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妈亲自梳头,选了几根轻便的发簪插在其上做个简单装饰。
她倒不是怕宫里的人有什么异议,而是不希望大奶奶和二奶奶看出什么来。
一切收拾妥当,徐若瑾便带着方妈妈和红杏出门。
杨桃留在院子里帮着春草收拾东西,传旨过后,府内是要摆答谢宴的,“若霄轩”就留给春草和顺哥儿办喜事,都不耽搁。
梁夫人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徐若瑾进门,她的脸上不自觉的涌起关切。
似是心虚,梁夫人并没有开口说话,徐若瑾一如既往的行礼请安,坐在一旁听着花氏说起稍后的安排以及各个府邸送来的年礼和拜帖。
花氏之前在府上从未管过这么多事,如今大事小情她都不落下,难免会有很多疏忽。
梁夫人没什么好脸色,斥骂的花氏恨不能掉眼泪,憋憋屈屈在一旁忍着,一个字都不敢说。
“委屈什么?也就是大过年的,孩子们也都在我不愿罚你。”梁夫人看向徐若瑾,“若是在之前,我早就吩咐打板子了!”
花氏一个激灵,见婆婆看着徐若瑾,她忍不住问,“四弟妹还挨过打不成?”
“没少挨打。”徐若瑾撇撇嘴,“二嫂可比我强多了!”
花氏见梁夫人一个白眼翻过去,凑了徐若瑾身边道:“真的假的?你可别故意唬我啊。”
“母亲面前,我哪敢信口唬你?不信你问方妈妈啊。”徐若瑾如此笃定,花氏不信也得信了。
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怨怼,觉得婆婆偏颇嫡出的大房和四房,只有对她那么凶。
可万万没想到,徐若瑾居然还挨过打…
下意识的揉了揉手心,花氏出去继续干活儿。
白芷为徐若瑾端来了点心果子,徐若瑾不客气的开始吃,陈氏看在眼里,笑着吩咐白芷道:“瞧你们四奶奶这馋嘴的,再去给倒杯茶,别让她噎着。”
白芷笑着就要去,徐若瑾则摆手不要,“嘴里苦,不喝茶,给我一杯清水就好。”
“怎么还嘴里犯苦了?”陈氏借机便问,徐若瑾看着她道:“药喝的太多,当然苦了,不信大嫂您也试试。”
“我?”陈氏牙根儿痒痒,“我身子骨还算好,只是四弟妹要多补补才对,正巧你的小师哥归来,可有看着你的了。”
“稍后师哥过来给母亲请安时,也可以为大嫂诊一脉,我瞧着大嫂最近脸色灰暗,眼圈发黑,嘴唇发紫,恐怕是肝火太旺,需要降降火了,恐怕是睡的也不安稳吧?”
徐若瑾含沙射影,表面说着陈氏的面相不佳,暗指她思虑过重,心思太深。
陈氏怎能听不懂她话中的意思?
一语戳中她的心坎儿,让陈氏半晌没答上话。
梁夫人在一旁瞧着,只当没听见,逗弄着子瑜玩耍,等候着传旨官归来。
大年三十,宫中来人为梁家传旨,可谓是又为中林县增添了几分年节喜乐的谈资。
这一路醒来,周围都有很多人在围观着,人们很想知道这一道旨意是赏,是罚,是喜乐,是斥责。
因为梁家的身上有太多的风风雨雨,大喜大悲,峰回路转,他们已经不敢妄自猜测了!
传旨官到梁家,所有人都已迎候在门口。
那一道旨意,梁家人昨日就已经知道,故而传旨官迅速的把旨意宣完,走个过场,随后梁家人上前给了谢礼,招待京都传旨众人。
梁四奶奶要进京都为太后过寿的消息很快传遍中林县各家各户,连街头的老百姓都乐滋滋的谈论着。
对这位梁四奶奶,百姓们还是都称赞一声好的!
因为她在去年粮荒大灾时能慷慨救助灾民,而且时至今日,“灵阁”那里还有一个粥棚没有撤掉。
但凡是走累的,劳苦吃不上饭的,到了那里说上两句,都能领上一碗粥喝。
不管梁四奶奶当初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这一份难得的善心已经让老百姓们夸口称赞,无人能比。
而梁家四爷还在边境驰骋战场,梁四奶奶得皇上下旨进京都也是好事,人们怎能不为她高兴?
更有人想起了徐家。
徐主簿上辈子还是做了好事的,否则家中怎能飞出这样一只金凤凰来?
外人的谈论,徐若瑾无心去探听,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去京都一路上的安全和需要服用的药。
药,沐阮已经在着手准备,他已掐算好从中林县到京都的距离,每一日行进几个时辰休息,什么时辰睡,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喝药,什么时候进食吃东西。
什么能吃,什么不可以吃,他昨天一晚上就已经列了清清楚楚,现在开始着手准备她每一天所需的不同的药。
沐阮这一份悉心的照顾,徐若瑾心里也暖暖的。
这位小师哥虽然人单纯了些,但还是靠得住的…
至于安全问题,徐若瑾不打算马上带走顺哥儿,那就只能依靠梁五。
可梁五是行走在暗处的人,他不可能露面为自己当杂役车夫,那就还需要有另外的人跟随。
这该选谁才好呢?
可惜梁霄不在,若是他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知道自己要去京都,会是什么反应?
