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军队确实不欢迎女子,但军队也是个最尊重强者的地方,要是一个女人能证明她确实有能力留下,依然能得到尊敬。却和文臣那种“不管你有什么能力只要是女人就没资格”的盲目自负不一样。
很显然,秦绾比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强,所以那些将军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
“驿馆都安排好了?”蒋奇问道。
“都好了。”柏元春点头。
反正,让王妃住在江阳郡守府里肯定是不合适的,他们也紧急收拾出了一处驿馆,虽说距离郡守府远了些,却在江阳城最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出门逛街还是很方便的。
“咚咚咚。”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蒋奇喝道。
“大人。”一个差役走进来说道,“摄政王妃和聂将军一起进城了。”
“王妃安置在驿馆了吗?”蒋奇问道。
“没有…”差役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不住驿馆,那王妃安置在哪里了?”蒋奇纳闷道。
聂禹辰自然是要住在军营里的,而摄政王妃显然不合适。不住驿馆,难道要住客栈吗?
“王妃说,她觉得沈家庄挺好的…”差役答道。
“那间鬼屋?”栢元春脱口而出,“那破地方怎么能让王妃住!”
沈家庄,那地方已经废弃了十七年了,虽说是江阳城最好的位置,距离江阳郡守府不到半条街,出去就是西门,可十七年来,依旧维持着当初的模样。
十七年前,沈家庄里死了多少人,第二天收尸的差役和帮忙的街坊邻居都记得,当夜那些马贼倒是想放火,可毕竟沈家附近有不少人家,一旦风助火势,后果会不可收拾,于是,马贼一走,百姓们就自发纷纷救火,最终,房子只烧掉一小半,也是因为如此,才保下蝶衣一条小命。
可是,那地方毕竟死过那么多人,瞒也瞒不住,根本就没有人愿意买。何况,就算沈家那个地方已经被收归朝廷,可赵文正心虚,不敢挪作他用,当然,就算挪作他用,一个曾经血流成河的地方也没人愿意踏足。于是,拖下来,官府干脆在大门上贴了封条,就让那个地方在日渐繁华的江阳城中独树一帜了。
不过,现在沈家的直系后人回来了,按理,沈家庄得还给沈醉疏,毕竟这不是因为主人犯事抄家才被封的宅子。
然而…十七年来,这座宅子早已杂草丛生,荒废不已,还是著名的鬼屋,是胆大的熊孩子们探险的乐园,这样的屋子,让摄政王妃来住?
“王妃说,沈家庄地方好,方便。”差役苦着脸继续说道,“虽然房子破了些,但她带的人不多,修整出一间院子就够住了,还请郡守大人趁着天黑前,赶紧派些工匠过去修房子。”
“…”蒋奇无语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栢元春苦笑着问道。
他们倒是按照各种情况制定了不少应对摄政王妃刁难的方法,可那位王妃,显然是不按常理行事的啊。
“先去沈家庄!”蒋奇咬牙切齿。
“所以,你真要住这里?”沈醉疏也很为难,“你看,我修了一晚上,也就让自己的房间不漏雨,十七年了,这里简直跟鬼屋似的,怎么住人?”
“就是啊。”荆蓝连连点头,“王妃就算不想住驿馆,我们去旁边的客栈包个院子也使得的。”
“不用,这里挺好。”秦绾笑眯眯地说道,“驿馆太远了,蒋奇根本就想我们住得越远越好,相比起来,沈家庄得位置最好,距离军营、城墙、郡守府都很近,又没有客栈的人多口杂,这鬼屋外人也不会来,正好方便干点见不得人的事。”
“…”众人无语,王妃您把“干点见不得人”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还哪里见不得人了?
“本公子也觉得这里挺好。”苏青崖从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脸上的神色很满意,随即认真道,“把院子里的花草改改,不介意吧?”
“不介意。”沈醉疏立即摇头。
“我们顶多住两三个月的,你还想在这里种药草吗?”秦绾诧异道。
“就是做点实验。”苏青崖顿了顿道,“院子别收拾了,就这样。”
“哦。”秦绾恍然。敢情他是想拿这里的植物实验什么新的毒药吗?
“那么,我先叫人来修补一下,好歹整理出今晚能住的地方。”沈醉疏无奈道。
“不用了,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的。”秦绾淡定地说道。
“蒋奇…”沈醉疏皱了皱眉道,“他是赵文正的师爷出身,做到江阳郡守的位置,钻营手段不凡,不过一向是和赵文正一个鼻孔出气的。”
“绝天堡在什么地方?”秦绾想了想,又问道。
“江阳城外不远。”沈醉疏道,“你想动绝天堡?”
