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请函自然是手写的,还盖了那枚印章,确实好看。
那二十个年轻人显然也是头一次被邀请到皇宫里做客,紧张兴奋又有点担心, 好几个提前几天就抱着《皇室基本礼仪手册》在那啃。
这事儿可以吹一年了好吗。
时间一到, 他们在东门过了安检, 自然是利器饮水全都不能带进去。
金漆墨轮的马车排成长队停在那里,车夫们也穿着古典又别致的宫袍, 一切都透着与古装剧截然不同的沉静感。
他们每个人都给越亦晚带了礼物过来, 有的超大一件还需要额外托运, 简直跟一群青年过来送快递一样。
花慕之今日穿了金竹银底凤羽袍,越亦晚则穿着银莲金鲤鸾尾袍,两人并立在承平殿门口,宛如一对璧人。
花盈之也和弟弟跟在旁边,只觉得看着他们这么般配,心里都有些酸的慌。
这么好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的表哥。
如果没有血缘关系……哪里轮得到他啊。
她是在宫里借住的小辈,陪长辈之余给嫂子庆生也自然不过。
可眼睁睁的看着有一二十个俊男靓女相继下车的时候,她才真实感觉到今晚要面对的是什么——
如果说之前看见这越亦晚和哥哥关系这么好,心里就已经能酸到口不择言,那现在真是能气到噎过去。
怎么着她也是贵族之女,也是荣华富贵出身——可身边的那些个朋友,没有一个是这么出挑的。
那确实没法比。
越亦晚读的是贵族私立高中,没上大学前就在到处看秀学裁衣,早早就认识了好些名模和设计师。
这一二十个人下马车的时候,就搞得跟电影节走红毯似的,一个个都珠光宝气谈吐不凡,穿着考究又身材高挑。
这些俊男美女无一不是明眸善睐又仪表大方,看着越亦晚和太子时都绽露出笑容来。
“殿下——”
“先行礼!”
“哎哎我记着怎么做来着!”
于是他们自发的排起长队来,穿着小礼裙长西装在那行屈膝礼,被雍王冲过来拦下:“行什么礼——当年抄我作业的时候怎么不行礼!”
大伙儿全都笑起来,还凑过去摸摸他那料子精致的衣袍。
一行人进了正殿,先送礼再道好,气氛确实热闹极了。
花盈之看着有这么多人来为他庆祝生日,本来就心里就相当膈应了,这会儿见着掌侍们排成长龙把那些礼物拿过来,简直看的眼睛发绿——
宫里缺东西吗!
至于送这送那!是瞧不起人还是怎么地!
她面上当然还绷着尽量得体的笑容,可眼瞅着掌侍们搬来搬去跟搬家似的,桌上的礼物都堆成小山了,还不见个头儿。
“晚晚啊!你去国外之后,我们哥几个都没见过你几次,这回是把以前的礼物全都补上了!”
“哎哎哎别客气,你以前对我们这么好,这都是心意!”
越亦晚被扣了个寿星的小尖帽,顶端还有个小绒球晃来晃去,愣是坐在桌子前快被礼物淹没。
三十多份礼物摆在那里,不光桌子堆到放不下了,旁边椅子上地上都搁了好些个。
“合着今天是圣诞老人聚会是吗……”他捂着脸道:“你们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
旁边的英国姑娘端着鸡尾酒相当快乐,高声道要不现在拆开看看吧。
又有糙汉子连忙摆手说别拆别拆,等他忙完自己看就行——东方这边不兴这个。
越亦晚一听见这话,就知道是自家同桌怕是送了点别的什么东西,朝着他确认了下眼神。
对方一脸‘嘿嘿嘿你懂得’。
行吧……别送跳.蛋什么的就成。
花慕之今天陪晚晚一起过生日,心里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去年这时候还在陪父亲在外访问,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这一身看着清雅贵气,别说那些个充满少女幻想的姑娘们,就是好些男孩都觍着脸过来求合影。
干干瘦瘦的花盈之站在这些成年人之间,忽然才从先前被长辈们的无尽宠爱里回过神来。
她早己习惯了拿走所有的好东西,在家里也是被所有人宠着。
可现在,哪怕只是站在这些高挑又成熟的男女之间,她也觉得内心被刺得慌。
论样貌,论衣品,论谈吐和见识,自己是一样样都不如他们。
而且那桌上的那么些个好东西,也没有一样是自己的。
真扎心啊……
她甚至不想呆在这再煎熬下去,直接唤了声弟弟准备回去。
“姐,我想留在这儿吃饭,”弟弟还在嚼着越亦晚给的双层巧克力球,一脸的恋恋不舍:“等会还有香槟蛋糕啥的呢。”
吃吃吃!吃不死你!