徐若瑾想到那个臭男人不由得脸上涌起思念的怨,那是无法形容的情感,可她却知道自己更期望他在身边。
只是他如今在战场上,自己的期望就是幻想。
她也只能幻想一下了…快些熬过这一段日子吧,她现在最希望就是安安静静的躺下吃。
呃…怎么又饿了?
徐若瑾看着方妈妈,“春草和顺哥儿的席宴置办好了么?咱们再去吃一顿吧!”
京都澶州王府。
楚嫣儿得知皇上召徐若瑾入京都为太后贺寿的消息,只攥了攥拳头。
澶州王看着她道:“如今虽然梁家势头正猛,但皇上把这么一个女人弄到京都来又有什么用?想制约住梁霄?呵,一个女人罢了,他若真有心霸住兵权,还会在意一个女人?笑话!”
楚嫣儿挤出一丝微笑,“不会,他不会在意这个女人!”他应该只在意楚嫣儿,他的心里,应该只有楚嫣儿…

第654章 看戏

这一个年又是过的急急匆匆,没有分毫的年味儿。
徐若瑾对此深表怀疑,难道是她与这个时代不合,所以才不让她如此踏实的享受年的味道?
从初一接到了宫中的传旨,初二梁家宴请,初三初四直至初六,她就没有闲着,都有各个府邸的夫人奶奶小姐们来送离别之礼。
徐若瑾看着堆了一屋子的贺礼,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怎么感觉是在撵她走一样?连县令夫人都特意送了厚厚的大礼,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什么舍不得。
可徐若瑾心里却知道,县令夫人是最期望她快些离开的人…
这几天,徐若瑾也与梁五和梁家将军商议妥当。
找出六个杂役小厮,随徐若瑾去京都。
装成杂役小厮,其实都是梁大将军麾下之人,梁五暗中随行不露面,姜家也派出了八个壮丁跟随。
徐若瑾只默默的接受,因为从梁大将军的谨慎态度来看,似乎自己在去往京都的路上,会面临很大的危险。
春草成了新媳妇儿,从方妈妈手中把“若霄轩”的杂事接手过去,方妈妈则一心呆在徐若瑾的身边寸步不离。
杨桃和红杏忙碌着为四奶奶收拾箱笼衣物,忙碌了好几天,两个人的小脸都瘦了好大一圈。
徐若瑾对此很是无奈,“只拿一些简单穿用的就行,只是去参加太后的寿宴,又没说长居京都,兴许去上些时日,咱们还能回来。”
“还回来?”红杏颇有些发懵,“可您之前不是说…”
“去做人质?”徐若瑾把话接了过来后笑话她,“这不过是猜测,圣旨中只让去参加太后寿宴沾沾喜,又没说让我举家搬过去,我若是十几辆马车把锅碗瓢盆都一并带着,还不被人笑话死?”
红杏仍旧没懂,杨桃寻常闷声不语的,这次知晓要跟随去京都,似乎开了窍,“在京都久留才危险,若是皇上不允四奶奶回中林县,物件再送过去也不迟…”
“你这丫头,心眼儿比我还多!”红杏嘴上斥着,心里却有几分苦涩。
因为她真的跟随四奶奶去了京都的话,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姜公子了?
红杏的脸上藏不住事,那点儿小心思,徐若瑾一看就明白。
找寻个理由把杨桃打发了出去,她则把红杏留下,很认真的问起她,“我是不可能主动去把你给姜必武的,而且,我始终不认为这是件好事儿,可你是怎么想的,不妨与我直说,否则我把你带走了,你到了京都再怨怼我…”
“四奶奶把奴婢想成什么人了?哪会怨怼四奶奶的!”
红杏的忠心很坚定,“奴婢也不过是想想罢了,还真能去给人家做小?更何况,就是奴婢乐意,人家…还不见得答应。”
“奴婢不多想了,奴婢就在四奶奶身边一辈子!”
红杏快把嘴唇咬出了血,“奴婢只求四奶奶一件事!”
“你说。”徐若瑾知道自己心够狠,可这总比让她去了姜府苦一辈子要强。
徐府时的柳翠,梁家的凝香和香槐,哪个不是例子?
梁霄不近女色,可姜必武却不是。
他的府中正妻一个,姨娘通房丫鬟一堆,红杏爱上的这位,是给不了她团圆美满的,不如就此断了痛快!
红杏知道四奶奶的心,也想把自己的心思彻底的断了,“奴婢只求您一件事,您不要随意把奴婢配了人,也不要觉得奴婢一个人守在您身边孤苦,奴婢只有这一个请求,还望四奶奶能答应。”
“我答应你。”
徐若瑾看着她眼圈泛起的红,递了帕子过去,为她擦擦,“什么时候你求着我,让我把你嫁出去,我才点这个头,不然我还想省一笔陪嫁银子呢!”
红杏被四奶奶的调侃的,哭着就笑出来。
心里的酸涩无法言表,那就让时间彻彻底底的消磨,可时间真的能消磨掉思念和遗憾吗?
接下来的几日,徐若瑾每天也很忙碌。
她把姜三夫人和马师傅,包括醉茗楼的范大掌柜都请了过来,包括禾苗与王强,一起商议稍后的“灵阁”该怎样经营,该怎么办。
而此时此刻,京都严家也不平静。
因为严景松听说了圣上召徐若瑾入京都,当天就吓的病卧在床,起不了身。
这不是虚假的,而是严景松真的病了!
