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没想到姜老太爷是这般答复,轻声回道:“还是老太爷您心胸宽广,大度。”
“屁!”
姜老太爷直接反驳,“我是拿他们爷俩儿都没辙!”
徐若瑾不敢再说话,心底更是吐了吐舌头。
她没想到姜老太爷会是这般回答,回答的她完全对答不上。
她没见过自己的公公,可从外人的描述来看,已经勾勒出一个英武桀骜,霸气无比的蛮横将军。
梁霄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徐若瑾暂时还未体会得到,亦或许他没有表露,亦或许是他变了?
她看向梁霄,他的脊背挺直,在静静等待着严家人的回应。
他真的是因为姜老太爷所说的事才会当众挑衅严景松吗?
梁霄做事,向来目的性很强。
徐若瑾心里有一个感觉,梁霄在此时挑衅严景松,或许还因为自己,更因为严家人要插手梁家的小侄子回归!
这些猜测她只能隐藏心底,跟随他静静的等待,只看严家人是否跳入他划下的坑了!
严弘文被梁霄气的是咬牙切齿!
严家人还从未被这般当众羞辱过,即便做此事的是桀骜不驯的梁霄,他也绝不能容忍和妥协!
“他太过分了,还是我去!”
严弘文有意上前,代替父亲出头,却被严景松一把拽回,“别胡闹,你还有跟重要的事去做!”他指的是梁辉之子…
严弘文仍有犹豫,“我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严景松正了正衣襟,眼眸中的理智和自信格外浓郁,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两旁围观的人自动自觉的便让开了路。
严弘文攥了下拳,仍旧呆在原地不动,远远的观望。
梁霄看到严景松本人走来,脸上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懦夫?喝酒!”
他端起酒盅,又一饮而尽。
他的极度挑衅,让围观之人不由得摇了摇头,也不知看到这幅场景到底是好是赖了!
袁县令一直都在人群之中不动声色。
张纮春更是在一旁目瞪口呆,心底复杂之色溢于言表。
他没想到梁霄会这般大胆,直接叫严景松为懦夫?他就不怕被人诟病?传入京都被责怪?
他是梁霄。
他怕什么?
张纮春只觉得自己的眼界盛不下梁霄的胆子,他也无法理解梁霄为何会这般差姜家的台,可姜老太爷的脸上却还刮着笑意!
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来到中林县屡屡不顺。
他小瞧了中林县这个地界,更是小瞧了这里的人…
众人各有各的心思,严景松却一直站立不语,只看着眼前那一盅酒,默不作声。
梁霄盯着他,“不喝?怕喝多之后出丑误事么?”
严景松紧蹙眉头,“冤冤相报何时了?梁霄,几年未见,你却还没改当初的暴戾脾气,还记恨过往的怨仇,何必呢?梁大将军有今日的处境,我心中也十分悲哀,并非我心所愿啊!”
“懦夫。”
梁霄仍旧给予两个字的评价,指了指酒,“你休想见到你所想之人,那是不可能的。”
严景松横眉冷对,“梁霄,今日乃是姜老太爷的寿辰,你不要太过分!”
“懦夫!”
梁霄看着他,“是不是还需要我再多加上几个字?虚伪?阴险?两面三刀?嗯?”
“你…”严景松气恼不宁,却又发不出火气。
无论吵嘴斗气,他都比不过梁霄,何况,此地围观众人太多,更有…徐若瑾也在角落中围观。
但他需要时间,需要拖延时间让严弘文安排的事情做成,那时,恐怕就是梁霄来求着他了!
姜必武此时已经离开了梁霄的身旁,走到了姜老太爷处,见到徐若瑾正在自己祖父身后默默的看着,姜必武愣了一下,苦笑道:“这回玩的有点儿疯狂。”
“他何时不疯?”徐若瑾的回答,让姜必武琢磨下,“好似也是。”
“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姜老太爷问,姜家人立即回答:“随时都可以开宴,只等您一句话。”
姜老太爷微微点头,“再给梁霄一刻钟的功夫,然后吩咐开席。”
“一刻钟?会不会有点儿久?”姜必武有些犹豫,“我正是想请您老人家出面说句话的。”
姜老太爷冷哼,“梁霄不逼着姓严的喝了这盅懦夫酒,他怎肯罢休?”
“严景松又不傻,不会喝的。”姜必武无奈叹气,徐若瑾在一旁道:
“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姜老太爷和姜必武都投目看来。
徐若瑾指了指解酒药,吩咐道:“红杏,你去把这解酒药送去给那位严大人,就说是我送的。”
红杏被突然提到,愣了下,姜必武再看向她,却见红杏脸色通红,好似她才是喝醉了的。
“你没事吧?”姜必武问出口,红杏跳脚的拿起解酒饮酒跑,“没事没事,奴婢没事,奴婢这就去…”
一溜烟儿,红杏跑没了影。
姜必武不知怎么回事,看向徐若瑾,“主子怪,丫鬟也这么奇怪。”
“当然怪了,都是姜公子您用铜钱儿给砸傻了!”徐若瑾一个大白眼反驳,让姜必武哑口无言,回不上话。
红杏本就心急,急的已经忘记了是什么场合,忘记了身为丫鬟的羞涩胆怯。
把解酒药碗“咣”的一声撂在了严景松面前,“这是我们四奶奶让送来的,您还是快点儿喝吧,还有一刻钟的功夫姜老太爷的寿宴就开席了,等不得您的!”
