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夫人想要撂下车帘,离远正与严弘文对上目光。
严弘文向前迈了两步,“随同您一齐去姜家贺寿,还望梁夫人不要怪罪,人生地不熟,徐家又已经搬离此地,我也只能依靠着梁霄了。”
最后一句话说的格外欠揍,梁夫人脸色沉下,“你随意。”撂下车帘,梁夫人便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曹嬷嬷与梁芳茹自都只是竖着耳朵听,不会插手外面的是非。
徐若瑾躲在马车内,从车帘的缝隙中看着刚才的景象,实在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儿。
之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便罢,如今知道自己或许与严家有关,或许与面前的这个严弘文能攀得上兄妹,她再看到他时,心底有着明显的抗拒和距离感。
可似乎又有着强烈的好奇,想去探究为何自己这个严家的人会姓了这个“徐”字,又想知道为何当初那个严景松不认自己,如今严家却又贴了过来。
是为了梁霄?
徐若瑾不否认,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严家人注目过来,他们的目的的确是在梁霄的身上。
可是这股被利用的感觉,让她无法去评价。
心底的她,似乎也有着强烈的抗拒和愤懑,于心底在告诫自己,离他们都远一点。
之前她嗅到了自己的身世有问题,却不愿意去多想,去求真相,因为她怕伤。
可如今,她越是躲,他们越要贴上来。
好似前方摆着一盘诱人的美味,明知是陷阱,却也有要拿来一品的冲动。
徐若瑾承认,自己内心的探奇被严弘文的不断骚扰所挑动起来。
可她并不恐惧,因为她的身旁有他!
有梁霄在,她何惧于自己的身世是否有何不妥?
她已经是梁家的人,不单单是徐若瑾,一个私生女了!
心里这般想着,徐若瑾又把窗帘的缝隙开的大一些…
梁霄朝向顺哥儿摆了手,顺哥儿立即去了第一辆马车,率队前行。
梁霄没有上马车,而是吩咐杨正牵来一匹马,骑上去守在队伍之后。
徐若瑾看到了严弘文身旁的朱方,想到那一次,朱方与梁霄的较量…
凑在春草的耳边,徐若瑾迅速的吩咐着,“箱内有两瓮酒,左边那一瓮给四爷,另外一瓮给严公子,一定要说,这是给二人在路上解闷的。”
春草应下,便去箱子里翻找。
徐若瑾冷哼撇嘴,严弘文,贴过来找麻烦?一口酒引子灌死你,看你还能怎么耍无赖!

第372章 有毒

春草把酒瓮递上,也传了徐若瑾交代的话。
梁霄接过酒瓮点了点头,很随意的打开抿了一口,貌似回味无穷的啧啧几下,又扎紧了酒瓮,挂在了马鞍一旁。
严弘文一直瞧着梁霄,见他喝完了,再看看自己手中这瓮,心底微微犹豫。
徐若瑾对他的态度,严弘文心知肚明。
会这么好的送自己酒?严弘文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恐怕是个坑。
可看到梁霄那般无事的抿于口中,又猜想是否自己太过小心。
去姜府路上带的酒,应该不会是太烈的酒。
心中这般判定,严弘文却并未露在脸上,也没直接打开就喝。
“若瑾妹妹的心里还是记得我的好,想到去年的时候,我在她小院的树下,饮酒品茶,与她一对一答,那段日子还真是自在悠闲。”
严弘文说的格外惬意,“只可惜,她嫁了你这么个冷面阎王,丝毫情趣都没有,啧啧,可惜了。”
“她不会是记得你的好。”梁霄的回答很肯定,严弘文挑了眉,晃晃手中的酒瓮,“那这是什么?”
梁霄目光望向前方,随意的道:“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你是说,这酒瓮里的酒有毒不成?”严弘文撇着嘴,眼睛却一直盯着梁霄。
梁霄的语言很轻,却很挑衅,“有毒,你别喝。”
“鬼才信你!”
严弘文心中的那丝警惕反而松了。
梁霄不再与他答话,严弘文又看了半晌,才打开酒瓮闻一闻。
浓郁的酒香散出,直沁他的鼻中,让严弘文猛打了两个喷嚏!
“少爷!”朱方递上了一叠帕子,严弘文猛擦几下鼻子,却看到了梁霄嘲讽的眼神。
严弘文心底气不过,举起酒瓮虽觉得味道太猛,却也仰起脖子灌了一口!
“呃!”
严弘文一口咽下,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马儿行进的颠簸让他攥着缰绳,还以为他就这般的僵死了!
“少爷?”朱方瞧着严弘文脸色不对,立即凑了过来,拽住他的马,以免马毛了再出点儿什么事,“少爷您怎么了?”
严弘文本是白皙的皮肤瞬间紫红,他捏了捏麻木疼痛的嗓子,捶了捶胸口,“真******是毒!”
一口酒引子咽下,严弘文的声音都沙哑干涩得很,除却梁霄和朱方的耳功惊人,其他的人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话!
朱方瞪大眼睛,“下毒?”