徐若瑾…这个名字是他心底的痛,一直以来的痛。
当年做下的孽,早晚有一日要还,原本寻思让她好好的嫁了张家做个媳妇儿,一辈子久居中林县,也算是给宫中的她一个交代。
却没想到,她阴差阳错的嫁给了梁霄,如今又要大张旗鼓的入京都?
皇上召她入京都,一定会留下她,不允她再回中林县。
可就是这样一个钉子戳在京都之地,她的身世就成了一把剑,随时都有可能穿进自己的心脏,置自己于死地!
其实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一把剑锋锐的尖直指自己,却不知它何时会刺来。
恐惧诞生,如细菌一般袭满他的五脏六腑。
他很想自杀,一死了之,可他却不想死,他不舍自己这一条拼搏多年的老命!
严景松一病不起,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严弘文对父亲的突然病倒虽然心存疑惑,但并没有把这件事想的太严重。
只可惜,徐若瑾要入京都,他也的确紧张起来。
因为若被外人知道这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不知会闹出多大的荒唐事。
可严弘文无能为力,只能整日的盯着,看着,只有蒋明霜知道这个消息后,忧愁的脸上露出期盼的欣喜。
若瑾进了京都后,她能不能得见一面?
若是她能不走就好了,自己也有个伴儿…
所有人都在观望着梁家,徐若瑾不慌不忙的打点着临走之前需要布置的安排。
而此时此刻,楚嫣儿正在吩咐着手下的人做事:
“…这个消息一定要在她动身之后两三日再放出来,京都风言四起,传到她的耳朵里恐怕要再过两日,而那时,梁大将军也不在其身边,就只看她自己如何决策了!”
“我就不信,那时,她还敢入京都,可若是她不来?”楚嫣儿轻撇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事情就更好玩了。”
“徐若瑾,我就在京都等着看你这场戏了…”

第655章 离城

徐若瑾是在大年初十这一天离开中林县,坐上去往京都的马车。
尽管她吩咐了不要多拿东西,更是把红杏和杨桃收拢的物件一减再减,仍旧装满了三辆马车。
其中一辆是装满了“灵阁”的酒,这也是徐若瑾为太后寿宴特意亲手酿的。
加上她乘坐的一辆,四架马车行往京都,方妈妈和红杏,杨桃陪同,其余便是小厮家丁,里里外外近二十口子人,声势不小。
徐若瑾对此甚是无奈。
她本想低调,低调再低调,可谁知梁大将军不知抽了什么疯,要亲自送她到城门口。
梁大将军露面的消息传出,这可比徐若瑾要去京都的事情更吸引人。
自从老爷子回到梁家可还未当众露过面,除却姜家老太爷之外,他谁都不见。
如今徐若瑾要去京都,梁大将军居然亲自送到城门口?这是对梁霄的媳妇儿有多看重啊?
这可不是个寻常的消息,看来,梁四奶奶在梁家的地位,甚至比梁夫人还更胜一筹了!
梁夫人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因为徐若瑾如今可是有着身孕的,老爷子对此更为看重,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昨晚方妈妈特意到“福雅苑”中与梁夫人私谈了许久。
她把徐若瑾生母的身份告诉给了梁夫人,惊的梁夫人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仔细一想,梁家与朝霞公主的渊源起于十几年前,而那时正是徐若瑾刚刚出生…
世事皆有缘起,看来,她注定与梁家脱不开干系。
可她如今又有着身孕,又有着离奇身世的危险,谁知她去了京都后,皇族会不会把十几年前的事件挑起,再来一场腥风血雨?
可这一切的猜度,在梁夫人知道徐若瑾已打算好勇敢面对时,沉默了。
这个丫头的定力和心力的确不一般。
似乎很多事若没有她那天大的胆子,梁家都难以支撑到现在。
所以梁夫人今日送别,也有几分不舍,何况,她的肚子里也怀着梁家的嫡孙,这是梁夫人一直期盼的,却没想到,未曾与孙儿见面,就要面对离别。
那一股难以言表的悲痛浮在脸上,让别人不禁感慨,梁夫人何时对徐若瑾这般好了?
之前不是一直传闻,梁夫人是最不喜欢她的吗?
看来梁家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是外界不知道的,不过仔细一想,梁四奶奶性情良善,又能酿酒开铺赚银子,又能操持梁家大大小小的繁杂琐事,就算梁夫人瞧不上她娘家,这都一年多过去了,也应该相处的不错吧?
只是所有人都只敢在心底猜测,没有人敢多一句嘴去打探什么,因为梁大将军在那里,虽瘦骨嶙峋,可周遭散发出的气势,压的无人敢随意多言。
多数是上前行礼请安问两句好就去一旁闭嘴围观,不敢与他过多的交流什么。
人多眼杂,耳朵长的也有许多,陈氏今日没有出府,仍旧留在了“福雅苑”,花氏则带着小梅兰和子睿一同来送徐若瑾。
寻常喋喋不休的怨怼,这会儿花氏倒是没多嘴。
她也不是傻子,看到婆婆那一脸的凝重,以及连老爷子都出面送行,显然,徐若瑾这一路去京都,不会如同想象的那般荣耀百倍…
“时辰也不早,外面寒冷,父亲母亲回吧。”徐若瑾看着他们也涌起一股不舍。
她没感受过家眷的亲情,尽管这是公公婆婆,但离别时的确有几分不舍的难过。
却不知,她们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春草拿了蒲团铺在地上,尽管周围大雪遍地,徐若瑾仍旧跪在地上为二位老人磕了头。
梁夫人立即上前扶起她,“行了行了,又不是一去就不回来,大冷天的,不能凉到!”梁夫人是在担忧她腹中的孩子。
徐若瑾心里明白,脸上也高兴。
与梁大将军没什么多说的,她只看向了沐阮,“小师哥,都交给你了!”