红杏说完,感觉到无数目光在刷刷她,心底一股凉意蹿上,才知道自己的语气和用词都不太对,立即撒腿就跑…
严景松被气的眼前冒了金星,连手都颤抖不止。
而此时此刻,朱方从外进来,看到老爷被逼着喝酒,便立即开始寻找严弘文的影子。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第379章 要挟
严弘文因想着稍后能够随时溜走,站在了人群最密集之处,尽管丫鬟小厮们已经特意的告知各位侧院备好了茶点和书屋,但离去的只是少部分,留下开热闹的人更多。
故而朱方没能立即找到他。
此事,严景松再看着眼前的酒心底起了翻滚波浪。
这一碗醒酒的药汤,可谓是打破了他心底坚不可摧的理智,让他在瞬间精神酥软崩塌,脑中只有徐若瑾的那个背影。
她刻意送来的醒酒药,是怕自己喝醉?还是逼着自己喝下梁霄的这盅懦夫酒?
可无论她是什么原因,严景松的心底已经能够感到她对自己的敌意很浓,她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或许已经无关紧要了!
举起酒盅,严景松咽了下唾沫,紧紧的闭上双眼一饮而尽!
滚烫的火辣入喉,好似一把刀在通往胃的食道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
严景松疼痛不已!
火辣沁入胃底,随机朝身体四处扩散,最烈的一股劲头袭上了脑,让他眼前当即模糊不清,看不清楚梁霄的嘲笑。
严景松踉跄了两步,坚持着不让自己摔倒!
身边的小厮眼瞧着不对,立即把那碗醒酒药端到严景松的嘴边,“老爷,您快服下!”
“不…”一个字,严景松说的格外费力。
小厮看到老爷的眼睛通红无比,好似中毒一般,也顾不得身份,掰开严景松的嘴便把药灌了下去,随后又拿来温热的水…
“咕嘟咕嘟”喝下去,严景松觉得头脑昏厥消退几分,可药中的苦涩却让他无法评价。
她为何要弄这么苦的醒酒药?因为她的日子苦吗?
严景松下意识的朝向刚刚见到徐若瑾的方向看去,那里空荡无人,瞬间,梁霄挡住了他的视线。
“搏武,是我欺负你,可拼酒,你不行,斗嘴,你还是理亏。文武全败,你何苦到姜家来丢这个脸?”
梁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为了心底算计的那盘棋,你宁肯舍弃颜面,严景松,你果真小人!”
丢下这一句话,梁霄转身离开,朝姜老太爷走去。
只是,此时的徐若瑾并没有在姜老太爷的身边,而是挡在了严弘文的跟前。
因为她看到朱方在焦急的寻找,心头立即浮现“不好”二字!
梁霄昨儿曾说过,严家人对梁辉的儿子也有觊觎,准备下手,可如今他在与严景松对峙,纵使有事也脱不开身,那就只能缠住严弘文。
只要朱方找不到严弘文,便能让严家这一方拖延时间,拖延机会…梁霄的安排成功率便能更高一些!
严弘文没想到徐若瑾会主动的找上自己。
看到美貌清秀的佳人站在自己眼前,严弘文不由想到刚刚父亲的话。
连母亲都刻意要装作不知此事,她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
“若瑾妹妹心里还是想着我这位好哥哥,居然主动的过来探望我?”
严弘文抿嘴微笑,尽管笑容灿烂,眯着的眼神却在打量着她,似是看出徐若瑾另有目的。
“瞧瞧你是不是被那一口酒引子喝伤了身,免得严家人再找上我,诬陷我个谋害他人性命,我岂不是很冤枉!”
徐若瑾嘴不饶人,严弘文也心中清楚,“我只当妹妹心疼我,这份情是记下了,不过我也算占了便宜,得了一瓮灵阁的酒引子?不知拿回京都,能卖个什么好价钱!”
“这话可是在诳我无知,灵阁的酒业就是在中林县这等地方,各府的老爷夫人给点儿面子,才能赚个吃饭的银子,拿去京都谁肯认?不当毒药扔了便不错,一个铜子儿都不值。”
徐若瑾撇着嘴,抿了一口春草递来的茶,严弘文在一旁笑道:“你的酒在我这里可是无价之宝…”
“我父亲怎么样了?”
徐若瑾立即转了话题,脑中更在搜寻着其他能说的话。
与熟人唠叨,说多久都好似说不完,可与不喜之人没话找话,也着实是门技术!
严弘文的笑容收敛了些,“他不会好的。”
“这是什么意思?”徐若瑾瞪目看他,想要看清楚他这般说到底是玩笑话,还是另有所指。
“你就把我当成娘家哥哥岂不是更好?”严弘文甩开折扇,“何况我对你又这般亲,比徐家人强多了,你又何必去在意他们。”
“那是我的亲人。”徐若瑾不肯接严弘文的暗指。
严弘文挑了眉,“那就把我当亲人!”
徐若瑾不想理睬这个话题,却又不能即刻离去。
朱方终于看到二人所在之地,脚步匆匆的赶了过来,严弘文单看他的眼色,就知道出了意外。
“怎么了?”
