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说,什么自虐,就是事情忙了些,而且最近总是觉得头发晕而已。”
徐若瑾说这话时,不由感觉到梁霄的目光瞪过来。
可她也纳闷啊,自己一日三餐按时吃,怎么可能身子越发的差劲了呢?
“那我可就不懂了,这药明明是补的,可根据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这药效不够,还需再加几味。”
沐阮嘀嘀咕咕,琢磨着加哪几味药更合适。
梁霄在旁开了口,“都有什么原因会引起她身体越发不好?”
“这又很多种可能了,譬如吃的不好,睡的不好,精神疲惫,心思过重,繁忙劳累,脾气暴躁…”
沐阮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梁霄突然打断,“吃的不好?”
“我一日三餐很正常的啊。”徐若瑾感觉到梁霄目光更凶悍,“但我的确是最近饿的很快。”
“你当然吃不好了,你现在是吃素的!”
沐阮豁然想起徐若瑾是在守孝,“原本就是柴火身子,还守孝食素,闻不着肉腥味儿,本就是体弱虚症,没等补好,便又食素,忙碌,虚上加虚,你的身子能好起来都见鬼了!”
他的话虽有道理,但却极不顺耳。
徐若瑾听过之后,无奈的道:“可还有时日需要守,这又是没法子的事情。”
“那就喝药补吧,我可事先说好,别嫌药难喝,如今这苦药汤子可比你吃的那些青菜豆腐更重要。”
沐阮说着话,便立即动手开了一副方子。
写好之后,也不给徐若瑾看,直接交给了梁霄,“你是她男人,你就看着她喝吧。”
沐阮说罢,起身走了几步,感觉脚下一疼,才想起来自己还是没有鞋,“我的鞋那!”
杨桃立即从外进来递过一双,伺候着沐阮换好,才看他气势汹汹的离去。
梁霄随他出去,二人似又在外聊了许久,一直到春草按照方子拿了药,熬好端上来,梁霄才转身折回屋内。
看着那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还未端到面前,徐若瑾就已经闻道了苦味儿!
捏着鼻子,她面目狰狞,“他不会是故意报复我的吧?怎么味道这么怪?方子呢?拿给我看看!”
“看什么?来把药先喝了!”梁霄从春草手中接过药碗,直接端到徐若瑾的面前,“来,张嘴。”
梁霄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吹才递到她的嘴边。
徐若瑾面色一红,看着春草和红杏惊呆的样子,咬着嘴唇不肯喝。
梁霄却不依,皱眉冷颜,“怎么不喝?”
“你,你放下…”
“张嘴!”
“我自己可以。”
“张嘴!”
“你看我自己,啊呜呜…”不等说完,徐若瑾便被一口苦药灌了嘴里!
苦涩席卷顺着嗓子滑下,她的一张小脸顿时难看无比,因为并不只是苦,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嗖味儿!
梁霄看她强咽下去,脸色反而更加难看,又舀了一勺,送她嘴边道:“继续。”
徐若瑾抬头再看梁霄身后,春草和红杏早已经跑了,屋中空荡荡的只有她和梁霄,方妈妈进来时,正看到四爷在喂药,立即顺手把门关上…
合着没有人能来帮自己一把了?
好歹给送两口蜂蜜和几个糖块也行啊!
“有那么难喝吗?”梁霄见舀起的药凑到嘴边舔了一口,眉毛竖挑,也有几分惊愕呆滞。
的确够难喝…可这也是药啊!
想到徐若瑾突发心痛,而且刚刚沐阮纳罕她这么多病为何还活着…梁霄便不得不心狠起来,他不能接受失去她的事实,可让她违背守孝的规矩,她又不可能答应,所以只能逼着她喝药,一定要让她好起来!
索性勺子扔了一旁,梁霄端了药碗直奔她的嘴而去!
徐若瑾下意识就要跑,却被他大手抓住,捏开小嘴儿,“乖,一口气喝下,就没那么难受了。”
“不要!呜呜…”
一碗药汩汩灌入,徐若瑾也没什么谩骂的心思,巴不得把他们直接填了肚子里!
最后的一点儿药渣子剩下,她几近作呕,有些想吐。
他扶住她的脑袋,猛的用嘴堵了上去…
轻抚着她的后背,让药慢慢的顺下。
好不容易把药全部咽了下去,徐若瑾一把推开他,“清水,白水!”
梁霄转头一看,春草早已经把清水预备好,端来给她。
徐若瑾端起漱了好几大口,才算把那股奇特的药味儿冲淡…
用帕子擦拭着嘴,虽然在瞪他,可却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
因为他眼眸中的担忧如同烈火燃烧,他的急迫,让徐若瑾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愧对于这个身子,没有好好的养护。
梁霄一把拥过她,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明儿开始你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好好养身子,一切都由我来处理。”
“你不走了?”
徐若瑾惊诧的看着他,梁霄摇摇头,“不走。”
“呃,对了。”徐若瑾想起韩氏,不由得问向梁霄,“二婶娘今日给我讲了很多公公的事,虽然不像故意作假,可我很想不通,她为何要告诉我?”
梁霄微微攥拳,“她,与你说了什么?”
