光中杀气凛然。
秦绾耸耸肩,根本不加辩驳。
皇帝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肩膀微颤,说明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冷静。
“陛下,西秦的新式攻城弩…”上官英杰沉着脸提醒道。
“朕知道。”皇帝从牙缝里蹦出冷丝丝的几个字,又抬起头,盯着皇后,缓缓地道,“亦如,去把关于军械制造的那些藏书拿来。”
“可是…飞花谷藏书太多,尚未整理,一时之间恐怕…”皇后迟疑道。
“飞花谷地处南方,气候潮湿,所以藏书并非开阔的书架,而是防水密封的箱子。若是尚未整理就更方便了,我记得,和军械相关的是第十七号箱子,娘娘只需派人整箱搬来即可。”说话的是秦绾身边的白衣护卫,他的声音清澈温和,不带丝毫火气,但皇后却全身冰凉,如见鬼魅。
“亦如?”皇帝加重了语气。
“你…你是谁?”皇后惊骇道。
“娘娘说笑了,在下原本就活得好好的,并非鬼魅,也不吓人。”男人笑着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秀丽的脸庞。
“嗯,这就是本妃从雍渠里捞起来的美人。”秦绾道。
“王妃,这个玩笑请不要再开了好吗?”慕容流雪笑得很无奈。
虽说他是被当做女子养大的,可那也不过是身体发育完全之前,体型容貌都雌雄莫辨的少年时代,等到他都二十多了还被扮作绝色女子,简直不能更羞耻了好么。
“你!”皇后怎么也没想到,秦绾居然能把行刺她夫君的刺客带在身边,看起来还非常信任!
“皇后!若是皇后有什么不方便的,朕可以派人去找。”皇帝说道。
皇后顿时心里一沉。
不管话中的内容,单单是那一声“皇后”,她就知道,皇帝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只是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能把东西拿出来,证实那只是秦绾的阴谋。
然而…她只能苦笑了。正如秦绾所说的,事情紧急,而且进了宫的东西要运出来太扎眼,只能在途中就做好手脚,所以,她确实是没有时间复制一份。
秦绾垂下目光,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皇后的所作所为是真的,然而,单凭找不到那些书册,证据还是不够充分的,若是她一口咬定那些东西是被飞花谷的人销毁了,别人也无法判定真假,毕竟慕容流雪看起来就是站在秦绾这边,他的话皇帝能信三分就不错。而那些藏书虽然被送到西秦去了,可是凭图摸索,西秦的工匠不可能这么快就改进了技术。
可惜的是,无巧不成书。
慕容流雪在西京留下了一台亲手制作的攻城弩,而他的制造技术和飞花谷记载的一脉相承——连现成的样品都有了,再对照图纸,工匠还能折腾不出来?
而讽刺的是,慕容流雪之所以会留下样品,却是因为皇后逼她去刺杀李暄。
到底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今天来不及修文了,大概错别字有点多,等我起床码完明天的更新,有空回来修一下的,今天晚了太困了…ps:更新不知道几点钟抽出来,大家别急,没有出公告的话,或许晚点,但不会断更。o(╥﹏╥)o
☆、第五十四章 要你死
“皇后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皇帝面无表情地说道,“比如,西秦用来攻打顺宁的新式攻城弩?”