严弘文直问,朱方凑在他的耳边轻语,“在城郊三十里处,原本已经到手,只是突然冒出五个人,训练有素,配合极好,咱们的人失了手,三死十五伤!”
严弘文大惊失色,“那么多人,就,就被五个人…”他尽管在刻意的压低声音,但震惊的目光和刺耳的锐利,都凸显他的不可置信!
朱方立即点头,脸上也一派无法相信的样子,“真是没想到!”
“现在哪里?”严弘文急问,“人带回来了吗?”
“伤的都回来了,那三具尸首没能抢回来。”
“******!”
严弘文爆了粗口,气的原地转了好几圈,“离现在有多久了?”
“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
“怎么才来找我?”
“奴才找了很久才找到您,又不能去找老爷…”
严弘文立即转头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的徐若瑾,一派凶色斥道:“你故意的?”
“我什么我?来与你说两句话都成了错,行啊,我走!”徐若瑾立即转身迈步,召唤着春草和红杏,“别招人厌恶了,还是离得远点儿好…”
嘴上虽似不在意,徐若瑾却走的格外的快,因为他感觉到了危险!
她刚刚刻意的把严弘文引到了角落僻静之地,此时周围的人并不多。
朱方立觉不对,想要上前抓住徐若瑾,以此与梁霄做交换!
身形极快的拦在徐若瑾面前,红杏当即上前挡住,“你想干什么?”
朱方目光直视徐若瑾,一把将红杏推开,只奔徐若瑾而去。
利爪袭来,徐若瑾只觉得想躲都不太容易,准备硬冲上去之后扯脖子大喊!
一股猛劲将她拉入怀中,她抬头再看,朱方正被踹了一个窝心脚,倒飞出去三米远,沉沉落地!
梁霄踉跄两步搂紧她,漫不经心道:“的确是有些醉了,居然踹歪了,没能让你立即去见阎王爷,只能苦残半生,抱歉了!”
第380章 委屈
尽管是在角落当中,可此地的声响已经吸引了多人的目光,很快便围拢过来,聚成一团。
朱方只是挨了一个窝心脚,依照他的想法,梁霄曾受重伤,这一脚的力度并不会多强。
他趴在地上躬了下身子…
脊背骨碎的声响,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他猛然仰头惊愕的看着梁霄,正看到梁霄俯视的眼神中的鄙夷不屑!
他…他当初可是尖刀插进距离心脏几毫之处,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的力量?
不是所有大夫都说他是无法习武的废人?连严家亲近的御医都是这般说辞,怎么…
不等朱方想个明白,只觉喉咙处猛的噎了一口腥涩的味道。
他想要忍住,却十分无力。
“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一片!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看看朱方,再看看梁霄,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到底是怎么了?
严弘文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已经不能回魂儿了!
他惊的不是朱方回禀事情失败,他惊的也不是朱方想抓徐若瑾与梁霄做交易。
他惊的是,纵使朱方以为他抓的是徐若瑾,警惕性不够,以为随意便能得手,他也不至于被梁霄一个窝心脚踹得起不来?
梁霄!
他猛的看过去,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伤!
徐若瑾窝在梁霄的怀中仍在后怕,而此时,姜中宏和姜必武等人也都匆匆赶来。
姜中宏看到眼前的一切,略有不喜,“梁霄,你到底是想干什么?好歹是老爷子的大寿!”
梁霄没有立即回答姜中宏的问题,看了两眼倒在地上的朱方,又看向了一脸暴怒的严弘文,“怎么?你还不把这个为严家人丢脸的奴才带走么?偏要我杀了他?”
梁霄有意再上前,徐若瑾却紧紧的窝在他的怀中不动,他只微微迈步,手抚她的头发,“不要怕,有我。”
徐若瑾扎在他的怀中点了点头,不想看向周围的其他人,她刚刚的确是吓到了!
真的是吓到了!
严弘文已快将牙咬碎,眼见前来此地的人越聚越多,更是想去处理朱方前来回禀的事…
朝身旁摆手,上来两个跟随他一同前来的小厮。
他们想要扶起朱方,却发现他的下身已动弹不得,如瘫软的面条,根本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只能两个人将他这般抬走!
朱方的伤让围观的人也惊愕不已,直至人被抬走了好半晌,惊呆的模样都无法从脸上消去。
“梁霄,这笔账我先记在心里!”严弘文嘴上不肯服输,更是将目光看向了徐若瑾。
他对徐若瑾的心情很复杂。
纵使徐若瑾不肯承认,他却可以百分之百判定,徐若瑾刚刚就是故意来拖延他的时间,让朱方找不到自己。
可朱方意图伸手抓她之时,严弘文的心里突然疼了一下,但那只是一瞬间而已!
她虽然是自己的妹妹,一个无法相认的妹妹,可她更重要的身份是梁霄之妻!
这个他无法抹煞的事实,让他的心中理智更胜一筹,真到需要拿她当作人质交换的话,严弘文知道自己是做的出来,顶多是不让她吃苦头而已。
但仅仅就是这么一点情分,这已经是他能够付出的极限了!