花盈之感觉自己都快嫉妒的喷火了,却又不想一个人灰溜溜的回去,强笑着和他们一起坐下来等着用餐。
大伙儿一块笑闹着叙旧聊天,等到了饭点的时候还在聊等会玩什么好。
有人带了卡牌和大富翁什么的过来,还有几个日麻狂热者表示今天不胡个国士无双就住宫里了。
花慕之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看了眼单双号。
十九,单号,不宜搓麻。
长桌坐了二十个人,掌侍们帮忙分着牡蛎汤盏水果羹,一样样的递到他们面前。
分餐制的好处就是,吃饭不用伸长手去够什么食物,一人一例刚刚好。
前头那边好些人在跟太子雍王聊着高中时的趣事,把越亦晚上课睡觉睡着滚下去的糗事都讲了出来,逗得太子笑了好久。
后头其他人也相当喜欢那进门之后就开始吃吃吃的小世子,还主动把扇贝什么的分给他。
花盈之一个人坐在旁边,免不了也会被问几句。
“小郡主在哪读书呢?”
是……私人家庭教师。
她觉得学校里的那些货色都庸俗又谄媚,来来去去也是麻烦,所以不肯去学校。
大伙儿问的问题其实也挺稀疏平常的,就是些暖场的日常话题。
可是每一句听到她耳朵里,全都夹枪带棒的捅着心窝子。
她以前觉得自己什么都有,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富足。
可是今天坐在这里,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那个越亦晚,他凭什么有这么多朋友,过生日有这么多人来给他敬酒祝他快乐?!
“你们……都很喜欢他吗?”
“喜欢?”旁边的人大笑起来:“简直想抽他好吗!这王八蛋在我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在我屁股底下放了个放屁垫,全班都听见噗的一声——”
“喜欢啊,那是相当喜欢他,”有个姑娘促狭的挤挤眼:“旁边这位小可爱还写情书表白来着呢。”
被点名的那姑娘一脸郁卒,摆摆手道:“别说了,我大学还喜欢了好几个,结果全是弯的——他们现在叫我湾仔码头。”
“晚晚简直是我们班的吉祥物了,当初运动会的时候,他还带着我们跳威风堂堂来着,”班长笑了起来:“太子回头我把录像发给你——他那个腰扭得简直了好吗。”
越亦晚都喝的有些薄醉了,这时候一拍桌子正色道:“不许发!发了就拉黑你!”
太子伸手按住他的肩,不疾不徐道:“回头我把邮箱给你。”
“班长你这个心机婊!你这就拿到太子的联系方式了!”
“殿下!我有越亦晚穿旗袍的女装图!而且还是双马尾!!”
“太子太子!我这儿有越亦晚当初唱学猫叫的音频!!!”
越亦晚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就是这么爱我的是吗?”
“我黑历史那么多咱能稍微克制一下吗?”
大伙儿异口同声大笑起来:“不!行!”