“顾宁,去一趟绝天堡,敢不敢?”秦绾回头笑问。
“有何不敢?”顾宁一挑眉。
虽然顾月白的武功比不上沙天棘,可沙天棘也是占了多练了几十年功夫的优势,半月山庄在江湖上的威名可不逊色绝天堡,尤其,沙天棘之后,绝天堡的年轻一辈没有一个如同顾家两兄妹那般出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等沙天棘一去,绝天堡必定是要没落的。
“还是让我去吧。”沈醉疏皱眉道。
“放心,不是去打架的,你露面平白让人疑神疑鬼的。”秦绾笑道。
“那我去干什么?”顾宁好奇道。
“去请沙堡主明天一早到郡守府议事,就说,商议北燕大军入侵一事。”秦绾道。
“要是他不来呢?”顾宁怔了怔。
江湖中人,大多是不怎么把朝廷放在眼里的,尤其沙天棘的脾气不好,只怕他多半是不会来的。
“不来,你就告诉他。”秦绾一声冷笑道,“国家存亡,匹夫有责,绝天堡身为东华子民,若是在这种时候还想置身事外,那么…本王妃就敢守三缺一,让北燕大军从他绝天堡借路而过!”
“…”众人汗颜。
这够狠的,绝天堡高手再多,也挡不住三十万大军,真要让北燕大军从绝天堡“路过”,绝天堡也不用存在了,除非投降北燕,那还得确保北燕能胜利,至少也要占领江州才行。
不过,沙天棘脾气暴躁也是真的,到他面前如此威胁,很有可能他盛怒之下,一掌就劈过来了。
“没事,我去。”顾宁很淡定。
就算他只是半月山庄的少庄主,沙天棘也不敢一掌劈死他,何况现在他身后有东华朝廷,真要杀了他,除非沙天棘想灭门或者叛国。要不然,顶多就是刁难一下,正好检验一下这段时间练功的成果。
“嗯,去吧。”秦绾挥挥手,很满意。
比起当初那个在云州时毛毛躁躁又是抢马不看主人,又是被骗得差点参合进造反的大事里的少年,顾宁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
“王妃,那我去买些东西?”荆蓝道。
就算蒋奇派人来修房子,可被褥之类的日用品还得亲自去挑了才放心。
“要买的东西有点多,你和蝶衣一起去吧,这里不用伺候。”秦绾道。
“是。”荆蓝和蝶衣对望了一眼,点点头。
很快的,就有大批泥水工匠上门,在沈醉疏的指点下开始修理房子,
沈家当初的火是从马房的干草开始烧起的,烧毁最严重的那一片是下人房,主院这边倒是没有波及,便挑选了两处最完好的院子整理打扫起来,另外,厨房是毁得不成样子了,好在人手足够,马上就可以重新搭建一个,正好离要住的院子也近些。
蒋奇带着栢元春苦兮兮地跟着秦绾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找到话题:“王妃要住在这里的话,下官派人雇佣几个仆妇下人和厨子来?”
“那就有劳了。”秦绾看了他一会儿,直看得他浑身冒汗,才接下去道,“不过,本妃不喜欢娇滴滴的小姑娘,就劳烦蒋大人找几个身材结实、力气大、会干活的仆妇来吧。”
“是。”蒋奇答应着,下意识地抹了把汗。
这种人倒是多,不过王妃那是什么审美眼光,害他事先准备好的那些丫鬟都没用了,临时哪里去找符合王妃要求、又心思机灵能做眼线的妇人?
“听说,蒋大人是江州人士?”秦绾走了几步,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江州的士人百姓都比较排外,用本地人为官也是传统了。”蒋奇赔笑道。
“那么,蒋大人想必很了解江阳城外的绝天堡了?”秦绾道。
“这个,略知一二。”蒋奇犹豫了一下才道,“那些野蛮的江湖人,平时是不肯和朝廷有所来往的,不过绝天堡也算是有家有业,他们在江阳的店铺还是要交税的。”
“本妃已经派人去绝天堡请沙堡主过来,一起商议北燕的战事了。”秦绾笑道,“既然蒋大人和沙堡主是同乡,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就算是江湖中人,也是东华子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外族侵略,何况,绝天堡也地处江阳,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是不是?”
“是是。”蒋奇点头。
来之前,他确实是看不起女子,但真正站在秦绾面前,哪怕眼前的女子孤身一人,连个侍女都没带,言笑吟吟,毫无架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难道,这就是皇族的威势?
“没事的话,蒋大人和聂将军去商量一下城防的问题。”秦绾问道。
“王妃…不来吗?”蒋奇试探着问道。
“明天等沙堡主来了,你们一个郡守,一个将军,一文一武,至少得向本妃拿个主意出来吧?还是说,需要本妃教教你该怎么做?”秦绾似笑非笑道。
“不不,下官定然会和聂将军商议妥当的。”蒋奇保证道。
“那就去吧。”秦绾漫不经心地挥挥手。
“是,下官告退。”蒋奇知道她这是逐客的意思,恭恭敬敬地退下,却在最后一眼看见一个一身白色布衣的俊美青年缓缓地走过来。
“我以为你会直接砍了他,就跟赵文正一样。”苏青崖淡淡地道。
“大战在即,未免江阳人心不稳,如果这个蒋奇够聪明,可以先留一留。”秦绾道。
“你这个‘够聪明’的意思是?”苏青崖道。
“嗯,至少要听话、心怀敬意、不找茬、不拖后腿,等北燕大军兵临城下,上能上城督战,下能安排后勤,还有…”秦绾板着手指,一件件地数道。
“你还是砍了他吧。”苏青崖忍无可忍地打断道。
真要有那样的官员,还窝在江阳这个地方当个郡守?当丞相都够资格了,不…你这根本就是以江相的标准来要求的吧,整个东华的官员,按这个标准算,能“留一留”的简直百不存一!