梁霄侧身将徐若瑾挡住,将她从严弘文的目光中抽离出去,“我等着看你如何处理意图伤害我妻子的人,或许,很多人都在看着。”
梁霄一言之中有多重含义,多到严弘文已不敢去想!
一个小厮匆匆跑回,凑在严弘文的耳旁嘀咕了几句。
严弘文攥紧了拳,冷哼一声,便迅速的离开人们的视线,离开了姜家!
梁霄与严弘文的几句对话,已经表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中宏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向梁霄那副神色略有踌躇,给姜必武使了个眼色。
姜必武立即将围观的人陆续请走,“出了一点儿小差错,宴席已经摆上了,各位叔伯兄弟们,喝酒去吧?”
“对对,喝酒,喝酒!”
“老爷子呢?哟,老爷子已经过去了,咱们这些贺寿的可是失礼了!”
“那还不赶紧走?”
众人说着话,脚步也匆匆离开。
但所有人的心理都不约而同的达成了同一个共识,梁霄,他根本就没有伤!
身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少,徐若瑾才把脑袋从梁霄的怀里抽出来,望着他。
他担忧的目光中,还有着懊恼和愧疚,看她的小脸上挂满了惊慌后的泪痕,梁霄真后悔刚刚没有杀了朱方!
“先带嫂子去休息下?”
姜必武已吩咐丫鬟将最近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梁霄微微点头,抱着徐若瑾就往那边走。
“别别,还有红杏呢?红杏没事吧?红杏在哪儿呢?”徐若瑾被梁霄宽阔的臂膀遮挡住视线,四处找寻红杏的身影,却根本看不见。
“四奶奶别担心,奴婢在这里呢。”
红杏的声音很虚弱,被朱方推搡那么一把,她摔的也不轻。
刚刚的事吓的她也回不过神来,春草和烟玉更是已经傻了,在一旁扶着她。
好好在四爷刚刚出现,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必武看着红杏,催促着,“屋中已有伤药,还是都快去歇一下,我也找了懂行的婆子过来,为红杏姑娘瞧看,四嫂不要担心了。”
徐若瑾听了这话,才算放下心来。
将头又窝进梁霄的怀中,任由他抱着自己走向屋中。
婆子们去隔间为红杏瞧伤上药,徐若瑾这边由梁霄亲自查看。
朱方意图伤她之时,她被梁霄拽到怀中,除却惊吓到之外,并没有受到丁点儿外伤。
可梁霄不依不饶,偏要她褪去衣裳,仔细看看才算放心。
徐若瑾却执意不肯,“我没事,我不脱!”
“你不听话!”
“我就是不听!”
徐若瑾的执拗,让梁霄也束手无策。
她今儿已经被吓到了,他也无法再用强,可不亲自看到她没有受伤,他是真的不能放心。
两个人在这里僵持对视,徐若瑾突然心底发酸,眼泪儿涌在眼圈之中,“噼里啪啦”的就落下来。
刚刚在外,她只是被吓到,如今安全无碍,她再去想那件事,却是没来由的伤心!
梁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委屈你了,傻丫头,别怕,有我!”
第381章 心伤
徐若瑾明白他口中的委屈是何意。
她纵使心底不情愿,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就是严弘文的妹妹。
尽管心底不想相认,但事实摆在眼前,她不可能掐断心底的那一丝血缘关系,划分的一干二净!
她为了梁家,去纠缠住严弘文,可朱方伸手抓自己的那一刹那,以及严弘文那双火辣愤恼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确委屈。
尽管想不明白委屈在何处,可她就是想哭!
若是哭的撕心裂肺便能够让心彻底的狠下来,她真的很想尝试一下!
梁霄的肩膀是可依靠的那堵墙。
她不知道今儿若没有梁霄的出现,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她也不愿去臆想没有发生的事情。
她只知道,在他的怀中,自己很安全,这就足够了!
感觉到她在不停的抽涕,梁霄扳了下她的身子,她却执拗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这副模样。
梁霄微一用力,她便挣脱不开了。
“别看我,太,太丑了!”
徐若瑾哽咽的声音,好似一只受伤的小猫。
梁霄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低身凑近她,头顶着头,“再丑也是我的女人,我喜欢。”
“讨厌。”她本已哭红的小脸更红,“梁霄。”
“嗯?”
“我是不是特别的傻?”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觉得我就是特别的傻,我总是对不应该抱有希望的事情动心,我真是太傻。”
她指的是严家,严弘文…
“贪心,有我还不够?”梁霄的轻斥,让迷沌中的她错愕一下,抬头问他:“我贪么?”
“贪。”
“可你只有我吗?”她的问话,让他无法回答。
因她曾问过自己,去战场和她之间如何选择,自己选择了前者。
可他那是为了她的未来去拼,她又怎么能懂?
梁家骑虎难下,他也是不得已。
他不想解释,“那我再帮你制造一个出来?”他呼出的热气扫在她的面颊,让她立即扭身躲开,“每一次问到这种话题,你都开始耍流氓!”
她有微微的伤心。
自己对他的情意,只有自己知道,而他尽管说过无数次“我爱你”,可她却永远不是第一选择。
但男人的肩膀不可能只担当一份爱情,这个道理她懂,她明白,只是尽管如此,她仍有一分失落在心中作祟。
梁霄不等再继续哄她,便听到门外已有了脚步声。
前来回禀事情的是顺哥儿。
“严景松已经离开,那几根葱,咱们怎么办?”当着徐若瑾的面儿,顺哥儿用“葱”替代了“死人”二字。
“找到标明身份的痕迹了么?”