“说了公公的事情,还说了一段宫中的隐秘。”徐若瑾没与方妈妈说是因为她还没想明白,与梁霄说,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梁霄听到“宫中隐秘”这四个字,心底顿时一惊,“讲给我听…”
第516章 戳穿(第二十一更)
徐若瑾没想到自己随意一句,引起梁霄这么大反应!
而后仔细一想,这事儿的确与梁大将军有关,难道是梁霄还不知道?
这也很有可能,因为二婶娘也说了,是听忠勇侯夫人说漏了嘴,那很有可能梁霄并不知晓此事!
徐若瑾这般思忖,便将韩氏讲给自己的话,几近原封不动的告诉给了梁霄。
梁霄当即气的头皮发麻,若不是怕徐若瑾看出端倪,他真想亲手捏死韩氏!
说什么宫中隐秘之事,可那朝霞公主送出宫的女儿正是自己的女人,正是徐若瑾!
自己的女人就是宫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最怕被外人知晓身份的人!
朝霞公主不说出那个人是谁,没有人会联想到严景松的身上!
而严景松提拔一个曾经的手下,也没有人会猜到那是因为徐耀辉帮严景松背了十几年的黑锅,抱回家一个私生女!
徐耀辉不知道徐若瑾的生母是何人;
朝霞公主都不知道徐若瑾的存在和下落;
严景松为了保命,死活都不会说出徐若瑾的身世与当年宫中的那一场血腥屠杀有关;
而唯独知晓这件事的,除了自己之外,只有曹嬷嬷和方妈妈…
曹嬷嬷衷心护主,绝不会说出徐若瑾的身世,特别是在梁霄特意的提点和警告之后。
而方妈妈无论从对徐若瑾个人的情分,还是对梁家的情分,也会把这件事死死的咽了肚子里,因为她也是梁家的一员,更是教习过徐若瑾的妈妈。
原本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会消失在世间,可却没想到,一个突然而至的韩氏打乱了自己的节奏!
却破天荒的把这当成一个宫中的八卦讲给了不知真实情况的当事人之一!
梁霄曾听父亲讲过当年屠杀“若棱宫”之事,就是为了找朝霞公主诞下的孩子,却杳无音讯。
也是因为这件事,先帝对父亲的能力给予质疑,也是父亲屡屡不忿,屡屡提起的遗憾。
可如今,那个孩子成为自己的妻子,就在自己面前,他对她的爱超越于自己…
这是老天爷给予的弥补吗?
梁霄并不信命,可此时却对此颇有犹豫。
亦或许瞒不住的事情总会向世间露白,可那不会是现在…他要保证自己的女人的安全!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梁霄心里已经翻江倒海的仇恨,而她倒在梁霄的怀里,也看不到的表情。
即便徐若瑾看到了,也会以为他是在为梁大将军抱不平,先帝要梁大将军来当刽子手,却又忌惮这位刽子手知晓宫中隐秘,这岂不是即要用人,又要杀人?
难道一切的功绩都只因为先帝心底那一丝丝疑虑,就全部一笔勾销了?
当然,梁家其他纨绔败类,也给梁大将军的威名旁边,增添了几笔不光彩的污水,这便不是她一个女眷能理解的了!
“…你说,那位朝霞公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先帝下令把整个‘若棱宫’灭口?”
徐若瑾嘀咕完,更想与梁霄交流。
不知为何,她对这位朝霞公主的经历很有兴趣,超乎于寻常般的有兴趣!
梁霄嘴角一抽,很不耐烦的道:“不知道。”
“二婶娘也不知为何,会把这些事讲给我,我总觉得很奇怪。”
“以后离她远一点儿!”
徐若瑾一怔,感觉到梁霄的不满不悦,想要侧头看他,可惜梁霄却不让他转过身,抱的更紧,“宫中之事还是少谈论为妙,若是当初兼任禁军统领的人不是我父亲,那个人或许早死了!”
“…公公,现在还好吗?”徐若瑾壮了胆子问出这么一句。
梁霄绷紧的心缓和些许,大手抚摸着她的小脸,“还不错。”
“那就好。”
徐若瑾感觉到梁霄的不悦,索性压制住内心的好奇,也恶补再问长问短,反正自己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他了,该如何权衡,都交给他就是了,自己何必还费心思?
只是,脑中为何又蹦出了那位朝霞公主的名字?
好奇心太重可不是好事,还是尽快忘掉。
徐若瑾缩了缩身子,准备睡了,梁霄为她盖好被子,在一旁轻轻的拍着,哄着,待她呼吸平稳,又端详着看了她一会儿,才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一声如鸟鸣般的轻哨吹响,院中很快便出现一位黑衣人影,“梁五到,请吩咐!”
梁霄的声音隐藏着暴怒,“把记载这两年韩氏的行踪,联络过的人,去过的地方,包括二叔父的动向的册子找出来,我马上要。”
“稍等!”梁五离去,很快便赶了回来。
一个薄薄的本子递上,梁霄迅速的翻开。
这上面记载的东西,换成另外一个人根本看不懂。
因为上面每一个内容,都只有一个字,连在一起不通,不顺,更不成文…
梁霄却看的格外慎重,反而越看他的神色也越平静起来。
过了半晌,他则把这一本薄册燃火烧了,梁五却并不奇怪,因为这种事四爷并不是第一次做。
之所以烧了,是因为这上面的内容,他都已铭记在心,倒背如流,根本不用再有记载…
摆手让梁五退去,梁霄独自一人在“若霄轩”的院中站立许久。
半晌,才朝着韩氏暂居的小院走去。
韩氏这一会儿也并没有睡,徐若瑾突然出现那般状况,也着实的把她给吓了一大跳,仅存的那一点酒醉之意早已抛了脑后去,哪还有什么心思睡?