“陛下就真的相信一个敌国的女人的话?”皇后看着他,一脸的绝望。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帝王多疑,何况是他这样因为身体原因,多年来就习惯了隐忍的人,一旦起了疑心,那就绝对不会轻易被消除。
“好,臣妾这就去把那些藏书搬来,当面验证。”皇后一咬牙,狠狠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楞了一下才示意暗卫跟着一起去,又狐疑地看了秦绾一眼。
“陛下的待客之道也未免太差了吧?连茶都没一杯?”秦绾微笑。
皇帝觉得硬生生地咽回去一口血,顿了顿,终于还是吩咐了两句。很快的,李公公端着两杯茶进来,因为紧张,茶杯发出轻微的震动。
“多谢。”秦绾毫不迟疑地拿起来就喝。
“公主倒是不怕有毒。”皇帝忍不住一声冷哼。
“本妃以为,陛下知道…我百毒不侵。”秦绾答道。
当然,也就她一个人敢喝这茶,就算苏青崖也没动。有些毒虽然可以解,但就算一瞬间,野队身体有不可逆转的伤害,他还没兴趣用性命去开玩笑。
“舅舅觉得,皇后娘娘真能把东西拿来吗?”秦绾忽然问道。
“这…”上官英杰迟疑了一下才道,“若是虚张声势,这一招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没什么意义。”
“是啊。”秦绾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道,“不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还能为了什么呢?”
“就不能是因为,公主所说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吗?”皇帝说道。
秦绾瞟了一眼过去,一声嗤笑,讽刺的意味简直丝毫不加掩饰。
“陛下,时间是不是有点太久了。”上官英杰忽然道。
“总要找一找吧。”皇帝停顿了一下才道。
总不至于,皇后找了个这么蹩脚的理由后,直接逃跑了吧!这可是皇宫,是京城,能跑到哪里去?
“回来了。”站在御前的一个老者忽然道。
慕容流雪微微一挑眉,转头去看同伴。
飞花谷最出名的绝学便是飞花摘叶皆可杀人,自然,听风辩位的本事也不错,可他也没听到脚步声,显然那两个皇家暗卫很不简单。
“毕竟是一把年纪了,就算资质再差,用时间也堆出来了。”黑衣人背靠着窗台,抱着双臂,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哼!”那老者重重地哼道,“小辈狂妄!”
“本公子有狂妄的本钱,自然不是你这无名之辈可比。”黑衣人当然是唐少陵。
要说他的话也没错,不管那两人武功有多高,可身为皇族暗卫,一辈子都隐身于暗中,也许只有一个代号——可不就是无名之辈吗?
“都闭嘴!”皇帝怒道。
暗卫是不敢违背皇命的,而失去了挑衅对手的唐公子也失去了兴趣,又恢复成一副懒散的模样,站没站相地斜靠在窗台上,只是这个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将坐在椅子上的秦绾揽在怀里的模样。
“皇后娘娘把东西带来了。”两个侍卫抬着一口木箱子吃力地走进来,皇后跟在后面,脸上一片冷凝。
“就是这些?”皇帝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若是真的,不但洗清了皇后的嫌疑,或许还能对前线的战事有用!
“正是。”皇后抬起下巴,斜睨着秦绾,讽刺道,“不如,公主亲自来检查一番?”
“飞花谷的东西,主人在此,何必本妃动手。”秦绾笑道,“是吧?慕容公子。”
“不敢有劳王妃。”慕容流雪一欠身。
“等等。”唐少陵忽然开口,顺手扯着他的袖子把人拽回来。
“怎么了?”慕容流雪一怔。
“本公子对你们争来争去的东西有点儿好奇,我来开…没意见吧?”唐少陵道。
“呃…请便。”慕容流雪从善如流地后退。
反正,现在也不是回收的时机,既然唐少陵好奇,让他去折腾也无妨。
“那你可要好、好检查了。”皇后冷笑。
见她之前还有心虚,这会儿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连上官英杰也不禁皱起了眉,直觉有什么不对。
唐少陵走上前,看了看箱子上的锁,手一抖,半截鱼肠剑滑出袖口。
上官英杰黑线,狠狠地瞪了秦绾一眼。还说什么不能带兵器进宫需不需要搜身,果然全是屁话!
“咔嚓!”铁锁在削铁如泥的鱼肠剑下像是豆腐做的一样断成两截,随即,唐少陵手一翻,剑尖插进箱盖的缝隙中,用力往上一抬——千古名剑有灵,大概也要为他这毫不珍惜的使用方法而哭泣。
然而,下一刻,他的动作让所有人包括秦绾在内都惊呆了——唐公子忽的抽身,一脚将整个箱子往皇帝那边踢过去,然后转身一个起落,抓起苏青崖就往大门方向狂奔,一边大喊了一句:“快走!”
