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里想烧死这么多人,最怕事情闹大引发注意的就是他们了好吗?!
说到底,他们也不过就是想把朱元给毒死罢了。
想起这个,冯管家的脸色不由得有些难看变得僵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时掉进了别人已经挖好了的陷阱。
王推官咳嗽了一声,卷起手看着面前的冯管家,催促他:“冯管家深夜来此到底所为何事,还请给个准话儿,这些人说的也是,您这身份地位,何故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处呢?”
冯管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掌柜的便瑟瑟发抖,指着冯管家认定冯管家就是这次纵火的真凶。
实际上王推官自己也是如此认定的。
不然怎么解释王推官出现在这里而且不能解释自己出现的缘故呢?
既然冯管家解释不清楚,掌柜的又一口咬定自己抓住的就是冯管家,王推官咳嗽了几声,让手底下的人先将冯管家给收监。
而得到了消息的冯世泽不由得就瞪大了眼睛,骂了一声娘。
冯管家做事向来都算得上是可靠的,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还要纵火啊?!
小盛氏拧着帕子忍不住就骂起来了:“真是晦气,这个老奴怎么就做事这么不不牢靠,分明都已经叮嘱过的,这件事务必要办的低调才好,可是他还是闹得这么大!”
知府衙门的管家被当众给抓住了,这是怕百姓们不多想是吧?
小盛氏气的面色发白,见冯世泽望着窗外发呆,便人不租户问:“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冯世泽脸色很难看,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有些恼怒的说:“还能怎么办?!这奉命就是我们落入人家的陷阱了!那个朱元,真是邪门的很,她肯定是早就已经料到我们会杀人灭口,所以早早的就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这个丫头,是我小看她了!以至于竟然让她钻了空子,守株待兔等着咱们上钩!”
小盛氏面色忍不住也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真的如同冯世泽所说,朱元早有预料并且挖坑等着他们跳,那这个女孩子的心机重很是深不可测。
可是问题是,现在朱元显然是敌非友。
跟这样的人斗,真是有些令人伤脑筋。
小盛氏喝了口茶让自己镇定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能够聚精会神,才问冯世泽:“老爷,现在冯管家已经被抓住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毕竟......毕竟小皇子还在咱们这儿呢。要是小皇子不站在咱们这边......”
正文卷 一百四十七·哪边
要不是顾忌小皇子,哪里还用得着让冯管家私下去下毒呢?这事儿本来就是个绕不开的难题。
冯世泽定了定神,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小盛氏道:“你也先别这副样子,事情还到最糟的一步呢!就算是咱们落入了他们的陷阱,这事儿也别以为那么好解决!”
冯世泽嘴唇紧抿露出一丝冷笑。
朱元自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想要打抱不平,却也不低头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
就算是她真的抓住了冯管家的现形又怎么样呢?
冯管家是他们冯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前程都把控在冯家手里,也就是他冯世泽手里,难道冯管家还敢招认出他来不成?
何况,官字两个口。
别的地方不说,可是江西这个地方,冯世泽还是有自信说了算的。
他可是知府,又是盛家的女婿,谁不知道他不好惹让自己几分?
冯世泽站了起来,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哂笑道:“你别这么慌慌张张的,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黄毛丫头罢了,自以为凭借知道一些旧事就妄图把我们怎么样,我就叫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一手遮天。”
见他这么镇定自若,小盛氏也忍不住跟着松了口气,亦步亦趋的上前给他披了一件衣裳,缓和了紧张的情绪道:“老爷这么说我也就放心多了,这个丫头显然是来者不善。依我看,肯定是她趁乱跑出来的,否则我姐姐怎么可能会把这样的疯丫头放出来。您也不要太着急,先把她给扣住,到时候交给姐姐处置就是了。”
别人不知道,可是小盛氏却清楚的很,盛氏的手段究竟有多么变态。
当年姐妹之间有什么争执盛氏都不会手下留情,何况还是原配留下来的眼中钉呢?
朱元肯定是钻了什么空子私底下跑出来的。
到时候该叫姐姐教教她怎么做人。
想起自己吃过的粪水,小盛氏皱起眉头万分厌恶,追到门前叮嘱冯世泽:“老爷!您是长辈,该教训的还是不要手软,想必到时候姐姐姐夫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
冯世泽点点头,可是到了同知府,却觉得有些牙疼-----这个死板的同知竟然不肯让他见冯管家。
这叫冯世泽很有些恼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官已经说了,冯管家向来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知法犯法的事儿,你竟如此冥顽不灵?!”