“具体的标识没有,但其中一个人曾是严家的下人。”
“有那一张脸皮已经足够了。那就等看严景松怎么处置朱方。”
梁霄的回答很简单,“也要看爷的心情。”
顺哥儿立即应下来,“那奴才先退了。”
梁霄点了点头,事情也算处理完毕。
只是顺哥儿的出现,打破了两个人的旖旎氛围,而此地终归是姜家,徐若瑾打算立即收拢妆容,姜老太爷的寿宴已经开席了!
徐若瑾用凉水净了一把脸,将眼睛上的红肿消一消。
梁霄叫来了烟玉为徐若瑾补妆,他则出门去与姜必武谈此事。
烟玉一边为徐若瑾整理发髻,一边瞧瞧的打量着她。
一个又一个的冷水毛巾贴在脸上,也让徐若瑾的心跟随着冷静下来。
在他的怀中,她可以任意撒娇,离开她,她要恢复如常,才能保护自己。
感觉到烟玉的目光,徐若瑾又将毛巾撂在冷水盆里,“这么瞧着我干吗?我的确是吓到了。”
“您这般冷静的说话,才是让奴婢吓到了!”
烟玉这话是发自内心,刚刚她也吓到了,僵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可看到四奶奶这么冷静,她又惊呆了!
她原本以为会听到四奶奶的抱怨和谩骂,听到斥责和无理由的发泄。
因为那是宣泄恐惧的最好的办法,也是侯夫人和嫣儿小姐经常做的事。
可四奶奶却并未如此。
除却用凉毛巾敷着红肿的眼睛之外,根本看不出她的恐惧和害怕,好似寻常早起时的装扮梳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正常?”
徐若瑾侧头看了看她,烟玉怔半晌,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她没有再提“嫣儿小姐”。
之前她下意识的便想将二人做一下比较,可现在,她突然没有了这种想法。
徐若瑾知道她未说出心底的话,转过身来望着面前的铜镜,“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烟玉很快为她整理完毕,徐若瑾站起身便去看红杏。
红杏在那么急迫的时刻站出来挡在自己的身前,这一股勇气已经十分惊人。
何况,她还摔伤在地,徐若瑾是发自内心的担心。
可别摔坏了,而且自己刚刚都被吓成那样了,红杏不会被吓出什么毛病吧?
徐若瑾满心担忧,没等踏出屋门,就看到春草在隔间的门口望着天,一脸无奈的表情。
徐若瑾不等问,就听到隔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多谢姜少爷,我真的没事了,不过是轻轻的摔了下,您不用这般担心。”
“这是我存的伤药,刚刚妈妈们已经为你涂过了,回府之后,你便让姐妹们帮你涂好,每日两次,千万疏忽不得。”
“多谢姜少爷。”红杏的声音第一次那般柔软…
“你确定真的不在姜府休养?”
“不…不了,奴婢还惦记着四奶奶的。”
徐若瑾感觉得到红杏说这句话时的撕心裂肺…
“那好吧,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告诉我,伤药若不够,便让顺哥儿过来取。”
“奴婢知道了,谢谢姜少爷。”
“你又不是我府上的丫鬟,不必自称奴婢。”
姜必武说着话,便从隔间中出来。
徐若瑾立即又躲回刚刚的屋子,没有与姜必武打了照面,待他离开以后,徐若瑾才进了红杏的隔间。
看到红杏那一脸能挤出水来的红润和痴痴傻傻的目光,徐若瑾无奈的苦涩道:“看来我是不必安慰你了,再重的伤,这会儿也已经痊愈了!”
第382章 杀了
“四奶奶说的是,伤的确不疼了。”红杏也不管徐若瑾是不是调侃,摸摸心口处,“这里又开始疼了。”
“行了,让你留下养伤,你不是不肯的?”
徐若瑾见她无事,心也放了下来,可是见她如此伤心难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生在这里休息,就不必陪着我了,春草,你在这里陪她,我身边有烟玉就可以了。”
虽然徐若瑾很想让春草陪在身边,但红杏此时需要人陪,烟玉并不是这个好人选。
红杏魂不守舍,只点头应答。
徐若瑾走到门口看春草,嘱咐着:“有事直接去找我,我在姜老太爷的寿宴院里,我会让顺哥儿在这里陪着你们。”
“奴婢省得了,四奶奶放心的去吧。”春草立即福身,顺哥儿已得了梁霄的吩咐,这会儿正进门来,听到徐若瑾的话。
没了与梁霄在一起时的锐眸冷静,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四奶奶放心,我一定护好春草姐姐。”
春草白了他一眼,徐若瑾看到顺哥儿也的确放心。
虽然她不知顺哥儿到底有什么能耐,但他看似梁家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厮,可能接得梁霄吩咐的隐秘之事,想必身份没那么简单。
徐若瑾不想知道太多,因为那样太累。
她长舒口气,把事情转到姜老太爷的寿宴上,也在想刚刚的事情该如何与婆婆交待。
那么多人亲眼瞧见,恐怕已经传了内宅之中…
徐若瑾前往姜老太爷办寿的院子走去,已经离开姜家的严景松正在听严弘文说起朱方的事。
听到拦截梁辉儿子的事情失败,再听朱方意图伸手去抓徐若瑾,被梁霄踹了窝心脚,严景松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好似乌云袭面,那股怒恼的气势连严弘文都吓了一跳!