他的惊嚎,让梁家车队的下人们齐齐望向这里,杨正立即询问梁霄是否要停车。
梁霄摆摆手,示意继续走,众人才用眼睛瞪了朱方半晌,继续开路。
朱方看向严弘文,严弘文朝他摆手,更用眼神埋怨他大惊小怪。
梁霄看了一眼严弘文,不屑道:“已经告诉你有毒,你还偏要喝,自作孽,不可活。”
话毕,梁霄长腿轻敲马肚,快速的超前追上徐若瑾的马车,行至她的车驾一旁。
严弘文气的牙根痒痒,却又哭笑不得。
看着那一瓮让他险些死过去的酒,他又瞄了两眼徐若瑾的马车。
虽然她没有说话,可是她的行动已经表明了态度。
她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件事是否要再快些与父亲商议下?
徐耀辉始终是一根刺!
一根埋在严弘文心底的刺!
头晕…严弘文纵使有点儿酒量,可架不住那一口酒引子的冲劲儿!
喉咙和胃腹中的腥辣,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能暂时停靠路边,坐在一个小摊子前休息下再走。
朱方已经到小铺子里取来了清水,严弘文猛的灌下几大碗,又把酒引子朝外呕了呕。
折腾了一通,严弘文自觉舒服了些,又到井边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朱方在一旁伺候着,也说起了徐若瑾的手段够狠,“…她如今是梁家的人,而且与徐家也没那么深的感情,不过奴才打听到,她这一次把徐家的三少爷也一同接去了姜家,许是要在那里见面。”
“见吧。”严弘文用帕子擦着嘴,“她怨怼也是正常的,咱们这般赖着,恐怕梁夫人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想到这里,严弘文突然笑了,“只是她的这个脾气,我喜欢,我非常喜欢!”
朱方的一张脸抽搐不宁。
自家少爷的奇葩之处就在于此…
“行了,继续走,追上梁家的车队,今儿我要跟紧了梁霄。”严弘文看向朱方,“我可只等着你传来的好消息了!”
朱方当即点头,“定不负所望!”
严弘文上了马,快步的追向梁家的马车队伍,而朱方则朝向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他要到城外去堵送梁辉儿子归来的人。
徐若瑾这会儿已经在马车上笑开了花!
“只是可惜了我的一瓮酒引子,不过能让他远离视线,也算是值了!”
徐若瑾想着刚刚看到严弘文那一副求死无能的模样,只觉得心底格外痛快。
梁霄没上马车,丫鬟们便蹭了光,都陪着徐若瑾坐了马车上。
春草和红杏是爽快的笑,烟玉却一直都在看着徐若瑾,“四奶奶,您就不怕他继续跟来?奴婢听说过,严家公子的酒量很好的,可不是一口酒引子便能灌醉。”
徐若瑾似笑非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若是再跟来,我也没法子,终归是少看两眼是两眼,好在咱们有酒有银子,才能不介意这点花销图个痛快,若是家底不厚,还指望着这一瓮酒引子卖钱养家,我一滴都不会搭在他的身上!”
徐若瑾的回答,让烟玉觉得无话可说。
似乎在四奶奶身边这么久了,仍旧无法把她看透。
只是故意的图个痛快?
烟玉只感觉这并不是四奶奶心底所想,只是不愿说罢了。
可徐若瑾的确就是这么想,她看到严弘文吃了亏就是心底乐开了花!
想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就觉得他很危险。
可实际上,他就是很危险…
只期望他不要再跟上来,也给梁霄一点处置事情的时间。
前去姜家贺寿的人家格外的多,而严弘文只是在路边小歇,再想追上梁家的车队已经不太可能了。
哪怕是他视线中能够忘得见,可排在他前方满满的人,想为他让路都是不可能的事。
姜府的门口,姜必武一直都在等着梁家人的到来。
远远看到梁家的车队,他则让下人们快去帮着清路,好让马车能够顺利的进府。
女眷们的马车直接驶去二门。
徐若瑾下了马车,便要去前面的马车搀扶梁夫人下车。
可还未等她动弹两步,便感觉有人目光投向自己。
她顺着方向看去,却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感觉错了么?

第373章 邀约

不等徐若瑾再细思忖此事,便听到后方有人在喊她,“梁四奶奶?没想到这会儿能瞧见你,还琢磨着等开了席再仔细找找,还真是让我遇见了!”
徐若瑾转回身一看,是碧娘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碧娘子,险些忘记这个人的存在,更讶于她会出现在姜家。
不过再仔细一想,缘绣坊的东家虽是碧娘子,但中林县最好的绣娘也都在那里。
姜家办寿宴,自当会选缘绣坊,碧娘子借机得了个面子,是极有可能的。
“原来是碧娘子。”徐若瑾微微颔首,“许久未曾见过您了,近些时日还好吗?”
话说的清淡寒暄,碧娘子也听得出来,“我一个手艺人,只求各府的夫人小姐赏口饭吃,自当过的不错。”
她侧着头端详着徐若瑾,“四奶奶您倒是更出落了,每一次见到您,都感觉好似变了一个人,这次再见您,脑子里只蹦出个念头,这就是一府主事的少奶奶。”
“身份摆在这里,变与不变又有什么区别?”
徐若瑾的回答,让碧娘子连连感慨,“您不想问一问蕙翎小姐的近况吗?”若是寻常的小姐们遇到,多数都会先问一两句相识之人的情况。
特别是袁蕙翎可是因得罪狠了她,才不得不被嫁去临县的…
“我为何要问?”