简短的一句话,却是重托,沐阮心里明白,有心不搭理她,却又惦记着,喋喋不休的嘱咐开来:“那个药,千万不要忘记吃,记得熬制的方法,还有啊,不能差了时辰,另外…”
“行了,上车吧!”
梁大将军受不了沐阮的婆婆妈妈,直接摆手让徐若瑾快走。
沐阮一个大白眼翻上天,可他却不敢怨怼梁大将军。
因为这个老头子的霸道不比梁霄差了哪儿去,更何况,这是梁霄他爹,怎么算自己都惹不起。
徐若瑾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为两位老人行了礼,方妈妈便抚她上了马车。
梁夫人向方妈妈叮嘱道:“照顾好她,啊?”其实她不舍方妈妈,因为这么多年,方妈妈都没有离开她的身边。
但这一次,她不得不撒手,让方妈妈陪着她去京都,因为徐若瑾身边的丫鬟都太嫩,没有一位老成的跟随,莫说梁夫人不放心,梁大将军也不让。
方妈妈连连点头答应,“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全力以赴!”
梁夫人点了点头,方妈妈也上了徐若瑾那一辆马车。
红杏与杨桃坐在前一辆。
首辆马车的车夫一声呼喝,整个队伍就此启程,驶离中林县城城门。
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城门的石墙从眼前掠过,徐若瑾长舒了一口气。
从此时开始,她亦或许要度过更是艰难的一段日子。
她不怕,她只期望能安安稳稳的到京都,只期望自己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
摸了摸小腹,她心里想起那个男人。
梁霄啊梁霄,你知道吗?我们有宝宝了…
梁霄此时刚征战归来,一身伤痕累累,脸上也有一道血淋林的疤痕横在右额之上。
虽然这一仗是胜了,可却胜的格外惨烈。
可是这一仗胜了,离收复七离国也已不远…
日子加快一天,他也就能早一日见到若瑾。
他真的十分想念她,也不知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估计会整日在谩骂自己是个臭男人,死男人,负心汉吧?
负心汉会争取早日回去的!
看到梁霄这一派惨状归来,脸上还能洋溢出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笑容,梁鸿犹豫了半天,与他道:“我和你说个事儿…”

第656章 请安

正月十四,徐若瑾已离开中林县四天半了。
方妈妈和红杏二人紧盯着她的身子,红杏掐算着时间为她熬药,方妈妈则按照沐阮的叮嘱,每日观察四奶奶的状况。
尽管是只在马车上吃吃睡睡,下地行走的机会很少,但徐若瑾仍旧感觉到疲累,这的确不是一个人了…
“四奶奶,前面有一驿站,是否要停下来歇歇?”马车外的小厮前来询问,徐若瑾轻应一声,“都听你的。”
“是!”
来人回禀后,便骑马去前站打点。
徐若瑾对此不由苦笑,这个回禀的小厮叫梁七,她当初知晓他的名字后,便知道,这与梁五等人是一起的。
即便穿着小厮杂役的衣服,可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说话不多一个字,哪里有半点儿小厮的模样?
好在这队伍中还跟随着姜家派来的人,有些不易张扬的场合,由姜家人出面寒暄应酬,反倒没那么乍眼了。
红杏在后辆马车上得知要在前面驿站休息,她和杨桃二人立即开始准备稍后要为四奶奶熬制的药。
徐若瑾听着她在外叽叽喳喳的吵嚷,不由苦笑起来,“这个丫头,明明心里难过的要死要活,偏在我面前挤出一副从容淡定,毫不在意的模样,何苦呢?”
“您不也是这样?”方妈妈笑眯眯的道:“明明想四爷,却在我们的面前半个字都不提。”
徐若瑾被揭了短儿,顿时一张大红脸,嘴硬道:“我才没想他。”
“您是没想,可这几日晚间,老奴可不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做梦还呼唤四爷的名字了。”方妈妈的调侃,让徐若瑾瞪大眼睛,“呃,啊?有吗?”
“还能骗您不成?”方妈妈为她背后又垫了一个毯子,“想了便是想了,何必不认呢?”
“想有什么用?我又见不到他。”徐若瑾撅了撅小嘴,“也不知道他那身子骨怎么样了,沐阮不在他的身边,的确有些担心,可沐阮不在老爷子身边,我仍旧担心…”
“要是小师哥能被劈开两半儿该有多好!”
方妈妈笑着摇头道:“这话若是让沐公子听到,可是伤透了心的!”