“父亲,虽然姜家不会再与我们深交,但梁霄在今日这般一闹,他与姜家的情分估计也不会那么坚挺了!而且,五具尸首在梁霄的手中,但他不见得能抓住什么把柄,朱方的伤很重,咱们真的就此收手回京都?”
严弘文不甘心,他很不甘心!
千方百计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原本以为志在必得,孰料会突然失手!
梁霄到底还有多深的底牌?只是五个人而已,居然让自己这一方伤的伤,亡的亡,而那五个人却毫发无损!
要知道,他严弘文这一次找的人,也不是三两个虾兵蟹将,都是曾跟随过镇国公府的护卫!
怎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的败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梁霄与姜家的关系是那么不堪一击吗?不回京都你还打算干什么?你以为梁霄就此抓不到把柄了?”
严景松脸色狰狞,压低声音,“朱方必须要处置掉,立即,马上!”
“什么?”
严弘文大惊失色,“您要处置了朱方?就算,就算他是想朝若瑾妹妹动手,您也不至于要对他下杀手吧?!”
朱方乃是跟随严家多年的长随,十年之前,就护卫在严弘文的身边!
“你可要知道,他是对谁动了手!”
严景松的态度格外坚定,“我这般做,并非是因对她的情分为断,我是为严家着想!”
“她可不仅是你的妹妹,她是梁霄之妻,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梁家,朱方朝她下手?若是不处置朱方,咱们严家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纵使她是梁霄之妻又如何?虽然皇上对梁家此战寄予厚望,但不代表会扭转梁家如今的地位!”
严弘文根本不信父亲说的这般简单,“徐若瑾也不过是梁霄的女人罢了,京都有几个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何况梁霄又不是梁家的嫡长子,不过是最小的幼子罢了,父亲,你还有什么是没告诉我的?”
严景松没想到严弘文猜得这般准,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听我的就好,你更要知道,宫里一定有双眼睛是在看着她的,她可不是之前徐耀辉的私生女了,她是梁霄之妻,所以宫里的那双眼睛,我们惹不起。”
严弘文怔了片刻,“您…是指她的生母吗?”他问出这个问题,也惊到了自己!
严景松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径自的离开此地。
严弘文傻傻的站在原地很久很久,才找来身边的人吩咐道:“朱方已经动弹不得,索性给他一个痛快,成全了他…另外,我看徐耀辉就是不爽,回京都,我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永远都不想!”
梁霄还有事,先行离开,徐若瑾此时已经到了姜老太爷的寿宴宴席。
由婆子们引路,她便去了梁夫人的身边儿。
梁夫人的神情很是平淡,好似不知道刚刚前院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但徐若瑾看到梁芳茹投来的关切神色,便知道婆婆已经知道,而且知道的清清楚楚,只是脸上没有表露罢了。
“母亲,去的久了,让您担心了!”
徐若瑾主动的福身行礼,周围的夫人们目光也投射过来,却没有人开口先问,而是默默的等着梁夫人。
虽然听说了刚刚发生了大事,但具体的原因却无人知晓,梁夫人不问,她们哪里好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儿?拆梁家的台?
梁夫人却没有打算问得详细的心思,目光绕着徐若瑾周身看了看,见装扮妥当,衣襟整洁,端庄淡笑着道:
“好好,无事就好,我们梁家的女人就是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向来是勇敢担当的,不是遇上点儿小事便吓的六魂无主的小家子气。”
“行了,坐过来吧,稍后给老太爷敬杯酒,赔个罪,终归是在他老人家的寿宴上出的事,无论谁对谁错,你都是个小辈儿的,懂了吗?”
梁夫人的话,让其他夫人不由得收敛了探奇的目光。
面子的功夫自当要做足,其余的事都等回家再说。
徐若瑾立即应下道:“母亲说的是,我稍后就去为老爷子赔个不是。”
梁夫人点点头,示意此事就此作罢。
徐若瑾起身准备去另外一席,便听到身后有了说话声,“梁家的女人的确是勇气十足,不但开酒铺子,还插手醉茗楼,但凡是沾染上这位梁四奶奶的,都没了好下场。”
“依着我看,梁霄还真娶了与他脾气相配的媳妇儿…”
徐若瑾侧头顺着声音瞧过去,确是一位从来没有见过的夫人。
只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徐若瑾认得。
那不是她去找姜三夫人时,想要为她引路的小丫鬟么?
第383章 耍猴
徐若瑾微皱眉头,看向了梁夫人。
见到婆婆那副似笑非笑的嘲讽模样,显然,婆婆是认得这位夫人的。
既然认得就好,总比毫不知情就被人当成了拿捏的玩偶,徐若瑾退后两步站在一旁未吭声,只面无表情的看着。
徐若瑾淡漠无语的对待方式,让这位夫人很是不喜,冷哼一声,“毫无教养!”