红莲在一旁以为韩氏在烦躁徐若瑾的身体会不会出问题,安抚道:“夫人您也不必担忧,咱们离开时,四奶奶不是已经缓和好了吗?应该没什么大事的。”
“你懂什么!”
韩氏的脸上满是烦躁不安,“她偏偏在这个时候闹了病,若是被梁霄知道,定会问起事情的起因,徐若瑾若不说出与我聊天之时,那就见鬼了!”
“可您也没说四爷什么坏话啊,怎能赖得了您?”红莲脑子愚笨,想不通透,“再说,就算是遇上了四爷,您解释两句不就行了,哪至于这般担心?”
韩氏摇了摇头,“你不懂,梁霄若知晓这件事的经过,自当会知道这事儿是谁让我办的,可我若提起那个人,就等同于彻底的与他翻了脸!”
“可如今梁家势头正起,我不想与三房撕破脸,否则老爷还不吃了我!”
不等红莲再开口,便听外面有一低沉的声音,“你告诉楚嫣儿,若她再敢肆意妄为,我不介意杀上京都,更不会手下留情!”
第517章 不见(第二十二更)
韩氏吓的彻底的呆住了!
眼睛瞪的硕大,牙齿在上下打颤,瘫坐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只有眼珠子在不停的左右乱看,只感觉后脊背发凉!
红莲更是被吓傻,莫说听到的那句话,就单单大半夜突然有人在窗外出声音,都能让人吓的丢了魂儿,更何况…更何况说话的人是四爷!
“是是是是梁霄?”韩氏忍不住牙齿咯咯颤抖,说话都结巴起来!
虽然这么问,但她心中早已确定了那就是梁霄!
梁霄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更具有无人比拟的冰冷寒魄!
没有人会把他的声音认错,因为声音中夹杂的气势无人能敌,更何况,能如此悄声无息出现在梁家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谁?
屋外没有回答的声音,韩氏看着红莲,红莲立即朝后退去,连连摇头,死都不肯出去看!
“梁霄?是你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韩氏的声音轻飘飘,似被狂风席卷的一只蚂蚁,是那么的无助和恐惧。
外面,依然没有回答的声音。
韩氏不由产生错觉,外面真的有人吗?
她狠狠的瞪了红莲一眼,抚着胸口,撑大了胆子,猛的将窗户推开!
微风吹拂,让窗户来回摇摆,可空荡的院中,没有任何人的踪影,只有草丛中几声秋虫的鸣啼。
“没有人?”
韩氏偷偷瞄了半天,都没瞄到窗外有人,索性伸出脖子去仔细看,的确空无一人!
韩氏一屁股坐了地上,喘了半天才终于能安稳的呼吸一口气。
红莲连忙跑过来把她扶起,韩氏直接歪了床上,问着红莲道:“刚刚的话,你听见了?”
“奴婢听见了。”红莲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韩氏的脸色难看起来,“看来真的是梁霄,不是我做梦了!”
红莲咬住嘴唇不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起身去为韩氏倒了一杯水,韩氏喝在嘴里,都呛了几口,连忙让她拿开!
“夫人,或许真的是四爷误会您什么了,明日若是能见面,再解释两句不行吗?”
红莲更有些迷糊,“而且,而且他怎么还会提到澶州王世子妃?”
澶州王世子妃便是楚嫣儿…
“他动怒了。”韩氏满心懊悔,“梁霄是真的动怒了!”
她自不会告诉红莲为何梁霄会动怒!
自己这次来到中林县之前,是去给楚嫣儿送陪嫁之礼的。
论亲戚,她也能算上楚嫣儿的表姨娘,虽是这般说,但楚嫣儿自幼便瞧不起韩氏这破落人家出身的人,也是顾于礼数,不得不叫她一声表姨娘罢了。
而如今她上赶着去送礼,却破天荒的得楚嫣儿寻她私谈。
正是楚嫣儿给她讲了朝霞公主的秘闻以及梁大将军为此事得先帝忌讳,根本不是听忠勇侯夫人说漏了嘴!
让她找机会与徐若瑾单谈,并提到梁大将军和宫中的秘闻。
韩氏知晓十多年前朝霞公主一事,根本就不是听忠勇侯夫人说漏了嘴,而是楚嫣儿亲口告诉她!
并且让她到中林县以后,找到徐若瑾把这件事告诉给她…
韩氏并不知楚嫣儿为何要这样,可她却不得不听,因为楚嫣儿答应她,会给韩氏的大儿子安排到澶州王世子身边做事,这正是韩氏最想要的!
她四处巴结找关系,不就是希望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能有个好前程?
不过是传一句话罢了,而且还是宫中的秘闻,又不牵扯到梁家,她索性便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今日说出之时,没看到徐若瑾脸上有什么异色,她还心存侥幸,只寻思说完拉倒,若世子妃问起时,她也有个回答。
却没想到,徐若瑾偏偏在那会儿功夫心口疼痛犯了病。
如此一来,梁霄必定会知道,她正在琢磨如何向梁霄解释之时,孰料梁霄却一语揭破这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楚嫣儿!
