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惊异于徐若瑾的沉稳,徐若瑾惊异于韩氏的城府太深,她胜就胜在行事有度,从不胡搅蛮缠,而且更能穿透人心,知道对方想要知道什么!
自己才与韩氏有过多久的交集?她便能知道自己很想知道梁家过往的历史!
这种眼力和敏感的观察力实在可怕,让徐若瑾都自愧不如,绝对做不到!
韩氏虽然很惊讶于徐若瑾能压得住气,没有立即追问自己梁家之事,但她并没觉得徐若瑾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不过是在大嫂面前听之任之的小媳妇儿罢了,哪里是自己对付不了的?
韩氏之所以知道徐若瑾很想知道梁家的事,并非是观察出来的,而是算出来的!
这倒不是她了解徐若瑾,而是她了解梁夫人!
自己那位大嫂可是个最重面子的人,她是绝对不会与一个自己瞧不上的儿媳妇儿说出梁家的辛酸和隐秘之事。
可这些事情,无论从徐若瑾的身份还是她未来的经历,都应该是知道为妙,即便自己不说,或许也有别人讲给徐若瑾,那自己又何必不落这个人情?
梁霄能够破除与忠勇侯府之前的娃娃亲,径自要娶徐若瑾,可见徐若瑾在梁霄的心里是有位置的。
那自己结交一番又有何不好?
不管怎么算,自己都不吃亏…
徐若瑾自知韩氏的这点儿小算计,但自己还能从她的口中得到点儿什么讯息呢?

第509章 教育(第十四更)

徐若瑾到“灵阁”见到了沐阮,沐阮仍在魂不守舍,如同梦游一般。
蹲了角落里摆弄正在晾晒的药材,嘴里嘟嘟囔囔,也没人能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徐若瑾站了他身边好半晌,沐阮都没有瞧见她,这让徐若瑾感觉很受伤!
“小师哥,你这跟丢了魂儿似的,干嘛呢?”
“嗯?哦,是你。”
沐阮惊讶一下,又恢复了魂游天外的状态,继续摆弄着药料。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吧,这白花蛇舌草虽然不是什么珍奇宝贝,那也架不住你这么揉捏啊,都成渣子了…”
徐若瑾看着药料满脸心疼,沐阮这才看看自己的手,“我抓的是蛇舌草?”
“你以为是什么!”徐若瑾是真的惊了,他在这里显然时间不短了,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摆弄的是什么药材?
“呃…”沐阮也是一怔,再看徐若瑾叉腰瞪着自己,他索性一屁股就坐了地上,长叹口气。
“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定不下心。”沐阮蹙紧眉头,满脸自责。
徐若瑾也没离开,更没劝他从地上起来。
让春草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就索性坐了这里和他聊一聊。
“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徐若瑾先问,沐阮迟疑了下,才开口,因为他自己也找寻不到答案。
“你觉得,我是个懦夫吗?”
“呃,啊?”徐若瑾没想到他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抽什么疯?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沐阮略有不耐烦,“你别管,就告诉我答案。”
“行医救人,不是懦夫。”徐若瑾认认真真,语气诚恳。
沐阮听后又顿了许久,继续问道:“那不去战场,是懦夫吗?”
徐若瑾目光更是奇怪,“去战场拼杀,我觉得你不合适,所以也不算懦夫吧。”
“可我不用去战场拼杀,也能救很多人,杀很多敌…”沐阮说到此,长长一叹,“可我却没有去。”
徐若瑾见他又不再说话,也便不继续追问,而是说起对这件事的看法,“我觉得此事也是尽力而为吧,前提还要看你想不想去,是否有乐意拼杀战场的心,如若没有,亦或能力不足,那就在家里照料好自己,也不乏是一件勇敢的事。”
“勇敢?”沐阮皱眉。
“承认自己的无能,也是一种勇敢的表现。”徐若瑾摊手,“我个人是这么认为的。”
“可,可我不是无能,而是因为一些道义,因为祖辈定下的规矩,所以我…”
沐阮的话没说完,徐若瑾便抬手打断了他,“老祖宗还让你悉心呵护药草呢,你怎么不听?蛇舌草都被你捏成碎末了!”
“别跟我扯什么规矩规礼,那些东西在我这里从来毫无作用,关键在于本心。”
徐若瑾提到“规矩”二字就是冷笑,“任何的规矩都是自己找寻的借口罢了,我看你啊,还是别寻思懦夫不懦夫,先把我这里的事情做完!”
“你若再魂不守舍的出错儿,我一家子的命都担了你身上呢,做鬼都出来吓死你!”
“真不知你是抽什么疯,居然琢磨什么战场!我告诉你,别看你是我小师哥,就算你想去战场杀敌找死,你也得先把我这里的事情做完,否则我就去找师父告状!”
“教我号脉没教明白,帮我摆弄药方子,却都弄成了渣子,还琢磨去战场?你找得着路么?!”
徐若瑾将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把洪老大夫搬不出来不说,最后一句狠狠戳疼了沐阮的心,因为他是个路痴!
“徐若瑾!你过分了!”沐阮气的小脸刷白,忍不住怒吼!
徐若瑾早已进了屋内,阴恻恻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不跟智商低下的人对话。”
“你…哼!”
