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 祁酉没有骑毛驴, 除了还不能说话,她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爬爬山还能锻炼锻炼身体。于是, 这一趟是小毛驴阿呆最轻松的上山路程,被患有牵着往山上走的时候,它的步子都快蹦跶起来了。

把人送到无忧庵,应晓飞和同事就离开了,也没进屋喝杯水什么的。毕竟他们的时间很紧,下午还有个会议,还有好多报告等着写。现在是结案阶段,前因后果都要写得详细,尤其是关于现场击毙嫌犯这件事,必须说清楚。
“阿弥陀佛,总算回来了。”患有一进无忧庵就往里头跑,“师父!我回来了!”
祁酉也跟在她的后头,想着要先和静无大师打个招呼。
结果两个人在无忧庵里头晃荡了一大圈都没有见到静无师太。
患有挠着脑袋,“咦?师父去哪了?”
祁酉比划了下:静无大师会不会出门了?
“不会啊…师父几乎从来不出无忧庵的。”
患有疑惑地到处看着,忽然就瞧见了后门那边升起的几缕烟,“师父!”见状,她小跑着就往后门那边去,祁酉也跟了过去。
一推门,患有看到静无师太正在做的事,立即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低着头,一路轻声走到了静无师太的身后,盘腿席地而坐。
祁酉稍稍落后一步,看到门外的场景,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几只燃着香,袅袅缠绕上升的烟雾。
患有和静无师太二人闭着眼,低低念着《地藏经》,在这静谧的林中空地里,满是凝重的肃穆感。
——这是在超渡?
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就是在这块地方见到了连环凶手,还差点丢了性命。
祁酉的心里下意识就对这块地方有些…膈应,想了想,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静无师太却突然说了话,“去吧。”
嗯?
祁酉以为她是对自己说的,抬头看向了静无师太。
“施主此生横死,他世必有福泽,早去早超生。”静无师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右前方,语气不急不躁,“去吧。徒留无益。”
祁酉背后蓦然升起一股寒气——静无大师看得见那些东西!
似乎得到了回应,静无缓缓点了下头,接着又转向了左前方,“这位施主,也去吧。
还不止一个?
祁酉默默往后一步,退进了门里,背后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打扰的好。她没猜错的二话,静无大师正在对话的鬼魂,应该就是被那个凶手杀死的那几个姑娘。当初颜得应该也就是靠着这几个姑娘的鬼魂一路追踪了过来。
刚刚见到的那一幕,让祁酉对于静无大师“不会算卦”的担忧立时烟消云散——世外高人不一定要能算卦的。颜家的人都没法子直接和鬼魂对话,但静无大师竟然能做到,这期间差得不是一点半点。难不成静无师太是传说中开了天眼的人?
这么一想,祁酉对祁家的未来特别有信心。
自己还是去磨石头吧,已经耽搁两天了。
但这一次磨石头的时候,祁酉心里一直很不静。
一会儿想到那天自己死里逃生,一会儿想到静无师太是个世外高人,一会儿想到颜得已经回了颜家,自己的行踪颜家一定已经知道了,一会儿又想到…孟凉。
眉头不觉拧了起来。
——祁酉,你把我当什么了?
那天,他称呼自己是祁酉,而不是祁大师。自己最后那一巴掌打得挺重。
拿着石头的右手不自禁地缩了缩,仿佛手心还残留着那时的感觉——有些烫,有些怒,有些慌。
祁酉没有想过自己会动手,就像她从没想到孟凉会对自己用强。
不想了不想了。
都过去了。
祁酉摇了摇脑袋,继续手上的活。她还要努力,争取早点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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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很快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模样。
那天的“超渡”之后,静无师太没有提过关于案子的任何事情。倒是患有下山采买了之后就会回来说上几句最新进展。很显然,这件事,近期内都会是镇上热议的内容。
“祁施主,那个案子上报纸了,镇里头来了不少记者,都想找你采访哩。”毕竟祁酉是唯一的生还者。
祁酉停下手上磨石头的动作,看向患有,“记者?”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她的嗓子已经好了。
“嗯!”患有一边拍着鞋子上的泥,一边继续说,“他们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了,这两天好像准备走了。”采访采访镇里头的居民也差不多了。
祁酉稍稍松了心,应晓飞那边应该不会把她的消息透露出去。但转念又一想——那天上山的警察足足有十几个,保不准会有一两个说漏了嘴。

事情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
过了没两天,就有自称记者的人来到了无忧庵。
祁酉不由扶了脑袋——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祁施主。”患有窜进门来,“我们怎么办啊?”