梁霄与楚嫣儿的过节,韩氏又怎能不知?
这回是真把梁霄得罪了,而且是得罪透了!
韩氏本不想与任何一方撕破脸皮,她只想左右逢源,做个无限好人,可世事难料,就在自以为没什么大干戈的情况下,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
这事儿若让老爷和老太爷知道,她的这一身皮就别想要了!
韩氏心中懊悔不堪,只盼着明日天亮,即刻去见徐若瑾,想办法缓和几分。
而徐若瑾却并不知道梁霄为此事雷霆大怒,正闷头呼呼大睡,更是难得的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沐阮的药里有安神一效,他也刻意的加了几许药量,只想让她好生休息休息。
看着她一天忙忙碌碌的都觉得累,沐阮心中纳闷,这么一个破身板子,怎能撑得下来?
翌日天亮的很早。
晚秋时分已有微微凉气,透过窗棂吹进屋内,徐若瑾不由得蜷了蜷身子,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春草从外进来,见四奶奶还没醒,登时有些惊诧!
今天她可是听了四爷的吩咐,晚叫四奶奶起床半个时辰的,寻常即便这个时间段没人叫早,四奶奶也都早已醒来,今天却仍在睡的踏实?
春草悄悄的退了出去,一转身,正看到梁霄从外进来。
“四爷。”
“她还没醒?”
“四奶奶还睡的很沉,很香呢。”
“那就让她继续歇着,把屋门关好,让院子里小声说话。”梁霄吩咐完,便坐下径自的用着早饭。
一早又去泡了一回酒浴,他只觉得身体恢复的很快。
去年这个季节来临,他的关节会疼痛无比。
而此时,他能惬意的喝着鱼片粥,望着秋日飒飒落叶和清晨朝阳,已是十分满足了。
满足的前提是还有她在,而她为自己辛劳太多,也轮到自己来守护她了。
梁霄用过早饭,春草已将碗筷全都撤了下去。
红杏和杨桃在院中一句话不说,径自的做着活计,春草又捧着针线笸箩在门口石阶上坐着绣鞋面。
方妈妈进来,正看到梁霄独自坐在那里沉着。
二人未等开口说话,便听到院门口有人来传话,“二夫人来看四奶奶了,四奶奶可起身了?”
这一声询问,打破了静谧的气氛。
梁霄坐在正堂中央,自斟自饮,“没起,不见!”
第518章 暗手(第二十三更)
这短短的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韩氏的耳边炸响,让她下意识的便想转身就逃!
怎么一大早上,梁霄就这般露面了?
韩氏还以为他这几天都没出现,今日也不会公开露面,却没想到,他就这么…这么回来了?
也对,这里是他的家,他想不想回来,还不都是随心所欲的。
可韩氏真不想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因为她是想从徐若瑾那里做切入点,缓和一下关系,可孰料,这位小阎王却在,怎么办才好呢?
想跑也只是一时之念,韩氏脑中的那一丝理智告诫自己,这时候若真跑了,那就是彻底一点圆体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她不能跑,她只能硬着头皮进院子!!!
可是…可是怎么腿会这么软呢!
韩氏抛开了心里杂念,攥了攥拳头,挤出笑脸来迈步进了院子。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脚步会这样的沉,心会这般忐忑,哪怕是在家里面对五老太爷都没这么不安…
“是梁霄回来了?之前你母亲说你为事情奔波没在,婶娘我还有几分遗憾的,却没想到情分就是情分,终究还是瞧见一眼,回去啊,也能给你祖父和二叔父交代了!”
韩氏故作没有发生过昨晚的事,更是提起五老太爷和二老爷来搪塞梁霄心底的怒意。
若是他再如昨晚那般撂下狠戾的话来,那这两家的情分也就彻底毁了!
扬手不打笑脸人,韩氏这一招的确很巧妙。
梁霄则直着眼睛看她,“别说话。”
“嗯,啊?”韩氏眨么眨么眼,没想到梁霄蹦出这么一句。
梁霄指了指屋内,便不再开口,方妈妈没了辙,迎过去悄声道:“四奶奶还未醒…”
“原来如此。”韩氏也压低着声音,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好在没被一句话给撵出去,她则径自的找了椅子坐下。
春草给倒上了茶,便站在一旁不说话,梁霄刚刚下令不许说话,方妈妈除却能挂上淡淡的微笑之外,也没有开口。
韩氏只觉如坐针毡,憨笑几声,可梁霄不看她,她也没法子开口说话,只能不停的往肚子里灌茶,来化解心里的尴尬。
方妈妈感觉很奇怪。
四爷今儿刚刚露面就如此不给二夫人面子,难道是怪罪二夫人昨儿惹四奶奶不舒服了?