徐若瑾对此只觉得荒唐,“她与我不是朋友,我没有关心的责任,说是仇人,我心里还真没那么记恨她,你若不提,我似乎都想不起她了,碧娘子,有个说法我不知您听说过没有,心思用的越细密,越容易成为井底之蛙。”
远处,梁夫人与梁芳茹、曹嬷嬷已经下了马车,在与见到的夫人们叙话。
徐若瑾朝碧娘子福手行礼,便去与她们汇合。
碧娘子望着她的身影,无法用言语形容心底的念头。
她并没有因徐若瑾口中的“井底之蛙”四个字心生怨怼,反而感觉这是一个刺痛她心扉的告诫。
想着这一年多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碧娘子长叹口气,若徐若瑾没有这一份气度,或许她也走不到今天吧?
徐家,还真是飞出了一只金凤凰…
曹嬷嬷乃是宫里派来的教习嬷嬷,有她随同梁家女眷一齐出现,可谓是引起了很大的关注。
各府夫人们上前来见礼寒暄,更有提起京都相识的夫人们开始攀关系,套近乎的。
一时之间,人们把梁家女眷团团围住,脱不开身,徐若瑾是连打招呼再行礼,好半晌才凑合进去。
“梁四奶奶越发的出落了!”
相识的夫人们瞧见徐若瑾,立即开始笑道:“上一次用你方子配的酒,的确是很有效用,我原本就手脚冰寒,如今却没那么疼痛了,说起来还得好生谢谢你才对!”
徐若瑾只觉得面熟,却忘却了这位夫人的出身。
不过这等场合,也不必说的那般干脆,她只笑着应答调侃,“不用谢我,您有时间多去府上陪母亲打打叶子牌,输上一两个小银鱼,我就再为您府上送酒去!”
“哈哈哈…”夫人被调侃的笑开了花,与梁夫人道:“瞧瞧你儿媳妇儿这张灵巧的嘴哟,要是我身边有这么个会逗人哄人的,我马上就去凌空寺吃斋念佛!”
梁夫人被哄的也十分开心,“别光说说就算了,不如今儿就定下,哪天到我府上送小银鱼儿?”
“瞧瞧这婆媳二人的手腕?一个赢着我们,另一个还得求着人家开方子送酒来,可是啃了我们的骨头喝了我们的汤!”
夫人们哄堂大笑,气氛倒是活跃起来。
徐若瑾与梁芳茹随同梁夫人进了后宅的园子,因天气暖和,夫人们品茶游玩之地,都设置在园子里,若有休歇嫌吵的,才会进了主厅和雅阁中。
徐若瑾规规矩矩的站了梁夫人身边儿伺候着。
这也不是装出给外人瞧的,徐若瑾曾伺候过梁夫人一阵子,对她的言行所需已经十分了解,连婆婆喜好的茶的浓淡口味,都拿捏的十分清楚。
梁芳茹也被一群奶奶和小姐们围起来寒暄不停。
若提到她,其实各府的小姐们并不是太熟悉,因为梁家来到中林县便是罪臣之身,何况,梁芳茹又是个被退婚的庶女,即便随同梁夫人出席场合,也鲜少有人亲近她。
可今时今日却完全不一样了。
再过上些时日,梁芳茹便是要嫁去涪陵王府,成为涪陵王府的世子妃。
这一份荣耀惊了大魏国的所有人,纵使有人知道涪陵王向来是吃皇禄不干政事的闲散王爷,可这不代表没有人艳羡梁芳茹得到的这一份荣耀!
只是外人的谄媚和巴结,让梁芳茹很不适应。
她之前便极少参与这等聚会的场合,如今对待她d态度又与以往不同。
好在她已随曹嬷嬷习学了这么久,答不上的话题便笑笑罢了,话题偏颇的太厉害或她不喜,她便说上两句,把话题扭转到别处。
曹嬷嬷在一旁静静的陪着,听着,可她的目光却落在徐若瑾的身上…
梁夫人与其他夫人们闲聊,便让徐若瑾离开自己身边儿,徐若瑾刚要点头,却看到方妈妈的眼色不对。
难道妈妈是不让自己走?
徐若瑾斟酌下,便笑道:“我又能去何处?还是在您身边陪着更好,您若嫌弃我烦,我不说话还不成么?”
梁夫人没想到徐若瑾不肯走,转头仔细的看着她。
二人目光相对,徐若瑾却从梁夫人的眼底看到了厌恶…
厌恶?
这两个字让徐若瑾格外惊诧。
她也没做什么惹婆婆生气的事,为何会厌恶呢?
只是方妈妈的目光仍旧十分坚定的不让她离开,徐若瑾也只能把这个念头压下去,“母亲别瞪我,我这就为您去泡一杯红枣茶,我可听说姜三夫人前些日子得了一批上好的枣,她若不肯拿出来,我就去为您偷几颗!”
徐若瑾的自嘲卖弄,让夫人们连连大笑。
梁夫人纵使心底不悦,也知没办法硬撵她走,“就会胡闹,我这张脸可被你丢尽了!”
徐若瑾笑着便跑开,梁夫人转回身便看到了方妈妈。
主仆四目相对,梁夫人似感觉到有些心虚。
她的确是藏了一件事没告诉给方妈妈,可那是她必须做的事,绝不能被任何人破坏!
徐若瑾说着话便去找姜三夫人,只可惜姜三夫人并未在。
她去哪儿了呢?