在场的夫人们不由得面面相观,却发现都是一脸茫然的神色,她们根本不认识这位夫人到底是谁!
这是哪儿来的一位夫人?从来都没见过,而且上来便嘲讽梁四奶奶没有教养,梁夫人却还分毫不理,这却是让人觉得奇怪了!
徐若瑾对这四个字没有什么感觉,已经麻木了!
因为从她成为这个“徐若瑾”开始,她就没得到过什么好的评价,何况只是这四个字?
她的悄无声息,毫无反应,让这位夫人的气恼更盛,好似出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没有着力点。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样招人讨厌?”梁夫人一句叹息,“从没听说过谁能待见你,喜欢你,你这辈子过的也算值了!”
所有夫人都屏住口气,险些噎着!
张口便是这般说辞,这位夫人到底是谁啊?梁夫人在府中不知什么样子,但对外应酬,向来是嬉笑和煦,从没红过脸,除却当初与张家…
她如此评价这位夫人,真是让所有人都惊掉了牙!
有细心的夫人思忖得更加深远,梁夫人既然说是认识她多年,想必这位夫人应该是从京都来客,否则也不会与梁夫人相识那么久。
听到梁夫人的评价,姜陈氏也不生气,寻了个空位子坐下,摆手吩咐丫鬟拿出她专用的碗碟银筷,嘴上道:
“只觉得我说话难听?难道我说的有错么?我还记得你向来是最记规矩的,却找了这么个儿媳妇儿在身边儿,不觉得窝心么?”
“窝心不窝心的,也总比闺女嫁不出去要强。”梁夫人抿了抿额鬓的发丝,也告知了众人这位夫人的身份,“没听说过么?京都出了名的刁妇,东阴县主的嫡女,陈萱荷,也是姜家的大夫人姜陈氏。”
东阴县主乃是周郡王的女儿,周郡王与先帝叔侄情深,故而东阴县主也得了一门好婚配,所以陈萱荷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十分潇洒。
只可惜,先帝当朝时,她的父亲便早早过世,留下东阴县主独自带着几个孩子,陈萱荷为父守孝三年后,年纪已不小,被许配到姜家,成了姜家的大夫人。
在陈萱荷自己看来,这门婚配很不满意,便想为唯一的女儿选一门好亲事。
只可惜她的女儿性子与姜陈氏一般刁蛮,却还没长得像她那般玲珑隽秀,有这么一个刁蛮的娘,再加上这么一个一事无成的女儿,没有人家乐意搭这门亲。
姜陈氏更是眼高得很,经常带着女儿住到东阴县主那里,完全没有姜家大夫人的自觉。
姜家大老爷对这门婚事也很不喜,若不是看在东阴县主的面子上,他早一封休书把姜陈氏赶回家。
夫妻多年不合,姜家也对姜陈氏似无此人,这次若不是姜老太爷过大寿,东阴县主下令她必须要到场给姜家做足脸面,她也不会到中林县来。
而要说到她与梁夫人之间的纠葛,还要从很多年前开始论。
姜陈氏曾看上过梁霄,俊朗帅气,英武豪气十足,年轻有为,更是文武双全,所以她有意把女儿嫁给梁霄为妻。
她虽这么想,梁夫人又怎能乐意?
尽管她是姜家的大夫人,梁夫人也两句话就给顶了回去,嘲讽她们娘俩都没规矩,气的姜陈氏耿耿于怀,却还发不得脾气!
而这一次来中林县,她就是想看看梁夫人的悲惨下场,也要看看梁霄娶的媳妇儿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可惜让身边的小丫鬟去找,却还没找到,而刚刚她也听说了前院发生的事,便更对徐若瑾不齿不屑。
还说自己的女儿没规矩?这么一个小丫头哪能与自己的女儿相比?
说出陈萱荷的来历,在座的众位夫人便已想起曾经的传闻,可徐若瑾却不认得这个人,更不知道这位姜陈氏还曾经想当过梁霄的丈母娘!
梁夫人介绍完姜陈氏的身份,姜陈氏仰头看向徐若瑾,“怎么?难道不懂什么是请安行礼吗?”
徐若瑾没有理睬,而是看向了梁夫人。
梁夫人随意的一摆手,“要给姜老太爷脸面。”
“是。”徐若瑾应下,朝向姜陈氏福身行礼,“若瑾为姜大夫人请安。”
“就这么一句苍白的话,明摆着没读过几本书。”姜陈氏挤兑一句,目光始终未看徐若瑾一眼,径自的举起杯来喝着茶。
徐若瑾只感觉此人莫名其妙,却也不愿再发生什么干戈冲突,只当没听见,继续的站在梁夫人身后了。
姜陈氏见徐若瑾不上钩,又不开口,她便抬头看向这一桌上的其他人。
众位夫人已得知她的身份,更知她的脾气,索性都挂着淡笑不语,目光更不往她那里瞄上一眼,直勾勾的看向了姜老太爷处。
好似老太爷面前摆的那一尊大寿桃格外好看,完美至极!
“真是无趣。”姜陈氏自觉无趣,只能找台阶下,余光在瞄着徐若瑾,也是在上下打量。
这个女子的确模样不错,可这般破落的出身嫁给梁霄,怎么与自己的女儿比?