同知皱了皱眉头据理力争:“到底事情如何,还是该等审问的结果出来,知府大人还是稍安勿躁的好些。”他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这一次的纵火事件,导致客栈有十三人受伤,有一人险些丧命,酒楼隔壁的许翰林家也被烧毁了一间库房,这可不是小事!”
毕竟许翰林家还是跟他是连襟呢。
冯世泽仗着自己岳父家是盛家,可没把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过,他们这些年受的欺负也够够的了。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冯家的把柄,同知并不肯轻易松口,不顾冯世泽的反对,坚持对冯管家用了刑。
这一用刑,审出来不少事。
比如说,冯管家说,自己是要去对住在客栈中的朱元下毒的。
又譬如说,从冯管家身上还搜出了同一类型的毒药,已经交由大夫验过,确定跟冯管家所提供的口供没有出入。
冯世泽拿着这些纸张手都有些颤抖,一把将这些纸都给扔了,怒气冲冲的道:“混账!”
怎么回事?!
这个同知竟然如此不给他们冯家和盛家脸面!
不过就是一张嘴就能压下去的事,可是这个同知竟然敢不帮他们,而且还口口声声的站在朱元那边。
简直岂有此理!
冯世泽忍了又忍,实在已经忍无可忍,怒道:“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诬陷本官?!”
冯世泽占据了同知的位子,同知站在底下敢怒不敢言,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道清朗声音:“怎么,本宫竟不知道,这天底下什么时候原来已经改姓冯了?”
冯世泽怔了怔。
同知也同样怔了怔,却立即就反应过来,疾步从案后绕出来跪在了地上,山呼皇子殿下千岁。
怎么又是楚庭川?!
冯世泽心里咯噔了一声,隐约觉得有些不好,却没敢耽误急忙也下来跪在地上,请过安以后就陪着笑道:“不过是些微小事,既然发生在下官任内,下官自然会妥善解决,竟然惊动了小皇子,实在是下官的罪过了。”
“的确是你的罪过。”楚庭川没有再留任何情面,冷然看他一眼,大步越过他上了主位坐下,拿起卷宗看了一遍,便扔在一边,冷冷问他:“冯世泽,你们冯家的管家大半夜出现在人家客栈里纵火且下毒,到底是什么缘故?”
冯世泽吞了一口口水。
听这语气他总觉得小皇子的语气不大对。
可是小皇子向来都是软弱又病弱的啊。
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改变。
是有什么不同了?
冯世泽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楚庭川猛然冷笑了一声:“昨夜孤才因为陈家的冤情而斥责了你们,没想到你们不仅不曾反省自身罪过,还变本加厉,竟然想对证人朱元下手!”
冯世泽终于知道有什么不对了。
他原本以为小皇子该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不管是因为不想得罪盛贵妃还是不想得罪盛阁老,按理来说,小皇子都该偏袒冯家才对的。
可是现在看小皇子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冯世泽清了清嗓子想要说话。
楚庭川已经呵了一声:“孤曾经说过,让冯大人千万要记住谨言慎行,看来冯大人是忘了。为了杀人灭口,冯大人竟然将南昌城百姓的性命至于不顾!你可知道,若是那客栈出了问题,有多少百姓将死于睡梦之中!甚至不止是百姓,还有许多南昌府的官员,也都会无辜牺牲!你清除异己的时候,可曾想过会引发无法挽回的后果?!”
冯世泽目瞪口呆。
说什么呢?
他什么时候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正文卷 一百四十八·帽子
冯世泽觉得自己冤枉。
说到底那客栈不是最后也只是浓烟滚滚而无什么厉害的明火吗?分明就连隔壁的屋子都没熏黑,现在就说引发了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百姓们都在公堂外边轰然大笑,一个一个的指着冯世泽指指点点。
完了。
冯世泽心里想,整个人的脸色难看的如同刚在水里泡肿了又被捞上来,尸白而无人色-----他怎么忘了,南昌城的百姓出了名的彪悍。
当初他刚刚上任的时候,因为民风的问题吃了不少的哑巴亏。
从前因为没有做错过事,所以也不觉得这民风有什么不好的。
直到现在自己也行差踏错,他才深刻的感觉到了害怕-----在一地百姓中风评如此之差,他还怎么继续往上爬?还怎么依靠岳父的帮助继续往上攀登啊?!
同知松了口气,找回了自信高高在上看着冯世泽皱着眉头:“冯大人!你竟然敢唆使属下纵火烧屋,这岂是一地父母官该做的?!你此举简直丢尽了我们读书人的脸!”
