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也顾不上跟朱正松闹了,立即便凝眉道:“是,我们即刻出发赶回去,不能让王家的人先接到她,还有......”她看了朱正松一眼,意有所指的道:“白河庄的首尾也要处理一下,不能让朱元知道什么。”
朱正松听见这话,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东西,等到整理完毕之后便领着盛氏连夜上路。
到达白河庄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盛氏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感叹的对朱正松说:“来的时候轻松写意,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如此狼狈。”
的确是算得上狼狈,说到底这个麻烦还是朱元带来的,朱正松眉头皱了皱旋即又松开,跳下马车,自己先往前厅去。
他是得先吩咐手下人手去跟通州知府还有到时候和京城守城将领知会一声,到时候若是有人拿着朱家的帖子进城,一定先得拦下来的。
不然的话,恐怕王家会捷足先登。
真是有些讽刺,朱正松心里不大舒服。
从前是他不愿意要这个女儿不想带在身边,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竟然还得求着扒着人家回来了。
盛氏径直坐马车进了二门,这才下了马车。
可是迎出来的却不是她从前的丫头红儿,她动作不由得顿了顿,由着玉兰给自己整理衣服皱眉问:“红儿呢?”
这庄子的事儿向来都是红儿夫妻管着的,她回来也提前给了知会,按理来说,红儿怎么也不该不在这里候着等候的。
底下的婆子都纷纷摇头:“回二姑奶奶的话,红儿从昨天开始便不见人影了......”
不见了?
这是什么话?盛氏想起那些事,心里有些烦躁,立即吩咐玉兰:“让人下去找,找到了就把人带过来见我。”
现在不是说那么多的时候,先找到人再说。
要是找不到人,便真的有些麻烦了。
正文卷 一百六十七·失手(干脆不要名字了盟主加更9)
可是下去的人前前后后把白河庄都转了一圈,最后竟然来说没找到人。
没找到人?!
朱正松在前头不知道问什么事已经问了两三个时辰,眼看着都已经快要三更了,等到现在,说是还没找到人?
红儿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这些年都在这白河庄,根基也在这庄子里,她能去哪儿?
盛氏眉头紧皱,烦躁的放下了手里之前玉兰刚拿来的扇子,沉声问:“红儿不在,那秋根呢?总不能庄头和庄头夫人一道没了吧?”
家里还那么多孩子呢,一家子人都在这庄子里,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夫人怎么知道?”婆子瞪大眼睛抬起头看着她,急忙道:“不仅是庄头和庄头夫人,连庄头的那个病秧子姐姐,还有庄头的几个孩子们,一个也不见了!”
一个也不见了!
盛氏失态的站起身来,动作太快宽大的袍袖不小心带倒边上的茶水。
茉莉花茶的清香在房间里散开来,可是盛氏已经没有品尝的心情,她怒气冲冲的冷笑了一声:“笑话!这些人都乃是我盛家的家生子,世代在我家为奴,如今身契还在我们手里,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大周对待出逃的逃奴向来是很苛责的,要不是被流放要不便是坐上一辈子的牢,这些年已经很少听说有逃奴的事。
可是现在说不是逃走了吧,人呢?
难道还能凭空不见了不成?
盛氏已经没有半点困意,叫玉兰出去吩咐个人往前头去问问朱正松那里谈好了没有,自己平静下来便开始审问婆子,人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可有什么征兆没有,又让人去报官。
这些人一下子都不见了,要说没鬼都没人信,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人到底去哪儿了?自己逃走?
秋娘和秋根倒是有可能。
可是秋娘中了蛊毒早已经瘫痪,而秋根又是个憨憨傻傻没有心机的,一切都听从于红儿,怎么会忽然起主意要带秋娘逃?
红儿就更不必说了,红儿是她身边出去的,这些年她给红儿的好处还少?
她丈夫是庄头,她自己是庄头夫人又会来事,每年从庄子里捞多少银子?
何况再没人比她了解这个贴身丫头了,这就是个过不了苦日子的,怎么可能会甘心跟秋根他们跑了?
“再去找!”盛氏手指扣在桌面上,面色肃杀:“看看她这些天究竟接触过什么人,白河庄是否来过陌生人,他们要走,这么多人总不能无声无息,要么是往京城,要么就是南逃乘船,这都是能查出来的,总不能无声无息就消失了!去给我找!”
秋娘都快死了,谁会要一个死人呢?
