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人看出秦绾是故意的,不过,两边都是女子,没什么弱势不弱势的分别,而咋咋呼呼的夏婉若,显然不如端庄沉静的秦绾讨喜。就算是跑江湖的汉子,大多也是希望娶个温柔的贤妻良母的。
夏婉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来。
她身为西秦皇帝唯一的嫡出公主,和太子一母同胞,感情极好,从小也是被千娇万宠大的,然而,即便这样,她也没养成太骄纵的脾气。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打包好东西,我们走吧。”秦绾起身,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对着夏婉若点了点头,“姑娘慢用。”
“等…”夏婉若想叫住人,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
“等等!”却有人比她更快地开口。
说好的恢复更新又要延迟,明天还要去医院,这两天疼得要命,整张脸都是肿的,前天开始就低烧…就说我的脸也不黑,术后感染这么倒霉的事怎么可能就被我碰上呢?偏偏那个医生只有周二看诊,只能吃消炎药忍忍忍…疼得吃不了东西,咽口水都疼,心情也很不好,根本静不下来码字。等明天让医生看看再说。
这个12月简直是流年不利…
☆、第六十七章 姑娘,脸掉了
“等一等。”随着一个微带着些紧张的声音,一个少年拦住了去路。
“有事?”执剑上前一步挡在前面。
“随便当众拦人家女眷,西秦的世家子弟还真是有教养呢。”荆蓝提着店家打包好的食盒,一声嗤笑。
她这话说得还大声了点,半个二楼都能听见,眼前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显然不是普通的江湖子弟,闻言却涨红了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莫逞口舌之利,回吧。”秦绾淡淡地道。
“是,夫人。”荆蓝笑着应道。
“这位…公子,麻烦你让让。”执剑很不满地道。
“我、不,你们应该向这位姑娘道歉!”那少年猛地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赶紧说道。
秦绾看看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又回头看看茫然不知所措的夏婉若,随即笑道:“你喜欢这位姑娘?”
不管怎么说,秦绾做的事明面上并没有刻意让人指责的错处,这还有人为夏婉若出头,显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毕竟秦绾是已婚人士呢,在这些少年眼里可没有吸引力。
“你胡说什么!”少年的脸上更红了,语气气急败坏的,却更显得心虚。
“就当我胡说吧。”秦绾好脾气地笑笑,对执剑招招手,换个方向走,这酒楼四通八达的,少年又不是堵在楼梯口,哪条路不能出去呢。至于少年要求她道歉的话,就当做没听到了。
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她也没斤斤计较到这个程度。
少年被她一语道破心思,自是不好意思继续追上去,但也不敢上前和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夏婉若搭话,僵在了当场。
“对了,下次见到令兄长,本夫人可要好好与他说说夏家姑娘的家教问题。”秦绾在楼梯口脚步一顿,又说了一句。
这句绝对是真心话,夏婉若,还有安国侯府的那个夏婉怡,敢情西秦的皇家女子学习的是风月话本子?
“我哪里错了?”夏婉若脸一白,这会儿倒是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我就是喜欢一个人,哪里错了?”
少女眼中带泪,娇躯微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出的话虽然不合礼教,但酒楼在座的大多是江湖中人,或是平民百姓,极少有官宦人家那么看重这些,顿时就能激起无数同情心。
“你喜欢他,可他觉得你很烦,这就是你的错。”秦绾很平淡地看着她。
这位公主说真的也还算个不错的姑娘,只是,身为公主,自己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又没有一个愿意无条件纵容她的太子哥哥,那还是早点认命,对所有人都比较好。
“…”这下,众人看夏婉若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要说小儿女两情相悦被棒打鸳鸯,那是挺引人同情的,可搞了半天原来人家不但不喜欢你,还觉得很厌烦…要说明明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又不怕没人求娶,犯得着这般自甘下贱地上赶着扒一个男人不放吗?
“你、你胡说!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夏婉若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信我说的话,何必又来向我打听他的事?”秦绾失笑道,“敢情你只听你想听的,而不想听的就是我胡说?”
“就是,那还不如回去自个儿意淫算了。”荆蓝嘀咕道。
“不是的,他明明对我很好!”夏婉若反驳道。
秦绾怜悯地看了她一眼,叹气道:“夏姑娘,脸掉了。”
夏婉若茫然不解。
“虽然你不要脸面,但人家还是要风度的。”秦绾解释道。
“噗——”酒楼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没忍住笑喷出来。
酒足饭饱,看两个漂亮的女子吵架也是挺有趣的,何况,那位夫人虽然第一印象是个老古板,可这会儿回味过来,才发现字字珠玑,这真是个妙人啊!
“走吧。”秦绾这回没有再停留,直接下楼去了。
“夫人,那位该不会就是西秦打算用来联姻的公主?”一出酒楼,荆蓝就一脸嫌弃道,“今天这事万一传出去,娶了这么个公主真是丢人死了。”
两国结好而联姻,送个心在别的男人身上的公主,这是想结好,还是羞辱?