花盈之坐在那,被打击到快怀疑人生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成熟又有见识,可真坐在这些人身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幼稚单薄的像个小学生。
他们聊服装设计也好,聊金融投资也好,自己一句也听不懂,也一句都插不上嘴。
更不用说那些个姐姐们的妆容和首饰,随便一条水晶碎钻项链的价格都令人咂舌。
太……太可怕了。
她越听越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简直自卑地快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花盈之原本觉得,自己挑衅也好挑拨离间也好,那雍王殿下不理睬自己,只是怕表现出妒忌,让太子哥哥不喜欢他。
可真相是,人家从头到尾,都只把她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他有事业,有学识,有爱情,根本不屑于跟自己计较。
好——扎心啊!!!
成年人都这么混蛋的吗!!!
等宾客们玩闹着说笑着终于散尽了,越亦晚才松了一口气,瘫在桌子旁边拆礼物。
这帮王八蛋连自己以前玩COS的那些照片全都翻了出来拿去给太子看——
丧尽天良!
无耻!
花慕之确认宾客们都已经在东门坐车离开了,才回来照顾他的小啾同学。
确实礼物太多了一些,仔细一点有三十九件。
这承平殿就跟那快递中转站一样,大小箱子要拆丝带拆封皮拆箱子。
“这个是扫地机器人……哎好像是最新款的。”
“这个应该是无人机吧?”
花慕之侧目看过去,越亦晚捂住了嘴:“我没说脏话。”
还有高奢定制的情侣手镯,全自动喂水喂粮机,腕表包包香水……
他原本就忙了一天,这会儿拆了半个小时都没看完,索性吩咐霍御侍把剩下的小件拿回卧室,自己洗个澡再来。
花慕之还在研究那个全自动扫地机器人,显然颇有些感兴趣。
等洗完澡出来,越亦晚围了一条浴巾擦着头发,忽然想到了同桌那个‘嘿嘿嘿嘿’的眼神。
他不会……真送了个限制级的什么东西吧。
那种重口味的礼物——
他意识到太子还没有回卧室,马上加快了脚步拿了小刀过去翻找。
名字一个个的找过去,竟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震……动棒?!
越亦晚拿了起来,在耳朵旁边晃了晃。
不对,很轻。
他拿刀拆开了外面粉红色的礼品纸,再打开了盒子,呼吸都有点紧张。
竟然是一件浅灰色的毛衣。
——毛衣???
过生日你送我一条毛衣?你是什么品种的直男啊??
越亦晚嫌弃着同桌的审美,伸手把那毛衣拿了起来。
一张卡片掉了下来,上面的字颇为招眼。
处男♂杀手。
……???
越亦晚这时候才发现,那毛衣两遍没有袖子,而且很像一个围裙。
它上半部分可以套着脖子,但无袖而且露背,甚至连胸的两侧都会露在外面。
等等……为什么叫处男杀手……
这是什么神奇的设计……
花慕之推门进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怔在原地。
越亦晚正穿着一件束腰的露背毛衣,几乎半.裸着在照镜子。
他圆润的肩头和挺翘的屁股都露在了外面,光滑的脊背展示着流畅的线条,而且白皙的皮肤被那浅灰色衬的更加莹润。
好……诱惑。
一整面的背全都露在外面,竟有种难以言说的禁忌感。
哪怕只是这么一露,也让人想用手抚过他的蝴蝶骨,他的脊背,他遮掩的所有部位。
明明重点部位全都挡的严严实实,可光是看着那肩头与半露的胸侧,也能令人为之呼吸一滞。
好可爱,想……
越亦晚一扭头发现太子站在门口,下意识地想要解释:“这——我不是故意要穿这个的!!”
他一侧身,若隐若现的曲线就更加明显,连带着背后垂下的长长蝴蝶结也为之一动。
真像个可口的礼物。
“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边的花慕之已经连外袍都解了下来挂在一边,他单手抽开里衣的系带,白色的长衫滑落在了地上。
“好,去床上解释吧。”
第63章 第 63 章
花慕之睡醒的时候, 隐约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他怀里的人儿还睡的颇沉, 跟猫似的窝在胸前, 呼吸声绵长而又均匀。
今天周四,又是放榜的时候, 是不是编辑那边有消息?