亦或许…是二夫人与四奶奶说了什么,昨儿四奶奶没与自己说,但或许是告诉了四爷。
这种可能性很大,否则四爷也不会这般撂了冷脸子,让屋里恨不能马上点了碳炉子,而二夫人也不会这般讪笑做小,明摆着心虚的很。
方妈妈猜度出个大概,便在一旁不闻不问的当傻子。
韩氏坐了半晌,终究心底沉不住气,悄声的开了口道:“梁霄,你…”
“别说话。”梁霄皱紧眉头又是一句,韩氏倒吸一口冷气,只能继续沉着。
只是这要坐到何时是个尽头?那徐若瑾怎么还不起来?好歹也能有个搭话的啊!
韩氏心里七上八下,春草则在一旁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方妈妈听到屋中微微有了响动,梁霄却已经朝内间看去,“药熬好了吗?”
红杏立即点头,“已经备好了。”
“给我。”梁霄仍是惜字如金。
红杏立即出去把温着的药和放了蜂蜜的甜水端来,梁霄接过,径自的走去内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虽然这一声吓人一大跳,但韩氏却反而舒缓下来,拍拍胸口灌杯茶,她总算回了魂儿,否则真被梁霄给冰死了!
见方妈妈还在,韩氏没话找话的道:“昨儿可是有大夫来给若瑾瞧过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发病的?”
“也难怪梁霄怪我,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我这个当婶娘的也的确不该那么快就走,好歹应该陪着,等梁霄回来才对,怪我怪我,都怪我!”
韩氏不听的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方妈妈自当不会揭穿,“二夫人不必自责,这事儿又怎能怪罪您呢,昨儿已经有大夫来给四奶奶瞧过了,四奶奶之前身子就不好,近些日子来事情太过繁忙,守孝食素,劳累过度,大夫让四奶奶多补补身子,也要多注重休息。”
“能者多劳,真羡慕大嫂,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儿。”
韩氏憨笑着恭维,想到梁霄刚刚端了药进内间,她怎么琢磨都不对…
梁霄?
端药?
“那个…”韩氏顿了下,才问出口,“梁霄待若瑾还真是好啊,居然亲自端药进去?夫妻和睦,总比我们家那两个要强多了!”
“四爷待四奶奶向来体贴,昨儿老奴进屋,正是四爷一勺一勺的给四奶奶喂药呢,单看四爷的外表瞧不出来他这般体贴悉心,但也只是对四奶奶,对旁人…”
方妈妈摇了摇头,“从未有过!”
韩氏当即瞪大眼睛,瞠目结舌,“亲自喂药?亲手喂?”
“对啊。”方妈妈答应的很痛快。
“这…这还真是稀奇了。”韩氏听了这个消息心中不由苦涩万分。
想到楚嫣儿与自己提到梁霄时那份回忆与依恋,再看如今梁霄待徐若瑾的态度,亦或许是楚嫣儿自己想错了。
梁霄的心里,早已没了她…
屋内传出几声徐若瑾的抗议嘤咛,梁霄的哄逗呵护,韩氏看向屋内的丫鬟神情,都没有什么异样,显然这是早已看习惯了,听习惯了,而不是梁霄在故意演戏。
韩氏的心里有了数,她只觉得稍后无论如何都应该找梁霄单独的谈一次!
而此时,徐若瑾正在屋中被梁霄逼着喝药,满脸苦涩,哪怕是又喝了蜂蜜甜水都无法把那股恶心的味道冲散!
“这个沐阮,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恨不起梁霄,也舍不得恨梁霄,徐若瑾很不讲理的把责任都赖在了沐阮的头上!
梁霄很是同意点点头,抚着她的后背,添油加醋的道:“是啊,也不知这医是怎么学的,不知道找几味味道好的药给你,却是找出这么多难喝的,唉,看来还是学艺不精啊。”
“嗯?”徐若瑾听出了异样,挑眉看他,“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那可是小师哥。”
梁霄嘴角抽搐,“一个小白脸而已,什么小师哥。”
徐若瑾紧紧鼻子四处闻,“好酸。”
“啪!”
“哎哟!”
徐若瑾屁股挨了一下打,便听梁霄道:“你再装一会儿病,二婶娘若说了什么,你都当做耳旁风,她说的,没有一句是真的!”
第519章 最坏(第二十四更)
徐若瑾听梁霄这般说辞,眨了半晌眼睛。
可不等问,便见梁霄已经出去了…
没一句是真的?这话说的过分些吧?不过也难怪他心里生气,估计是在怪二婶娘没有早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偏偏是从自己的口中得知,他怎能不气?
生气,更不想相信,因为梁家如今正面临着起复再即,若这个时候再传出圣上对梁家的忌惮,那反倒是不妙了,所以梁霄才让自己不信二婶娘的话吧?
徐若瑾虽然想的很有道理,但仍旧是想歪了!
梁霄不让她听信,完全是因为那所谓的宫中隐秘,那已经成了他的心头梦魇!
梁霄离开内间,徐若瑾则立即洗漱更衣,装扮一番,然后再去床上装病。
因为现在这一身衣裳已经被那恶心人的药熏的太臭了,实在连她自己都忍不了了!
“若瑾怎么样了?”
韩氏看到梁霄,立即上前悉心的问。
“不好。”梁霄皱紧眉头,“二婶娘若无事的话,不如回吧。”
“回?”
韩氏愣住了,这个“回”字恐怕不单纯是让她先回小院去,而是在直接撵她离开!
离开中林县,回她的老家去!