正在心里琢磨着,有一个陌生的丫鬟走过来,“请问您是梁四奶奶?三夫人此时在正院应酬,您要去见她吗?”

第374章 撵走

徐若瑾从未见过这个丫鬟。
瞧着她的装扮倒不是粗使丫头,却也不像主子身边的一等位分。
“三夫人忙着,见不见倒也无所谓,她院子里不是有枣吗?拿给我一些,我要煮水用。”
徐若瑾的随意一句,却是让小丫鬟愣住了,“枣?哦,奴婢不知道大枣放在哪里,要不然奴婢去大厨房问问?”
徐若瑾皱紧了眉,“你不知道?”
丫鬟被她盯的有些发慌,“奴婢不是三夫人跟前伺候的,是临时过来帮忙的。”
“哦…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梁家的四奶奶?还知道我要去见三夫人呢?”
徐若瑾感觉到面前这个丫鬟的不对劲儿。
若是姜府的丫鬟,即便不是三夫人跟前伺候的,也不会对自己这般陌生和拘谨,反而还要主动找上自己来问话。
小丫鬟咬着嘴唇,眼神飘忽半晌,才找出个理由来搪塞,“奴婢是听别人形容过四奶奶您的模样…”
红杏在一旁忍不住插了话,“你到底是伺候哪位主子的?怎么鬼鬼祟祟的,说句话都这么费劲?”
“奴婢,奴婢真的是来伺候四奶奶的,奴婢没有恶意!”小丫鬟被逼着要掉眼泪儿,徐若瑾则拦住红杏,不让丫鬟们开口,“行了,春草你去问问院子里的妈妈们,让她们拿了红枣来,咱们先回了。”
烟玉点头应下,目光却扫了那小丫头半晌。
红杏有点儿不服气,可四奶奶这般吩咐了,她也只能跟随着走。
这里毕竟是姜家,而且是姜老太爷过寿,徐若瑾不想闹出丁点儿的差错,给梁家丢了大人不说,而且还容易给姜家添堵,那就犯不上了。
只是突然冒出这么个小丫鬟,让徐若瑾不免心生警惕。
她的脑中蹦出了三个字,“严景松”!
这个人和严弘文如今可都在姜家做客,她不想见,格外的不想见!
心里这般想着,徐若瑾的脚步不由加快,烟玉只是径自的纳了个闷,再一抬头,四奶奶都已走出去很远了。
快步的跟上,烟玉仍屡屡回头望着那个小丫鬟。
这个小丫鬟一定有不对劲儿,可四奶奶却没刨根问底儿的抓出毛病来,反而走了?
若是嫣儿小姐的话,一定不会这么放过她…
徐若瑾很快就回到梁夫人的身边,空手而归,让梁夫人皱了眉。
“母亲可不要怪罪我了,我这去找姜三夫人,她却是在前院安排事,问了小丫鬟,却还不知道她把红枣偷着藏了何处,我是想偷,都找不到下手的地界。”
徐若瑾一张小苦脸,“下回我提前打探好,一定不让您失望!”
周围的夫人们在笑,刚刚到此地的聂夫人和刘夫人都是早已相识,看到徐若瑾这幅卖弄的模样,不由无奈的摇头。
这个妮子是真大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行啦行啦,着一张脸是让你丢尽了!”
梁夫人受不得她这么疯疯癫癫,“不是还让你弟弟也来了吗?你不去见一见?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了!”
梁夫人又一次在撵她走…
徐若瑾下意识的看向了方妈妈,只见方妈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夫人们全都在场,也已有把身边的媳妇儿女儿都撵去一旁的先例。
上一次徐若瑾说去煮一杯红枣茶,把这个事给推脱了,可若是这一次她再讨乖的不走,梁夫人的脸上也不好看。
“还怕我们欺负你婆婆不成?这个丫头。”刘夫人笑着逗她,“顶多就是赢她几个小银鱼儿,到时候求到你的灵阁拿酒,你多加几两找不回来就是了,哪还能亏得着?”
“她的酒铺子已经很火了,你还在这里出主意!”
“真是捞钱的小手,可惜我们家的只会绣花,让打两下算盘,脑子都转不过弯…”
夫人们接二连三的把话题接过又展开,徐若瑾也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
她无奈的看了方妈妈一样,方妈妈也只能点点头,示意她应下梁夫人的吩咐。
徐若瑾看下春草,示意她在这里守着,一旦有什么事马上回禀。
春草心领神会,看懂了她的眼神。
徐若瑾便又寒暄两句,带着烟玉和红杏离开。
徐子墨终归是年纪小,还未成熟成家,进内宅来也不会被夫人们厌恶排斥。
但此地终归是姜家,徐若瑾思忖再三,还是派人去问了他在何地,没有直接把他喊进内宅来。
姜家的人很快就来回,徐三少爷正在小书房,与姜家的几位小少爷在一起。
都是孩童,徐若瑾倒松了一口气。
带着红杏和烟玉朝小书房行去,一路上特意告诉做指引的婆子绕开前院喧闹的人群。
婆子们都知道梁四奶奶与自家三夫人的感情颇深,对徐若瑾的刻意要求也立即答应下来。
路程倒不是太远,徐若瑾便没有让婆子们再抬轿辇,而是步行过去。
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小,反倒是一片幽静之地。
徐若瑾倒是心里感叹这小子挺会找地方?居然找到这么一处见不着长辈又自由放纵的游玩之地。
看来,这小子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红杏这一路上没有多话。
因为与她一同伺候四奶奶的是烟玉,而不是春草。
对于烟玉,红杏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即便是一同行走,她也要快上几步,不与她并排同行。
何况,红杏此时的心底还在惦记着一个人…
那便是姜必武。
只可惜四奶奶只在后宅呆着,想必见上一面也着实不易。
红杏想着他,脸上不由得浮上一片赤红。
刚刚下了马车,她都没敢往夫人身边凑合,只远远的看到了姜必武的妻子,好在她没与四奶奶叙话,不然自己该如何面对?