“暂时不用管,反正又不是我们家王爷娶。”秦绾轻笑。
虽然她不想坑了东华那些无辜的李氏子弟,不过…这不是还有两个坑了也摆坑的嘛?
当初恭亲王倒台后,一系的六皇子和八皇子被各自遣送回封地圈禁,废除了所有皇族的名号。简单说来,于私,他们还是太上皇的儿子,可于公,却已经不是东华的皇子了。自然,也是没有继承权的。所以,就算是再不满意李镶幼主登基的人,也不敢把这两位抬出来。
太上皇只是昏迷,还有气呢,把被他亲自废除皇子身份的人捧上帝位,这是生怕气不死太上皇?
杜太师和李暄争斗了那么久,却也没有提及这两位皇子就可见一斑。
不过,若是两人还在京城,多半也在猎宫一战中被清理掉了,没见江辙连圈禁在京城皇庄的恭亲王都没放过吗?也是因为实在天高路远,鞭长莫及,他们又已经没有威胁了,江辙才没腾出手去收拾。
然而,那两人终究也是姓李的,尤其八皇子妃前年病逝了,秦绾保证,若是夏泽苍敢让夏婉若联姻,她就敢把人嫁过去做八皇子的继妃——好吧,八皇子自己都没有了王爵,他的妻子,当然也称不上是“妃”了。
荆蓝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自家的王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不可能会吃亏的。
“这位…李夫人?”忽然间,迎面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
秦绾一挑眉,她才到西京一天,就碰上两拨熟人,是不是也太巧了点?不过,抬头看见来人,她就忍不住笑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也是,夏婉若能一个人在外面跑,夏泽苍出现在附近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惊奇的事。
“原来是太子殿下。”秦绾笑吟吟地道。
“夫人也在西京?”夏泽苍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怀疑。这么快就再次见面,实在让他怀疑,这女子是不是直接跟着他前脚后脚就来西京了。
故意的?
“来西京办事,顺便转道鸣剑山庄拜寿。”秦绾大大方方地道。
“原来如此。”夏泽苍看似释然,可眼中的疑虑顶多也就是从八分降到了六分的程度。
“我们就住在同福客栈。”秦绾指了指方向。
“那地方不错。”夏泽苍微笑道,“少陵没有一起来吗?”
“他来做什么?”秦绾失笑道,“表哥江湖出身,哪里耐得住性子陪我们受拘束。”
“那倒是。”夏泽苍深以为然地点头,又道,“不过,之前倒是不知道少陵还有个表妹。”
“殿下言重了。”秦绾顿时敛去了笑意,淡淡地道,“虽然您是太子之尊,可表哥也不至于向殿下介绍女眷相识。”
“是孤失言了,夫人恕罪。”夏泽苍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很有风度地道歉。
“哥哥问人家女眷,妹妹打听陌生男子,这可真是…”荆蓝嘀嘀咕咕地道。
夏泽苍武功不弱,这点距离,自然不会听漏了她的话,不由得继续变脸色。
“闭嘴。”秦绾作势训斥了一句,随即又淡淡地笑道,“殿下,芷兰公主在前面酒楼里闹的乱子可不小,殿下还是赶紧去收拾一下比较好。”
“小妹年少无知,若有得罪之处,夫人不要与她计较。”夏泽苍微微皱眉。
夏婉若自从离开鸣剑山庄后,这一路上也算是听话,所以到了西京,他也就没太拘着她,由她出去散心了。
在夏泽苍想来,女孩子家的,这个年纪,谁没有个朦胧的情窦初开的时候?明知道不可能,脑子清醒后,自然也就能放下了。难道说,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夏婉若还能惹出事来?
可是,夏婉若并不是刁蛮的性子,也一个人闯过江湖,见过世面,她能惹什么事。
“殿下,还是先去看看公主吧?”他身后的侍卫低声道。
“夫人若有需要,可以到行宫来找孤。”夏泽苍道。
“多谢殿下盛情。”秦绾微笑,可却也没说接受。
“不必言谢,孤与少陵是挚友,应该的。”夏泽苍慨然道。
“殿下慢走。”秦绾微微错身,让开了路。
“告辞。”夏泽苍一拱手,带着侍卫大步离去。
“过几日那位太子见到夫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荆蓝偷笑道。
“本妃可一句话都没有骗过他。”秦绾一耸肩。
天地良心,她除了没说自己夫君叫李暄,其他可全是实话实说的。一句谎言都没有。
“那位太子,和顾宁说的不太一样啊。”执剑若有所思。
“对象不同罢了。”秦绾不在意地一笑。
夏泽苍堂堂一国太子,若是不管对什么人都好言好语,那不是礼贤下士,是懦弱无能。而对她这个唐少陵的“表妹”,自然不会是眼高于顶的态度的。
不过…
看起来,夏泽苍是真的不知道,欧阳鹭和欧阳燕是亲姐妹?