沐阮冷哼一声,气的攥紧了拳头,但他却从这两日的浑浑噩噩中醒悟过来。
梁霄骂的没错,自己就是胆小不敢,拿什么祖宗告诫当说辞?
他不能容人这般瞧不起,但他也要先做好面前的事!
不能辜负别人对自己的信任,否则岂不成了不义之人?还讲什么道义。
那个徐若瑾太讨厌了!刚对她的信任,予以几分亲近,就这样骂自己?好歹他也是小师哥啊!
可是…
有什么办法,能认得清路呢?
徐若瑾此时正在窗棂处悄悄的朝外看。
见到沐阮气的俨然暴走的模样,她反倒是放下了心。
好歹没之前那般浑噩了…
“沐少爷怎么会突然这样。”春草纳闷的问着,“突然提起什么战场?”
“这还用问嘛,肯定是你们四爷干的好事!”徐若瑾在沐阮提到“懦夫”二字时,脑中就已经蹦出了梁霄那一张坏人脸!
梁霄那一日貌似偶然遇见的与沐阮私谈,一定是说了什么刺激到沐阮的话。
徐若瑾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肯定,梁霄想用沐阮,但让沐阮做什么,自己暂时无从而知。
可徐若瑾却不想这么早就让沐阮跟着梁霄,一来是自己身边也缺人,二来,沐阮太单纯了,真的被梁霄忽悠着去做了什么他自认违背道义的事,他哪里能扛得住?
有些事只能一步一步来,他若心里无法彻底的接受,徐若瑾是不会放他走的。
好歹,这是自己的小师哥,洪老大夫对自己这个徒弟模棱两可,但徐若瑾会要求自己无愧于心,无愧于同门师兄情义。
不再搭理沐阮的事,徐若瑾便去亲自查看酿造酒曲的材料。
这些物件要放置三天再来动手做,而原本担心的人手问题,也已经解决。
她今日来到“灵阁”,就看到了二十多个陌生的面孔。
面无表情,走路无声,二十多人的长相都是见过一次无法记得牢固的长相,非常没有特点。
他们只认识顺哥儿,顺哥儿也没将这些人介绍给徐若瑾,只是来说,四奶奶可以随意吩咐。
徐若瑾对此并不在意,她吩咐了六个人专门盯着要制酒曲的材料,另外吩咐六个人去盯着陆续搬进的药料。
其余的人,自都身着杂役衣裳,潜伏在灵阁内外,等候要冲“灵阁”下黑手的那些人出现。
徐若瑾并不是自视清高,觉得有人会来害自己。
但她却有一股直觉,定有人会想方设法对送入熙云公主大婚的酒下手。
这虽然不是针对自己,但却是在间接的害自己,那又怎么能忍呢?

第510章 借力(第十五更)

徐若瑾安置好“灵阁”的事,又与马师傅特意谈了许久。
那三十七个方子的酒要送去京都,但却不能就这么送去,便算了,她还是要再借力打力,让“灵阁”能赚上更多银子的!
而自己盯着三十七道方子,其余之事就都要交给马师傅。
若“灵阁”的名声打响,莫说三十七个方子的酒,就是三百七十个方子也不够。
而徐若瑾与马师傅商议的便是私人定制。
沐阮开方子,马师傅酿酒,蝎子粑粑独一份,专人专用,每天只接两份单子,其余之人则往后排。
这一件事安排妥,便在熙云公主大婚之后立即推出!
那时正乃“灵阁”名声传扬之时,这‘私人定制’要多少银子都不贵!
可应该要多少才好呢?
这个还需要精确的计算一下…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徐若瑾打算离开时,太阳偏西,漫天红霞,虽疲惫,但看到天空的艳丽美景,心情也舒缓几分。
正打算吩咐顺哥儿备车回家,孰料正有一个小胖子进了门。
“咦,二姐也在?”
来人正是徐子墨,看到徐若瑾也在,他的脸上笑容更浓。
“你怎么来了?”
徐若瑾又坐回了椅子上,能看到徐子墨是意外,但她这些时日心中也惦记着他。
那一日被自己骂跑了,便杳无踪影,却不知道他过的怎么样。
但眼前的徐子墨仍旧是那番没心没肺的嗞牙大笑,徐若瑾虽有怨怼,却也真正的放下心。
好歹徐子麟的离去,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
“还不是舅父舅母瞎闹腾的么!”
徐子墨提到那二人格外不屑,“上次我把二姐的话与他们说了,他们却忽悠我岁数小,说什么我要为自己多攒银子,不然改日二姐一生气,一坛酒都不给了,我就喝西北风了。”
“还说什么你是梁家的媳妇儿,是泼出去的水…我呸!”
徐子墨朝一旁啐了一口,“我当时就发火了,说这事儿不干了!”
“哟,没想到你还挺有脾气的。”
徐若瑾嘴上调侃,心里却是暖洋洋的,自己这个三弟还算没白疼。
“我当然有脾气了?他们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说二姐?我一生气,就把所有的酒都砸了!”