还酿什么酒?而自家公公却还吹捧的不得了,格外喜欢,这更是让姜陈氏心气不宁,只想找茬!
她看向身边的丫鬟,吩咐道:“我的布摇钗太沉了,去帮我取那根红蓝宝钮金簪子来,我要换上。”
丫鬟立即应声而去,姜陈氏抿光了杯子里的茶,看向了徐若瑾,“有没有点儿眼力价?瞧见我杯子空了,不知立即满上?纵使梁霄见到我,也要唤一声叔伯母,你这晚辈当的可着实不怎么样!”
徐若瑾只觉得自己是无力反驳,想躲事,却还事事找上门。
跑了孙悟空又来一自耍的猴儿?
老天爷,能不能让自己消停一会儿喘口气了?!
第384章 挑刺
明摆着的挑刺行为,让梁夫人也很不喜。
其他夫人们也觉出有些不对劲儿,不由得开始找寻借口,先离开一会儿…
徐若瑾也感觉到这位姜大夫人是故意的找茬,尽管她不知到底因为什么,但从婆婆对待她的态度,也知道二人是水火不容。
何况,她原本今日心情就不爽利,此时更不爽,所以不打算应对。
继续耳聋当作听不见,好似那里坐着的不是姜家大夫人,而是空荡的椅子。
姜陈氏看到徐若瑾这幅模样,当即翻起了火,指着便开始骂道:“你耳朵聋了?说你没有听见吗?”
徐若瑾仍旧当作听不见,侧身看向梁夫人,笑着道:“母亲,今儿听聂夫人说起凌空寺要办法会,想问问您是否乐意同去,若是您点头答应,我稍后再去与她约一下?”
“约吧,正好我也想她了,如今的天气暑气太重,正是有心去山里凉爽几日,日子你选着安排吧。”
梁夫人配合得格外默契,徐若瑾立即笑着道,“等会儿在见到她,我便去说。”
“你这个小妮子,我问你话呢!”姜陈氏是彻底的急了,拽过徐若瑾面对着自己,面目狰狞的瞪着她,好似若徐若瑾敢反驳一句,她就恨不得巴掌上去要动手了!
徐若瑾转过身便冷冷的看着她,一甩手臂,挣脱开姜陈氏拽着自己的爪子,掸了掸袖子上的褶皱,“嚷什么嚷?吵什么吵?谁别人不懂规矩,你懂?老太爷的寿日不去帮衬着忙活,却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还好意思拿规矩二字说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到底难道山阴县主没有教过你么?”
“论辈分,论与姜家的情分,我们四爷是应该叫你一声大伯母,可你倒是把他喊来叫你一声啊?”
徐若瑾的语气越发咄咄逼人,“只要他肯叫你一声大伯母,别说让我倒茶,让我跪了地上磕两个头赔罪,我都认了!”
“你…你还给脸不要脸了!”
姜陈氏气的眼前发晕,牙齿打战!
在京都和姜家,还没有人敢跟她这般对话,穷乡僻壤的中林县,一个出身不起眼的小丫头,却敢这么反驳她?
简直是反了天了!
徐若瑾一个大白眼翻上了天,吩咐烟玉道:“去,把四爷请过来,一会儿见了三夫人,我也得问问,姜家的大门是不是该修修了,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放,刚刚那凶徒都没吓到我,来了后宅却被吓个半死,稍后就去找岑大夫诊脉,吓出毛病,医药费就找姜家出。”
“我撕了你的嘴!”姜陈氏咋咋呼呼的要上前,立即有一群妈妈上前拦着。
其实她也不会真动手,只是面子上过不去,而且想吓唬下徐若瑾。
徐若瑾冷哼一声,不再搭理。
梁夫人看到姜陈氏那副德性,忍不住训道:“斗两句嘴就罢了,动不动就想与被人动手,当谁真的怕你似的,只是不愿与你计较不停,老太爷的寿日,宾客这么多,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消停一会儿,姜家大老爷稍后瞧见,你可悠着他脾气上来,真跟你发了火!”
提到姜家大老爷姜中方,姜陈氏的气焰弱了几分。
虽说山阴县主宠爱她们母女,可对待姜家,对待她的男人,山阴县主始终是骂她个狗血喷头,更偏袒于姜中方
可姜陈氏拉不下来脸面向姜中方低头,何况,她又没生了儿子,女儿还不招人喜,她母女二人就一直都在山阴县主的身边儿。
“懒得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失了我的身份!”
拍开阻拦她的妈妈们的手,姜陈氏又坐在了位子上,径自的倒茶喝茶,好似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徐若瑾也目瞪口呆。
她还是第一次遇上这般胡搅蛮缠,刁钻无理的夫人。
好歹也是县主之女,规矩呢?学了狗肚子里吗?
梁夫人不再提刚刚的事,继续与旁边的夫人聊了起来。
姜陈氏在名义上终归是姜家的大夫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姜老太爷,纵使她再烦人讨厌,梁夫人也是忍得了的…
宴席开始,姜家从老到少开始为老太爷磕头拜寿。
丫鬟们过来请,姜陈氏才不得不离开这里。
这一桌席的夫人们立即齐齐叹了口气,待发现不约而同的做出相同的动作,脸上不由得露出自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