如果春山图是前朝宝藏的地图,那么,“钥匙”又会是谁。
“夫人在想什么?”荆蓝问道。
“算了,先回去吧,烤鸭都要凉了。”秦绾摇摇头,先甩开了这些想法。
宝藏的事不急,既然千年来都没有被人破解的秘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能耐能很快破解。先放放吧。
“不过,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执剑感叹道。
西京距离鸣剑山庄不远,这会儿英雄宴刚过,余热犹在,刚才酒楼里大半人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没什么新鲜感。
回到客栈,李暄也刚好整理完资料,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因为夏婉若的关系,秦绾其实也只是吃得半饱,打开用锡纸包裹的还热腾腾的烤鸭,又让客栈的厨房炒了几个清淡的素菜来,刚好再吃一次。
“也亏你想得出来。”李暄边听边笑,“你不喜欢夏婉若?”
“不,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如果她看上的人不是唐少陵,也算是个不错的姑娘。”秦绾顿了顿才道。
东华和西秦现在虽然是蜜月期,但迟早会有打起来的那一天,鸣剑山庄的立场显然是在西秦那边的,到时候唐少陵一定会很为难,但至少他还可以置身事外。然而,要是娶个西秦公主,他就要真正立于两难之地了。拍走这朵桃花,相信不止是唐少陵,整个唐家都会很高兴的。
李暄轻笑着摇摇头,夹起一块烤鸭,慢悠悠地送进嘴里。
其实唐少主真的不用嫉妒别人,紫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隐形的兄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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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怎么是你!
几天时间转眼就过,凌子霄率领的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西京。
为了表示对盟国的重视,夏泽苍下令大开城门,亲自带着随行的官员到城门口迎接。
凌子霄却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只有他知道,摄政王根本就不在啊!
李暄和秦绾离队后,就给他报过几次平安,上次通信还是在鸣剑山庄的时候,如今却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到达西京。可西秦太子亲自出来迎接了,摄政王总不能托词不见吧?
然而,就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的时候,李暄策马缓缓从队伍中间走上来,胯下的赤焰宛如一团烈火般耀眼。
“摄政王一路辛苦了。”夏泽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有劳太子亲迎。”李暄点了点头。
“请。”夏泽苍不多说废话,一摆手,翻身上马,也不在意一行人也被李暄的亲卫军纳入护翼之内。
西京的百姓也有不少出来看热闹的,不过夏泽苍安排妥当,没出什么乱子,安安静静地把人迎到了行宫,直接划拨出一座宫殿给东华。
凌子霄率领的五千禁军自然是不能一并入城的,由副将带着在城外扎营,随行的只有李暄的两百亲卫,分散开来正好够守卫这座宫殿,显然夏泽苍也是仔细计算过的。
东华的使团需要安置,夏泽苍把人送到,便不再多做打扰,直接告辞出去了。
“王爷,您终于及时回来了!”凌子霄这会儿才真正松了口气。原谅他一路都要对官府假装摄政王在队伍中实在太心累。
“急什么,本王都到了几天了。”李暄一声嗤笑。
“王爷万金之躯,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凌子霄说道。
“不算涉险。”李暄无奈道,“你真当本王是京城里那些养尊处优的王爷不成。”
“末将不敢。”凌子霄低头,但语气却丝毫没有放松。
“就是这份固执,跟你爹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李暄摇摇头。
凌子霄愣了愣,这算是夸赞还是抱怨?
“行了,你去安排吧,尤其明天要举行会盟的大殿,我们的人也要安排守卫。”李暄道。
“是,末将告退。”凌子霄一拱手,出门时正好遇见端着托盘进来的秦绾,赶紧一侧身,“见过王妃。”
“少将军倒是见外多了。”秦绾笑笑不由他分辩,挥了挥手,“王爷吩咐你办事,就去忙吧。”
“是。”凌子霄又行了一礼,这才退出去。
“收拾好了?”李暄一抬头。
“荆蓝还在收拾。”秦绾把托盘放在小几上,笑道,“刚刚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新鲜瓜果,我尝了一个,挺甜的。”
李暄好奇地拎起一串晶莹剔透如同紫水晶的葡萄,有些惊诧道:“这季节已经有葡萄了吗?”
“听说是皇庄里用秘法种的,金贵得很,一般的皇子都还轮不到,很是稀奇。”秦绾笑着凑过去,叼走他手上刚摘下的一粒葡萄。
“我可不觉得你有稀奇的感觉。”李暄道。
“什么秘法,神神秘秘的,不过就是用琉璃搭个矮棚子罩住葡萄地,地气聚而不散,棚子里气温高,加上最近日照好,葡萄就提前成熟了,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秦绾说着,一边摘下葡萄往嘴里送。
“你倒真是什么都懂一些。”李暄惊讶的不是种植秘法,而是,西秦所谓的秘法,在她看来似乎不值一提?