徐子墨说着,偷偷看了徐若瑾一眼,生怕挨骂,那可都是银子…
徐若瑾的确一愣,继续问着:“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来了啊,可他们的铺子经营不下去,就跑到咱们这里来天天缠着我,我倒无所谓,可我天天被王教谕骂,骂的我受不了了,就答应了来要五坛酒给他们继续卖,再敢起腌臜心思,小爷我继续砸。”
徐子墨挥舞着如大白萝卜一般粗壮的手臂,“他们答应了,我就来了,正巧遇上二姐你,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你这不是都已经定了五坛酒吗?那就拿五坛给他们就是了。”
徐若瑾很是大方,更不在意区区的五坛酒。
徐子墨却不干了,“那我砸的,难道就白砸了?”
“呃…”徐若瑾半挑了眉,“难不成你还想赔给我?”
“怎么能是我赔?!”
徐子墨一个激灵蹦起来,“应该让他们赔!若不是他们惹我,我怎么会砸了酒坛子?那可都是银子啊!”
“自己逞能耍横,还有理了?”
徐若瑾没有好脸子,立即训斥起来,“我虽瞧不上杨家的舅父舅母,是因为他们的贪婪和市侩,但却不是你能耍横欺压,肆意诬赖的。”
“那也是他们先不对啊。”徐子墨不服,忍不住狡辩。
“我不在意他们的好赖,甚至都不在意他们的死活,我是在意你的心里是怎么想!”
徐若瑾格外严厉,却是发自肺腑,“若你总这么一味的耍横,你还是那个一事无成的纨绔败家子,你乐意别人都那般的鄙夷你?身边没有半个只想跟你徐子墨本人交往的知心好友,而都是巴结谄媚的狐朋狗友吗?”
“二,二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徐子墨被徐若瑾给吓到了,但他心里仍旧不愿认为是自己错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砸的酒,让他们来背黑锅,你还觉得你对了?”
徐若瑾看向春草,“去给我拿根棍子来,我教教他…”
“别,二姐我错了,我承认是我错了还不行?你居然还要动手打。”
徐子墨是发自内心的害怕,因为他感觉到二姐不是吓唬自己,而是真有可能拿了棍子就往自己身上抽啊!
“那你到底哪儿错了?”徐若瑾冷眼瞪着他,徐子墨组织下语言,道:“我砸碎了酒,是我的事,而不应该赖在舅父舅母的身上,他们虽有错,那是他们的事,我不该把自己的错让他们去背。”
“还有呢?”徐若瑾厉喝,徐子墨绿豆粒大的眼睛眨么眨么,继续想了半晌:
“其实若舅父舅母骨气硬点儿,就此不做这个酒铺子了,我反倒是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了,而且不该借二姐的气势去压他们,狐假虎威,厉害的,并不是我徐子墨。”
“还算你脑子清醒。”
徐若瑾脸上露出了笑,徐子墨才算长舒口气,拍拍心口道:“我滴天啊,可吓死我了!”扭头看向禾苗,可怜兮兮道:“禾苗姐姐给来点儿吃的,来壶酒,我得压压惊!”
“少爷等着,这就去拿。”禾苗笑着便去端吃的喝的,徐若瑾拧了他的胳膊一把,“还需压压惊?我有那么吓人吗?”
“没,没,二姐最温柔,哪能吓到我。”徐子墨一抹额头上的汗,心中得了个教训,对女人,就得哄,打死他都得说二姐是温柔的。
徐若瑾虽知道他说谎,却也脸上一笑,就此罢了。
“大哥来消息没有?”徐若瑾一直都想见一见黄妈妈,只可惜没有空闲的时间,“夜微澜给大哥留下的那个丫鬟,怎么样?”
“大哥没来信,小侄子我见过一次,照顾的不错。”徐子墨对此很放心,“只是那位未来的嫂子,我只见过一面,也不知具体情况。”
徐若瑾仍旧不放心,“问你也是白问,改日我回去看看再说。”
“二姐回去时叫上我,我也回。”
姐弟二人又叙谈几句,徐若瑾便马上回了!
天色已经见黑,她总不能在梁夫人离去的当日就回去那么晚,好似自己故意撂了韩氏的面子。
而且出来之时,也特意说了,要一同用晚饭。
徐若瑾赶回家,一进二门,就见有婆子在门口等候。
“四奶奶您回来了?二夫人已经在‘若霄轩’等您了。”
“若霄轩?”徐若瑾脸色一沉,不在她自己的小院等,直接追去了“若霄轩”,还真是够心急的…

第511章 连累(第十六更)

徐若瑾回到“若霄轩”,未进正门,就听到韩氏与方妈妈的对话。
今日方妈妈并没有跟随徐若瑾一同出去,而是留在家中掌事。
也幸亏方妈妈留下,否则韩氏这般不请自来,直奔老窝的做法,杨桃这等小丫鬟还真应付不了!
杨桃瞧见徐若瑾从院门口进来,立即朝屋中传话,“四奶奶回来了!”
韩氏与方妈妈立即停了话题,朝门口看来。
方妈妈迎了几步,杨桃则连忙撂起帘子…
徐若瑾进门便是笑脸迎上,看着韩氏道:“二婶娘都已经来了,可是嫌我回来晚了?也是突然遇上一点急事要处理,先给二婶娘道歉了!”