“至少等我先摸清楚江阳的情况啊。”秦绾眨巴着眼睛道。
于是,你果然是想砍了他的没错吧!
“沙天棘这人,我倒是见过一次。”苏青崖顿了顿,又道。
“怎么样?”秦绾笑问。
“刚愎自用、容不得人忤逆,但是…好骗。”苏青崖道。
“噗——”听到最后两个字的评价,秦绾忍不住笑起来。
“绝天堡的下一辈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出色的,沙天棘的掌控欲太强,也扼杀了他们的自主。”苏青崖继续道,“沙天棘就只有一个独子,可惜习武资质太差,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了孙辈上,从儿子十四岁开始就给他娶妻纳妾,现在沙家第三辈有七个儿子,一个女儿,不过只有第三子和女儿是嫡出。”
“他这是…把儿子当种马?”秦绾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
“大概吧。”苏青崖一耸肩,又提醒了一句,“那七个儿子在沙天棘那里可不讲究嫡庶之别,他只在乎谁能传承他的武功,将绝天堡发扬光大,目前似乎是长孙比较受宠。”
“资质差不多的话,先出生的那个优势很大。”秦绾了然。
就凭沙家的人品,来世的德行都快被败光了,肯定是生不出什么天纵奇才的子孙来的。
“不过,沙天棘很宠那个唯一的孙女。”苏青崖嫌恶地皱了皱眉。
“孙女肩膀上没有责任,又是唯一的一个,人老了也是难免的。”秦绾笑笑,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比朱成碧还难缠?”
苏青崖一怔,随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秦绾大笑,一直到他的表情越来越冷,似乎要发怒了,才收敛了那种幸灾乐祸的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处理烂桃花,本王妃绝对拿手!”
“那真不是普通的烂桃花。”苏青崖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有多烂?”秦绾笑问。
被娇宠大的女孩子,顶多是因为背后的靠山厉害就无法无天了些,可她又不怕沙天棘威胁,大不了调一营弓箭手来,万箭齐发之下,就没有射不死的武林高手!
“你看见就知道了。”苏青崖兴趣缺缺地道。
秦绾一挑眉,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奇葩见多了,或许这个品种会比较特别?
“对了,绝天堡找你,是看病?”秦绾随口问了一句。
“…”苏青崖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怎么了?”秦绾纳闷道。这句话难道也戳中他什么黑历史吗?
“沙天棘找我给儿子看病,找来了一株当时我很想要的草药。”苏青崖缓缓地开口道,“不过,人我没救。”
“没救?”秦绾一愣。不过,沙天棘的儿子死了?没怎么听说…好吧,绝天堡一向只知道沙天棘,他那个儿子叫什么,说得出来的都没几个,或者在沙天棘眼里,儿子的作用就是生孙子吧。可惜孙子比儿子资质好得也有限。所以,就算死了,大概也是波澜不惊的。
只是,以苏青崖的为人,既然公平交易,应该不会做出拿了草药不救人的事来,不然之前就不会答应。可是,苏青崖的医术都医不好吗?
“什么病?”秦绾又问了一句。
苏青崖的脸色很郁闷,半晌才无奈地吐出四个字:“精尽人亡。”
“什么?”秦绾脱口而出。
“你不是说了么,沙天棘就是把儿子当种马用。”苏青崖道。
“我…”秦绾无语。
她也就是说说,怎么可能想到这世上竟然有人逼着儿子跟女人上床,夜夜风流,就为了多生孩子?这个…让她来评价一下也觉得有些词穷了。
“人死了?”秦绾道。
“我给他开了一副补肾的药方,并且让他三年内禁女色,做得到就不会死。”苏青崖道。
“看来是死了。”秦绾叹了口气。
“嗯。”苏青崖点头道,“我离开后三个月。”
“沙天棘这人…”秦绾抽了抽嘴角。
七个孙子一个孙女都是资质平平,难道第九个就会是天才?这还得有第九个才行。那悲剧的娃,这种死法简直了…
“所以,你刚好也顺手,把绝天堡灭了吧。”苏青崖道,“以沙天棘的为人,看见我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打死我再说,太麻烦了。”
“知道了。”秦绾点点头,反正她原来也没打算留下绝天堡,区别不过是早和迟罢了。
随后,陆陆续续的有店铺开始往沈家庄送东西。毕竟荆蓝和蝶衣只有两个人,不可能拿这么多东西回来,自然是让店家派人送。摄政王妃的东西,每家店铺都是乐呵呵地送货上门的。
蒋奇派来的工匠也手艺不凡,两处院子很快就有了新的模样。
一边修整,一边打扫,然后添置上新的窗纱、被褥、床帐,太破烂的家具也丢去了废弃的偏院里,换上新的。桌上摆了精致的茶具,窗台的花瓶里还插了两支不知道从哪里折来的梅花,看起来顿时就没有了鬼屋的颓废。
“还缺个议事的大厅…”秦绾看看天色,沉吟了一下道,“看起来是来不及了呢。”
“院子够宽敞。”苏青崖不在意地道。
“也是,打起来都够了。”秦绾赞同地点点头。
刚刚检查完工程进度的沈醉疏转过来,苦笑道:“沙天棘要是真的来发疯,我们几个联手也不一定够压制他。”
在沙天棘这个程度的高手面前,荆蓝和蝶衣可以忽略,连顾宁都未必插得上手,真正能动手的,也就他和秦绾两人,除非让苏青崖找到机会下毒。
“我们俩不够,再加一个估计就差不多了。”秦绾道。
“再加一个?谁?”沈醉疏一怔。普通的高手可都不管用的啊。
“来了。”秦绾抽了抽嘴角。
沈醉疏还想说什么,却听远远地传来一个欢快地声音:“绾绾!我来了!等你很久~了!”
