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我…我想亲你…”
她紧闭着眸,额头皱出了微隆的小峰,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还有着那么些许期盼。
他的唇落下,落的是她的前额。
青涩一吻,魏南萧弯起眉眼笑的温柔,“笨蛋,看你吓的。”
“没…没有…”她睁着一双浑圆的眸子,眸中羞意渐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等以后成亲了,我亲你可不准这样了”,他捏着她的下巴笑着威胁,眉眼颇有兴味的轻眯在了一起,“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又羞又怕模样。”
她侧首,声音纯净,“好看吗?”
“嗯,好看的很。”
说着,又是飞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跑开而去,留下梁莫念又怒又气,顿脚无措。
*
长命缕握在手心里,却觉得重的她臂膀都要抬不起来了,连呼吸都变的又浊又沉。
她唤了门口侍女过来,勾头询问,“魏侯爷,何时来王府送来此物的?”
侍女想起老夫人走前的安排,摇头道:“回长公主,魏侯爷不曾来过王府,这礼是托人送来王府的。”
梁莫念点头,吩咐她下去了。
连翘退下,她独自摆弄那长命缕,心中疑惑,回梁京路上竹林相见,魏南萧曾说三日后将到王府中与她一见,如今时候已过,为何迟迟不肯露面?
手指突然碰到了凸起的硬物,心中一个激灵。
她连忙仔细端量那长命缕,原是中间被编进了异物,是一张薄薄的纸签,若是不细细端量把玩,分明是无法察觉的。
关好门窗,小心翼翼拆开长命缕,只见那纸张上写着两行字——
不长,却足矣让莫念震惊的胸口狂跳如潮!
樊凉共谋,主非真龙。
大梁易主,正是你我相聚之时。
手心一抖,纸签落地,莫念胸口开始疯狂跳动。
主非真龙——是何意?
大梁易主——难道,魏家要反?
“主子,主子,有人来了,吵着嚷着要见主子你,主子——!”
反锁的门外传来了拍打声,梁莫念慌忙收回心神,捡起地上纸条撕碎藏匿起来,深吸口气打开房门————
门前立着的并不是她熟悉之人,却也不陌生。
来人,正是一身红色纱衣酥胸半隐半露的梁京春满楼花魁——涟月。
莫念双眸冷淡,环胸质问:“京城第一花魁,来我这里做什么?”
“第一花魁?”涟月捂嘴嗤笑,媚眼横了她一眼,不屑道,“我堂堂凉王妃,来你这里来探望一个王府贱妾,不行么,妹妹?”
王妃…梁莫念脸色苍白,身子不稳晃了晃,他果然是要立妃的,并且,不惜立上京城第一花魁来羞辱她梁莫念。
她仍然靠着门,定定立住了,面无过多表情,“这声妹妹,你唤的早了些。”
“还有不到三日我便是这王府正妃了,谈何过早”,涟月不请自入,无视梁莫念的冷意,踏着大步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桌上,眉眼一斜看向梁莫念,“今后我为大你为小,如今司徒老夫人被遣送回枝阳,没了掌事者,这王府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本王妃亲力亲为,长公主,劝你还是识相些,对本王妃敬重些,否则…”
“你说什么?”莫念怔了怔,截住她的话语,“你说司徒老夫人,被遣回枝阳去了?”
涟月横她一眼,“全王府里的人都知晓了,全因为你这个扫把星老夫人被遣送回乡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不知情的好人!”
因为她…她眸中波光闪烁,心中阴晴不定,取舍难言。
是司徒凉为她做的么?
遣老夫人回乡,此事说起来并不算是什么过大惩罚,却像是向别人宣言自己对他的重要性一般…
她猜不透,也不愿猜。
哗然起身,莫念皱眉下逐客令,“你来的目的,我自然清楚,你不过是看王爷如此,心中忌讳来探虚实,你且放心就是了,我对你那正妃的位置没有丝毫兴趣。”
顿了顿,像是下决心似的,再次坚决道:“对凉王爷,也没有一分一毫兴趣。”
她人嫁衣
涟月挑起眉,眉眼中尽是怀疑,“这么说,你现在再凉王府的一切,都是王爷迫你喽?”
梁莫念默言以对。
“既然你说不在乎,那就别霸着王爷”,涟月起身,甩起水袖冷哼一声,“夜里总是留爷在你这里过宿还说什么不稀罕,分明是口是心非。”
“没有”,莫念直觉否认,失口道:“我也从未想过霸占那人,梁莫念心中装着的是谁,全天下人都知晓,你何必在此强词夺理。”
涟月看了她半晌,噗嗤一声笑了,捂嘴道:“传言长公主是失贞荡妇,以前纠缠魏侯爷,现在纠缠凉王爷,如今看来,长公主你心里倒是执着的很呢,心还全在魏侯身上的么?”