“聚拢地气,说到底是遁宗的基本功夫,我们王府里那片冬日里也温暖如春的桃林就是聚拢地气而成的,使用了阵法,连琉璃罩子都不需要。”秦绾笑道。
“原来如此,那确实没什么了不起。”李暄释然。
“这个也不错。”秦绾又翻出一颗草莓往他嘴里塞。
“你看看这个。”李暄顺手递给她一张纸。
“什么?”秦绾将草莓送进嘴里,顺手拉过他的衣袖,擦了擦手指上的汁水,这才接过来。
李暄沉默地看着原本雪白的袖口上一片淡红色的污渍,没有说话。
“这个是…行宫地图?哪儿来的?”秦绾好奇道。
这座行宫历史悠久,又空置多年,就算是西秦的工部,只怕也未必还留着图纸了。
“秦诀拿来的。”李暄不在意地道,“是草图,这张是我刚刚修正后重新绘制的。”
秦绾一挑眉,好吧,就算行宫有守卫,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宫大内,以秦诀的轻功,逛一遍行宫,把位置都记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爹爹给她的这两个暗卫,要说秦姝还就是个单纯的女孩儿,而秦诀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就像当初江辙让秦诀把唐少陵赶回西秦去,这可真是把唐少主往死里打啊…也幸亏是武功还不够高,要不然真是一出人间惨剧。不过,秦绾也很怀疑,江辙就是知道秦诀杀不了唐少陵才随便他去折腾自己儿子的吧。
她记性也不差,将图纸大致记在心里就放回了桌上。虽然西秦应该也是有诚意的,不过,有备无患嘛。
“对了,你还记得上次的刺客吗?”李暄忽然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有消息了?”秦绾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莫问派人通过那张缴获的弓,找到了弓的出处。”李暄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张密信。
“西秦?”秦绾问道。
“西京。”李暄把范围缩得更小。
“西京…”秦绾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我记得,西京有西秦最大的军械制造作坊。”
那是迁都之前就存在的,因为作坊中那些手艺高超,代代相传的匠人大多是西京人士,不愿意背井离乡,作坊就没有迁移,后来慢慢的,京城边上也建立了新的作坊,可这里依旧承担着西秦三分之二的军械供应,尤其是弓箭。
“没错。”李暄点点头,“同一批次制作出来的弓是有迹可循的,按照暗卫的调查,那张弓是一年前制作的,而这一批弓箭,目前还锁在西京仓库,并没有运往京城或前线。”
“有人从仓库里拿了一张弓?”秦绾若有所思,“军备仓库一定守卫森严,别说外人进去偷了,就是看守的人想要监守自盗也不容易。为什么非要军备库的弓呢?随便买一把不行吗?何况,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出一张弓,有那能耐,犯得着为了拿一张弓?”
“是啊,说不通。”李暄一声叹息。
这件事疑点太多了,甚至,现在都没弄清楚到底和西秦有没有关系。至于私仇,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得罪过什么人是和西秦有关系的。
“去那座军备仓库看看如何?”秦绾提议道。
“怎么去?”李暄一愣。
军备可是机密,万一被发现了,就算有盟约在,也会惹来大麻烦的。
“光明正大的,请太子殿下带我们去呀。”秦绾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说道。
李暄怔了怔,倒是开始思索可行性来。
“试试又无妨。”秦绾笑道。
“也是。”李暄也释然了。
既然是坦坦荡荡地提出要求,只要有个合适的理由,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让西秦产生芥蒂,就像是秦绾说的,试试无妨。
“什么事。”李暄提高了声音问道。
“王爷。”门外传来莫问沉稳的声音,“外面有位姑娘,求见王妃。”
“姑娘?”李暄的脸色有几分诧异。
这里可是西秦的行宫,不是驿馆或客栈,哪儿那么容易让一位姑娘直接到内宫门口来求见。
“进来吧。”秦绾笑笑。
莫问推门而入,送上一张精致的拜贴,看起来还是个懂规矩的。
秦绾接过来,也没看内容,随手往书桌上一扔,便道:“请人到偏殿奉茶吧,毕竟是公主殿下。”
“公主?西秦公主?”莫问惊讶道。
这时候能来找她的,除了夏婉若也没有别人了,西秦的行宫,自家公主想要在哪儿逛逛,自然是不会有人阻拦的。
“你去见她?”李暄微微皱眉。
在他看来,把小儿女情事,尤其还是单相思来和国家大事相提并论的夏婉若,根本没资格来浪费秦绾的时间。她们的胸襟有天与地的差距那么大。
“算了,见见吧。”秦绾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就算要联姻,让夏泽苍挑个靠谱些的公主来,东华不是垃圾收容场。”李暄道。
“噗——”秦绾被他逗笑了,笑眼弯弯地留下句“知道了”,便回房换了沾上了果汁的衣服,带着荆蓝和秦姝走向偏厅。
来人果然是夏婉若。
东华的侍从虽然礼仪不缺,但骨子里都流露出一种疏淡与冷漠,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许久,终于听到了殿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夏婉若心头一跳,赶紧放下捧在手心许久却一口未动的茶杯,站起身来。
虽然她也是公主,可每个国家都不缺少公主,而掌握着实权的摄政王妃,却只有一个秦绾。
然而,一看到来人,她不禁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放肆。”荆蓝忍不住冷哼道,“这就是西秦公主的礼仪规矩?”