红杏心里琢磨着,徐若瑾却突然停了脚步,红杏一头就撞上去!
“哎哟,四奶奶怎么了?”
“闭嘴,谁都不许说话!”
徐若瑾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让红杏吓了好大一跳,捂住自己的嘴,顺着四奶奶的方向望去前方。
前方,徐子墨此时正在与一个人叙话。
那是一个中年人,从其样貌和穿着来看,应是一位文官之身。
徐若瑾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从他的举手投足和雨徐子墨叙话时露出的浅淡笑容,她的心里突然涌出三个字“严景松”!
这绝对就是那个严景松!
那个“或许”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第375章 相见

严景松并不知道徐若瑾此时就在远处看着他。
可他主动的找徐子墨,就是为了要与徐若瑾见面。
因为他只道,徐子墨是徐若瑾特意喊来姜家的,所以只要把徐子墨留在身边,便能够见到她。
对于徐若瑾,严景松的心里有过很多种臆想的念头。
得知有了她的存在,严景松是恐惧;
得知她生下,严景松的第一想法是杀了她;
而后因为很多压力和事情的发生,他不得不把这个女儿交给徐耀辉,让她带回家当成女儿去养。
一连多年过去,他恐惧的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可每当想起,都觉得有一把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之间。
原本以为把她嫁了,算是给她母亲一个交代,只可惜那个张家却阴差阳错的闹出了事,不但家破人亡,还让这个丫头嫁给了梁家的梁霄!
曾几何时,他与梁大将军为军资一事争的不死不休,结了仇。
而现在呢?
梁家又面临着起复,镇国公府是力挺澶州王的,而澶州王很想收纳梁家于麾下,其实想收纳的人只是梁霄,并非是梁辉与梁鸿。
无人能够猜出澶州王为何这般想,更无人敢问。
严景松只觉得这件事十分挠头和棘手,特别是他不能相认的女儿,成为梁家的四奶奶,梁霄之妻!
老天爷在玩弄他吗?
严弘文归来时还说,对徐若瑾格外看好,这不由得挑动了严景松心底的那根弦。
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像自己?还是像她的生母?
十多年未见,他的脑中仍旧无法忘掉那个她的影子…
可尽管没能与这个私生女见上面,他也深知,徐若瑾比不得她…
徐子墨也很是纳闷,为何这位严大人会找上自己。
虽然问起的都是他的父亲,可父亲不是去了京都了吗?严大人也在京都,自己知晓的哪能比他更清楚呢?
“纵使你父母兄长都离开了此地,但不能就此没了章法,要有努力进取的态度,不能肆意胡闹啊!”
严景松虽是为了等徐若瑾,对徐子墨的批判也是发自内心。
他从很早便知道徐耀辉的两个儿子都不着调,对此他也甚是头疼。
当初也实在是无人可选,才选了徐耀辉来承担这件事,否则他是不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等人家的。
“严大人教训的是,我一定会听取县学教谕的教导,不会再似之前那么耍浑胡闹,父亲和大哥虽然不在,但我还有二姐啊,我二姐可比父亲厉害多了…”
徐子墨对自己这位二姐的评价也是发自内心的。
之前他在家中并不觉得,如今独自一人生活,又在县学读书,他是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才是软刀子!
父亲的棍棒不可怕,怕的是二姐的温柔汤。
那一双怨怼的眼神望过来,他恨不得羞愧的撞墙去…
徐子墨提到了徐若瑾,严景松的眼前不由一亮!
将喜色压抑心底,脸上仍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听说你二姐的学问不错,识得几个字…”
“那是瞎掰!”
徐子墨对徐若瑾的佩服之情于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二姐就是过目不忘,当初我俩一起学课时,连教谕教给我的课,她听过一遍第二天就都能背下来,哪是只识得几个字!”
严景松颇为惊诧,“哦?那她都读过什么?”
“四书都已学完,只是后来…二姐要嫁人,便去学训诫了。”
徐子墨也多了个心眼儿,没有把母亲当初不肯让二姐多读书的事说出来。
尽管如此,严景松也颇有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说起来,我应该去找找二姐才对…”
“梁四奶奶您在这里呢?刚刚芳茹小姐来找您。”
一道声音打破了气氛的安宁和谐。
徐若瑾感觉到徐子墨和那个人投目望来,她却立即转身,“在哪里?我这就去。”
“那边好似是您娘家府上的少爷?”小丫鬟又多了嘴。
红杏狠瞪她一眼,“是不是的,也轮不上你多嘴,在前面带路就是了!”
小丫鬟讨好不成反被训,不由得缩了脖子露出畏惧之色。
徐若瑾也不等她带路在前,快步的就往前走。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急匆匆d离去,可她就是想离开,迅速的离开!