“别开门。”
“可是,他们都堵在门口,后门也有人了。”患有忧心忡忡。无忧庵的围墙又不高,他们现在还能客客气气地敲门等着,万一过一会儿翻墙进来了呢?
祁酉当然是不想被采访的,一点都不想。可是患有这边已经去赶了几次,都没什么成效。无忧庵一共就三个人…
“要不问下静无师太?”
“师父说了,全看祁施主。”患有有些不好意思,师父一直都是这样的。
静无师太果然万事皆空啊。
祁酉深吸一口气,而后默默想了一会儿,“电话在哪?”
“隔壁屋里!”
“我去打个电话。”
祁酉决定,打电话向应晓飞那边求助。
电话那边,应晓飞听到这个情况,立刻表示很快就会来解围。但再快也得有个爬山的时间,是以…起码得有两个半小时。
门口的记者还在敲门,一个摄像机被高高举起开始拍摄无忧庵的内景,看模样,他们有些等不及了。这么大的新闻,谁都想有第一手资料,尤其是这位唯一从变态杀手手下存活的女性,听说还是个超级美女。
就在祁酉等得有些焦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争吵声,那台摄像机也被人拽了下来。
“我去看看!”患有果断跑了过去。
难道警察已经来了?不会这么快吧,这才过了半个小时。
祁酉正在疑惑,那边患有开开心心地跑了过来,“祁施主,外头来的说是你朋友,已经把记者都赶走了。”
“我朋友?”祁酉心里立时一惊。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朋友,更不觉得这个时候见到“朋友”是件好事。
患有显然对那几个祁施主的朋友印象很好,“来了好几个人呢。”
“你让他们进来了?”
“还没,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患有虽然大大咧咧的,做事却从来不含糊,“他们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有和你的合影呢!”
不好的预感一点点升起。
有合影的人…不会是祁家的吧?
“祁施主,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祁酉叹了口气,“去看看吧。”
如果真是祁家人,她要先想办法把人安抚下来。
从包里翻出那副许久都没戴的眼镜,祁酉一路走向门口,心里已经浮现了N种借口:
——自己的桃花命格需要定一定,这才来到了无忧庵,过段时间就会回去。
——她最近有些浮躁,需要静心静气一段时间。
——她累了,想歇会了…
总之,绝对不能明摆着告诉祁家,她已经失了灵气这件事。
静无师太这边,祁酉相信,一定能够找到解决祁家问题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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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看到外头站着的人,祁酉足足愣了十秒钟。
“祁大师,好久不见。”来人穿着简单的黑色polo+深灰长裤,微笑着站在门前,见到祁酉,他面上的笑意明显扩大了几分。
呃…怎么会是他?祁酉心里一咯噔。
来人竟然是万亦榕,身后还跟着那位姓薛的秘书。
对了,薛晓飞,和那位应晓飞同名不同姓。
视线转向另外一边三个人,祁酉的心里又是一咯噔:那三个人,分别是王欢,麦寒,以及麦寒的老公。祁酉在他们的结婚照上见过他。
麦寒的肚子已经四个月了,坐胎稳了就一路风尘仆仆地挺着肚子赶了过来,见到祁酉立马就红了眼眶,委屈得不行,“大师,你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自从怀了孩子,她就变得异常多愁善感,眼泪说来就来。
看着麦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祁酉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又没说不回去。”
真是让人头疼啊…
祁酉明白,自己这是被彻底找到了。
前前后后,不过两个月零几天,她已经被孟凉,颜家,祁家都找到了。
这一次的离家出走…非常不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大师回去了。
孟凉:我去,你不回。万亦榕一去就回了?