秦绾脸色不变,慢悠悠地走进殿内,在主位上坐下来,这才抬了抬眼,淡淡地说道:“看起来,本妃确实应该和令兄商议一下公主的教养问题了,我东华可要不起这样的王妃、世子妃。”
夏婉若原本脸色发白,但听完她的话,微微一怔后,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喜色来。
“别傻了,你以为太子殿下这就会同意不让你去联姻了?”秦绾一眼就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一声嗤笑。
“我…”夏婉若不禁语塞。
不过,这一下停顿,倒是让她想起了之前的震惊,下意识地道:“你…是东华的摄政王妃?”
“怎么,有问题?”秦绾一挑眉,悠然道,“本妃不是说过,是‘李夫人’吗?”
“…”夏婉若无言。
“李”虽然是东华的国姓,但这世上姓李的人实在多如牛毛,怎么可能听见一个“李夫人”就觉得和东华皇室有关呢?若是姓宇文,倒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北燕皇族。
“你说,你是唐夫人的…外甥女?”夏婉若又狐疑道,“江…江慧?”
“义女也是可以上族谱的。”秦绾一脸“你太蠢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
“义女…”夏婉若一愣,随即更加震惊。
东华摄政王妃秦绾的义父是谁?那是丞相江辙,于是…鸣剑山庄和东华的丞相府是…亲戚?怎么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呢。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皇兄?可就算她不说,皇兄也很快就会知道的吧?
“那么…公主殿下来见本妃,是公事呢,还是私事?”秦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和鸣剑山庄的关系,瞒是瞒不住的,不如坦坦荡荡,谁家没有几个别国的姻亲呢?若是夏泽苍因此就怀疑在西秦根深蒂固的鸣剑山庄,那也说明,他的胸襟不过如此。
“都有。”夏婉若定了定神,隐藏在袖中的手暗自握紧了拳头。
“哦。”秦绾刻意地拉长了声音,微微一笑,却没有接口。
“我想请王妃,拒绝联姻。”夏婉若沉声道。
“凭什么?”秦绾无喜无怒,只是平淡地反问了一句。
“两国大事,为什么要用我们女孩子的幸福去维系?”夏婉若恳切道,“王妃也是女子,难道就无动于衷?”
“本妃…确实感觉不到呢。”秦绾一声嗤笑,淡然道,“你身为公主,自幼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受万民跪拜,可你得到了这么多,你除了自己的婚姻,还有什么是能拿出来回报的?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可你除了联姻,你还有什么用?”
“我…”夏婉若的神色间带着一丝屈辱,好一会儿才道,“王妃不过是事不关己,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当初你们的皇帝要王妃去联姻呢?”
“放肆!”秦姝一声怒斥。
她是暗卫出身,这一生气,自然就流露出淡淡的杀气,顿时让夏婉若噎住了。
秦绾轻轻一挥手,制止了秦姝,却笑道:“本妃文能从政治国,武能上阵杀敌,谁敢让本妃去联姻?就连本妃这两个侍女,也是文武双全,而公主你,除了一个高贵的身份能激起拥有你的男人的虚荣心,你还会什么?可别说你混江湖的那两下花拳绣腿。”
夏婉若咬着嘴唇,浑身发颤,可即便感到极度的屈辱,她还是无法反驳。从心底,她知道秦绾说的没错,但是,她依旧觉得不甘心。公主…如果不是公主…
“你应该去找太子殿下,而不是本妃。”秦绾嗤笑道,“如果太子殿下愿意废除你公主的身份,本妃自然不会要一个民女联姻丢东华的脸。”
夏婉若一怔,这才察觉自己不知不觉把话说出了口。可是,不当公主?显然不可能。秦绾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她自己也很清楚,当初在江湖上能平安无事,全靠皇家暗卫在身后护持。若是只有自己,死多少次都不知道。可是…如果那人能喜欢自己…
“如果公主没有别的事了,就请回吧。”秦绾说道。
“王妃对我一个弱女子,真的就如此铁石心肠吗?”夏婉若站起身,有些绝望地问道。
秦绾慢慢地放下了茶杯,看了她许久,才缓缓地道:“本妃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的弱女子。就因为世上的女子都和你一样,天生就觉得自己弱,应该被保护,所以这世上的男子才看不起女子。既然你都觉得自己弱,就乖乖接受保护,不要妄想着什么你抓不住的东西了。”
“…”夏婉若慢慢地平静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苦涩地道,“王妃是世上少有的奇女子,婉若真心敬佩,绝无虚假。只是…我现在想变强,还来得及吗?”