徐子墨也看到了徐若瑾的身影,只是离的尚远,他听不到丫鬟与徐若瑾的对话,“二姐?二姐!”
徐若瑾没有回头…
徐子墨不由露出失望之色,“二姐怎么没过来?许是丫鬟又找她有什么事了,严大人莫怪。”
严景松背着手望向那条曼妙的背影,心底如江水一般波涛汹涌,翻滚不宁。
这便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不能相认的女儿?
虽然未能见到她的容貌,可从她的背影看去,婀娜袅袅的身姿和行走之间的干脆果断,好似当年的那个“她”。
严景松深吸一口气,他心底知道,徐若瑾是见到了自己才躲开。
想必,她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未能得见正面,把徐子墨留在身边也已无用,严景松朝着前方一摆手,道:“去追你的姐姐吧,改日我见到县学的教谕,会特意请他对你多加照料。”
严景松随意的施恩已很寻常,“不要丢了你父亲的脸!”
“是!多谢严大人!”
徐子墨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随后如孩童一般的朝着徐若瑾跑去。
徐若瑾并没有走出多远,就看到曹嬷嬷与梁芳茹迎面走来。
梁芳茹瞧着两边静谧的景色,脸上也露出欣喜和解脱,“这里可真清净,早知刚才就应该直接来这里,我现在耳边还都是嗡嗡嗡的声音。”
“三姐姐早晚都要受得这种日子。”徐若瑾强挤出笑,仍无法平复刚刚的心情。
她的异常被曹嬷嬷看入眼中,未等思忖是出了何事,便听到徐子墨在后面喊着,“二姐,你等等我!”
众人齐齐朝着声音的源处望去,曹嬷嬷也不例外。
而此时正打算离开的严景松也听到了声音,下意识的望过来…
远看那个人影,他惊呆原地,曹嬷嬷感觉到有目光投来,再望去时,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树丛之后的严景松心底恐惧万分!
曹嬷嬷?!
怎么会?
她怎么还活着?

第376章 杀他

徐若瑾望过去,看到那里已经没有了严景松的影子,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徐子墨胖墩墩的身子朝她小跑而来,徐若瑾的笑容也越发的浓郁起来。
“慢着点儿,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还如此毛躁,看人怎么笑话你!”
虽是训斥,徐若瑾却是笑着为他拽平衣襟,拍拍他肉实的肩膀,心底的欢喜发自内心,“还不给芳茹姐姐请安?也来见过曹嬷嬷。”
徐子墨立即正了正身子,给二人鞠躬问好。
虽已是规整行礼,可在曹嬷嬷的眼中却是敷衍了事,实在入不得眼。
只是她这些时日与梁芳茹闲聊之余,也多少知道些徐家的家事,若是连徐子墨都能算作徐家里能拿得出手的?那徐夫人和徐家的老大恐怕就不值眼皮子夹上一下了。
梁芳茹对徐子墨的态度很是和蔼,她知道这是徐若瑾最在意的一个弟弟,“没寻思今儿能见着你,寻常有空闲功夫便去家里坐坐,你姐姐娘家也就你还在中林县,她心里也惦念着,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开口,直接去府里拿。”
徐子墨立即笑着应下,“多谢芳茹姐姐,我如今在县学吃住,物件都不缺的。”
徐若瑾忙把话接了过来,“总比住家里好,一个人怪空落的。”
“是啊,刚才…”徐子墨要提严景松,徐若瑾立即打断了他,“刚刚我来时,还看到了教谕,稍后我就去问问,你到底表现的怎么样,别总说谎话糊弄我。”
提到教谕,徐子墨立即闭嘴吐了舌头。
絮絮叨叨的说上几句话,梁芳茹也知道再与徐若瑾呆久了不合适,因为曹嬷嬷是忌讳她此时接触男人的,纵使徐子墨是个孩子…
“我先去找个小屋休息下,那边实在太乱,我的耳朵需要清净清净。”
梁芳茹说着,便看向了曹嬷嬷,“嬷嬷,咱们这就走吧?”
曹嬷嬷微微颔首,二人便带着绿萝先行离去。
徐若瑾松了口气,好在刚刚徐子墨要提严景松时,她立即打断。
她不希望自己见到严景松的事情被外人看到,听到,哪怕是家人也不合适。
无论是她自己心虚还是什么原因,她只想让这件事如泡沫一样,戳破即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才好。
原本来见徐子墨的路上,都刻意的绕开前院,以免碰上他。
孰料他居然会极有城府的找上了徐子墨!
徐若瑾绝不认为这是一个偶然,这一定是他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
这又是何必?
当初不肯认,现在又想法设法的要见?
徐若瑾本身对他没有什么亲生父亲的惦念,只是心底的怨怼莫名的涌起。
或许,那是自己的前身留下的一丝遗憾吧?
徐若瑾带着徐子墨往后宅的园子里去,梁夫人知晓今日徐子墨来,不去见一下不合适。
何况,刚刚方妈妈还刻意的不让她离开,此时带着徐子墨去给梁夫人请安,也算两全其美了。
严景松行走在去前院的路上,直起腰板,仰首微笑,时不时遇上了熟人,便停下来聊上几句,彻底抛开刚刚心底的震惊。
他没想到,她当年身边伺候的嬷嬷居然还在!
知晓真相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
为什么曹嬷嬷没有死?