徐若瑾说着话,便要福身赔罪。
韩氏连忙把她扶住,笑道:“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这是你婆婆不在家,我这闲的无聊便来找方妈妈聊一会儿,倒是不请自来,担心你挑理呢,哪有不打招呼便直接进人家院子的,呵呵呵呵…”
韩氏自嘲的捂着嘴笑,徐若瑾与她的第一回合交锋就这样告一段落。
一个表达了不满,一个自嘲的致歉,若是糊涂一些的人自听不明白二人之间的话会有这一层意思。
但徐若瑾和韩氏都能明白…
“春草,快去告诉惠娘摆桌席上菜,”徐若瑾吩咐完,转头挽起韩氏的手臂,走向席面,“这么晚了,可是把二婶娘累坏了吧?稍后啊,我斟酒赔罪。”
韩氏立即道:“今儿我可最多只能饮一盅酒,还有许多话要与若瑾你说,可不能又像昨日那般晕了过去。”
“好好好,只要您别嫌我不能陪您吃酒就好。”徐若瑾先退一步,韩氏拍拍她的手臂,“你也着实是个苦孩子。”
“老天赏命,不管怎样都得活着,我倒觉得我过的不错。”徐若瑾的满足感没有分毫虚假,而不是故意搪塞韩氏引她抱怨的话由子。
韩氏怔了一下,微微点头,“你倒是个看得开的,反倒是比我们这些老的都要强。”
“没有长辈指点一二,我们还不知要过的多么糟糕,俗话说,家中一老,如有一宝,所以有母亲在,我和四爷都格外轻松,如今二婶娘来了,又能给我等提点一番,岂不是好上加好?”
徐若瑾的话翻来覆去,就是不沾韩氏挖好那隐晦的坑。
韩氏也不再强求,“不仅是人长的漂亮,一张小嘴这般甜,说的我眼角都笑出几道纹了!”
“二婶娘年轻得很…”
一番对话,随着第一道菜的到来,告一段落。
徐若瑾起身亲手布置碗筷,似寻常伺候梁夫人一般的对待韩氏,确是让韩氏从心底有些飘飘然了。
韩氏很小就开始寄人篱下,得接济才能生活,而嫁给五老太爷府上的二老爷,又是伺候公婆,忙忙碌碌,而五老太爷府并没有梁大将军府那么富贵,而韩氏并不是梁夫人侯府出身的嫡小姐,对规矩二字没那么看重。
而在自家之时,她刚入家门不久的儿媳妇儿,又是个不懂事的,根本不如徐若瑾这般体贴入微的照料。
一时间,韩氏有些嫉妒起梁夫人…
凭什么她一出生便是侯府的娇女,而自己却年幼丧父?
即便是这一房被贬到了中林县这等地方来,大嫂都比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百倍!
人与人,就是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的脑中仅存一瞬,因为韩氏聪明就聪明在他虽嫉妒,但却不是嫉恨。
恨容易让人误入歧途,她纵使再不愿,也仍不会与任何一个可能帮助自己的人无缘无故结仇怨的。
徐若瑾并不知韩氏心中演绎过这么一段插曲,布置好碗筷,又为韩氏象征性的布了几道菜,随后便亲自斟了一盅酒放在她的手边,“二婶娘慢用。”
“行啦行啦,越发的让我哀叹没有像你这么乖巧听话的儿媳妇儿了,别对我太好,否则我可要嫉妒大嫂了。”
韩氏虽是笑着说,徐若瑾却从这一句话听出韩氏的与众不同。
怪不得婆婆那般叮嘱自己,这位二婶娘的境界的确不大一样。
两个人用着饭菜,并没有说几句话。
食不言,寝不语,而徐若瑾又独自食素菜,所以这顿饭也不过就是个过场,很快就结束了。
而韩氏喝了一盅酒,面色更涌几分红润,反倒是话语比以往更多起来。
“去内间的榻上躺一会儿?”徐若瑾做出了请邀,韩氏也不会推辞,立即点头,道了一个“好”字。
二人往内间而去,方妈妈喊着春草几个人收拾席面,让杨桃端进去一碗醒酒茶,便退出来。
屋门关上,韩氏抿了一口醒酒茶,笑涔涔的看着徐若瑾,“其实当初听说梁霄娶了一个县主簿的私生女,老太爷都气的说不出话来,这次我来,还特意让我观察一下你。”
“如今再看,我确是佩服梁霄的眼力,便是你这等聪颖伶俐,心地良善的姑娘,京都都不见得能挑出几个来。”
“二婶娘这是在臊我呢,您是没瞧见,我刚进门子的时候,挨了母亲多少斥骂多少打。”
徐若瑾自嘲的抿了抿小嘴,“我这是被逼出来的。”
韩氏一笑了之,没有再继续辩驳,“你母亲去凌空寺烧香拜佛,可我知道她是在怪我,但我又何尝不是没有办法?”
“想当初,梁家在京都声势浩大,你婆婆又是忠勇侯府的唯一一个嫡女,整日门前热络,天天都有拜访之客,你婆婆虽然性子娇气了些,但其实是个善良的女人,当初也没少帮衬我。”
韩氏已经打开了叙说的前奏,徐若瑾只竖起耳朵听,“四爷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的事,都要看上面那位的脸色,让他不喜,其他人便都好不到哪里去了。”
韩氏摇头,“他说的对,却也说的不完全对。”
“哦?”徐若瑾很想知道韩氏的看法,居然会与梁霄不一样?