他撑着困意开了手机, 发觉是一封邮件。
仅仅几秒, 所有的睡意便全都消退了。
那个孩子……已经确定自然夭折了。
它没有成功的活下来。
邮件的措辞非常小心,解释说这都是自然筛选的结果, 即便强留也不一定健康。
比起孕妇怀胎三月的不稳定期, 在人造子宫里的胚胎需要更加健康才可以活下去。
这种情况, 医生提前和他们有预警过。
花慕之怔了许久,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该怎么跟晚晚解释……
他真不想看着他难过。
越亦晚隐约感觉到人形抱枕的僵硬,迷迷糊糊地也睡醒了。
“怎么了?”
花慕之轻抚着他的头发,良久才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那银发青年怔了一下, 直接坐了起来,眼眶都红了。
“它现在……应该都五六个月大了吧。”
“嗯……”
“这都是随缘的事情,强求不来。”花慕之怕他难过,把手机关掉伸手抱紧他:“以后还有机会的。”
越亦晚想了半天, 忽然开口道:“我们去拜一拜吧。”
“江导之前不是说, 时都有家佛寺特别灵验吗?”
他揉了揉脸, 挂在花慕之的肩旁道:“我还是有些难过……去庙里给它烧些香也好。”
这些日子的工作实在是忙碌又操劳, 也确实应该歇一下了。
于是两人用完早膳之后, 径自坐了私人飞机去了时都。
这一趟过去除了拜佛的事情之外, 还有生意的事情需要商讨。
越亦晚这边的公司已经完成了所有配角的戏服, 还附赠了好些首饰和道具。
而主角们的第二批衣服也进入了收尾期,大概十二月左右就能交工。
不仅如此,花慕之也受邀再去启诀娱乐谈谈长期合作的事情。
《夜宵与他》这本书还没有连载完,就已经卖出了舞台剧和有声读物的版权,简体和繁体的出版事宜也有好几家公司前来接洽。
而先前已经上市的那本《风鸟花月》更是再印了两三次,几万本一上架就被卖了个干净,可以说是相当受欢迎。
编辑其实颇为纳闷,还跟他确认了好几次。
“真的——不来签售吗?”
“山樆樆!我们准备开一场读书嘉年华,要不要来一起做活动!”
“《风鸟花月》新封面出来了哎,新发售期办个读者见面会吗?”
花慕之其实也想去,但思忖了半天,还是婉言拒绝。
即使带着口罩过去,在一个固定位置坐太久也可能被认出来,实在是不太方便。
编辑表示颇为惋惜:“明年还有作者大会呢,到时候有好些活动,几十个写手都会一起去走红毯开幕,你考虑一下嘛……”
——作者大会?
群里的那些老朋友,是不是也都会过来?
花慕之怔了一下,还是回复了过去。
“到时候尽量过来吧。”
两人到了公司,一个去和艺术指导以及出品人谈服装的进度,交流删改的细节。
另一个去了总裁的办公室,谈《夜宵与他》的改编事宜,以及后续长期合作的软性要求。
江绝确实在这方面挺坦诚,给出的价格也颇为丰厚。
他隐约感觉的出来,花慕之确实是个中好手。
由于家里多了两个小男孩的缘故,他自己没有太多时间撰写剧本,也很久没有遇到合适的创作者。
可这位身份特殊的新写手,不仅在人物的塑造上举重若轻,节奏和情感的爆发点也找的颇为到位。
如果可以的话,未来更多的电视剧和电影,都想和他有些合作——这完全是双赢的买卖。
“话说回来,”江绝拿出了一份日程表,给他看里面的设置:“明年二月这边就开组了,你过来每周呆上几天做指导,怎么样?”