祁酉:…
娘子贪玩去看了电影。。。
表示歉意,这章发红包。。。老样子150个~~~


第69章
麦寒好不容易找到祁酉, 当然是想着把人给接回去。
祁大师不在的这两个多月,钟家, 钱家一个比一个嚣张,抢客户都抢到大门口了。
但对祁酉来说,她不能这么快回去——三块石头都还没磨完…
“大师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说。”万亦榕说话的声音很能让人信赖。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万亦榕能解决的。
祁酉总不能告诉他——我已经不是祁大师了, 算不了了。
真这样的话, 连万亦榕这个客户都要被抢走了。
其实,抢客户事小,祁家要绝后了才是事大。
现在的祁家人还不知道, 等过上十年,发现祁家一个后代都没有, 就会有人慢慢意识到问题了。
十年后, 下一个可能继承的祁家人才只有虚岁13…祁家就彻底断档了。
而且,别说十年,差不多只要三年, 神算六家应该就变五家了。
她祁酉也就成了祁家的千古罪人。
“我暂时不能回去。”这是祁酉的回答。
麦寒面上明显露出了失望, 半响问了一句, “那大师什么时候能回去…”
祁酉沉默下来, 一屋的人都跟着一起沉默了。
万亦榕看出祁酉的为难, 明白她一定有不能回去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现在并不适合告诉他们。
就在气氛稍稍凝滞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是静无师太,“祁施主, 请随我来。”

两人去到了一间单独的房间,静无师太问了祁酉一句话。
“祁施主是只希望祁家不灭,还是希望祁家继续作为神算六家不灭?”
祁酉反应了好一会儿,她一时没有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祁家不灭,是指祁家有后;但她来寻找的不仅仅是祁家不灭,而是祁家能作为神算家族,延绵百代的方法。她当然选了后者。
听完她的回答,静无师太阿弥陀佛了一声,“祁施主磨完三个石头,下山回祁家即可。”
磨完石头下山就行?祁酉大惑不解,“那如果我选第一个呢?”
静无师太闭上眼睛,捻着手中佛珠,“祁施主磨完石头,下山,不回祁家。”
所以,差别就是回不回祁家。
“那为什么要磨完石头?”这是祁酉一直想问的问题。
静无师太又阿弥陀佛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施主怀里的第三块石头能给贫僧一看吗?”
祁酉心里一惊——静无师太怎么知道自己口袋里有石头的?

压下惊讶的心情,她从口袋拿出石头递了过去。石头才磨了两天,与一颗佛珠的大小相差甚远。
结果,静无师太刚接过石头,翻手就往地上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石头立时碎成了好几块。
看着地上碎成几瓣的石头,祁酉满是惊讶,“大师,这是…”
静无弯下身,从中捡了一块,递到她的手中,“祁施主,凡事不只一种解法。”
这块小石头,磨两天就能成珠子了。
“可是大师难道不是让我磨石头练性子的吗?”
想到前两块石头,自己都是老老实实,一点一点磨掉的,祁酉心里有些堵得慌。
静无依旧神情淡淡,“贫僧并未如此说过。”
祁酉:…
世外高人都这么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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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祁酉拿着磨好的三颗石头佛珠去到了静无师太面前,“大师,都磨好了。”
静无接过,“请祁施主稍等片刻。”
拿着珠子走到一边,静无先用小钻给钻透了孔,接着用一根棕色的线给串了起来,随意编了几下,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手链。
白色的珠子,棕色的绳结,看着还挺好看。
“祁施主,贫僧拿此物与你换一样东西。”
“大师要什么?”祁酉看着手链,心里彻底堵死——前头两个石头原来真的不用那么磨。
“施主的眼镜。”

就这么,祁酉用那副得来不易,丑到不行的眼镜,换了这么一个自己亲手打磨的手链。
“大师,这手链也能防桃花吗?”带上手链,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不像眼镜,她一戴就知道不好看。
静无接过祁酉的眼镜,当着她的面,直接丢到了垃圾桶里,“祁施主,万事顺其自然就好。”
祁酉视线从垃圾桶上收回,心情有些微妙。停了停,她把最关键的问题问了出来,“大师。我回到祁家之后…该怎么做?”她已经没有灵力了。
静无师太淡淡看了她一眼,“祁施主可曾再起过卦?”
祁酉心头一动,“不曾。”自从那天起,她就没有起卦。
“阿弥陀佛,祁施主不妨试上一试。”说完,静无师太提着垃圾袋出了屋子,垃圾袋里正有祁酉的眼镜。
师太的“试上一试”,让祁酉立时醍醐灌顶——看不见人的气相,不代表自己算不了卦。
钟家的占卜相面,不也就是从简单的阴阳八卦进行推论吗?
凡事中规中矩地算下去,哪怕看不了气相,她应该也能继续接生意的。
祁酉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论是,普通生意还能做。只不过,看不了气相,化气改运一事要停一停。难不成她要浑水摸鱼地假装家主十几年,直到那个潜在继承人成年?