韩氏斟酌下,却把后续半句话吞了肚子里,“我们从头说起,我先给你讲讲京都的那一房梁家人。”
提起这一家人,韩氏的脸上格外不满,“其实大哥会有今日的结果,他们也脱不开干系!”

第512章 家世(第十七更)

难道公公被皇上责贬,还与二伯祖父一房有关?
徐若瑾对此感到惊诧,但惊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并没有保持太久,“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我听四爷说过,他们在公公被责贬到中林县之后,在京都也受了很大的影响啊。”
这并不是徐若瑾故意缩回来,挑动韩氏多说一些内情。
梁霄曾经提过两句,二房在梁大将军责贬之后,被彻底的打散,还有两位梁家人被抓进大牢责问些日子才被放出来。
韩氏不屑冷笑,“受影响,那是他们活该!他们倒不是卖了大哥,而是其中几人犯了大忌,这才让皇上对大哥下了杀心!”
“杀…心。”徐若瑾听后很是震惊,连忙四处看看,才道:“二婶娘还是不要乱说,这话若被人听了去,咱们俩的脑袋恐怕也悬了!”
韩氏满不在意的拍她一下,“你怕什么?这里只有咱们俩,更何况,二婶娘是那么不知深浅的人?这事儿莫说所有梁家人都知道,就是京都中能有几分体面的官儿,都心知肚明!”
“原来如此!”
徐若瑾拍拍胸口,故作放松舒心。
看来这事儿并不是什么隐秘之事,韩氏也不会就此胡沁的蒙骗自己。
那听一听反倒无妨…
“你这丫头,心眼儿可够多的!”韩氏看出徐若瑾的小心思,“还怕我故意在你面前说些二房的坏话,蒙骗你不成?”
“那才不是,只是从没见过他们,又听四爷提过他们也受了牵连,四爷话少,二婶娘也知道,而母亲更不愿提起公公的名字,每次说不了一两句便抹了眼泪儿,所以…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啊。”
徐若瑾这不是说假话,而是事实的确如此。
韩氏最知梁夫人的脾气了,也知道她这般做得出来。
“也难怪她不愿意说,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顿了半晌,韩氏又抿了两口茶,徐若瑾不慌不忙,没有追问,也没有不愿听的敷衍,韩氏喝一杯,她便再斟一杯。
静静的等候,静静的陪伴,反倒让韩氏心里越发的重视起徐若瑾来…
“二房的老太爷是梁家还在世的最老的一位了,大哥出自三房,乃是三房的长子,又是这一辈的兄弟中年龄最长的,所以连二房的兄弟们也要唤他一声大哥。”
“大房没有人了?”徐若瑾纳罕的问。
韩氏摇摇头,“武将之家畏惧人丁稀少也是这个原因,一场战争,不知会丧失多少条人命,虽然军功赫赫,为万人敬仰,但家中死去的人,却也是要在军功上洒上点儿不一样的滋味儿。”
徐若瑾连连点头。
这一点她虽未能亲身体会,但却已有几分心酸。
特别是梁霄当初在自己和战场当中选择了后者,那种感觉实在痛心,却又无可奈何!
“二房除却老太爷之外,还有两房兄弟,三房只有大哥,随后便是我们老太爷这一房,除却你二叔父之外,还有五叔父和六叔父,你们这一辈的孩子则多了一些,我便先不提了。”
韩氏说到这里,只提了自己的孩子,“不过我还是要说一说我的那两个不孝的儿子,都比梁霄要小上两三岁,可惜文不成,武不就,胆子也不够,不怕你笑话,性子就随了你的二叔父…”
“只是我们老爷当年还有大哥护着,他们就…”韩氏说到这里,偷偷的睹了徐若瑾一眼。
徐若瑾看在眼中,并未吭声。
韩氏之所以与自己说这么多,难道是为了她的孩子?
徐若瑾不敢笃定,所以才露出茫然不知的样子,更何况,她又不知梁霄如何看待五房的那两个弟弟,怎能擅自开口许诺?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见徐若瑾不吭声,韩氏自找台阶下,又抿了一口茶,“这茶真好,喝上几杯,刚刚的头晕消了不说,身子也觉得舒服。”
“二婶娘若是喜欢,待您走时,我让他们拿上几包配好的料,您回去让身边的妈妈熬了就好。”
徐若瑾提到自己的酒和解救药,脸上多出几分喜色,“这倒不是我偷懒,而是您回去路途遥远,这物件不易放置时间过久。”
“有若瑾这话,我心里暖和和的,真盼着有你这样的一个女儿在身边。”
韩氏这话说的有几分内心实言,她的那两个儿媳妇儿一个赛一个不是省油的灯,更没有徐若瑾这般温顺体贴的模样,更没这般善良。
徐若瑾抿嘴笑笑,没有多说。
“那我就继续给你讲二房的人和二房的事。”韩氏没有离开这个话题,“刚刚也给你讲了,二房还有两房兄弟,其中一个是你三叔父,而你公公这次之所以出事,便是因为他了。”
徐若瑾竖着耳朵听,韩氏也没有再卖关子,“这事儿说出来都臊的慌。”
“你这位三叔父虽也是一位能征善战的武将,只可惜,却是个好色的!”