韩氏倒吸一口凉气,壮了胆子道:“梁霄,我觉得有些事是你误会,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误会?”梁霄对此很是不屑,“真是误会吗?”他审度的目光如同刀刃,扫在韩氏的脸上,让她感觉是那般火辣辣的疼痛!
“是…是我一时糊涂了!”
韩氏明白梁霄想听什么,她也豁出去了,为了不与梁霄彻底的结怨,她不妨把楚嫣儿让自己做的事和盘托出,想必梁霄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去直问楚嫣儿,自己也有转圜的余地!
梁霄露出的不屑,让韩氏咬紧了嘴唇。
她知道梁霄是在鄙夷自己,可她又何必在乎?
自小到大,从父亲过世之后,她不知遭受过多少鄙夷,不屑,唾弃,厌恶的眼光,可她都要装成瞎子一般当作看不见,否则她便不能安安稳稳的生活!
梁霄顿了下,“就在这里说。”
“就这儿?”韩氏有些惊,四处看看,这里可有不少丫鬟在,如此说出来,合适吗?
梁霄没有再回答,又在椅子处径自坐下。
韩氏咬了咬牙,索性也豁出去了,朝着红莲一摆手,示意她出去,红杏为了避嫌,倒是带着红莲去了院子里,屋中只留下了方妈妈一人。
方妈妈没有走,因为一来她知晓真相,二来,她不仅仅代表着自己。
四爷让就在这里谈,就是为了要有另外几双耳朵听到此事,丫鬟们识趣的退下,她若也走,反倒是折了四爷的颜面。
更何况,方妈妈很不介意给韩氏几分难堪!
这才是关键…
韩氏见方妈妈没有离去之意,也知道这已经是梁霄的底线。
“这事儿其实是谁让我说的,你都心中清楚…”
韩氏的开场白,让梁霄当即打断,“婶娘高估我的智力了,我不知道!”
“是嫣儿!”
韩氏咬牙切齿,硬着头皮说出她的名字,“这回你清楚了吧?!”
“原来是澶州王世子妃。”梁霄面色平淡,“她为何让你说出那样一番话?”
韩氏当即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只让我找机会与若瑾私聊此事,其余的我一概不知道!”
梁霄看了韩氏半晌,韩氏哆嗦一下,强忍着没低头,就是让梁霄看到自己没有在撒谎。
“去澶州王世子身边做个跟班的,就那么有趣么?”梁霄直接道出这一句,韩氏震惊无比!
他,他怎么连楚嫣儿答应自己什么条件都知道了?
到底,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怕,我没有通天的本事能将耳朵竖的那么远,你从京都来中林县之时,你的大儿子已经去了京都,跟在澶州王世子身边了。”
韩氏长舒了一口气,她也的确是觉得自己太过异想天开,就算梁霄本事通天,却也不至于连自己与楚嫣儿的私话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之前只是寻思,不过就是传一句宫中多年之前的事而已,而且也的确因为这件事,才牵扯到大哥…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韩氏自当不知梁霄心底最气的是什么,她反倒与徐若瑾猜度的一样,以为梁霄是因为梁大将军的事而恼怒。
“我一个妇人,的确是看的不够长远,这事儿是我不对,可你也知道,你那两个弟弟实在没本事,哪怕是有一点能撑起一个家的能力,我也不至于东跑西颠,左右逢源,二婶娘我心里也苦得很啊!”
“可我也不说自己有多难,你若是怪,就只怪我一个人,这事儿我也没与你二叔父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若因为这件事让你对你叔父起了嫌隙,那他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梁霄,都是我的错,你还想问什么?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就算再糊涂,却还知道我是梁家的媳妇儿,若不是我误以为那件事对梁家没什么瓜葛,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韩氏一口气把话全都说完,好似心里被抽空一样,当即脑子眩晕,只等着梁霄再开口了。
梁霄自当不会与她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忌讳,指尖轻敲了半晌桌案,才道:“若瑾已经醒了,稍后你去与她叙几句话,你也还忙着,就不要在这里陪到她身体痊愈了,京都那里,婶娘还是要再去一趟的。”
“不不,我不去了…”韩氏以为梁霄在故意挤兑,连连摆手。
“不。”梁霄看着她,“我让你带的话,你要亲自带到,稍后我会吩咐人为婶娘准备带给五叔祖父和二叔父的礼,晚上设宴,后日一早送行,我先去忙了。”
梁霄说着话,就此离去,韩氏只觉得脑子发晕,缓了半晌才感觉到能回一回神。
梁霄终归是没与自己撕破脸,这已经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她还让自己把那句话亲自带给楚嫣儿?
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琢磨着下一步的对策,韩氏已经调整好情绪,去了内间见徐若瑾。
见了徐若瑾的面儿,韩氏便东一句梁霄最好,西一句梁霄体贴,句句都是对梁霄的夸赞!
徐若瑾抿着嘴唇低头含笑,那个家伙说二婶娘的话都是假的,那自己听外人夸他,就是在讽他了?
说他好,其实是在说梁霄最坏!
对,他就是最坏!
第520章 告辞(第二十五更)
韩氏并没有与徐若瑾说太久的话,便提了离去之事。
“…离家太久,我也着实的不放心,好在这一次来事情都没耽搁,回去也能向老太爷和老爷有个交代。”
冠冕堂皇的话,韩氏信口拈来,“真想与你多呆几日,只可惜…唉,不过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梁家不可能一直这样,我们那一房的人啊,就都指望着梁霄了!”