下一刻,一条身影飞扑下来,就直接挂到了秦绾身上。
“滚!”秦绾脸一黑,一个过肩摔把人扔进了废弃的荷塘里。
“咳咳咳…”唐少陵灰头土脸地爬上来,一脸的哀怨。
“高手榜一二三到齐,沙天棘倒是好大的面子。”沈醉疏道。
空间之田园商妃作者殇蓝月
文文一对一,双强,奋斗,养成,已完结
慕婉婉穿越到古代农村,原本的家被奶奶家赶了出去,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改变状况,她奋斗,种田,开店。改善生活。
他是天之骄子,却有女人不为他所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一场冤家吵闹的生活从此展开,他不休不挠,步步紧逼…
☆、第二十六章 王妃,下限掉了
唐少陵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要不然,他也不肯离开秦绾一个人上路。
他的任务,是把孟寒护送的战乱的江州。
孟寒听说了秦绾要和北燕交战才决定跟来的,他一直想查一查,北燕那个养出了雪音蛊的人究竟是谁。宇文靖和宇文雄那边都打不开嘴,就只能想办法从北燕这边查了。
秦绾一行人太过醒目,于是孟寒和唐少陵便结伴先一步到了江阳。
江湖上行事诡秘的多了,孟寒藏头露尾也很正常,唐少陵更是彻彻底底的江湖人,就算被人认出来,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出现在江阳有什么问题。
“绝天堡啊。”唐少陵听完,摸了摸鼻子,干笑道,“前两年我好像揍过两个姓沙的自称是那什么什么‘绝种堡’的人,打不过还那么不识相,于是我就做做好事,让他们真的‘绝种’了。”
“…”秦绾抽了抽嘴角,半晌才道,“是哪两个?”
“我怎么记得。”唐少陵翻了个白眼,“排名第一的那个在王府,谁敢不长眼地去挑衅,于是只能退一步来找我了,一年到头我不知道要打发多少不自量力的家伙,谁还能一个个记住。”
要说高手榜排名前三的,以前的欧阳慧现在的秦绾都有朝廷做靠山,沈醉疏又孑然一身,行踪不定,也就有家有业的唐少陵最方便挑战了。不过,要说沙天棘几个孙子居然就敢去直接挑战唐少陵,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大概是他觉得沙天棘的地位能和我爷爷相提并论,就认为自己能和我一起比较了吧。”唐少陵冷笑。
“无知是罪。”秦绾一摊手。
好吧,她就带了几个人,不算她的侍女,就只有一个顾宁和绝天堡没仇的,可见沙天棘的做人差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为了预防某人会暴走,秦绾毫不客气地让苏青崖给那个荒芜的院子加了点料,又准备让孟寒留在不远处的屋子里,若是有什么不对的,直接放蛊咬他!
傍晚的时候,顾宁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动手了?”秦绾一挑眉。
“听完那句‘借路’就给了我一掌。”顾宁汗颜,“怎么说也是老前辈了,一声不吭就对晚辈下重手,亏他好意思呢。”
“沙天棘就是那样的人。”沈醉疏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没受伤吧?”
“没事。”顾宁笑着摇摇头,又得意道,“换个武功跟我差不多的人,保不准就要吐口血,不过顾家的流水诀卸力化力的能力很强,他一掌打下来我没事,怎么也不能再打我一掌吧。”
“早就想说,你家的内功真不想改个名字,叫挨揍神功之类的?”沈醉疏一本正经地问道。
“世叔,别闹了。”顾宁一脸无奈道,“上次你说的时候,我爹不是已经和你打了一架了吗?”
“他现在打不过我了。”沈醉疏得意道。
这句话却让秦绾微微一皱眉。
沈醉疏的武功进境实在太快了,可那种进步,其实却是燃烧生命而来的,值还是不值呢?
“说起来,你叫他世叔,却叫我唐兄——”唐少陵凑过来,一本正经道,“你存心让这家伙占我便宜是不是?”
“这个…”顾宁不禁愣住了。
“怪不得。”秦绾嘀咕了一句。
“怪不得什么?”唐少陵问道。
“怪不得我训顾宁特别顺手啊。”秦绾摸着下巴沉吟道,“大概…潜意识里我当他是看晚辈的?”
“王妃,您不比我大几岁。”顾宁哭笑不得。
“可我和沈醉疏是同辈啊。”秦绾很无辜。
“…”顾宁咬牙。说来说去还是老爹的错,没事找什么“忘年交”?沈醉疏的年纪,做朋友可以,做晚辈也完全可以吧!