韩氏说到此,满脸鄙夷,“家中的妾室姨娘通房丫鬟十几个,在外还常常拈花惹草,无恶不作。”
“前年,是无意遇上了一位姑娘,招惹人家几句,才知道人家是右相府少爷的未婚妻,也是左都御史大人府上的千金。”
“让去赔罪,他却毫不在意,更扬言自己是梁家人,战功无数,不过是想要个女人而已,还去赔什么礼?结果,你三婶娘怕事情闹大,自己就去右相府和左都御史府赔礼道歉,被你三叔父知道了,还冲去把她拽回来打了一顿!”
“你三婶娘一气之下,撞墙寻了短见,而右相和左都御史齐齐上奏弹劾你三叔父,大哥去皇上面前求情,没求下来,反倒是跟右相和左都御史吵了几句。”
“原本就是文武不合,又当着皇上的面争吵,不但矛盾更加激烈,反而惹了皇上大怒。”
韩氏叹了口气,“所以皇上才下令罢官,遣大哥到中林县的军中为役反省反省,而你三叔父自当会被扔进牢里,只是大哥都已经背了黑锅,他反倒没事了,你觉得我骂他骂的有错?”
徐若瑾立即道:“没错,还真是没错!”
韩氏看着徐若瑾,斟酌下才道:“这只是导火索,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啊?”徐若瑾瞪大眼睛,“那是?”

第513章 急痛(第十八更)

徐若瑾听韩氏说出的这些事情,已经惊了个外焦里嫩,如同听天书一般。
之前听其他人提到此事,似都有些对梁大将军的同情和无奈,梁夫人自当是愤愤不平,梁霄更关注于是谁在路上刺杀梁大将军…
徐若瑾虽听说是公公惹怒了皇上,被皇上下令责贬到中林县,但却是第一次听说事情的起因是这样!
而韩氏居然说这事件之后,还有隐情?
徐若瑾带着满脑子浆糊,看向韩氏,“二婶娘,我已经糊涂了。”
“既是糊涂,那就不妨更糊涂一些。”韩氏顿了下,“只是这件事却并非所有人都知晓,而我,乃是听忠勇侯夫人提过,出事之时,我正在忠勇侯府…”
提到忠勇侯府,徐若瑾不由眨么眨么眼睛。
她刚刚想到,韩氏既然与忠勇侯夫人挂了亲,那岂不是还算作嫣儿姑娘的表姨娘?
那为何会与自己这么亲近?
看到徐若瑾突然而至的愕然,韩氏也愣住了,“怎么突然这般瞧我?”
“没事没事,我是在等二婶娘继续说。”徐若瑾自当不会直白的把心事说出来,韩氏以为她已经听傻了,倒是满意的继续道:
“侯夫人得知此事时也是惊了,可惊后却是苦涩的笑,说这一天早晚都会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为何?”徐若瑾忍不住追问一句。
韩氏的目光略有躲闪,又四处望了望,看是否有偷听的丫鬟婆子…
徐若瑾只盯着她没有说话,韩氏看了一圈,转回头来压低声音道:“这事儿与你说了,你只心里知道便罢,因为这也是侯夫人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并非是真想告诉于我。”
“二婶娘若不放心我,自可不说。”徐若瑾对此倒真是可知可不知,因为在她看来,这等事一来轮不着自己操心,二来,公公都已经被责贬到此地的军中为役,那还有什么可知道的啊!
现在听这些,不过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韩氏怨怼的拍她小手一巴掌,继续道:“这涉及到多年前宫中的一段隐秘之事了。”
“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先帝曾有一位妹妹,朝霞公主,也是澶州王与涪陵王的姐姐,那些年她风华绝代,美貌出众,更是聪颖无比,可不知出了什么事,先帝下令将她所在的‘若棱宫’所有人都杀了,为朝霞公主单修一座尼姑庵,她便在那里一居十几年,再没有了她的消息。”
徐若瑾听了半晌,“可这与公公有何关系?这是宫中的事啊!”
“我只说一遍,听见就听了,听不见就当我没说,似是朝霞公主意外有孕,生下一个孩子。”
韩氏说这几个字的事情,鼻音极重,咬着牙吐出的一句话,若不是徐若瑾竖着耳朵仔细听,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徐若瑾瞠目结舌,“难道,是公公…”
“呸!”韩氏知道徐若瑾误会了,“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怎么会与大哥有关!”
徐若瑾摊手无奈,“您又不说为何与公公有关,有说这么一位公主殿下的隐秘之事,那我自然而然便那般联想了。”
“当年灭口‘若棱宫’中的人,便是大哥,那时,他兼任禁军统领。”
韩氏道出这一句,徐若瑾恍然明了。
宫中的秘密,自当不足与外人道之,而梁大将军正是皇族之外的人,而且是手刃整个“若棱宫”的首领!
这件事虽然是先帝下令,但下令归下令,这仍是横在他心中的一根刺,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试想要吩咐一个外人在自己的家宅内大开杀戒,这会让一位九五之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
先帝在位之时,没有把梁大将军想办法除掉,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因为他知晓梁大将军的重要,也记挂那一点梁家为大魏创下的功绩。
但新皇却不见得会有这般宽阔的心胸。
特别是在梁家三叔父那般猖狂肆意,连右相和左都御史都联名上奏,在这个时候,梁大将军还出面要一保三叔父,这无疑是点燃了新皇压抑心底的那一团火苗。
原本对付虎视眈眈的澶州王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这又来一个惹得右相和左都御史都恨不能以死劝诫的梁家祸害,更牵扯到军权,新皇怎能不起杀心?