盛氏觉得手心有些发冷。
人散了个干净,盛氏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
最近真是诸事不利。
为什么凡事只要涉及了付氏和朱元的,现在就没有好事都不在掌控之中?
朱正松正好进来,见她坐在桌上发愣,便觉得奇怪:“你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先洗漱歇下不必等我的吗?”
“秋娘和秋根不见了。”盛氏看向他,见他变了脸色神情凝重,便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不仅是他们,连带着红儿和他们的孩子们,也全都不见了。”
“怎么回事?!”朱正松疾步走到她跟前:“她们可都是......”
秋根就算了,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秋娘和红儿......
盛氏拧着眉毛很是心烦意乱:“老爷,不会是,不会是朱元来过了吧?”
虽然心里不屑这个丫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出了什么事,盛氏下意识的就往朱元头上想。
可是这样一想,朱正松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是朱元?!
如果是朱元,那么岂不是也就是说朱元已经知道当年的事了?
“不可能的!”他立即否认:“我已经让人去问过白河庄里正了,他说并没有来过持朱家名帖的人,还有京城那边,几个守城将领都说并不曾看见过个小姑娘还带着丫头的。”
一般来说,这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独自或者是领着下人们进城,都是极为扎眼的存在,肯定不可能毫无痕迹的。
既然说是没见过,那就应当是当真没见过。
朱正松安慰自己也安慰盛氏:“再说,付氏死的时候,她才几岁?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些,还找到秋娘她们?她又不知道秋娘没死。”
盛氏微微放松下来,眼里染上了不解和杀意:“那难道是真的跑了?”
红儿这样趋利避害的人做的出这种事?
又或者,这些年跟秋根做了夫妻到底是动了真感情,所以才敢背叛她?
可不管是怎么样,这些人一定要找到而且不能再留了。
她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转过头跟朱正松轻声说:“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好像马上就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一样......”
“不瞒你说。”朱正松压下心里的不安,苦笑了一声:“我也是同样的,这个丫头......跟她娘可一点儿都不像。”
是啊,要是像她娘多好,像她娘的话,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跟她娘一样听话懂事,安安静静的去死呢?
真是令人头痛。
顾传玠也正头痛的问身边的人:“什么叫做没有得手?”
这么多死士去暗杀一个小姑娘,已然是大材小用,杀鸡用了牛刀,可是竟然牛刀还没把这个鸡给宰了?
这岂不是笑话?
属下有些害怕,看了他一眼努力绽出一个尴尬笑容:“公子......这位姑娘不是个善茬儿,她放了假消息出来,引得我们的人过去,结果......结果她自己根本不在,反而是朱家的人追过去了......”
朱家的人追过去?
顾传玠有些意外:“出了这样的事,冯世泽都被她给扳倒了,朱家的人竟然还会管她的死活?”
这可不是朱家人的作风。
上一世他可是亲眼看见过其他兄弟姐妹是如何对待朱元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对路边的猪狗,怕是也不会这么随意且轻贱了。
正文卷 一百六十八·人呢
一个根本就注定是弃子且还替朱家惹出了大祸的人,不说盛氏会不会因为她而醋海生波闹出事端,便是朱正松自己,原本也不该轻易要朱元这个麻烦的。
出了什么问题?
朱大朱二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朱正松的心腹,上一世在朱家几乎是所有后辈都要尊称一声朱叔的存在,朱正松派了他们出马,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重生以来,顾传玠觉得自己从未遇见过对手,也从未遇见过难事。
连李名觉他也提前收服了,并且还成功的在京城也成功的跟三皇子搭上了线。
可是自从他心软去了青州一趟之后,事情就全变了。
原本他只是想去青州伸手拉朱元一把,看看上一世被生活折磨得完全失去了本色的姑娘到底一开始是什么模样。
谁知道他没有看见一个小白兔,看见的是一只大灰狼。
张口就要吃人而且还不吐骨头那种。
从去襄阳府开始,救张昌华......扳倒襄王、搭上五皇子,她全部走在了他前头。
简直就是一根搅屎棍。
他收回思绪,皱起眉头一时没有说话。
属下知道他是个自视甚高的人,安安静静在旁边等着,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公子也别这样生气,这位朱姑娘......您不是讨厌盛家吗?”
倒不是讨厌盛家。
只是盛家注定要倒,靠不住那么久罢了。
顾传玠心烦的挥了挥手,想到那些死士,又道:“吩咐下去,收拾干净首尾,别叫别人发现痕迹。”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写信去京城,让他们全力搜查朱元下落,还有......”