呃…看上去不是很靠谱。
然而,祁酉之后再问静无师太,师太的回答通通变成了,“阿弥陀佛,顺其自然。”
所以,她这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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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祁酉戴着手链,拜别了静无师太,离开了无忧庵。
患有舍不得,一直跟着送到了山脚。
“祁施主,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我。我在山上也挺无聊的。”山上就她和师父两人,平日里师父除了念经什么爱好都没有…
看着患有圆圆的小胖脸,想起这两个月来吃过的斋饭,祁酉很真心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常来的。”说完又加了一句,“小师傅,你的心不够静啊。”
患有一下红了脸,“阿弥陀佛。”
从小路上到大路,万亦榕和麦寒他们已经等在那儿了。这是几天前祁酉和他们说好的下山时间。
看到祁酉走过来,万亦榕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她没有戴眼镜。
许久没见,也许是上山的斋饭清淡养人,也许是山间的空气清新怡人,祁酉的气色非常好,脸上皮肤白玉无瑕,唇红齿白相当好看。
看在万亦榕的眼中,除了惊艳,更多的是喜欢——两个月没见,他想她了。
没带眼镜,祁酉面对万亦榕,总觉得有些不自然。她稍稍低了脑袋,任额前的长刘海垂下遮住半边脸,“麻烦万先生跑一趟了。”
麦寒来找自己,说得过去,但万亦榕一起来…就有点不妥了。
“不麻烦。”万亦榕自然乐意之极。
“大师。”麦寒挺着肚子走过来,心情非常好,“知道你要回去,大家都好高兴的。”
依旧心事重重的祁酉提不起什么兴致,但还是笑着应了一句,“嗯。”
想到自己离开前卖掉的7号楼,祁酉有些心累——那个时候她真的没想到自己过两个月就回去的。现在她能住的地方…除了宾馆就只有万亦榕楼下了。
不能化气改运,祁家的钱也要省着花了,宾馆最好是不住。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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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有两辆,甜蜜的麦寒夫妇开着一辆小奥迪A3,显然不适合坐太多人。于是,祁酉和王欢一起上了万亦榕的大奔,薛晓飞开车。
回去的路上,祁酉一直闭眼坐在后座,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现在的她,最重要的就是营造大师的牛逼感。没了看气相的本领,只有装高冷。毕竟以前的自己也挺高冷,不算难事。

车里很安静。
万亦榕稍稍回头,看着坐在后座的两人,嘴角稍稍勾起了一些。
王欢见祁酉睡了,便也跟着一起睡。长途汽车向来都是补觉的好时候,尤其这个奔驰坐起来还很舒服。相较于王欢有些四仰八叉的睡姿,祁大师倒更像是闭目养神。
坐在位置上,她一手搭在中间的扶手,一手放在小腹,姿势很正,闭着眼睛,呼吸很轻。
万亦榕的视线静静地粘着了她的脸上,沿着祁酉姣好的轮廓一点点扫过。心里头两个多月的空荡感,终于有了着落。
回想起前段时间炒得热火朝天的“孟凉女友”事件,万亦榕稍稍沉了脸色——不能再这么慢腾腾地磨洋工了。磨着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出来了。
感觉到视线,祁酉微微皱了眉,睁开眼睛,正对上万亦榕微笑的样子。
“大师,要不要喝点水?”他轻声问道,随之递来了一瓶矿泉水。
是有点渴。接过瓶子,她轻轻道了一声谢。
“祁大师客气了。”
万亦榕笑了笑,很自然地转回身子,仿佛刚才就是为了问她要不要喝水才回得头。
祁酉依稀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具体说不上来什么。
拧开瓶子,她心不在焉地喝了几口水,便又坐回去继续睡了。
~~~~~~~~~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H市。
现在已经是饭点,一行人直接去了饭店。
薛秘书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是一家吃粥的名店。
劳累一天,吃点粥,润润胃。
然而,或许是这家店太有名,又或许是名人都爱吃,又或许是缘分真不浅…
祁酉跟在万亦榕后头,刚进店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Tyler正拿了外卖往外走。一抬头,看到万亦榕,他立马笑着打了声招呼,“万先生,您好。”
下一刻,Tyler的笑就僵在脸上了——祁大师?
不好!等在外头车上的凉哥会不会也看到了?

事实是,孟凉不仅看到了,还看得非常清楚。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走进饭店的那几个人,心情本就不好的孟先生,瞬间就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孟凉:呵呵。
祁酉:…
昨天那章的红包,等娘子早上起床就发呀~~mua~~
娘子现在去睡觉啦~


第70章
Tyler一路心情忐忑地走到了保姆车前。打开车门, 看到孟凉正安静地躺坐在第二排的位置上,还闭着眼睛, 像是在睡觉。Tyler心里稍稍一松,放轻了脚步坐回驾驶座。
——老天保佑,还好凉哥什么都没看到!