冯世泽牙齿咬的咯咯响。
从前没看出来,这个同知还挺会给人带高帽子的,现在给人扣屎盆子也是一扣一个准。
“我没......”冯世泽还想挣扎,脑海里飞快的想着对策。
可是他一个没字还没完全说出口,边上被提溜上来的冯管家已经噗通一声跪下哭的惊天动地:“青天大老爷啊!我是冤枉的,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小人都是受人指使,小的都是听我们家老爷的啊青天大老爷!”
楚庭川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还以为还得费些功夫才能定冯世泽饿的罪呢,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
同知也挠了挠头。
之前还怎么都不肯说呢,怎么现在忽然就改口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肯改口就是好事,同知讨好的望了楚庭川一眼。
跟堵在点头妨碍升官发财的上峰比起来,讨好小皇子显然就实在多了,何况上峰出事,一半来说,都是底下的副手顶上去的。
之前青州不就是吗?
孟符出事,转瞬苏万州就顶上去了。
啧啧啧,谁还没当知府的雄心壮志了怎么地?
送上门来的好处,不要白不要啊,哪怕只当个代理知府,那好处也是数不尽的啊!
同知拍了一下惊堂木,见冯世泽在底下几乎跳起来,便冷然道:“大人,本没有低阶官员审上峰的道理,可是既然小皇子金口玉言,下官也只好得罪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希望大人如实招来,不然,可别怪下官僭越无礼了!”
这真是......欺人太甚了!
冯世泽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无可忍。
真是的!
以为有楚庭川撑腰,这些人就不把他给放在眼里了吗?!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算是有楚庭川又如何?
现在圣上让楚庭川当太子了吗?
皇后和恭妃斗过盛贵妃了吗?!
没有!
恭妃和皇后在盛贵妃跟前也得退避三舍。
满朝文武有多少人是盛阁老门生?
这些人想跟他斗,真是不自量力。
冯世泽不愿意再忍,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楚庭川,目光放在同知身上:“现如今本官已经定罪了?”
同知愣了愣,老实的摇了摇头。
冯世泽便再问:“你已经将本官的罪名上告朝廷,朝廷已经下令免去本官的职务了?”
同知心里咯噔一声,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冯世泽便疾步上前站在了同知面前,居高临下气势十足的睥睨众人:“既然都没有!本官便还是这南昌城的知府!除非巡抚大人或是朝廷有令,否则就算是皇子殿下在此,也无权过问本官任内的事!”
他朝着惊呆了的同知抿了抿唇,眉毛一挑无限嘲讽:“怎么?同知,你还有什么意见?”
意见当然是有,同知挣扎了片刻,咳嗽一声:“大人,您毕竟涉及此案......怕是该避嫌吧?”
“本官清白之身,何惧什么流言蜚语!”冯世泽气场全开,见朱元也站在人群之中,便更是来劲,指着朱元沉声吩咐左右:“来人!给我将这个妖女拿下!”
他娘的,他还就不信了,凭借他的身份地位和权势,竟然会收拾不了一个小女子!
要不是朱元挑起了这一切的事端,本来半点事都没有的!
还有这回冯管家受命去下毒,为什么朱元他们都不在客栈?
为什么客栈会无缘无故失火,而且根本就没有着火只是起了浓烟?!
不必想也知道肯定都是朱元的手笔!
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跟他大姨子又有深仇大恨,来者不善,早早解决为妙。
绿衣啧了一声挡在朱元跟前,有些害怕却又觉得有些兴奋:“来了来了,姑娘,他们要抓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苏付氏没跟着来,朱元退后一步任由杨玉清和向问天上前,目光看向了楚庭川。
真正的盟友有时候就该在适合的时候抛出结盟的诚意,不是吗?
同知有些踌躇的站在原地,他是不是拍错马屁了?
为什么小皇子好像没什么反应?
这个时候小皇子不该拍案大怒,主持公道的吗?
难道真是自己领悟错了小皇子的意思,其实小皇子根本就无心现在便跟冯家开战,得罪冯家?
惨了惨了,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炮灰了?
他握着拳头还没有来得及再想出怎么补救,就听见一片沉寂中楚庭川忽而笑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天上惊雷炸响,众人都不由自主将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同知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到底是盛贵妃厉害,所以小皇子已经打退堂鼓了吗?
“冯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楚庭川悠闲自得,伸手拿起惊堂木在手中端详片刻,目光落在冯世泽身上:“百官见亲王,都该伏地拜谒,不敢直视,父皇虽还未给我封王,可是作为皇子,莫非就在你眼里不那么值钱了?”