他蹙眉想了想,又站住了脚。
不对。
什么能让朱正松低头?如果是......
他重新又坐下来,仔细的梳理了一遍朱元手里能用的资源,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朱正松此人向来信奉利益至上,朱元手里的那些人都不足以叫他低头。
五皇子也不能。
盛家有盛贵妃所出的占尽宠爱的四皇子,他没有必要舍近求远。
而能让他接受这个在青州让他们倒大霉丢尽脸面的女儿,必定是有他无法拒绝,甚至连盛家也无法拒绝的好处。
是什么?
他睁大了眼睛。
算了,先别动手。
什么都是可以谈的什么都是会变的。
哪怕朱元重生,对他上一世的做法充满怨恨,可是只要他改变对她的态度,她自然就会明白谁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他有这个自信令女人臣服,哪怕对面是朱元。
“算了,此事暂且搁置,我们赶往京城。”他站了起来,吩咐属下:“朱元这一路的行踪仍旧报给我知道。”
底下的人急忙应是出去。
真是奇了,这位姑娘也挺厉害的,让他们公子又要救又要杀的,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皓月当空,虽然已经入夏,可是夜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凉,苏付氏看着朱元站在桥面上,有些心疼。
她想起当年幼小的朱元被带离母亲身边时候的心境,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当年才五岁的朱元一定很怕吧?
可是没有人能救一救她,她的命运就在朱正松和盛氏的几句话里被迅速决定。
事实上如果不是朱元天赋异禀,自己甚至都可能未必能见到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苏付氏声音沙哑的上前给朱元披了一件薄披风,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你母亲......”
湖面上波光潋滟,朱元转过脸来,认真的望着苏付氏瞧:“我母亲没有错,真心待人的永远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把别人的真心拿在地上践踏的人。”
苏付氏哽咽着用力点头。
是,没有错。
真心待人,诚恳做人从来都不是什么错事。
付氏没有保护好朱元,不是她无能,是她身边的人做的不是人事。
她摸了摸朱元的头,替这个女孩子觉得难过又骄傲:“我们明天就进京去状告朱正松和盛氏吧?”
“不。”朱元垂下头,看着湖里倒映的月影,轻声却坚定的说:“我们明天先回庄子去会和朱正松和盛氏。”
苏付氏有些不解:“可是现在秋娘和红儿都已经在我们手里了......”
为什么还要回去?
“要回去的。”朱元眼睛亮的惊人,回头看着她:“姨母你忘了吗?秋娘说,我母亲生产的时候大出血......”
苏付氏当然记得,她不解的摇头随即又怔住,不可置信的看着朱元。
“弟弟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朱元牵了牵嘴角,露出一点少见的温情来:“我不能令他陷入危险。”
是了,如果朱元真是朱元所说的这样,那自然是得投鼠忌器。
苏付氏心潮澎湃。
妹妹生了个好女儿。
坚强又可靠,倔强又温柔。
苏付氏叹了口气。
可惜妹妹永远看不见了。
找了一大圈,人还是半点影子都没有,盛氏忍不住暴躁起来:“你们一个一个的都是做什么吃的?那么几个人难道还能飞了不成?我就不信他们就凭空消失了!分明是你们做事不牢靠!”
底下的人被骂的忍不住缩头,安安静静的跪着。
盛氏喝了口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痛。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人不会真是被朱元带走了吧?
虽然老爷说不可能,但是在朱元身上,哪里有不可能的事啊?这丫头分明就是邪门的很好吗?
千里之外的南昌她不也带着陈均尧过去割韭菜了吗?
“还是要让人查一查朱元到底到哪儿了......”盛氏对旁边的朱大老爷说:“如果真是她带走了人,那我们就麻烦了。”
朱正松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主要是秋根他们的确是消失的太诡异了。
正纠结着,朱正松忽而听见外头响起管事的声音:“大老爷,大太太,外头来了一辆马车,说是咱们家大小姐......”
盛氏平常听不得大小姐这三个字,因为在京城这三个字都是朱曦的专属。
不过在这一刻,她竟忽而觉得这三个字有些美妙。
连朱正松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仿佛长出了一口气:“快!快把人请进来!”