“行了,辈份最小的顾小朋友,今晚守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唐少陵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了。
顾宁无言,本来今晚就是他守夜好吗?
荆蓝和蝶衣一直忙到天黑才回来,郡守府也先送了一些人过来听用,总算整理出两个能住人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蒋奇就带着栢元春来到沈家庄,却发现一夜之间,这座鬼屋还真被收拾得有了点人气。
不过,聂禹辰显然比他来得更早,带着莫长风、徐鹤和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很是威猛的副将,叫雷猛的,闲来无事,倒是在园子里拉开了架势操练。
要上阵打仗,肯定不可能靠一把轻薄的长剑,顾宁并没有学过长兵器,枪之类的兵器自然是用不好的,干脆挑了柄长柄大砍刀,他有内力弥补本身的气力不足,舞起来也虎虎生风,硬碰硬也不输给雷猛那两把锤子。
“王妃身边的人确实厉害,雷猛天生神力,徒手能挣断钢铁,这位少年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聂禹辰感叹道。
徐鹤刚到军营的时候,因为外表生得文弱,看不起他的人多得是,他是一路打上来的,而顾宁的相貌,生得比徐鹤还像个美少年。
“聂将军若是觉得他可以,不如教导个几年?”秦绾笑道。
“哦?”聂禹辰顿时眼睛一亮。哪个将军不喜欢好苗子?尤其江州军几乎年年和北燕交战,精兵猛将自然是越多越好。
秦绾点点头,两人心有默契,就这么定了下来。
江州军虽然危险比较大,但历练的机会也够多,没有战争,士兵靠什么升迁呢?
“江阳郡守蒋奇,见过王妃。”蒋奇在园子门口站了一会儿也没见人招呼,尴尬之下,只好自己开口。
“蒋大人来得真早,进来吧。”秦绾点点头。
蒋奇看看面无表情的聂禹辰,赶紧赔笑道:“下官按照王妃的要求,连夜挑了些人手一并带了过来。”
说着,他也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一面暗骂了聂禹辰几句。虽说平时关系不怎么好,但毕竟他们才是一家,姓聂的就这么上赶着讨好王妃么?幸好准备了借口。
“荆蓝,跟着这位柏先生去接手吧。”秦绾道。
“是。”荆蓝笑吟吟地走过来。
“不敢,姑娘请。”栢元春赶紧道。
“沙堡主还没有来吗?”蒋奇道。
“沙堡主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得慢些也是有的。”秦绾慢条斯理道。
“…”蒋奇默默擦汗。沙天棘那是普通老人吗?
“好!”另一边的战斗也终于结束了,雷猛用力拍着顾宁的肩膀,很兴奋地道,“好小子,看你比徐鹤那小子还文弱,倒是真能打啊,来我们江州军吧,一起去打北燕的蛮子去!”
顾宁差点被他拍出一口血来,苦笑着默默拉开一点距离。
以前他总觉得在马下交战,那些将军比不上内家高手,可自己试过才知道,真把外功练到极致,其实不比内功差。雷猛天生神力,加上他那两把几百斤重的锤子,只要磕着碰着就能砸得人筋折骨裂,一锤子挥过,连空气都被强烈的罡风撕裂,让人无法呼吸。要是再打下去,除非他使出刺客的手段一击必杀,不然真要输。
“不错。”秦绾点点头。
流水诀是最以柔克刚的功夫,所以,顾宁就算去战场上,也是有他的优势的,或许他爆发出来的瞬间杀伤力不如雷猛那样的猛将,但是持久和韧性却极为可怕,最适合长途奔袭和追击了。
“小子,王妃说,让你来江州军历练两年,怎么样。”聂禹辰问道。
“我是王妃的侍卫,等王妃回京后,很乐意从命。”顾宁想了想道。
“你很好。”聂禹辰难得地爽快笑笑,暂时就不提这话。
“王妃,沙堡主到了。”就在这时,荆蓝走了过来。
“那就请进来吧。”秦绾一笑道,“蒋大人,聂将军,客厅还没打扫出来,去院子里叙话,不觉得冷吧?”
“当然。”聂禹辰慨然道。
蒋奇苦着脸,怎么不冷?可王妃都不怕冷,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能嫌冷吗?