他啧了一声,目光逐渐冷淡下来:“所以,冯大人到底是不把我看在眼里,还是不把我父皇看在眼里?”
正文卷 一百四十九·告示
啥?
怎么还跟看不起皇上挂上钩了?
冯世泽想要开口辩驳。
可是楚庭川已经不给他机会,向来发怒也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睛冷冷淡淡的,看也没再看冯世泽一眼:“如今冯大人牵扯进此大案中,你若是还来审案,只怕有包庇之嫌,百姓们只怕也不会服气,因此,这案子,我看,冯大人还是不要再审了。”
堂下的百姓们都起哄起来。
谁不想看着当官的倒霉呢。
尤其是冯大人的确不算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他的女儿彪悍的很呢,至少每次去庙里头上香,都得提前几天清场封门,闹得每回百姓们都得空走几趟。
何况这回冯世泽还涉嫌指使底下的手下去烧人家的店呢。
冯世泽不可置信看了楚庭川一眼,不明白楚庭川怎么竟然会有胆子现在跟自己撕破脸,他忍不住看了楚庭川一眼:“五皇子,您固然是天潢贵胄身份贵重,可是俗话也说,身份越高,便越是该谨言慎行。殿下自来养在深宫,恐怕不曾见过人间险恶,您如此贸贸然插手政事,甚至任意罢免官员,难道不担心引起公愤吗?!”
他的威胁丝毫没有遮掩。
现在也不需要遮掩了。
冯世泽现在觉得楚庭川也是恶意满满。
不然为什么陈均尧谁都不找,找的就是楚庭川呢?
不然为什么这回一烧了客栈,楚庭川立即就出现,而且显然还是站在自己对立面呢?
分明就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等到以后一定要让岳父大人和贵妃娘娘多个心眼,看来一直都不放在眼里的病弱皇子,如今也已经不是个病秧子了。
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我只知道,冯大人为官不正,私下纵容恶仆纵火烧人,桩桩件件都不配做一地父母官。何况冯大人,昨晚的事,您这么快就忘了吗?”楚庭川挑了挑眉:“令公子如今身上也背着一桩案子呢,令千金也涉险下毒害人,你们一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有一个正常的,你让我如何对你放心?让百姓如何对你放心?”
这话说的就太重了,百姓们面面相觑。
同知心里却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忍不住有些想笑。
真是,这么多年受够了冯世泽的鸟气,终于有出口气的时候了。
朱元也在心里啧了一声。
没想到楚庭川骂人的本事这么厉害。
冯世泽说不出话来。
直愣愣的看着楚庭川有些错愕。
楚庭川没有再给他脸面,轻描淡写的站了起来:“我若是没遇上也就罢了,既然遇上了,就没有坐看你嚣张跋扈的道理,你这个知府,我看就不必再做了,先把你身上的案子查清楚吧。”
他说着,对着同知冷淡的一挥手。
同知已经飞快的应了一声是跑到了他跟前:“听凭五皇子吩咐!”
“冯大人的案子,就交由同知大人好好审理了,务必要审出个明白。”楚庭川微微一笑:“好到时候给江西巡抚和巡按御史一个交代,让他们知道该如何上报朝廷。”
这就是在堵冯世泽的嘴了,叫冯世泽知道,他还打算走正常的程序,让江西巡抚和巡按御史来参与此案。
这样一来,楚庭川也就不算是正面插手了官员任免。
到时候就算是盛阁老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冯管家面如死灰。
朱元没有再看,见楚庭川越过人群后朝自己炸了眨眼,便从人群里脱身出来,跟上他的脚步有些好奇的问他:“小皇子就真的如此信得过我,毫不迟疑便跟盛家对立吗?”
楚庭川站住了脚,见朱元眼睛亮的惊人,便微笑着转头看了锦常一眼,等锦常退后,才轻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跟盛家对着干了?我本来就是天生正义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很合情合理的嘛。”
绿衣眨巴了一下眼睛,心里觉得小皇子真是个大好人。
朱元却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便对楚庭川告辞:“殿下,臣女该跟您辞行了。”
要在南昌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她也是时候走了。
楚庭川哦了一声,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片刻,才问她:“听闻如今朱大人已经发出告示,说是自己大女儿已经遭遇山贼死于非命,不知道朱姑娘打算以何种身份回去朱家呢?”
绿衣皱起眉头。
难怪昨天晚上杨玉清回来跟姑娘说了些话以后,姑娘和杨玉清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原来老爷竟然这么做了吗?!
老爷真是太狠了!