正文卷 一比六十九·价值
朱正松觉得自己给自己请回来了一个祖宗。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些年他把盛氏也差不多都当是祖宗,区别只在于现在要多养一个祖宗罢了。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慈和的问起这一路上朱元的见闻,顺便和大姨子交流了一下感情。
不过大姨子不怎么想搭理他。
朱正松也没有觉得尴尬,转过头继续扮演好自己慈父的角色:“这一路上走过来你也累了,不如先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回了京城以后再说。”
朱元点了点头。
盛氏却又忽然开口将她叫住,看了她一瞬才开口问她:“你今天才来的白河庄?”
朱元走到一半停下来,皱着眉头有些不解:“夫人觉得我是什么时候来的?”
真不是她?
盛氏没有再说话厌烦的打发她走,回头对着朱正松神情紧张:“老爷,如果不是朱元,那么......”
“应当不是她。”朱正松却完全放松下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笑出了声:“你想想,如果真的是她,她又有王家的交情,早已经去王家然后打算来对付我们了,怎么可能还会单枪匹马的回来呢?我早就说过了,她再厉害,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
这倒是。
盛氏觉得有理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叹气:“可是如此一来,秋娘和红儿的去向便成谜了。”
好端端的,如果不是朱元在其中使诈,那红儿难不成真的就是自己走了?
朱正松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人不是跟付家和朱元的人走了,那我们就不必太过紧张。我看你猜测的很对,大约就是红儿听了秋根的话跑了,你叫白河庄里正多上心,我写封信给通州知州也就是了。”
盛氏没再说什么,见他站起来便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哪儿?”
“我得去瞧瞧朱元。”朱正松笑了笑,伸手握住盛氏的手,耐心的露出一个笑脸来:“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我们得把这丫头给哄好,让她先把太后的病治好。你忘了吗?当初太后娘娘的头风病,的确是多亏了付氏,才大有好转......只要朱元能治好太后,贵妃娘娘跟太后的关系也能破冰,这对四皇子和贵妃娘娘乃至盛家来说,都是极好的事啊!”
这倒是。
她已经写信回了京城告诉了父亲和姐姐此事。
父亲已经让人来说过了,让她一切都听朱正松的。
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嗯了一声便说:“既然如此,那老爷便去吧,我会吩咐下人,要好好伺候的。”
这就是了,朱正松很是欣慰:“你如此识大体,实在叫我感佩于心,你放心,我总不会负了你。”
盛氏点点头。她其实也不知道朱正松的话信几分,可是至少是说出来了不是吗?
何况不是每个人都是付氏的。
哪怕朱正松真的负心,也得想一想这能付出的代价不是吗?
付家跟盛家难道能相提并论吗?
付家的女儿跟盛家的女儿当然也是没得比。
她松了口气。
朱正松到了朱元院子跟前却忍不住放慢了脚步-----这个女儿跟他之前的女儿都不同,他从来没把这个女儿放在眼里,可是到了这一刻,这个女儿却比其他的女儿重要的多了,和让他不得不生出一点儿宿命之感,他咳嗽了一声,敲了敲门。
绿衣很快就出来开门,见了是他,忍不住咦了一声似乎很是好奇,问他是来做什么:“老爷,我们姑娘已经睡下了,您要是有什么事,不要紧的话不如明天再来?”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便能带出什么样的奴才。
没规矩的主人带出没规矩的丫头,朱正松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松开,装出一副很和善的样子,等到进了门看见了朱元,先是笑了一笑,而后就坐在了朱元对面,开门见山的问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这天底下缺少父爱的女孩儿们大多数过的都挺惨的。
没有父母宗族庇护的话,女孩儿们的下场基本上都不会很好。
朱正松不觉得朱元会例外,因此心里虽然一直警惕说是对朱元得要慎重,可是朱正松的轻浮和不屑却还是浮现在了表面上,他看着朱元,心里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问她:“父亲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所以你竟然对父亲竟然生出了误会?”
朱元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人都是有廉耻心的,可是朱正松显然没有。
对着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她都觉得很多余,因此应了一声,她见朱正松皱着眉头,便轻声说:“父亲难道觉得,真的对我母亲没有半点亏欠吗?”
屋子里香烟袅袅,朱正松静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毫不迟疑的点头说:“我当然对付氏无愧于心,你母亲懦弱无能,连自己的丈夫也守不住,这家里被她弄的一团乱麻,这原不是我的错。你或许觉得这是我心肠太狠,可是朱元,我现在告诉你,这世上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你母亲她,太过懦弱了。”
是吗?
一个能出入宫廷,一个能治好太后头风的妻子,一个能生下一儿一女的妻子,当真就这样一无是处吗?