花慕之接过表格,忽然想到那时候越亦晚也在封闭式拍摄,点头确认道:“戴口罩,同时剧组保密身份。”
“这是自然。”
越亦晚那边的工作交接的颇为顺利,老指导和出品人都没有认出他是谁,只惊诧于繁复而又精细的手工活儿,不住的赞叹和夸奖着,恨不得把他挖到自家公司来长期效力。
两个人其实心里都为那孩子有些低落和难过,面上仍旧谈笑如常的应对着工作和人际关系,即使是见到对方的时候也仍旧笑着,不愿让对方跟着担心。
等一块出来用了下午茶之后,司机开车把他们送到了山脚下。
刚一走出来,便能听见古朴的钟声自山上传来。
那声音沉厚苍老,如同岁月在漫步往前走。
越亦晚牵着花慕之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去求个签吧。”
“听说永央寺很灵的。”
这儿是时都的名景点之一,每年开年的时候都有好些人抱着睡袋帐篷提前一夜过去排队,就为了烧头香求心愿。
花慕之握紧了他的手,两人一步一步地顺着山路往上走。
他们淹没在往来的人群之中,看起来只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我其实……”越亦晚看着漫山遍野的杜鹃花,轻声开口道:“还是有些难过。”
只要想一想,那样一个都快诞生下来的小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心里还是会觉得有点压抑。
花慕之没有立刻安慰他,等走了几步之后才开了口:“我也是。”
“我早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觉得好像泡在冰水里一样。”
他们其实并没有对孩子的概念,甚至对婚姻也只有模糊的定义。
虽然已经是已婚的身份,这一年里也一直像小情侣一样恋爱打闹,日子过得颇为轻快。
可是一想到彼此会诞育一个孩子,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期待和欢喜。
……未来,还会有吗?
那冥冥之中的概率,大概又有多少?
永央寺的匾额已有了三四百年的历史,往来的僧人穿着袈裟拿着法器,神情肃穆而庄重。
越亦晚抬头看着那刚劲有力的三个字,侧头瞥了眼花慕之:“央是什么意思?”
“中心,或者终结。”花慕之看了眼浏览示意图,带着他过去先拜佛再求签。
这儿确实香客众多,而且一个比一个舍得挥霍。
原先古代人敬的都是线香,后来渐渐制造工艺改良,有人开始敬胳膊长拇指粗的大香,插在香炉里简直跟冲天炮似的。
等到了越亦晚这一代的时候,好些有钱人都开始敬更大更粗的豪华加强版巨型香——光立着就接近有一人多高,点燃都要好些时间,还得靠两三个人一起搬起来插进炉里。
这三个大香炉几乎全都已经插满了高低不齐的各号香火,看起来跟一圈圈加特.林枪.管似的。
越亦晚被呛得眼睛都有些红,看着香店里的那些个大家伙都有些犹豫。
买当然是买得起,几万一根也买得起。
问题是……他们两搬得动吗。
花慕之去了那香店里,挑了许久没有概念,只客气的唤那旁边候着的小僧。
“请问……买哪一种更合适些?”
穿着浅红色袈裟的僧人低头一礼,淡笑道:“殿下前来,求得是什么?”
花慕之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有没有其他人,越亦晚还在不远处挑着祈愿铃,显然也没有发觉异样。
“求的是,”他怔了一下,又再次望向越亦晚:“他能得偿所愿。”
孩子也好,安全感也好,爱与牵挂也好。
他只想让他没有任何缺憾,日日都能喜乐安康。
“若只是为他人祈愿,最平常的线香便可以了。”僧人笑着指了指旁边标着免费的普通线香,声音里悠然自得:“主要还是为了个心诚。”
正在这时,越亦晚也拎着祈福铃过来,看他选的是哪一种。
那僧人没有等他开口,也指了指旁边那最朴素的线香。
花慕之下意识地看着那僧人,又看向晚晚:“你想许什么愿?”