杀心即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暗中对梁家不满的人更是横插一杠,落井下石,巴不得梁家人就此死绝了!
于是,才有了今日梁家的下场!
但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徐若瑾却觉得自己那位公公也的确是做的过火了。
二房的三叔父既然都已经那么惹人公愤了,又何必还去求情?
替别人背负了太多的债,而那些怨怼和不满都齐齐聚在了梁大将军的身上,总有一日是要还的。
徐若瑾心里想了明白,便是叹一口气,韩氏对她这么快能从惊愕中走出来,心中不由纳闷。
她是真的明白了?还是没想那么通透?
如果是想了通透,她的反应也太快了吧?!
可若是没想通透,她也没问自己两句?
韩氏正在犹豫着,徐若瑾突然觉得心口一疼,有些喘不过气般的憋闷,当即捂着胸口,说不出话!
“若瑾,若瑾你怎么了?”韩氏看出徐若瑾的不对,立即扶住了她,“怎么样?你可别有事啊。”
“丫鬟呢?进来一个,红莲?快来啊!”
韩氏心底焦急,她看出徐若瑾并不是故意作假,因为徐若瑾只在这一瞬间的功夫,额头已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小脸刷白。
红莲和春草几个听到了呼喊声,立即从外跑了进来!
看到四奶奶捂着胸口歪倒在一旁,春草吓的惊喊一声,连忙扑了过去,“四奶奶?”
“去找个大夫来啊!”韩氏的反应足够快,当即作出决断。
徐若瑾摆了摆手,“不用,我没事,我刚刚只是突然不太舒服。”
“你真的没事?”韩氏不太放心。
方妈妈也从外进来,“怎么样?出了什么事?”
“去把沐阮少爷请回来?”红杏提议。
徐若瑾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摆了摆手道:“没事,真的没事,不用特意找他了,我可能是这几日有些累到了。”
“那还是快些歇着,我也不多说了,明儿再来寻你聊。”韩氏也吓出了一身汗,不敢再多叙话,立即带着红莲离开。
方妈妈送韩氏到院门口,才折身回来。
徐若瑾此时已经缓和些许,有心想与方妈妈说一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徐若瑾自己都无法说的清楚。
怎么会想到那位被圈禁宫中的朝霞公主时,胸口突然急痛呢?
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第514章 纳闷(第十九更)

一个是被圈禁十几年的公主,一个是被遗弃此地是私生女,哪会有什么交集?
亦或许真的是累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间心口剧痛。
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什么事情都会想的太悬了,就不能放轻松点儿?
眼睛发酸,徐若瑾一摸脸,却是湿润一片。
什么时候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呢?
方妈妈瞧着她的模样,也有几分担心,递来一个帕子,问着道:“是不是二夫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徐若瑾摇摇头,“没有,只是给我讲了讲梁家二房的事。”
方妈妈心中一紧,追问着,“提了三老爷?”
“是啊,这事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公公也是担子太重了,被牵连的。”
徐若瑾说到此不由苦涩一笑,“这话也就敢与妈妈说,所谓功高盖主,盛极必衰,似乎就是这个道理。”
方妈妈扬起嘴角笑了笑,没有接徐若瑾的话,为她拉一拉盖在身上的薄被,“这个道理都明白,可有时身为一家之主,却总是身不由己,即便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做,只看往后四爷是否有那份独断专行的魄力了。”
“这话您若让母亲听见了,定要怪您的,那不是还有大哥呢么。”徐若瑾这话说的酸溜溜,她不能理解婆婆对待大房固执的偏颇。
方妈妈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了,“那是因为大爷性子软,自幼总会退让一步,四爷从来不用众人担心会被欺负,他不出去欺负别人就烧高香了!”
“是这样的?”徐若瑾眨么眨么眼,“单纯因为四爷强悍大爷性子软,就要偏颇大爷,苛待四爷?”
方妈妈点点头,“四奶奶还没当上娘,其实原因就这么简单。”
徐若瑾撇撇小嘴,不能认同。
但她也没有立即反驳方妈妈的话,这种事,向来没有正确的答案,那又何必再去说呢?
方妈妈正琢磨着催促徐若瑾快些睡下,更想明日一早是否要去请岑大夫出面,为四奶奶诊脉看看?
门外突然有了声响,院中立即传来问安的声音,“四爷?”
“四奶奶,四爷回来了!”红杏在院中大声呼喊,徐若瑾也愣住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梁霄风一般的冲进了屋内,看到徐若瑾小脸泛白的呆在床上,那一张脸已经快狰狞的要碎了!
“怎么会突然的不舒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还是用过什么有异常的?”
梁霄神情凝重,将屋中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闻没闻到异常的气味儿?”
徐若瑾傻呆呆的看着他,他是知道自己刚刚突然不舒服赶回来的?
可这刚过了多大会儿功夫啊,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人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成啊!