那女人到底该怎么样才算是合格?
是该无条件的付出到底?
还是应该贤良淑德内外一把抓,既帮男人应付好外头的应酬,又帮男人把内宅料理妥当,生儿育女的同时还该替男人的官位着想,把男人的一切麻烦都该处置妥当?
就因为男人天生就该高人一等吗?
朱元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她从来就觉得朱正松无能,而到了此刻,她更加确认这一点,朱正松不仅不能,而且还无耻。
前后两任妻子,在他眼里不过就是工具而已。
这两人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爱与不爱,只有谁更有地位而已。
正文卷 一百七十章·挑剔
朱元懒得跟朱正松计较辩驳。
朱正松就以为自己是把道理讲清楚讲明白了,微笑着抚着自己的胡子:“你长大了,比我想象当中出落的更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那你就该知道,这世上的事本来就只谈利益,我知道你恨我,站在你的角度,你也能够恨我。”
他笑了一声:“不过我始终是你的父亲,你的身体里流着的始终是我朱家的血,你应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盛家如今是我们朱家的姻亲,也就是你的外家,你也算得上是盛阁老的外孙女儿,贵妃娘娘的外甥女了。”
朱正松有些感叹。
要是付氏一直活着,朱元和朱家哪里有机会攀得上盛家呢?这也算得上是朱元的福分了,死了个那么没用软弱的娘,得了个这样强大的继母。
“你许多年没进过京城了不知道,你贵妃姨母的一句话,可比旁人说一百句话都顶用。曦儿在京城贵女当中身份和地位也都是数得上的,从没人可以小觑她。”朱正松大有深意的看着她:“只要你听话,这些荣耀也都可以是你的。”
朱元抬了抬眼睛,露出一个笑来,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看着朱正松半响,才轻声说:“大老爷放心吧,太后娘娘的病,我会治好的。”
等到朱正松起身出去了,绿衣气的忍不住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这哪里像是当父亲的人说出来的话......”
张口闭口都只讲利益,而且还让姑娘低声下气的去讨好盛家,暗示讨好了盛家才有荣华富贵,这真是......看不起谁呢?!
姑娘如今跟王太傅的女儿好的很,加上还有五皇子撑腰,姑娘所有的一切,包括现在朱家的重视和拉拢都是姑娘自己努力得来的,朱家在其中出过半分力吗?
之前还想着逼死姑娘,现在姑娘有用处了就凑上来,还说这么难听的话到底是在恶心谁呢?我们姑娘用得着靠你们吗?!
苏付氏也紧皱着眉头,半响才冷冰冰的道:“我有些庆幸你母亲死的早了,跟这样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男人过一辈子,可真是折磨。”
朱元没有当回事。
她早就不会因为这种人而伤神费力了。
敲打过了朱元,朱正松心情好了许多,他相信朱元说个聪明人,双方其实没什么感情,他要是一直谈感情,朱元或许还会觉得反感,那就不如反其道而行,干脆只谈利益,现在看来,这样果然是平和多了。
朱元身上果然流着他的血,跟他一样是利益至上的人。
不过这份好心情在到了京城以后就不那么好了,才下马车,大门门槛都还没进,朱正松就被人给堵了。
堵门的还不是别人,是盛家的一个嫡支的亲戚。
朱正松得给盛家人面子,当即让女眷的马车直接从侧门拆了门槛进去,自己便引着盛家的这位亲戚进了前院花厅招待。
朱家在京城的院子乃是祖业,当初朱家的老太爷极有眼光,选的这宅子不管是位置还是里头构造,都是极好的,是正宗的五进五出的大宅子,里头假山花园,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也正因为如此,盛氏成亲之后才居住在这里,并不曾改换地方。
此刻下了马车,垂花门处的一道月亮门便出现在眼前,往前看乃是一道回形影壁,影壁上头画着花鸟瑞兽贺春图,色彩鲜艳,设色明丽,让人眼前一亮。
而回廊四周都摆满了清一色的映山红,开的瑰丽如朝霞,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
盛氏司空见惯,也就不以为奇,转头看了朱元一眼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意:“你也许久没回来了,不如先去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她一句话还未落,远处风一样刮来一阵火红的身影扑进了她怀里,语调轻快的喊了一声母亲,声音婉转好听,像极了一只百灵鸟。
盛氏之前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即换成了真心的慈爱,不可抑止的笑着应了一声,就将她微微给推开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声道:“瞧着瘦了,在外祖家住着,怎么提早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