徐若瑾吐了吐舌头,“谁让他能妙手回春呢,不过看他归来的样子,在边境时恐怕没少受梁霄的折腾,”徐若瑾想起来忍不住笑,“可我不问,他还不好意思说,那副样子,格外可笑。”
“真是女人外向,沐公子是真心的拿您当小师妹般疼爱,您却还这般的调弄他。”
方妈妈的训斥,让徐若瑾略有后悔,想到沐阮的身世,徐若瑾坚定的道:“我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的身份,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
马车又行进了一段路程,便到了前方休歇的驿站。
梁七已经打点妥当,徐若瑾下了马车便直接去了休歇的客房,她吃用的东西是由方妈妈亲自动手,只是借用驿站内的火灶,连做饭用的锅盅碗碟筷子,都是方妈妈从梁家特意带的。
驿站不是私人的酒楼旅馆,有姜家的人出面,得知这乃是梁家的四奶奶,多数会为她行个方便。
红杏和杨桃去熬药,梁五此时才会露面与徐若瑾说上几句话…
“十里之内无异常,四奶奶可放心休息。”梁五的例行回禀,让徐若瑾不由惊诧,“难道说是我估计错了?怎么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儿?连盯着咱们的人也没有?”
“没有。”
梁五顿了下,“如若此事是卑职来做,会选在到达京都的三天内,不会是现在。”
徐若瑾接着道:“因为那时已经走了十多天,所有人的心性都放松了,没有了警惕性,而且离京都越近,表面看去越是安全,但其实越发的危险?”
“是。”
梁五又是只回答了一个字。
徐若瑾仔细琢磨了下,“但如若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在五天之后。”
梁五蹙紧眉头,表示疑问。
徐若瑾不用他问,便是道:“其实他们可以早就动手,但是谨慎期间,会观察一下咱们一行人中,到底是什么实力,然后选择多少人手一击必杀。”
“之所以我说是五天后,只是一股直觉罢了,没有什么理由。”徐若瑾感慨的叹了声气,“但有时候,直觉似乎比推论更为准确,一切都多加小心吧。”
“是!”
梁五应答,听到门外有了脚步声,一闪而即,瞬间没了影子。
红杏从外推门进来,为徐若瑾端来了药,仔细的拨弄着让药凉一凉,嘴上嘀咕着:“这一包药闻起来好苦啊,似乎沐公子每一次的药都不一样…需要奴婢为您准备蜜饯糖块吗?”
“苦就苦,你说出来干嘛?不知道苦,我也就闭眼睛咽下去了,说出来,我还没喝就觉得苦了!”
徐若瑾苦涩着小脸,心里把沐阮恨透了。
这个家伙也不知道弄的什么药包药料,偶尔一次是甜,偶尔一次是酸,这次又是苦…他是想让自己尝遍酸甜苦辣咸吗?这又不是吃饭!
红杏把药放了一边儿,立即去箱子里找寻蜜饯。
徐若瑾摸摸小腹,“为了你,再苦娘也忍了!”端起药碗,她咕咕一气全都喝下。
红杏找出蜜饯,徐若瑾立即塞了嘴里。
不仅是苦,更是麻,麻的她舌头都硬了,一个字都不想说。
红杏为她盖好了被子,让四奶奶小寐片刻,稍后方妈妈做好了饭食来,再喊四奶奶起身。
只是徐若瑾这一觉睡的有些长,直至她醒来,方妈妈还未端来吃食饭菜,让她有些担忧起来。
“你去瞧瞧,妈妈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然后过来回我。”
“您自个儿在屋中行吗?”红杏略有担心,“奴婢叫杨桃来?”
“没事,你去吧。”徐若瑾叮嘱着,“去看看怎么回事就来回我,不用惊动其他人。”
红杏领了话就出门。
梁五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太阴县主刚到驿站。”
太阴县主?
徐若瑾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她到底是何人,那不是姜家大夫人的母亲,姜婷玉的外祖母吗?
怎么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她?
正在徐若瑾犹豫之时,门外响起了红杏的呼喊,“四奶奶,是太阴县主也在驿站,正派人来找您过去请安…”
请安?徐若瑾苦涩摇头,这个下马威,恐怕不好应对了!

第657章 惊闻

太阴县主出身周郡王府,可谓是先帝一朝时,响当当的人物。
若不是因周郡王过世的早,估计太阴县主的势力不会似现在这般弱。
但即便县主府没有什么大的势头,可太阴县主的辈分摆在那里,即便是当今圣上也要称她一声表姑母。
所以她让徐若瑾过去请安,可不是故意拿乔摆身份,还可以与外人说,是她瞧得起徐若瑾,才允她去请安的。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徐若瑾却不觉得这件事很简单。纵使太阴县主没什么其他的心思,她对自己也不会有好态度。
因为还有姜婷玉呢!
当初,梁夫人和姜家大夫人之所以闹了矛盾,就是因为姜家大夫人看上了梁霄,想把姜婷玉嫁给梁霄为妻的。
此事被梁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姜家大夫人一直怀恨在心,而太阴县主又是娇宠女儿出了名的,所以…自己恐怕要背这个黑锅了!