院子里杂早丛生,只是挑还算平整的地方按照客厅的模样摆上了桌椅待客。当然,就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蛊虫、毒药、阵势,摆了三重陷阱。
对于阵势,秦绾和唐少陵都算是半吊子,不过加在一起,也算能独当一面。
很快的,荆蓝引着一行人走进来,就和蝶衣一起退了下去,一会儿若是打起来,她们在这里纯粹是累赘,只要唐少陵和沈醉疏在就行了,连苏青崖都没现身。
沙天棘已经是近七十岁的年纪了,虽然满头白发,但面色红润,龙行虎步,丝毫不见老态,反倒是他身边的两个青年,一副俯首帖耳的模样,不像是孙子,倒像是跟班,也唯有一个十七八岁的艳丽少女还带着几分自信的风采。
“沙堡主,这便是摄政王妃。”蒋奇赶紧道。
“见过王妃。”沙天棘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番秦绾,随意点了点头。
“大胆!”聂禹辰一声厉喝。
蒋奇也不禁脸色发白。
不管这个王妃有多大能耐,她毕竟是摄政王妃,沙天棘就算是武林名宿,也终究只是平民,这样的态度未免太过了些。
秦绾坐在主位上,连站都没站起来,与沙天棘的目光对视了一会儿,忽的一声轻笑,转过头,和颜悦色道:“聂将军坐吧,山野草民,得见天颜,不懂礼数也不能苛责不是?毕竟老人家一把年纪了。”
“王妃说的是。”聂禹辰顿了顿,干脆地坐下来,莫长风坐了他边上的椅子,徐鹤和雷猛站在身后,尤其是雷猛,身材几乎能抵徐鹤一个半还有多,再拎着两把巨大的锤子,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小山似的迫人。
蒋奇默默退后几步,也和柏元春一起坐了下来。
“摄政王妃名不虚传。”沙天棘缓缓地吐出一句话,慢慢地坐下来。
“原来沙堡主听说过本妃?”秦绾笑道。
“是呀,早听说王妃姐姐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比菁菁强多了呢。”沙天棘身边的少女抢着说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禁脸上变色,虽然听着像是夸奖,可怎么听就是不对味。只夸奖容貌,是想说摄政王妃空有一张漂亮的脸吗?
“这位是?”秦绾一挑眉。
“老夫孙女沙菁菁。”沙天棘一脸欣慰道。
“那么,沙姑娘,本妃提醒你两件事。”秦绾毫不动怒,平静地说道。
“王妃姐姐请说。”沙菁菁乖巧地道。
“第一,本妃与沙姑娘你,非亲非故,请沙姑娘称呼本妃为‘王妃’,姐姐这个称呼,你一个山野村姑当不起。”秦绾说的话很讽刺,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带笑,一副雍容大度,“第二,本妃出身侯门千金,母亲为一国公主,家学渊源,无论是容貌、气质、才学,比沙姑娘你强多了都是天经地义的,无需如此惊讶。”
“…”沙菁菁的笑脸已经完全僵硬了。
她长得好,嘴巴甜,资质甚至比七个哥哥都好,极受沙天棘宠爱,从小到大,只要她说一句话,整个绝天堡的人就不敢反驳半句,从来就没有人用如此刻薄的语气跟她说话。尤其,她习惯性地叫人一声姐姐,还是自觉谦虚,人家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噗——哈哈哈…”唐少陵笑得几乎整个人都靠到秦绾肩膀上去了,毫无形象。
秦绾黑了脸,正想一巴掌把他丢开,就见沙天棘脸色铁青,抬手就是一掌:“狂妄无礼!”
还在大笑的唐少陵迅速有了动作,而几乎与此同时,秦绾另一边的沈醉疏也出手了。
“轰!”三道掌风在园子中间交汇,互相抵消。
沙天棘不禁脸色一变。
他是没有出全力,只是想让那个欺负自己孙女的女人摔一跤出个丑,可那两个青年看起来也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尤其他们是从两个方向出手的,并没有真正联手,互相抵消了一部分,加起来顶多就一个半人的功力。
然而,就算如此,也极为惊人。
“大胆!”聂禹辰猛地站了起来,冷声道,“沙天棘,本将敬你年事已高,又是武林前辈,给你几分脸面,一个山野草民,居然敢对摄政王妃动手,你是要造反?还是真当本将不敢派兵铲平了你绝天堡?”
“怎么,摄政王妃就这点气量?”沙天棘缓缓地说道。
这些年太过顺利,他也有些自傲,出手后不是不后悔的,若是伤了这个女人,可不太好收拾,不过,若是让他道歉服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沙堡主对本妃动手,还说本妃‘狂妄无礼’,难道本妃气量好,就该生受了?”秦绾一声嗤笑。
“那王妃想要如何?”沙天棘皱了皱眉。
“先赔罪再说吧。”秦绾淡笑道,“对了,沙堡主和令孙…之前见礼时忘记的跪拜也请补上。”
沙天棘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让他去跪一个小丫头?
聂禹辰觉得很不能理解沙天棘的思考方式。就算绝天堡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可眼前的摄政王妃还拿着如朕亲临的金牌,难道让你一个平民百姓跪一跪皇帝还委屈了?
“王妃很看重这两位护卫吗?”沙天棘阴沉的目光从唐少陵和沈醉疏脸上扫过。
秦绾一扭头,眼神中闪过疑惑:他们没人认出来?
“本公子废掉的那两个没来。”唐少陵懒洋洋地道。
“哦。”秦绾点点头,又道,“沙堡主弄错了,这两位可不是本妃的护卫。”
“哦?”沙天棘道。
“这位是本妃的亲表哥,相信沙堡主也是听过的,鸣剑山庄的少主唐少陵。”秦绾道。
“把‘表’字去掉,我明明是你亲哥哥!”唐少陵不满。
“别闹。”秦绾一巴掌推开他靠近过来的脸。
沙天棘黑线,连聂禹辰和蒋奇都很汗颜。
唐少陵这个名字,要说他们没听过也没人相信。亲哥哥当然是不可能的,表哥…王妃都说了是亲表哥,肯定不会随便乱说,可就算是表兄妹,这也实在太亲密了,你们俩把摄政王当空气吗?