“给本妃一个理由。”秦绾无可无不可。
联姻,并不是必要,联姻的对象是夏婉若,也不是一定。只不过,没有好处的事,她何必多费心思。
夏婉若一咬牙,衣袖一扬,指尖突然冒出一把雪亮的小刀来。
“大胆!”荆蓝喝道。
因为秦绾说了这位是公主,所以夏婉若进门时也没人搜她的身,谁知道她居然随身带着利器——可这小刀应该是女子房里用来削水果的小刀,要是扎不对位置,就算捅在人身上也杀不死人,用来行刺是不是也太蠢了点。
“这就是理由。”夏婉若眼中一片决绝,举起小刀,就往自己脸上划去。
东华,不能要一个毁容的公主来联姻,这就是理由。
“叮!”一声脆响,小刀落地。
夏婉若捂着右手腕,眉宇间一片痛苦之色。
秦绾吹了吹手指,接住了飞回来的茶杯盖。
虽然谁也没想到夏婉若拿着刀子是要自残的,可秦绾是什么样的人,夏婉若在她面前,就是想刺自己都难。何况,秦绾这一下是有点生气了,出手的力道没有刻意控制,夏婉若的右手现在恐怕都举不起来了。
她能明白夏婉若的意思,生怕在自己宫里自残,会被夏泽苍强行压下去,所以要捅到秦绾跟前来。可是,西秦的公主在东华的摄政王妃面前毁容,不管是谁动的手,在舆论上,东华都理亏了。两国签署盟书,一旦理亏,就会被步步紧逼。只是很显然,这个天真的小公主是没脑子想那么多的,可秦绾却不能任由这件事发生。
“要死要残回去拿刀子,别脏了本妃的眼。”秦绾拂袖而起,一面道,“姝儿,送公主回去,顺便问问西秦的太子殿下,派遣妹妹来行刺本妃,是不是想打仗!”
“是。”秦姝立即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小刀。
“我没有行刺!”夏婉若急道。
“公主殿下在本妃面前突然掏出刀子来,说是要自杀,当天下人都是傻的吗?”秦绾嘲讽道。
“我…”夏婉若一头的冷汗,也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痛出来的。
既然浪费了时间,总得要点好处回来,虽然夏泽苍也不会觉得妹妹没脑子地拿了把小刀去行刺东华摄政王妃,但是…人赃并获,谁说得清楚呢。
就算不能敲诈点实质的好处出来,就看他们人在西秦的地盘上,气势天生就弱了一截,好歹也要让对面的气势降下去嘛。
“王妃。”荆蓝小步追了上去,一面好奇道,“王妃不是也不喜欢这位公主联姻吗?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
“她若是乖乖认命,不给东华丢脸,本妃倒是想把这朵烂桃花带回去找个安稳的地方丢了。”秦绾一耸肩,轻飘飘地说道。
“噗——”荆蓝笑眯眯的,心领神会。
“走吧,去检查一下这几天买的土特产,看有没有少的。”秦绾又兴致勃勃道。
这点儿小事实在很难让她生气太久,转眼就抛到了脑后去。
至于夏婉若可不可怜…秦绾觉得,这世上有多少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每一个都比夏婉若可怜,也只有那些衣食无忧、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才正日伤春悲秋,总觉得世上只有自己最可怜。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和字数。12月太倒霉了,新的一年希望好好洗洗霉气!
☆、第六十九章 幕后之人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
夏婉若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从小到大,父皇严厉,母后信佛,就是这个同胞哥哥最宠爱自己了,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就算这次她不愿意和亲,也只是劝说,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
“孤真是太惯着你了!”夏泽苍脸色铁青,手指都微微发颤。
皇后只有她们兄妹两个,他自然是一直保护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的,然而,这次夏婉若做出来的事,确实踩到了他的底线。
到底要不要联姻,还要会盟中和东华谈条件,难道他就喜欢把嫡亲的妹妹送出去吗?可是夏婉若呢?居然跑到东华的摄政王妃那里去闹,这下可好,被抓住把柄了吧。
就算他也相信夏婉若绝对没有行刺的意思,但在摄政王妃面前拿出凶器来却是事实,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的。
“皇兄…”夏婉若被秦姝送回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大概是给皇兄惹了个很大的麻烦,但是当初怎么脑子一热,就去做了呢。
“来人。”夏泽苍却不想和她多说,吩咐道,“将公主送回自己的房间,没有孤的话,不准放她出来!”
“是。”两个侍卫领命,走过来,恭敬地道,“殿下,请回房吧。”
“皇兄!”夏婉若叫了一声。
“你最好记住,你要是绝食,你的侍女、看守的侍卫也都没饭吃,你要是伤了残了,这些人也都和你一个下场。”夏泽苍冷声道。
“皇兄,你不能这样!”夏婉若瞪大了眼睛。
“你看看宫外的人,身为贱民,挣扎在底层是他们的命,而身为公主,为国效命也是你的命!”夏泽苍道。
夏婉若一怔,又有些茫然。这一瞬间,夏泽苍的脸,似乎和秦绾的脸有些重叠了。
他们说的话,是一样的。
那么,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带走。”夏泽苍有些不耐烦了。
“等一下!”夏婉若一省,赶紧挣脱了侍卫。
虽然有太子的命令,但毕竟是一位公主,侍卫也不敢用强,被她轻易挣脱开去。
“还想不清楚?”夏泽苍皱眉。
“我有事要说。”夏婉若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赶紧补充道,“很重要的!”