徐若瑾的心思刚刚撂下,门外便有了请示的声音,“…向梁家四奶奶请安,太阴县主有请您去叙一杯茶。”
声音清冷平淡,虽是用了个“请”字,但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徐若瑾早已心中有数,让红杏将人请进来,“居然能在此偶遇太阴县主,真是我的福分了,不过请姑娘稍等,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一直卧床,待我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就去为县主请安。”
徐若瑾的客套和说辞,让人无法拒绝。
因为看她脸上的苍白疲倦,的确不是虚词,而是真的身子不佳。
来传话的人在一旁等着,红杏则立即为徐若瑾打水,拿出衣裳。
徐若瑾的动作并不慢,没用太久的功夫便整理完毕,出了门。
刚刚是病色倦容满面,重新整理一番,倒是个秀怜可人的妇人。
传话的人眼中露出几分惊讶,便在前带路去见太阴县主。
徐若瑾由红杏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主仆二人刻意的没有去关严房门,就那么大敞四开的晾着,倒要看看有没有人动手脚…
太阴县主此时正在与方妈妈叙话。
徐若瑾进了门,便看到一位面容和煦的老妇人坐在主位上瞧着自己。
虽面容和善,但出身皇族的傲气无法掩埋,徐若瑾簇步上前行礼请安,“民妇徐若瑾为太阴县主请安,能在此处得见县主,着实是民妇的福气,愿县主您福健安康,青春常驻。”
“还什么青春常驻?已是满鬓白发啦!”太阴县主笑呵呵的自我调侃,抬手让丫鬟扶她起身,“起来吧,不用行什么大礼,又不是在京都。”
“而且你这民妇二字,可不太妥当了,梁霄如今可是大魏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边境大将军,民妇?不妥不妥。”
太阴县主如此说辞,徐若瑾仍未大意,“他虽为边境之将,但身无爵位,我也未得册封,民妇还是称得的。”
“行啦,这等花哨的话,就不必在我面前说了,过来,让我瞧瞧,是怎么个俊俏的人儿!”
太阴县主招手让她过去,徐若瑾慢慢的起了身,簇步走到太阴县主面前。
余光看到方妈妈在一旁,二人虽未正面的对视,可徐若瑾已感觉到方妈妈的脸色不太好看,似是藏着什么话,准备要与自己说。
念头暂且放下,徐若瑾满面笑容的看向了太阴县主。
这的确是个满面福气的老妇人。
银白的发鬓一丝不乱,年岁已大,身材微微发胖,但却胖的很有福气,皮肤白嫩光滑,除却有岁月的年痕,却无坎坷的风霜。
看来,太阴县主这一生过的的确是顺心顺意,没受过太大的委屈。
徐若瑾在看着太阴县主,太阴县主也在观察她,“不错,真的很不错,这俊俏的小脸看着就引人喜欢,惹人怜,只是你这小身子骨哟,还要多进补进补才行!”
“谢太阴县主夸赞,您能一眼就瞧出晚辈身子不好,可真是太神了,这阵子离开中林县,的确路途不适,天天喝着药呢。”
徐若瑾是客套,方妈妈在一旁笑道:“容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县主看着晚辈都会说上这一句,即便是见了四爷,也会这么说,四奶奶您是多想了!”
“哈哈哈,你这个老婆子,偏偏要来揭穿我。”太阴县主笑的畅快,“在我眼里都是孩子,整日忙忙碌碌的,何必呢。”
“不过你这个丫头酿的酒,我也是有幸尝过的,不错,很不错。”太阴县主拍拍徐若瑾的手,褪下自己腕子上的镯子,直接戴了她的手上,“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了!”
“这怎么行?”徐若瑾颇为震惊,“晚辈还未给您行大礼呢!”
太阴县主故作怒色,“还嫌弃不成?”
“怎是嫌弃?着实是受宠若惊,让晚辈愧疚了!”徐若瑾不再自称“民妇”,也算是与太阴县主拉近了关系。
“我是出了名的宠溺晚辈,你呀,就由着我再任性一回,若是觉得对不住我?待我回京都,你就多送几坛子酒给我,就算扯平了!”
太阴县主的话,让徐若瑾拿不到分寸,可镯子已经戴在手上,她只能接受,退后两步,让红杏拿了蒲团,她规规矩矩的为太阴县主行了大礼,磕了三个头。
“行了,方妈妈已经为你把饭菜做好了,那就回去吃吧,不必陪我了,我也累了,明日一早启程便去右安寺,你也不用再来请安了。”
太阴县主开始撵她,“好好的注意身体,若是我回京都你还在,我会让你到府上来喝茶的。”
“谢太阴县主!”
徐若瑾只觉得太阴县主的最后两句话莫名其妙,可她也不想再继续追问。
与方妈妈对视了下,一行人便离开了太阴县主下榻之地,回了她们自己的屋子。
屋门还是大敞四开,显然没有人来动手脚。
徐若瑾和方妈妈一路都没有说话,进了屋子关上门,方妈妈看着徐若瑾,咬了咬牙才道:“老奴要与您说一件性命攸关的事,四奶奶您要斟酌。”
“您说?”徐若瑾攥了攥拳,看向方妈妈。
方妈妈道:“刚刚太阴县主让老奴转告您,您生母的身份被揭开,已经传遍满京都!”
“四奶奶,您这个时候去京都,真的太危险了!”