“我没闹。”唐少陵一脸的委屈。明明他真的是亲哥哥嘛,为什么要加个表字?
“啊。”徐鹤忽然一声惊呼。
“怎么?”聂禹辰皱眉,回头瞪了一眼属下。
“末将是想说,真的很荣幸啊,今天居然看见高手榜前三一起出现了!”徐鹤兴奋道。
“哪来的前三?”聂禹辰一愣。
“这位是本妃的好友,七绝公子沈醉疏,想必沙堡主更加熟悉了。”秦绾笑眯眯地道。
沙天棘听着这句仿佛有所暗示的话,微微沉下了脸。
七绝公子,他听说过这个年轻人,不过论名声,他还不如唐少陵,为什么自己必须要听过?
“对了,这座沈家庄,本妃就是借用的沈公子的地方哟。”秦绾笑颜如花。
沙天棘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十七年前,他威逼利诱拉赵文正下水,灭了沈家满门却没有得到炎阳七转,可他本身对沈家却不太熟,所以也没想到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沈醉疏就是沈家的后人。
“沙堡主,好久不见。”沈醉疏还笑着打了个招呼。都是江阳人,小时候,他远远的还是见过沙天棘几次的。
“看来王妃是早有准备。”沙天棘霍然站起身。
“祖父?”沙菁菁不安地叫了一声。
“看起来,沙堡主是不肯赔罪的了。”秦绾叹了口气。
沙天棘微微冷笑着看着她。
“沙堡主对本妃就是这个态度,想必也不肯让绝天堡迁入江阳城,帮助大军抵抗北燕大军的了。”秦绾又道。
“绝天堡基业不能毁于一旦,我们走!”沙天棘一声冷哼。
言下之意,只要北燕大军不招惹绝天堡,绝天堡就不会插手,至于让北燕不插手绝天堡的办法,也不是没有的,何必要毁掉百年基业去填江阳这个巨坑?今天他肯来,也不完全是受了顾宁的威胁,不过是想见一见这个摄政王妃,才好谋算罢了。
“站住!”聂禹辰怒道,“沙堡主别忘了你是东华子民!”
“江湖人不管朝廷是非!”沙天棘毫不犹豫道。
聂禹辰气结,就因为这个,他们这些朝廷的将军总想把江湖灭了算了!
“沙堡主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秦绾安然道。
“怎么,王妃还想留下老夫不成?”沙天棘回头,不屑地扫过唐少陵和沈醉疏。
“顾宁,带蒋大人到外面去,聂将军,莫先生是不会武功的,你们几位也退出去吧。”秦绾笑道。
顾宁立即抓着蒋奇和柏元春飞出了园外,而另一边,聂禹辰虽然有些不愿,却被徐鹤推着往外走,一边道:“这是敞开的院子,在外面也看得见的!”
聂禹辰简直哭笑不得,这是看得见看不见的问题吗?他们又不是来看热闹的,要保护王妃才对啊!
“怎么,王妃不出去吗?”沙天棘没有动作,一脸讽刺道,“光凭他们两个可不够。”
“他们不够,再加我一个如何?”秦绾微笑,“啪”的一下张开阴阳扇,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双眸,闪耀着凌厉的杀气。
“阴阳扇,你是秦紫曦?”沙天棘的脸色终于变了。
“沙堡主,我们三个加起来够不够?”秦绾问道。
“菁菁,你们先出去。”沙天棘回头。
“祖父…”沙菁菁迟疑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一迟疑,反倒是救了她一命。她那两个哥哥胆子更小,一听沙天棘的话,转头就跑,还争先恐后的,结果,一个抢先一步刚刚跨过一丛灌木,猛地一声惨叫,浑身抽搐地倒下了,几息之间,整个人都发黑了,自然是活不成了。
另一个少年被推了一把反而捡回一条小命,顿时吓傻在当场。要不是这弟弟推他这一下,现在变黑发臭的就是自己了啊…
“啊!”沙菁菁花容失色,一声惨叫。
“你用毒?”沙天棘怒道。
“本妃从来没说过,这里只有三个人啊。”秦绾笑得很甜蜜。
“卑鄙无耻!”沙天棘咬牙切齿。
“这又不是比武,有什么卑鄙的。”秦绾好笑道,“连阴山老魔都弄死了,何况是你?”
“苏青崖。”沙天棘阴沉着脸吐出三个字。
当初阴山老魔到底怎么死的,虽说江湖上都承认是欧阳慧杀的,不过那战场上遗留的痕迹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苏青崖必定提供了不少毒药。
外围的徐鹤一脸的纠结,表情变来变去,特别怪异。
“你干嘛呢。”雷猛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
徐鹤回头,很无力地问道:“莫先生,王妃说的是没错,对付沙天棘这种人没必要讲江湖规矩,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好痛心疾首呢?”