不但没有死,还从宫中出来跟随在梁家小姐的身边,难不成还要去涪陵王府?
不行!
这件事绝对不能再这样隐藏下去!
多少年未拔掉的那根刺,如同铁针在剜着严景松的心,让他已经无法理智的思考,无法理智的去想这件事最恰当d方法该怎么做!
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杀死徐耀辉!
只要徐耀辉死了,没有人能够站出来说徐若瑾是他严景松的亲骨肉,哪怕是曹嬷嬷站出来,也不会有人理睬…
可若他不死,再知晓徐若瑾的生母到底是何人,那就会出大问题了!
严景松不停的心中思忖,面子上仍与众人寒暄客套,叙说着京都的美味和气候,说着朝中的几位老相的身体病乏以及后起之秀…
严弘文离得很远,就看到了严景松。
走到父亲身边,他看到严景松的额间浮起一层细细的汗!
怎么回这样?
严弘文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找寻个借口,父子二人走到一个无人d角落,严景松当即开口吩咐道:“马上传信回去,徐耀辉,不能留着了!”
严弘文很是惊奇,“您之前不是一直在护着他吗?”
“现在瞧他不顺眼了,不行吗?”严景松心中愤恼,说话的语气都强硬起来。
严弘文很轻松的点了点头,“可以,回京都就办!”
“不!现在,马上,在我们没回京都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他。”
严景松的语气格外暴戾,严弘文立即应下。
他的心中也知道,父亲刚刚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您见到她了?”严弘文试探的问。
严景松沉了片刻,才点头,“只看到一个背影。”
“父亲…”
严弘文拖长了声音,“我心底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说。”
“依着母亲的性子,她怎么会容若瑾妹妹活着?应该下狠手才对…”严弘文问出这话并非毫无依据。
严家之中,父亲的姨娘们和他的弟弟妹妹们不知有多少是死在母亲的手中。
严景松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翕了半晌的嘴,他才开口道:“她不知此事。”
“不可能吧?”严弘文不信。
严景松看着他,十分认真的道:“即便你告诉了她,她也会当作没听见,说她不知此事!”
严弘文僵愣原地,看着父亲独自的离去…
连母亲都会装作不知道?
徐若瑾的生母到底是什么人?
徐若瑾此时已经带着徐子墨为梁夫人请了安。
梁夫人寒暄两句,便让她们去一旁歇着,徐若瑾正打算想个什么办法留下,一个小丫鬟突然过来传话:
“梁四奶奶?老太爷请您去前院一趟。”
“去前院?”徐若瑾讶异不解,“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凑其耳边,“几位爷被四爷灌了酒,就醉倒了,老太爷请您去给开个醒酒汤的方子…”
徐若瑾瞪大眼睛摊手无奈,这个梁霄,他还真敢往死里灌啊!

第377章 懦夫

梁霄当初让徐若瑾送姜家最烈的酒,要灌倒他不想见更不想说话的人,还真不是玩笑。
如今梁家复起,之前鄙夷如今吹捧巴结的人自当不少。
梁霄一句话不说,吩咐顺哥儿在桌上倒了三十三盅酒,瞧不顺眼的,他便自饮一盅,再指指桌上的酒盅,示意来人先喝了再说。
原本就是来讨好的,再得梁霄赏酒,岂能不乐?
于是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僵直,脸色变紫,瞪大眼睛,倒…
四个流程经历完毕,便由下人们抬去休息。
一个两个倒也罢了,可如今已有七八个被如此灌倒的,梁霄却安然无事,姜家人的脸也抽搐成了紫茄子了!
总不能梁霄瞧不上谁,就把谁撂倒吧?那稍后老爷子的酒宴上,还不成了空席了?姜家三老爷知道这事儿直接跟梁霄说没用,便去找了姜老太爷。
姜老太爷本就在看着梁霄耍浑乐呵着,听了儿子的回禀,毫不在意,“谁让你们给严家人送了请柬?他没把老头子我灌醉就不错了!”
“父亲,可总得有个度啊!”
姜中宏对此也甚是挠头,他实在是低估了梁霄的报复心理,也低估了他对严家人的不满程度。
“梁霄我说不动,我也不想说,这酒不是他媳妇儿送来的吗?找她媳妇儿要醒酒的法子吧!”
老太爷虽说着话,看到梁霄又灌倒一个,咧着大嘴嘿嘿的乐,“这小子,最像梁大将军了!对了,让丫鬟们赶紧再多收拾出几个能容人休歇的屋子来,别灌的没地儿躺,那咱就丢人了!”
姜中宏没了法子,只能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去做,更是吩咐丫鬟去请徐若瑾。
徐若瑾这一路上听小丫鬟说着梁霄干出的事,不知是喜是忧,也不知他是不是也喝醉了,别真闹出点儿什么事才好!
心里惦记着,徐若瑾只求能快点儿赶到,心里也在琢磨着用什么法子熬醒酒汤效果最好。
婆子们抬着轿辇恨不得跑,徐若瑾很快便到了前院,就看到梁霄桌案上排成一溜儿的酒盅,还有远远躲着他的人。
只有姜必武与他同席而坐,梁霄的脸上倒是一片悠然自得,耳无庞杂之声的清净,除却呼吸之中有淡淡的酒香之外,根本看不出他有丁点儿醉意。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下了轿辇先去给姜老太爷请安拜寿,也琢磨着是否要说点儿什么圆个场。
姜老太爷性子耿直,看到徐若瑾一脸愧疚的要请安,直接摆手道:“先开了醒酒方子再说话,不然姜家的客房都要歇不下了!”