夏泽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挥挥手,让侍卫站开些,“说。”
“我见到了东华的摄政王妃,你知道她是谁吗?”夏婉若问道。
“秦绾?无名阁主?”夏泽苍不在意地道。
关于东华的摄政王妃,他知道的肯定比夏婉若这个小姑娘多得多。
“是‘李夫人’。”夏婉若加重了字音。
“哪个李夫人…”夏泽苍一愣,随即就恍悟过来,好一会儿才道,“鸣剑山庄见到的那位?”
“是啊。”夏婉若点点头,倒是对哥哥难得流露出来事情不在掌控之中的那种错愕很有些快意。
夏泽天脸色一沉,锁紧了眉头。
“皇兄不用担心鸣剑山庄的立场的。”夏婉若下意识地说道。
“送公主回去。”夏泽苍却道。
或许是他的神色太过严厉,夏婉若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敢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侍卫出去了。
夏泽苍背着双手在殿内踱了几个圈子,觉得很烦躁,可又说不上来究竟在烦躁些什么。
他当然不怀疑鸣剑山庄的立场,唐家在西秦的历史很长,断然没有为了一门媳妇的姻亲就背叛的道理。他在意的是…秦绾的“义母”,江辙的夫人,如今不少人都知道,江辙是欧阳慧的生父,他的妻子,是欧阳燕。
所以,欧阳燕是唐夫人欧阳鹭的亲姐妹?
“你不是说,欧阳燕在这世上只有欧阳慧一个血亲吗?”许久,夏泽苍才问道。
大殿里空空荡荡,原本站岗的两个侍卫也被他安排押送夏婉若去了,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
然而,隔了一会儿,角落的阴影里却响起了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欧阳燕在彩剑门长大,从未说起过自己还有亲人在世。”
“那现在怎么办?”夏泽苍一声冷哼,不满道,“之前把精力都耗在欧阳慧身上,现在想来,欧阳燕死的时候,欧阳慧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亲姐妹岂不是更值得托付重要之物?”
“确实如此。”那人沉默了一下才道。
“废物!”夏泽苍忍不住骂道。
“但是,东西在欧阳慧手里的可能性依然不是没有。”那人又道。
“李钰也是个废物!”夏泽苍低咒道。
若非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会冒险和李钰合作,毕竟是两国太子,一旦他们私下有交易的事情泄露出去,麻烦绝对不小。父皇虽然老了,但绝不糊涂,而当时,东华的那位太上皇更是称得上狠厉。可谁知道李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胆子太大,还是胆子太小,竟然直接把欧阳慧弄死了,现在春山图的下落更加成谜,尤其前些日子,市面上居然流传出好几幅春山图,虽然后来证明这些都是赝品,可乱西秦的绘画大师都说了,这些赝品几乎足以乱真。出纰漏的地方只是画纸的造假功夫不够,而画画之人的水准,绝对是大师级别。
他也派出很多人追查赝品的来源,却都不了了之。只是,当初秦绾送了一幅春山图给夏泽天,也是同样的赝品,尽管秦绾自称是买的,但他总觉得,这些赝品都和秦绾有关系,只是找不到证据。
何况,秦绾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如今,又多出欧阳鹭这个追查方向。
可欧阳鹭,那是鸣剑山庄的庄主夫人,唐演爱她如命,哪是容易入手的!
“若是在欧阳鹭手中,想必她不会放到别处去,应该就在身边。”那人说道。
“嗯。”夏泽苍点点头,表示同意。
鸣剑山庄是世上少有的几个安全的地方之一,有唐默坐镇,简直比皇宫的宝库还安全,绝对没有宵小之辈敢在鸣剑山庄撒野。欧阳鹭只要不傻,就不会把东西藏到其他地方去。
“但是,我最怕的是,当年欧阳燕确实把东西放在了婴儿身上。”那人缓缓地说道,“李钰找不到,我们也找不到,殿下如果是欧阳慧,要藏一件东西,会选择藏在哪里?”
夏泽苍微一思索,脸色就更难看了。
“无名阁。”那人替他开口道,“如果鸣剑山庄因为唐默的存在而非常安全,那么,有墨临渊在的无名阁,就是铜墙铁壁,没有任何人能从里面偷出一件东西来。”
“你不早说!”夏泽苍怒道。
“太子殿下难道没想过吗?只不过殿下也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可能性而已,因为成功的希望太过渺茫,所以不敢去想。”那人嗤笑道。
夏泽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中的怒火,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现在怎么办?”