“孩子的事……都随缘吧。”越亦晚低头拈了三根,慢慢道:“我这一路走上来,好像突然也开窍了。”
最终要一路共同走完的人,要一起经历巅峰和低谷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你。
“我只想许愿,祝爸妈都诸事安泰,老太太们身体健康。“”
“也祝你长命百岁,将来能当个快快乐乐的小老头儿。”
僧人笑着指了指那正中心的香炉,雄厚的钟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正是吉时,一块去吧。”
两人立在佛堂前,对着殿内的古佛鞠躬三拜,一起把那线香敬上香炉。
“你说……这像不像在拜天地?”
花慕之听到这话,抬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便多拜几次,下辈子也结个婚缘吧。”
第64章 第 64 章
夫夫两回来的时候, 手里还带着一条签文。
鲲鸟秋来化作鹏, 好游快乐喜飞腾
翱翔万里云霄去,余外诸禽总不能。
取得是『鹍鸟兴变』之意,签文通俗明白,竟是一片大好的远景。
越亦晚虽然对这些预言半信半疑,还是同慕之一起谢过了寺里的僧人们, 一块坐飞机回了临都。
与此同时,小王爷也提前回来了。
他今年要十七岁了,愈发显得挺拔而又颀长,竟也隐约透着几分花慕之一般的贵气。
夫夫两回来的时候, 花庆之正在陪两位太后聊着天, 托托趴在旁边闻着小毯子, 看着一脸的好奇。
等见到夫夫两,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又清又亮的唤了一声雍王殿下。
“殿下给我做衣服了吗!上回那期节目我全看了!”
陪在旁边的花盈之连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
好不容易宫里又回来一个漂亮俊俏的男孩子,怎么眼里也只有越亦晚,一见着他就粘过去?
越亦晚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过来撒娇, 挥了挥手洛御侍便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里面竟放着一件深茶色的外套。
花庆之当面把这外套换上, 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笑着转了个圈道:“哥, 你是在哪儿遇着这么好的嫂子的, 我也想去捞一个。”
太后闻言大笑:“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 像雍王这样心巧手也巧的可不多。”
小王爷这次回来, 是为了休长假和过圣诞节的。
临国这边的宫里当然不过圣诞,但小王爷好不容易回来这么一次,各种装点也顺势做了个齐全。
槲寄生和圣诞树被布置摆放,宫人们给小松树挂上泛着银光的小彩球,连玻璃窗上都贴上驯鹿的彩画。
花庆之一回来,没事就缠着太子和雍王,不是跟着学画画弹琴,就是趴缝纫机旁边看他绣凤鸟弯月,各种零食糕点都吃了个饱。
他这在越亦晚他们面前,确实就是个活泼又爱折腾的小孩儿,但对于花盈之而言,却是俊秀又高挑的兄长。
小姑娘又有些小躁动,免不了过去跟他套近乎——
她当然也知道近亲不能结婚,不然早就跟老王爷闹着要婚约去了。
但能接着这层关系和他们多接触接触,很能满足各种少女心的幻想了。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好些都看言情看上瘾了,基本上也都会幻想个翩翩公子俊逸少爷跟自己谈个恋爱。
真像花庆之花慕之这样的人,确实是少之又少。
等那超凶的夫夫一块去拜见帝后了,花盈之才溜到夕清阁里,忐忑又青涩的想和小王爷聊几句天。
她伸手想摸摸那刺绣的凤仙花,却被出声喝止。
“别碰那个——”花庆之下意识道:“我嫂子绣了好久呢。”
小姑娘愣了一下,又扭头想拿块糕点。
“别吃——”花庆之直接站了起来:“就剩那一碟了,我给嫂子留着呢。”
“好……”小姑娘弱弱应了一声,颇为局促的坐在那里,试图套个近乎:“哥哥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