秦绾的反应很快,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她信任自己哥哥不会在这种时候乱来,几乎是在他冲过来的瞬间就起身,目的地同样是大门。
“想跑?给朕…”皇帝下意识就以为他们是阴谋暴露想要逃跑了,震怒之下,正要开口让暗卫拿人,谁料,才刚说出几个字,那两个暗卫居然做了和唐少陵一样的动作,一个抓皇帝,一个抓住上官英杰,因为大门方向有书案遮挡,干脆直接跳了窗子。
“轰!”身后气浪翻腾,破碎的木屑碎石纷飞,随即火苗一下子窜了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一脸的惊骇。
尽管闪得够快,但他脸上还是被石子划出了一道血痕,龙袍都沾满了灰。
上官英杰更狼狈,连王袍都被烧出了几个破洞。
唯一毫发无伤连衣服都没乱的大概就只有秦绾一个人了。因为他们窜出殿门后,唐少陵毫不犹豫地往她身上一扑,用自己的后背替她遮挡了爆炸的余波和烟灰。
慕容流雪只是稍慢了一步,就连长发都被烧焦了一小簇。
“陛下,箱子打开的一瞬间,里面传出来火药的气味。”扶着皇帝的暗卫解释了一句,又惊骇地看了唐少陵一眼。
那一丝淡淡的火药味,他们虽然第一时间闻到了,却没有立即反应过来,是看见唐少陵的动作后才醒悟的,这要是稍慢一步…两个暗卫互望着,都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更何况,那个男人…在发现了火药之后,居然想都不想就往陛下这边扔,要是再慢一点,怕不是尸骨无存?想起就一身冷汗。
两个老者看着唐少陵的眼神阴狠得简直要吃人。
“皇后呢?”皇帝抹了把脸上的灰,愤怒地吼道。
几条身影扑进了着火的御书房,很快就挟持着皇后出来,禀告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距离稍远,只是一时闭气,性命无碍,不过另一个女子以及两个侍卫…刚好在火药边上,连尸体都被炸碎了。”
秦绾闻言,微微一声叹息。
谁也没想到,二十年前小心翼翼用尽手段逃离皇后的灭口,过了二十年风光日子的方氏,最后居然死得这么意外。
“这…这个毒妇!”皇帝看着昏迷的皇后,又惊又怒,还有一丝后怕。
同床共枕二十多年,曾经,这个女人有多少次机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要了他的命?只要想想就觉得脖子发凉。
“咳咳咳…”猛地,皇帝脸上涌起一股赤色,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本来身体就差了,如今大怒之下,又烟熏火烤的,不发作才怪。
“陛下!”上官英杰跌跌撞撞地冲过去。
“嗯…”被扔在地上的皇后一声低吟,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管怎么说,能不死总是不死最好,所以那个装了火药的箱子在侍卫抬过去后,皇后本人反而站在了最后面靠近大门的位置。
这时候,宫中的大内侍卫、御林军都已经集中过来,将皇帝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另一支军队急急忙忙开始扑灭御书房的火。倒是显得包围圈外的秦绾一行四人特别突兀。
上官英杰带他们入宫本是秘密,于是这会儿,侍卫全体懵了。
这里是前庭吧?是御书房吧?皇后娘娘就算了,这个女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刺客吗?