“二婶娘这是哪里的话,太抬举四爷了。”徐若瑾连忙往回缩,韩氏句句是真,若她真的厚颜答应下来,谁知五房的人会不会立即扑来?
这或许也是婆婆躲了出去的原因。
韩氏自嘲一笑,“就算我再怎么不识趣,这话也是不敢说的,这是我们老太爷的话,我不过是照搬传话罢了。”
徐若瑾微微一怔,讪笑几声转了话题,“只可惜二婶娘走的太急,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只能让他们搬上两坛酒给老太爷,愿他老人家健康长寿。”
“你这份心意啊,老太爷一定领了,我可是知道的,灵阁的酒是论盅卖,你这一下子送两坛,老太爷必是笑的合不拢嘴!”
韩氏笑的合不拢嘴。
若是以前也就罢了,如今“灵阁”的酒可是专供给熙云公主大婚,也是要送进宫的!
她本就想开口要一坛,哪怕是回去送人这也是拿得出手的啊!
没想到徐若瑾开口便是给了两坛,这份礼,韩氏的确是心满意足了!
只是她却不知,徐若瑾向来大方,若不是之前怕韩氏狮子大开口,她最少也会拿上五坛酒…
如今两坛就能让韩氏如此兴高采烈,徐若瑾心里也在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抬高几分“灵阁”的格调了?好歹也是即将要送入宫的酒啊!
又是寒暄几句,韩氏便带着红莲离开了。
徐若瑾看着韩氏的背影,想着她的出身和行事,心中说不出该如何评价于她。
有时,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或许都在一念之间,并非现实给予的迫不得已。
做出选择的,不还是她本人吗?
方妈妈在旁边沉了半晌才说话,“这次四爷是真的动怒了。”
徐若瑾并没有觉得意外,“的确是,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叹了口气,徐若瑾继续道:“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妈妈,您怎么评价公公那个人?”
这还是徐若瑾第一次与方妈妈谈起梁大将军这个人。
他时常在她耳边出现,但却没有见到过他本人,这种感觉很微妙,让徐若瑾的脑中只有一个幻影,却不真实。
方妈妈没想到徐若瑾会这么问,思忖下才道:“睿智,义气,有担当的大男人。”
“睿智…”徐若瑾喃喃道,“这般来说,二婶娘所言之事,公公应该早已猜到,而不会被隐瞒住,那公公会不会告诉给四爷呢?”
方妈妈虽不知徐若瑾说的是什么,但也能给予她肯定的答案,“一定会,家中三位爷,老爷其实是最看重四爷的。”
“哦?”徐若瑾很是诧异,因为梁夫人是最宠大房的,甚至已经偏颇到了极致,而公公会偏袒四爷?
方妈妈肯定的点头,“因为老爷时常批大爷的性格优柔寡断,不够狠戾,在军中很容易吃大亏。”
“那四爷也应该早知道的。”
徐若瑾听了方妈妈的话,又开始推断起来,“可四爷既然早知道,为何还会对二婶娘这么生气呢?”
这个事情让徐若瑾想不通透,“难道是因为那位嫣儿姑娘?”
方妈妈听徐若瑾提到楚嫣儿,不由追问了一句,“四奶奶这是在想什么呢?”
“是二婶娘与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让我感觉很不踏实,所以在想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若瑾讪讪一笑,“她虽然是梁霄的二婶娘,可还是嫣儿姑娘的表姨娘,所以难免让我猜到那里去。”
“二夫人说了什么?”方妈妈难得的追问不停,因为她听了这话,突然心中不踏实。
“二婶娘说,当年宫里…”
徐若瑾话到一半儿,门口响起春草的声音,“四爷回来了,请方妈妈您过去一趟。”
方妈妈点头应下,“这就过去。”看向徐若瑾,她则道:“或许是说要送二夫人的事,老奴去去就来。”
“您去吧,我再歇会儿,还是有些困乏。”徐若瑾揉了揉眉头,“休息好,我也把那三十七道酒方子办妥当了…”
“您先歇着。”
方妈妈说着话,脚步已经迈出了门。
虽不知梁霄找自己是何时,但方妈妈刚刚的话的确是搪塞,因为她心底有个直觉,这事或许与四奶奶有关。
梁霄正在隔壁的厢房中等着方妈妈。
没有丫鬟跟随,方妈妈进门,梁霄便示意她把门关上。
方妈妈关门折身回来,梁霄便道:“那位曹嬷嬷离开时,可给您留下了特殊的联系方式?”
梁霄劈头这般一问,让方妈妈愣住了,“留了,毕竟她是跟随三小姐的,联络起来并不困难。”
“那你立即传信给她,让她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莫要轻举妄动,忘了她自己是谁,忘了她的主子。”
梁霄的话,让方妈妈惊愕呆住,“可是…可是四奶奶的身份…”
“您定是听过四个字。”
梁霄没有直接挑明,“打草惊蛇。”
方妈妈立即点头,“您是说,有人会故意引出那件事?”