第658章 没用

方妈妈向来做事沉稳有度,可这一次,连她提及此事都压抑不住心头的激动,声音颤抖起来。
徐若瑾看着她呆愣半晌,方妈妈满脸担忧,害怕四奶奶出事,“这件事,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这是太阴县主与您说的?”徐若瑾把心头的惊愕压制下去,开始仔仔细细的问起来。
方妈妈点点头,“的确,老奴被召过去,就得了这个口信,随后太阴县主才派人来找您去请安。”
徐若瑾深吸口气,苦涩笑道:“怪不得县主那一派和蔼口吻,更是提都未提姜家大夫人和姜婷玉,此时提的人越多,越是麻烦,而我,就是这个麻烦。”
自己的生母身份,始终是徐若瑾心底隐藏的一个痛点。
她当初知晓后,并没有大张旗鼓的苦恼怨怼,而是深深的隐藏心里,没有表露出来。
那是一个不易公开的秘密,自己又何必去折磨自己?就当没有这个生母罢了,就当不知道她的身份又能如何?
自欺欺人虽然很愚蠢,但她乐于愚蠢的蒙蔽自己。
可如今…
如今她生母的身份曝了出来,更是传遍京都各地,哪怕有人说这是谣言,这是故意的陷害栽赃,可只有她心里知道,这不是栽赃,这就是真相。
那一把无形的刀戳在她的心窝子里,已经在逐渐的显形。
她要面对这个问题了,正式的面对,因为现实不容她再逃避。
“四奶奶,先吃几口东西?”方妈妈看着已经做好的饭菜没了徐徐腾起的热气,“我再去热一热,已经凉了。”
“吃吧,吃完洗漱好,咱们就睡,明日还要上路呢。”徐若瑾这般说辞,让方妈妈都僵愣原地,“您…您想好了?”那可真是要命的事,不是儿戏。
徐若瑾微微点头,“不继续去京都,又能怎样呢?难不成回中林县吗?”
她的反问,让方妈妈满面无奈,“可您如今自己去…而且还有着身孕,这可如何是好?”
“在这个时候把我身世散播出来的人,就是想看我还敢不敢去京都,想把我吓回去?看我的笑话?”徐若瑾轻蔑冷笑,“这等把戏还吓不倒我。”
方妈妈斟酌下轻声问道:“您猜出是何人了?”
“除了楚嫣儿,还有谁会做这等事?”徐若瑾把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也是让方妈妈帮着参详,“皇上召我入京都,说是为太后庆生,实际是想以我来控制四爷,何况,皇族的隐秘之事,他定是不愿揭破的,因为这是丑事。”
“严家更是巴不得这件事永远不提,否则这件事爆出来,严景松和严弘文的脑袋都有危险,所以他们巴不得我死了,而不是把我的身世戳破。”
“至于忠勇侯府,我并不了解,但曾见过侯夫人,她还留有一线,不想彻底与梁家撕破脸。”
想到了夜微澜,徐若瑾犹豫了下,“我唯独是在夜微澜和楚嫣儿之间做过怀疑,但如今夜微澜是梁家的姑爷,也是涪陵王世子,他应该不至于下作到现在就向梁家动手,那就只有楚嫣儿。”
“无论是从澶州王府的角度,还是从她个人对我厌恶的角度,这件事只有她来做才是最合适,所以除了她,还有谁呢?”
“没想到,您连涪陵王世子都怀疑过。”
方妈妈感慨四奶奶的确是成熟了,思维也越发的缜密了…
徐若瑾对夜微澜始终有无法评价的距离感,“我之所以怀疑她,也是因为曹嬷嬷在,但曹嬷嬷也好,夜微澜也罢,暂时是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方妈妈微微点头,“要不要休歇一日,给中林县去一封信,然后再去京都也不迟?”
“不耽搁了,我们明日就走,就像不知这个传闻一样,不要有半分变化。”徐若瑾看向方妈妈,“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包括杨桃和红杏,免得她们跟着急,再失了分寸。”
方妈妈答应下来,便出门去为徐若瑾重新热一热饭菜。
徐若瑾想到了楚嫣儿,不由得冷笑。
之前只知她与梁霄曾订过娃娃亲,烟玉在梁家时,又时常听烟玉提起她。
可如今她已正式朝自己宣战,自己还怕了不成?
看来梁霄对她无情,她对梁霄那个臭男人并非无义…
想要战?那就来吧!
吃过了饭,徐若瑾又喝了红杏熬的药,听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太阴县主找四奶奶请安多么可怕…迷迷瞪瞪的,徐若瑾便这样睡着了。
一切如同往常,徐若瑾未露出半点儿异常。
翌日清早起身收拾妥当,徐若瑾便吩咐人准备好继续上路,奔赴京都。
门口观望的人回禀给太阴县主,太阴县主点了点头,也吩咐人准备好马车,她要去寺庙烧香。
身边的嬷嬷安抚道:“您这一番苦心,劳师动众的到此地烧香,就为了传这么一个消息,恐怕梁家的四奶奶不懂,”
“不,她懂。”太阴县主仍是那一派和蔼的笑,“她很聪明,她一定会懂。”
“您为何突然对她这般上心?纵使她的身世为真,也很可能…”
太阴县主抬手止住,不容老嬷嬷再说,“你的担忧我之前也曾有,可是当我看到她的那张小脸,就突然有个感觉,这个丫头没事,不会因此有半点儿事。”
“您这么肯定?”