“殿下觉得,如果东西在无名阁,那…秦绾,知不知道?”那人问道。
“这个…”夏泽苍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毕竟是无名阁主。”
要不然,在欧阳慧死后,他也不会让夏泽天去试探秦绾了。可是,如果秦绾是知情人,她弄出那么多春山图的赝品来做什么,根本就没有必要。
“不过,鸣剑山庄那里,还是要找一找的,想必这对殿下来说并不为难。”那人淡淡地开口。
“说得倒是容易!”夏泽苍一声冷哼。
虽然他也算是鸣剑山庄的常客了,可要在那里找东西,当人家都是傻的吗?
“如果是在鸣剑山庄,想必唐夫人并不会将之藏在特别隐秘的地方。”那人提醒道。
“那是后院!”夏泽苍黑线。他能随便跑去人家女眷居住的后院吗?能吗?万一被人看见,他堂堂一国太子的脸还要不要了!就算派属下去,他身边的人,唐少陵也大多脸熟。而再以外的人…只怕连鸣剑山庄的大门都摸不进去。
“公主殿下。”那人只吐出四个字。
女眷的后院,夏泽苍进不去,但夏婉若却没有这个避讳,甚至,找个理由,她想去欧阳鹭房间里也不会怀疑。只可惜,之前夏婉若乔装打扮偷偷跟去鸣剑山庄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情。
“孤自有主张,你做好自己的事便是了!”夏泽苍说完,拂袖而去。
“呵呵呵…”殿内慢慢回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让空荡荡的大殿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你说,夏泽苍处心积虑还是为了春山图?”秦绾皱眉道。
“是的,王妃,还有那个跟他说话的人,我的位置看不见,但只听声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秦姝说着,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就连夏泽苍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把夏婉若送回来之后,居然没回去复命,而是绕了个圈子返回去偷听。
秦姝虽然单纯,但她到底和秦诀一样,是被当做暗卫培养的,隐匿踪迹是基本功,夏泽苍大意之下,竟是没发现被人躲在屋顶上听了壁角。
当然,秦姝的本意只是想听听夏泽苍准备怎么处置夏婉若,对明天的盟约有没有影响,谁知道竟然会听到一桩机密大事呢。
“看起来,夏泽苍知道那么多事,很有可能都是那人告诉他的。”秦绾托着下巴沉吟道,“只是…那究竟是谁呢?”
“对当年的事这么清楚,恐怕不是我们这一辈人。”坐在对面处理京城快马送过来的奏折的李暄听到这里,抬头说了一句,又道,“回去问问你爹好了。”
“爹爹又不是江湖中人。”秦绾一耸肩,“相比起来,我们就在西秦,去找彩剑门不是更好,总有几个和娘亲一起长大的人还活着吧?”
“彩剑门,其实也不远。”李暄想了想道。
“王妃,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唐公子呢?”秦姝问道。
“直接告诉姨母,免得那个二货再惹事。”秦绾只考虑了不到一秒钟便断然道。
“是。”秦姝忍着笑应道。
“其实,彩剑门的事,唐少陵去处理,比你去更合适。”李暄道,“毕竟,名义上,他是替母亲来拜见一下照顾自己失散的姐姐长大的师门,没那么引人注意。”
“也好,省得他没事干又来找麻烦。”秦绾欣然点头。
“你到底有多不待见他。”李暄失笑。
“还不是因为…那个二货每次都用一副遇人不淑的眼光看我。”秦绾噘着嘴嘀咕。
“遇人不淑…怎么办?”李暄问道。
“嫁都嫁了,还能怎么办,大不了…好好调教呗,总会淑的。”秦绾捂着嘴偷笑。
☆、第七十章 再现的刺客
第二天一大早,会盟仪式正式在行宫主殿举行。
这座宫殿原本就是举行朝会的地方,宽敞肃穆,如今正中间摆了一张足以坐下十几人的红木长桌,只是两边放的椅子有些不对称,一边是一把,一边却有两把。
夏泽苍身为主人,自然是早到一步,在殿门口迎接的。
然而,看到缓步走来的那一对璧人,他也不禁恍惚了一下。
西秦尚武,便是公主妃嫔,也大多练过几年功夫,夏泽苍并不小看女子,然而,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允许一个女子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分享半壁江山。
“太子殿下。”李暄淡淡地招呼了一声。
“摄政王,王妃,请。”夏泽苍回过神来,立即换上了一副淡淡的微笑。
“请。”李暄微微一让,三人并肩走进大殿。
等他们落座,自然有侍卫站在身后。
李暄带了莫问,秦绾却带了秦姝,还让夏泽苍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秦绾微笑。她带着秦姝当然不是什么公平之类的狗屁理由,相反,真打起来,执剑都未必打得过秦姝。
“两位昨晚休息得可好?”夏泽苍开口道。
“不错。”李暄点了点头。
“行宫很舒适,不过,太子殿下的脸色看起来却不怎么好的样子,难道是水土不服?”秦绾却笑道。
“…”夏泽苍黑线。
水土不服?到底谁才是主人,谁才是客人!不过,他的脸色真的很不好吗?虽说被夏婉若给气到了,但他自问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炉火纯青,应该不至于被外人看出来…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