“陛下也不想这事传扬出去吧?”上官英杰低声道。
皇后行刺,还有可能是西秦的内应,传扬出去南楚真要成为大陆上的笑柄了。
“带上皇后,去养心殿。”皇帝咬牙切齿,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上官英杰松了口气,目光从还坐在地上的皇后脸上一扫而过,打了个手势,立即又两个暗卫过来架起她就走。
秦绾微微一笑,背着双手,慢悠悠地跟了上去,倒是苏青崖的脸色有点纠结。
“怎么了?”慕容流雪问道。
“在想要不要给他扎上几针,否则一会儿还没说完直接就晕了怎么办。”苏青崖答道。
“陛下龙体就不有劳了。”扶着皇帝的老者阴测测地说道,显然是因为唐少陵的行为,把这场爆炸也算到了他们头上。
“龙体?”苏青崖一撇嘴,嘀咕道,“我也扎过两三个了,有什么了不起。”
“…”所有人都无语,好吧您是神医,可您不觉得…您已经为两代皇帝送终了吗?
一行人移动到养心殿,内殿除了两个老人,又多了四个面无表情的暗卫,而殿外则由羽林军重重包围,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上官英杰有些忧虑地看了秦绾一眼。
“那么,继续吧。”秦绾仿佛不知道自己置身于包围之中,依旧一派从容淡定,“皇后娘娘私通西秦——-这件事陛下没有疑问了吧?”
“贱人!”皇帝恶狠狠地瞪着被暗卫按着跪在地上的皇后,“这些年朕哪里对不起你了,竟然让你私通西秦还不够,还要置朕于死地?”
皇后苍白的脸上还沾着爆炸的尘土,这会儿却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咳咳。”秦绾干咳了两声,一脸无辜地打断道,“这个么,本妃觉得,皇后娘娘想要的是本妃的命,至于陛下…只是刚好不巧而已。”
“呵呵。”皇后尖锐地笑了起来,“听说东华出了个听政的摄政王妃,本宫原本还不在意,如果早知道…早知道…当初就该连你一起杀死!”
“娘娘,想太多是病,得治。”秦绾一脸的怜悯,“你连我家王爷的一根汗毛都没碰掉,还幻想着能连本妃一起干掉呢?”
“所以,皇后是觉得这次已经无法消除陛下的怀疑,为了西秦,索性孤注一掷干掉东华的摄政王妃?”上官英杰总结道。
皇后一声冷笑,偏过头去,依旧是满脸的傲气。
“把她拉下去,稍后再审,别让人死了!”皇帝挥了挥手。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在秦绾面前继续自曝家丑了。
暗卫一把抓住皇后的双臂反扭在身后,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似的,直接把人提走了。
秦绾耸了耸肩,也不在意:“那么,麻烦解决了,可以谈谈‘正事’了。”
“你想谈什么?议和吗?”皇帝的神色有点难看,虽然带着一丝屈辱,却也强行压了下去。
目前的局势,其实东华军比西秦军更危险,若是秦绾提出的条件不踩到底线,他就只能先接受下来,再徐图后计。东华退兵,南楚才能腾出手来,按照和上官英杰商议的策略,坚壁清野,专心和西秦周旋。
只要能挺过这一关,将来的事,谁知道呢。
“议和…”秦绾一声嗤笑,淡淡地笑道,“陛下以为,还有议和的必要吗?”
“什么意思?”皇帝沉声道。
“很简单,本妃要南楚——开城,投降,没有条件!”秦绾脸色一正,斩钉截铁道。
“放肆!”皇帝猛地站了起来。
殿中的暗卫无不刀剑出鞘,形势一触即发。
☆、第五十五章 完胜
“怎么,想杀了本妃?不可能。”秦绾摇了摇手指,依旧是一脸的淡定。
“公主最好想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皇帝咬牙切齿道,“朕确实没把握能不能杀了李暄,但付出点代价今天杀了你,却绝无问题!”
“然后陛下就准备当亡国之君吧。”秦绾毫不在意地道,“本妃若是死在皇宫,信不信我家王爷敢屠了京城陪葬?”
“你!”皇帝气急,但又不禁心底一寒。
秦绾这话说得血腥气极重,可偏偏语气太过平淡,一个女子身上居然有这么深重的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