“是啊,因为她太像霞姐姐了,太像了。”太阴县主似是开始回忆过去,“她入京都,定会风云搅动,有些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只要有怨结未解,就不会平平淡淡的过去。”
“看来,我还是在右安寺常住一段日子再回更好。”太阴县主闭目喃喃,“倒是盼着春暖花开的日子了…”
尽管今日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徐若瑾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透着一股紧张,不似寻常那般舒缓流畅了。
这并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而是连方妈妈和梁七等人都有类似的感觉,行进的途中,连话都说的少了。
徐若瑾抑郁了小片刻,索性倒头便睡。
紧张有用吗?没用。
焦躁有用吗?没用。
那就不如吃吃喝喝睡的踏实,她如今可不止是自己,还有个小家伙儿呢!
睡着之前,徐若瑾的最后一个念头:孩子他爹,你如果再不露面,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了呢…保佑我们娘俩儿吧!
真的很想你…

第659章 必死

“什么?徐若瑾没停留,也没返回梁家,还是来京都的路上?”
楚嫣儿听得手下的回禀,惊的豁然站起身。
“是,今日一早就上路了,没做停留,也没见一行的队伍中有其他变化。”下人回禀。
楚嫣儿蹙紧了眉头,仔细揣测,“难道山阴县主没有告诉她,京都已经传遍了她身世的消息么?”
“不应该啊,山阴县主得知这个消息就出了京都,而且她当年与朝霞公主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她理应会见徐若瑾的…”
楚嫣儿自言自语,又转头问向下人,“山阴公主见她了么?”
“见了,谈了片刻,梁四奶奶便回了房间,休息后今日一早启程。”
“徐若瑾,你还挺能玩花样的?”
楚嫣儿仍对此事半信半疑,因为她没有足够的把握证明徐若瑾已经得知京都传遍她生母乃是朝霞公主的讯息。
其实,她是不愿相信徐若瑾有一心赴险的胆量。
“世子妃,是否要再派人去试探下?”下人提议,楚嫣儿并未立即作出决断。
门外又有人来禀事,“世子妃,有您一封密信。”
楚嫣儿颇有不耐,“何处来的?”
“中林县。”
这三个字一出,楚嫣儿的眼前一亮,她立即抬手,急迫道:“拿来给我。”
下人躬身敬上,是一根细细的香插中藏了一卷小纸条。
楚嫣儿将纸条站开,上面的一行细小的字好似锋锐的针尖,刺的她不停眨眼!
“徐若瑾有孕在身…”
一股强烈的怒意充斥她的头脑,面目狰狞的几近发疯,哪怕是长长的指尖扎入了手掌的肉中,她都没有了分毫感觉!
一旁的丫鬟看在眼中,吓的连忙跪地!
楚嫣儿看着回禀人道:“消息可作准?”
“是梁府的大奶奶传的。”
“好,非常好!”楚嫣儿高高的仰起头长叹几口气,“不用去试探徐若瑾是否知道她的身世传遍京都了。”
“我要她死。”
楚嫣儿疯狂咆哮,“无论什么代价,她必须给我死,她必须死!”
徐若瑾离开梁家后,梁家也没得了太多的清闲。
毕竟还没出正月初二,家家户户都觉得还没过完年,整日迎来送往的请邀就不少,还有来为梁大将军和梁夫人请安的又络绎不绝。
花氏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已经累的有些发傻,陈氏在一旁替她说了几句宽心窝子的话,花氏也在梁夫人面前试探过,能不能让大嫂帮着做点儿什么。
但梁夫人的态度很坚决,直接告诉她两个字“不行”。
花氏面子上苦艾艾的去做事,其实她心里反而更踏实。
虽然她不知道大嫂是怎么惹到了婆婆,但从婆婆的态度来看,起码她们二房在梁家内也是站稳了脚的,哪怕她累的半死不活,也心甘情愿了!
陈氏只当不知道这件事,继续在梁夫人身边贴心的伺候着。
可她每晚都无法安稳入睡,不是梦到了自家大爷,就是梦见徐若瑾死了的影子来找自己…
可每当早晨睁眼醒来,发现自己是做梦时,她都心底灰暗,却又不得不起身伺候着梁夫人,去看一看她的儿子。
为何还没有消息传来呢?
难道楚嫣儿就真能忍么?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而徐若瑾又行进了两三天,反而心情平静了下来。
尽管她和周围的人都已经发现,自行的队伍被很多人瞄上了,可他们依旧说说笑笑,没有分毫的拘谨,偶尔徐若瑾高兴,拿出一坛酒让小厮和姜家的家丁们分着喝,喜乐融融,气氛热闹融洽,比从中林县离开时要欢愉许多。
红杏笑着为徐若瑾端来熬好的药,“四奶奶,梁七可太坏了,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奴婢一直都盯着药,他一出现,险些吓的把药罐子打碎,真是太讨厌了!”
虽是骂着,但红杏并未生气,那副喜乐的样子,也没了之前离开中林县,离开姜必武时的忧伤。
“当谁都像你似的?还未见到影子就先听见喊叫,寻常不愿意约束你,但进了京都,不能再为所欲为了,知道吗?”徐若瑾苦口婆心的叮嘱,“因为在那里,可不是我能护得住了,有时,连我也是被挑剔的。”
“奴婢都知道了,四奶奶放心吧!”
红杏满口答应,徐若瑾微微撇嘴,“还真不放心!”一口将药喝尽,她又用清水漱了漱口,“真苦。”
“奴婢去为您拿蜜饯。”红杏说着跑开了,方妈妈在一旁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