把打包袋放在副驾驶座,Tyler开始系安全带。
突然,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惊得Tyler手一松,安全带啪地就收了回去。
“凉,凉哥?”
“嗯。”孟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沉。
“你醒啦。”Tyler稳了稳自己被吓到的小心肝, 若无其事地问道。
“嗯。”孟凉搭在他肩头的手依旧没有收走,“车停着, 先别开。”
Tyler心里一惊, 转过脑袋,看到了孟凉隐在阴影中的面庞,“凉哥。”
“就在车上吃饭吧。”
Tyler立时明了:完了…凉哥一定看到大师了。这分明就是要在车上等到大师出来的节奏啊!
一顿饭吃得Tyler欲哭无泪, 孟凉全程沉默, 目光一直淡淡地瞥向窗外, 看着饭店门口。
“凉哥, 我看到大师他们挺多人一起的。”Tyler努力搜刮着能安抚孟凉的话, “应该就是普通朋友聚会。”没什么的。
“呵。”普通聚会?聚会有万亦榕?万亦榕是她朋友?
听到孟凉的冷笑, Tyler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默默端着粥碗,一个字都不敢提了。
吃完粥, Tyler拎着袋子打开车门,“我去扔个垃圾。”
凉哥气场太恐怖了,他要出去透透气!
“几点了?”孟凉淡淡问了一声,视线已经没有从饭店门口移开。
“七,七点了。”
“嗯。”
~~~~~~~~~
饭店内。
6人一个包间,祁酉再次发挥了高冷的大师属性,不说不答不问,埋头吃饭。
“这个味道不错。”一小碟香干马兰头转到了祁酉面前,万亦榕笑得很轻。
“谢谢。”祁酉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在粥碗上,继续默不作声地喝着。从今以后,她要做一个少言寡语的人。
见她安静,万亦榕并没有刻意起话头,只是时不时帮她转一下饭桌,让祁酉能够夹到每一种菜。
——其实,万亦榕是个很细心的人。
祁酉喝着粥,心里有些烦躁:细心又聪慧,这样的人最容易看出自己破绽了。
回忆起自己之前留的资料,应该是足够撑到万亦榕的YR称雄华东的,但那之后就没了。
心里一堵,祁酉默默下定决心:回去要好好练练算卦基本功。
提到这个,她脑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自己先算一个试试?
打从听静无师太说自己还能算卦,她还一次都没试过。
“我去下卫生间。”说算就算。
祁酉对着麦寒说了一句,起身出了包间。
一路走到卫生间,排队的人不少。
祁酉当然不是来上厕所的,绕过人群,进去洗了个手。接着,走出厕所,她一路去到了安全楼梯。
嗯…四下无人,是个好地方。
祁酉拿出包里的龟壳,念念有词。
“天道地道,牛鬼蛇神,天灵地灵,千机自现。”
卦出。小凶?
祁酉稍稍皱了眉,紧跟着又起了第二卦,小吉。
她算的是自己今天晚上是住宾馆,还是回华山路的公寓。
宾馆——小吉。
华山路——小凶。
小吉这种卦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想了想,祁酉顺着小凶的卦象算了下去。
——呃…桃花劫?
脑海里立时蹦出万亦榕的脸来,可惜不能看到他的气相,不然就能知道要不要排除他。至于其他的桃花劫…
祁大师自然而然想到了孟凉,尤其今晚还在门口碰到过Tyler。但转念一想,两人之前在六回县那样子不欢而散,应该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吧。
再来一卦吧。
第三次,祁酉决定顺着桃花劫再算。
然而,刚起卦,安全楼梯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清洁工拿着拖把进来拖地。
所以,这就是被打断了。
祁酉默默收回龟壳,提着包离开了楼梯间——算怪中途被打断,那就是不能继续算了。
好歹已经有了两卦,总能检验一下的。
要检验自己的卦象是不是准,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华山路公寓住。这样才看看怎么个小凶法,究竟是什么桃花劫。
祁酉打定主意:晚上就去华山路。
于是,祁大师失去灵力后的第一次算卦检验开始了。
~~~~~~~~~
吃完饭,祁酉和王欢一同上了万亦榕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