看徐若瑾一直发愣不回答,梁霄走过去捏了她的小鼻尖一把,“问你话呢。”
“哎哟,你轻点儿啊。”徐若瑾捂着自己的小鼻子,冷哼一声,“现在你舍得回来了啊?没瞧出来啊,你在家里安置的眼睛可够多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
梁霄见她无事,忍不住轻拍了她屁股一巴掌,“担心你,才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却还拿话挤兑我?嗯?”
“你才是个没良心的!”徐若瑾当即掐腰反驳,“得知二婶娘来了,你面儿都不露一个就跑,而且还给沐阮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他魂不守舍的,险些把我的事都给耽搁了,你没良心!”
提到这两件事,梁霄的确是有几分心虚,“好吧,是我没良心…”不得不咬牙认了!
徐若瑾“扑哧”一笑,正想要瞪他,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徐若瑾惊诧的朝门外看去,未看到人,就听见了一阵抱怨的声音!
“大晚上的把我带过来也不说什么事,你倒是慢点儿啊,我这只穿了一只鞋!”
“这是请我来?呸,你也好意思说?见过被拎着衣领扔在马上,狂奔一阵子再被拎下来这么请的大夫吗?”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这辈子就欠她的不成!”
“哼!”
几声抱怨诉完,徐若瑾也听出这是谁了,见梁霄一脸淡定,显然这事儿是他吩咐的。
沐阮一脚深一脚浅的进了门,那副狼狈的样子,惹的徐若瑾“咯咯”笑了起来!
“还能笑?根本就没多大的事啊,还不快给我找双鞋!”沐阮龇牙咧嘴,“咯死我的脚了!”
杨桃捂嘴偷笑,连忙就去为他找鞋去了,顺哥儿进门见徐若瑾没什么大事,才拍拍胸口放了心,随后向沐阮道歉,“对不住啊,沐公子,实在是接了四爷的令太急了,还以为四奶奶出了什么大事…”
“能有什么大事?这不是还乐着呢,看那小脸红扑扑的…”沐阮奇异的挑了眉,“我说,你不是故意装病的吧?就为了想见你男人?”
“呸!”徐若瑾原本还有愧疚之心,这会儿被他说的荡然无存,“你才故意装病呢,好歹也是个小师哥,说话这般没轻没重没分寸的!”
沐阮撇撇嘴,缩了脖子,余光睹见梁霄也在瞪自己,不由得挽起袖子,“也别白来,就给你瞧瞧到底怎么了。”
“胸口突然急痛,险些喘不过气…”徐若瑾伸出手腕,也说了症状。
沐阮调侃的脸色收起,认真起来。
这并不是完全担忧徐若瑾的身体,而是他对行医的一份尊重。
仔细的诊脉,左右手全都探了一遍,又盯着徐若瑾的小脸端详半晌。
见沐阮不说话,徐若瑾又起了讨论脉象的心思,“我自己也探了一探,可惜脉弱,没感觉出来,只觉得是有些心弱,胃肠不佳,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沐阮抽了抽鼻子,“还算你没白学几天。”
“到底怎么样?”梁霄在一旁也有些急,装不出往日的那副冷漠淡定,他听到徐若瑾突病的消息时,吓的心都快跳出来,立即传信给顺哥儿,让他带沐阮来,随后上马狂奔回府,一刻都没敢耽搁!
这时也不再思忖是否时机恰当,也不琢磨那位二婶娘是否难缠。
他只期望徐若瑾无事!
他只要她无事!
沐阮叹了一口气,怪异的嘀咕着,“你除了心气虚弱,脾胃极寒,肝湿邪水,气血不足,胆气虚怯,左肾阴虚之外,也没什么毛病了。”
“这还叫没毛病?”
“这还叫没毛病?”
徐若瑾与梁霄异口同声的叫嚷出声,沐阮撇撇嘴,扫量着她,“我都纳闷,你怎么还能活着…”

第515章 自虐(第二十更)

沐阮这一句话,让徐若瑾白眼翻上了天,顿时又被气的胸口生疼!
什么叫纳闷自己还能活着?
依着他的意思,自己应该是死人不成?
不对…其实那个“徐若瑾”的确是已经死了,自己不过是另外一个灵魂占据了她的身体,可这具身体的确很是虚弱…
想到这里,徐若瑾的气焰略减一些,仍旧横了沐阮几眼,“这话早先岑大夫就已经说过,我如今还在用着他开的补药方子,这不是在调理呢嘛!”
“方子呢?拿来我看。”沐阮没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待此事格外认真。
梁霄立即看向春草,把春草吓的呆了一刻,立即撒腿去找方子…虽然寻常见四爷冰冷习惯了,但今儿被他扫这么一眼,仍旧很害怕!
就算您疼四奶奶,也不用吓唬奴婢们啊,春草寻常是最不张扬的,但也是几个丫鬟里胆子不小的了,这次终究被梁霄瞪的浑身汗毛倒竖,太吓人了!
虽然心中腹诽,但春草仍是将方子很快取来。
沐阮接过去看了看,却皱起眉头,“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徐若瑾纳闷的问,梁霄皱紧眉头,凑前一步,只等着沐阮继续说。
“这上面也写了脉象的情况,可你现在的身子明显比上一次师兄给你查的更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