“八成的可能。”
梁霄给予这么高的肯定,方妈妈都惊住了,“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有些时候,纸包不住火,不见得是因为什么鬼就会把这一层纸撕破,但我不许,因为那不仅会烧到梁家,也会烧到她。”
梁霄的拳头攥的紧紧,“我如今有些后悔,放曹嬷嬷安稳的走了…”
方妈妈震惊的踉跄两步,感觉到事情极其严重。
四爷都已后悔没有把知晓真相的曹嬷嬷灭了口,可见这件事…
方妈妈双手合十,心里不听的念叨着“阿弥陀佛”,可越念心思越不能沉稳。
四奶奶那么娇弱可人的一个人,怎么就不能安安稳稳的有份好日子过呢?
第521章 不服(第二十六更)
梁霄与方妈妈谈完,又吩咐了顺哥儿去“灵阁”搬酒,便回到了内间。
徐若瑾又已睡着,而且睡的很香。
梁霄轻手轻脚的过去,抚弄下她鬓角的发丝,她皱皱小鼻子,把头往被子里钻了钻,又继续睡。
梁霄本是一腔怒意,却被她这副调皮可爱的样子冲淡,为她揶了揶被角,他只坐在一旁静静的守着。
楚嫣儿…
若你真知道自己阴差阳错的牵扯出多年前的真相,你会觉得自己是赢还是输?
梁霄根本不信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不过是想引个话题出来,挑明圣上对梁家的忌惮,让澶州王府能趁机牟利罢了,只可惜,这件事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真的戳中了真相!
而且正中自己最想呵护的女人…梁霄抚摸下徐若瑾的长发,“不管怎样,我都会保护你,永远!”
楚嫣儿此时正在与忠勇侯夫人在澶州王府叙话。
“嫣儿,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忠勇侯夫人听了楚嫣儿说起她安排韩氏找徐若瑾私谈,心里着实一惊,“虽是王爷针对梁家,可你何必往那徐若瑾的身上下手?让王爷知道了你的私心,你这又是何必?”
忠勇侯夫人所指的危险,并不是惧怕梁家,惧怕梁霄,而是指楚嫣儿是在存心报复!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嫣儿心中还是有梁霄的。
这若是让澶州王和世子猜中,她哪有好果子吃?
终归是刚刚嫁来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动起嫉妒之心,岂不是玩火自焚?
楚嫣儿一副淡然的笑,分毫都不在意,“我怎么危险了?不过是挑起一句话而已,又能有多么大的风浪?更何况,王爷让我想出兵不血刃的阴招子来恶心恶心严家和岑国公府,予以警告,我这岂不是正合适?”
“这…这是王爷吩咐的?”忠勇侯夫人很是惊诧,她没想到自己女儿会得王爷亲自吩咐做事…
“王爷当初上奏,让徐若瑾的灵阁为熙云公主大婚制酒,就是第一步棋。”
楚嫣儿对忠勇侯夫人也是那般的冷漠,根本不似女儿对待母亲那般撒娇亲热,似在教导下人一般无情不屑“待徐若瑾真把酒送入宫中,送给熙云公主大婚,那时传出几句话,就说她徐若瑾或许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有关,又能如何?”
“谁会在意她一个徐若瑾,只会让皇上想起当年梁大将军血洗‘若棱宫’一事,在梁家起复的势头上泼上一层冰,双方就算面上和善,心底岂能没有芥蒂?”
楚嫣儿语气极为狠辣,“那时,就算梁家胜战而归,又能如何?”
她口中的两个“又能如何”,好似在看被戏弄的蚂蚁般轻蔑,可最懂自己女儿的忠勇侯夫人心里却在哀叹,因为她知道,楚嫣儿的嫉妒之心,已经超越了理智,那是真容易出事的!
“你这又是何必呢!”
忠勇侯夫人一声无奈的劝慰,触动了楚嫣儿心底的那根神经,“我何必?这话任何人都说得,唯独母亲您说不得!”
“对,当初的确是我先违背了娃娃亲的婚事,嫁到澶州王府来,可那又岂是我的本意?”
楚嫣儿对侯夫人有几分怨怼,“就算我违约在先,他也早就知道,又何必专程来那一封退亲的信,故意的惹我伤心发火,难道,他不知我自幼对他的情意?”
“行,我嫁到澶州王府,他却比我先娶了亲,可我楚嫣儿不是那等庸脂俗粉,单靠一张脸皮赢得男人的宠爱,而他居然喜欢那么一个女人,我也对他不耻,而且,我要让他梁霄败的心服口服!”
楚嫣儿说至最后,已有些歇斯底里。
忠勇侯夫人明白,这话不仅仅是在说梁霄,更是在说澶州王世子。
世子是一喜好女色之辈,娶嫣儿入府之前,就已经有七八个通房妾室,而在新婚第三日,便舍离正妻,点了嫣儿身边的丫鬟…
可这门亲事,侯爷当初是不看好的,偏偏是澶州王亲自登门求亲,根本不容侯爷拒绝…
侯夫人看着她,面容苦涩的问道:“还是那句话,何必呢?就算他梁霄真的输了,你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这四个字,轮到楚嫣儿自己的身上,让她猛然怔住。
“我不管那时会如何,我只要现在痛快!”
楚嫣儿脸上涌起一股狠戾,“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哪怕…哪怕是他死!”
徐若瑾晚间醒来之时,又被梁霄捏着鼻子灌了一碗药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