他这么一做,等于是断了朱元的生路,就是毫不迟疑的在让朱元真的去死。
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等同于流民。
而没有户籍没有身份的流民,以后该有多艰难?
朱元就算是想回朱家,只要朱正松一口咬定朱元是假的,真的朱元已经死了,也回不去了。
......
朱元沉默了片刻,紧跟着又笑起来:“这挺好的。”
什么?
锦常皱了皱眉头看了朱元一眼,心里有些不明白这位朱姑娘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叫做挺好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宗族和家庭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啊?
别说她只是一个女的了,就算是男的,脱离了宗族,被家族所不容,能做的事也都是非常有限的,几乎前途就算是彻底毁了。
何况朱元还就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楚庭川却没有取笑只是有些可惜似地:“那岂不是浪费了朱姑娘这么好的命格了吗?”
绿衣看了他一眼。
什么好命格?
姑娘的命格好吗?
大家分明都说姑娘的命格是主刑克,命很硬的啊。
朱正松也拿这个当借口冷落姑娘把姑娘扔回老家的。
为什么小皇子不担心姑娘以后怎么办,反而只是说可惜了这个命格呢?
“不会浪费的。”朱元面色镇定,看不出被抛弃被死亡的恐惧和惶恐,垂下眼睛笑了一声:“这个命格挺好的,以后正好用得上,殿下,以后我们,京城再见了。”
楚庭川立在原地,看着风吹动朱元额前的碎发,直直的看着她问:“不知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正文卷 一百五十章·没了
锦常有些摸不清楚这位朱姑娘的心思了。
费尽心思接近五皇子,从襄阳府一路到南昌,靠着楚庭川这棵大树,朱元可是一连干掉了一个藩王加上一个知府。
这么好的大腿,他还以为朱元会一直紧紧的抱住的。
再加上现在朱元可已经连朱家的女儿都不是了。
虽然朱家的家世有些不够看,可是架不住人家朱家有个厉害的姻亲加上族里人才辈出啊,好歹算是个世家名门。
朱元如果连这个身份都没有了,又不靠着小皇子,她还打算去京城?
锦常在心里切了一声。
倒不是瞧不起朱元,而是人真是该有自知之明。
本来就爹不疼娘不爱的,还得罪过一堆的人,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
屋外便是龙虎山的长廊,底下是万丈悬崖和松涛阵阵,云雾弥漫中,锦常见楚庭川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信封里交给了书林,不由得便问他:“殿下,这位朱姑娘......咱们不会在京城见不到她了吧?”
楚庭川看了他一眼,面容隐在层层迷雾里看不出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锦常在楚庭川跟前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见他问,很自然的便笑了一声:“殿下怎么还明知故问呢?朱姑娘再能耐,也是个女人,她能做的事有限的很,再说,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顾公子......”
锦常挠了挠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楚庭川牵了牵嘴角没有再说话,正好此时张真人身边的道童出来说张真人已经见完了贵客,锦常便立即退在一旁,侍候楚庭川进了张真人的院子。
说起来,他们在这外头还等了许久,锦常有些不满,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贵客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叫张真人不顾楚庭川的身份叫楚庭川等了半个时辰。
让楚庭川等了半个时辰的顾传玠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一面朝山下走,一面往悬崖上的龙虎山道观看了一眼,转头问底下人:“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底下的人拱了拱手,咳嗽了几声老老实实的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查过了,可是这回跟朱大人进京的并没有朱大小姐。”
顾传玠的脚步顿了顿,哦了一声挑眉问:“没有?”
上一世这个时候,正是朱元进京的时候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这一世朱元竟然没有跟着朱正松回京?
想到朱元在襄阳的所作所为,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来。
是啊,如果朱元当真已经不是上一世的朱元,自然就该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何种险境,看她的模样,分明跟从前截然不同。
赶路到城里已经快要傍晚,顾传玠在酒楼里喝了口茶,等到底下的人安排好了房舍,沐浴更衣后便继续追问朱元的事:“那朱大小姐如今人在何处?”
虽然在察觉出朱元来路不对之后一度很想杀了她,可是顾传玠到底是没有下手,想起张真人的那席话,顾传玠冷冷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紧皱。
改变天命之人?
这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他跟朱元两个人已经是异数了,那张真人所谓的能够改变天命的人,自然也就只在他们两个之中。
他目光沉沉,底下的人不敢耽误,把查清楚的事都跟顾传玠说了。
顾传玠的脸色便越发难看。
没错,肯定是了,要不是经过上一世的事的朱元,怎么可能做得出让朱正松和盛氏吃这么大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