徐若瑾立即讪笑着应下,也不多废话,立即去旁边提笔开始写。
陈皮,檀香,葛花,人参,白豆蔻仁,陈皮盐炒,其他药材打成碎末,用水调合直接服下。
这是一剂很快的醒酒法子,只是有一点不太好,难吃!
可这等场合要求的就是速度,都醉成那副模样了,还管什么好吃难吃的?醒了才是最主要的!
徐若瑾很快的把法子教给了丫鬟们,更是让红杏和烟玉去帮忙。
她撂下笔后净了手,才来给姜老太爷请安赔罪。
“按说早就该连带着醒酒的方子一起给您送来的,这是我的疏忽了,还望老太爷您别怪罪!”
徐若瑾正了正衣襟,为姜老太爷行一大礼,“晚辈也借这个机会先为您祝寿了,望您年年欣喜,****欣喜,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姜老太爷捋着胡子笑,“倒是个嘴巴甜的,知道老头子我不求活的长久,只求活的快活。”
“不过,你倒是个护短的,只说没送了醒酒方子,却不说你男人跑来搅和我的寿宴?把宾客都给灌趴下了?嗯?”
说至最后一个字,姜老太爷不由横挑了眉,对徐若瑾露出几分不满!
终归也是经历沙场之人,姜老太爷的凶煞之气一身,若换成旁的人定会害怕。
徐若瑾心底也涌起一丝惊惧,只是微微的一刹那,便从心中消散。
“胳膊肘自当不能朝外拐啊!何况,怎么能怪罪我们四爷?我们四爷也是敬了酒喝下肚的,酒量不如我们爷,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何况,我不认为这是有错,瞧不惯的还在身边叨叨不停,听了怎能不烦?没得因为这些从不认识的人扰了我们爷的清净,给我们四爷心里添堵,那才是不对的。”
徐若瑾说完,姜老太爷瞪大眼睛,“搅和了我的寿宴就对了?”
“这不是给您赔罪来了吗?当初就该连醒酒汤一并送来的,也免得您府上的丫鬟们再现准备,都是我的疏忽,是晚辈心意没想到,该罚!”
徐若瑾摊了手,笑眯眯的道:“我也只会酿个酒,要不然…您说最喜欢哪种口味的酒酿,我都酿好了给您送来,分文不收!”
姜老太爷听后哈哈大笑,指着徐若瑾看向了姜中宏,“看到没有?怪不得和梁霄能凑成一家人,胡搅蛮缠,毫不讲理,却还能逗的你笑个不停,这个丫头,有趣,实在有趣!”
“只要您开心,我这颗心就放了肚子里去了!”
徐若瑾说着,便看烟玉与红杏朝这边走来,“已经办妥了?”
“丫鬟们已经为各位醉酒的爷去送药了,奴婢们便回来了,另外也给四爷拿回来些,四奶奶您要不要送过去?”
烟玉把一小碗药递了过来,徐若瑾给红杏使了眼色,红杏接了过去。
“咱们四爷用不上这个醒酒药,他根本就没醉。”
“啊?没醉?”烟玉感觉出四奶奶是信不过自己,否则怎么会让红杏把药拿了过去?
徐若瑾倒无暇理睬烟玉的小心思,眼中只看着梁霄,口中喃喃道:“他没醉,他想醉,我也想看到他醉酒是什么样子,可惜从未见过!”
烟玉眨了眨眼不再说话,只盯盯的看向四爷。
梁霄此时也喝起了兴致,见没有人再来与他对饮,不由得兴致大消,自己举起了酒瓮再倒满二十盅。
“自斟自饮自其乐,美酒美味美人香。”说着话,梁霄举起一盅一饮而尽,畅快的抹了抹嘴,“我媳妇儿都送上了醒酒药了,还没人敢来与我拼酒吗?”
他目光扫视众人,透过层层围挡,看到了远处的严景松和严弘文二人。
梁霄目光直视严景松,满是挑衅之意,因为严景松的目光在紧紧的看向徐若瑾!
“武人,粗莽。”
梁霄声音犀利,“这是多年前严大人于朝堂之上评价我父亲的话,而今天,我要说文人,懦夫!严大人您觉得这评价贴切吗?”

第378章 懦夫(二)

梁霄直接点出了“严大人”三个字,摆明是与严景松过不去。
众人心惊之后,不免在人群中找寻着严景松的影子。
姜中宏一愣,随后无奈的一跺脚,吩咐小厮们去告知门口迎客的下人,不要再往主院引客,将侧院的茶室和书阁全部打开,连带着姜家练兵习武的院子也开了门,让宾客去那些地方休憩谈天。
主院中的宾客也挨个通知一下,能请走的都不要在这里看热闹,至于何时引到寿宴正席再听吩咐!
小厮得了令,立即开始行动。
徐若瑾也惊嘶口气,立即退后了两步,站在姜老太爷的椅子旁,让外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她却能够看到梁霄…
她没想到,梁霄会直接对上严景松。
而且还是在姜老太爷六十大寿的这等场合…她余光瞄了一眼姜老太爷,在看他是否生气发怒,可别一下子再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