莫长风苦笑无言。
道理是没错,可也要看说这句话、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无名阁主、高手榜第一的秦紫曦,加上排名第二第三,甚至名声远胜秦紫曦的唐少陵和沈醉疏,还有一个天下第一神医苏青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说:我们就是卑鄙无耻,我们就是以多敌少,我们就是要不择手段弄死你。
别说是徐鹤了,就连莫长风自己,也有一种对于无名阁的崇敬感轰然倒塌的无力。
还能有点下限吗?
“聂将军。”顾宁一手一个,提着几乎走不动路的蒋奇和栢元春走过来,平静地道,“这里还是很危险,还是请几位暂避一下吧。”
“可是…”聂禹辰觉得王妃在与人对战,自己身为将军却逃走,怎么看都不应该。
“王妃说,北燕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还要靠聂将军调兵遣将。”顾宁诚恳道,“何况,连我在这里都帮不上忙。”
“那…好吧。”聂禹辰长叹了一口气。
眼见清场完毕,秦绾满意地点点头。
下毒倒是不要紧,但还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给外人看见的。
沙天棘忽的身形一动,五指如钩,向着秦绾抓过来。
这回倒不是他看不起秦绾,无名阁的榜单不会有错,然而,就算她是第一,她也是摄政王妃,所以,她甚至不能受伤,这就是弱点!
秦绾一声冷笑,完全不闪避,阴阳扇直接拍过去,左手一扬,一团青涩的粉末在指尖散开,那腥甜的气味,就差没写“有毒”两个字了。
沙天棘不怕阴阳扇,却不能不怕苏青崖的毒,只能闪身避开,气得差点吐血。
这几个小辈,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偏偏还一副用得理所当然的模样!
下一刻,一道炽热无比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带着焚尽一切、一往无前的澎湃。
沙天棘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须发都发出了焦味,立即将真气流转全身,一掌拍了回去。
“你不是要炎阳七转吗?就自己试试炎阳七转的滋味吧!”沈醉疏的脸色一片冷然,甚至泛着一股浅浅的紫色,显得有些诡异。
“不可能!”沙天棘骇然道,“紫色…这才多少年,你居然练到了第七转?”
“炎阳第七转?”唐少陵也有些震惊。要是沈醉疏用这个程度来挑战他,他都没有赢的把握!
“受死!”沈醉疏也不解释什么,直接扑了上去。
秦绾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不是不知道,以沈醉疏的情况,炎阳七转每多练上一重境界,就相当于折去几年寿命。甚至,多使用一次,也是在燃烧生命。可是,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死也要杀死的灭门大仇,她怎么能说得出阻止的话?
“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唐少陵这会儿倒是很敏锐。
“速战速决。”秦绾打了个手势。
“明白!”唐少陵会意地点点头。
“小辈狂妄!以为这样就能打败老夫吗?”沙天棘怒极反笑。
“打败你,我们不指望,不过杀死你,却也不会很难。”秦绾笑道。
沙天棘退后一步,避开两根阴阳扇骨,却忽然眼前一花,景物大变:“还布置了阵势?”
“对付沙堡主这样的人,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的。”秦绾笑道。
沙天棘一声冷笑,他是不懂奇门遁甲,可这不过是最初级的死阵,一力破千巧,强行用武力拆了阵势并不困难。
“轰!轰!”院子里飞沙走石,吓得沙菁菁和她哥哥抱着脑袋躲到角落里去,可顾忌着无所不在的剧毒,又不敢多走。
“轰隆~”沙天棘破阵而出,正要嘲讽几句,却见一道金光已经近在眼前,实在来不及躲闪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里聚集了秦紫曦、唐少陵、沈醉疏三个高手,还有苏青崖布置的毒,最外层还布置了层层叠叠的阵势,如此准备之下,居然还安排了一个人用暗器偷袭!
这已经不是卑鄙无耻了,简直是…毫无底线!
☆、第二十七章 最毒妇人心
面对沙天棘这样的高手,秦绾也算是步步算计了。
用毒让沙天棘不敢随便走位,然后他们三人合力将他迫入阵势之中,虽然没指望这临时用死物布置的阵势能困住他多久,但他们求的,也只是一瞬间遮蔽了他的视线。
偷袭的人是孟寒。
孟寒用金蚕蛊,自然不会像徐晴妃那样蠢呼呼地非得让人把蛊虫吃下去才起效,他用的是金蚕蛊的成虫,就像是刚刚破体而出准备寻找下一个宿主的那种。但是,蛊虫也是有缺陷的,如果是暗器,暗器的速度威力都能由主人控制,可蛊虫不行,孟寒只能指挥它去攻击谁,顶多指挥它从哪条路线飞过去,可却无法突破蛊虫自己的速度。
金蚕蛊飞行确实很快,但孟寒却不能太靠近战场,这个距离,沙天棘绝对是来得及反应的。要是他避开还好,可若是直接一掌劈过去…金蚕蛊也不是真杀不死的。
不过,有了阵势的遮蔽,沙天棘是绝对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只能让过心脏要害,用自己的左肩去承受了这一道金光。
在他想来,肩膀上中一道暗器,虽然影响左手的动作,但对武功还不至于有太大影响,只要先行离开,这里布置的毒药也就没有了作用。北燕大军即将兵临城下,他就不信这个摄政王妃还有这么多闲工夫来找绝天堡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