“是!”莫念腿脚有些发软,轻扭过头去,没有反驳,“我倦了,请你离开。”
这么显然的逐客令谁都听懂了。
涟月却一动不动望着梁莫念所在的方向,眼神中一刻显出慌神,连忙福了身子,恭敬呼道:“涟月叩见王爷。”
身后猛然一股冷凝气息袭来,莫念身子一僵,转回头去看。
身后立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白色衣裳,脸色却比衣裳更为惨白,眸间攒动跳跃的火星,令人心起寒惧。
“司…”
一字未唤出,忽觉察到空气全数被掏尽了。
他只用一只手就扼住了她的脖颈,像是要拧断似的,狠狠的扼着。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屋中静的只剩下了他的声音,“你非要在本王面前一遍遍说着那人的名讳,是么?”
我并不知你在身后。
我只是因为犹豫,所以没有回答。
我心里的那人,也许只是曾经…
她想解释,想言语,却感觉到呼吸的空气愈渐稀薄,脚尖也慢慢腾空而起,她被司徒凉生生扼着脖颈掂了起来,窒息的感觉将她牢牢裹的不留一丝缝隙。
“我…”
“王爷”,涟月打断了莫念的话,起身行到司徒凉面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换成一张温顺的脸面道,“妹妹只是一时赌气才说了那样的话,再这样掐下去,恐怕是要断气的呀!”
司徒凉眸间戾气不减,手臂一沉,将她猛的丢了下去——
莫念跌落在地,狠力重咳,抬头,看着涟月望着自己的怜悯眼神,忽然之间觉得自己悲凄极了,既决定恨,还有何茫然犹豫。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方才的话语,她扶着桌脚慢慢立了起来,转过身低语,“王爷问了这么多遍,竟是还不知道答案啊…莫念真是…不知该怎样才能说的更清晰了。”
司徒凉只觉脑中匡然巨响,像是被人沉沉闷了一棍,使的他整个人都沉下了深渊,看不过任何光明之处。
“好”,他垂下臂,揽住了涟月的腰肢,“长公主对魏侯痴情至此,本王真是欣赏的紧啊!”
她的反抗,她的挑衅,每一次,都能给予他重创,让他失去理智。
她将身迫不及待给了那个男人,现在,还在声明她的心,他一丁一点儿也得不到,梁莫念,用这种方法来反抗本王,真是好的很!
但,你胜不了的。
本王誓要在你心上,刻上我司徒凉的名讳。
你要记住我,永远。
“本王听闻前几日你自愿亲手为涟月做那身王妃嫁衣,现在,本王成全你”,他嘴角冷冽,朝外吩咐着,“将长公主带到纺园去,明早醒来时,若是见不到那嫁衣,重刑伺候着!”
莫念抬眸望他,眸中竟沁着生生的绝望,“你让我为她缝嫁衣…莫念…高兴的很。”
扯出一个干枯似的笑,她的声音随着笑发出,想是细针刮过了司徒凉的胸口,痉挛的痛了一下。
“谢王爷。”
说着,莫念转身便走,留下了司徒凉与涟月两人在屋中,不曾回头。
梁莫念走了。
涟月望着她踉跄而去的背影,转头看向司徒凉,故作担忧道:“王爷,这…会不会对妹妹太残忍了,涟月本是青楼女子,嫁衣之类的根本是不在乎的,只要能守在王爷身边,涟月已是满足了…”
司徒凉的指,挡住了她的唇,做出了静音的姿势。
“倦了,伺候本王歇着。”
司徒凉吩咐着,上了榻,闭上了眸。
涟月眸中乍现惊喜,连忙服侍着他,不敢轻举妄动,跪在了床榻旁,声音轻袅,“王爷与涟月相识多年,红颜知己无数,却从来只是赏曲儿看歌舞,未曾真正碰过我们,也极少让我们近身…”
她痴迷的看着司徒凉,“涟月向来卖艺不卖身,只盼得一日能得王爷眷宠一次,涟月,死也甘愿了。”
司徒凉睁开眸,用手指抚着涟月的左面,只觉得珍珠般光滑、舒润,并不似她的脸面,抚摸时,有些粗糙,又有些刺手。
他怀念的,是那道疤痕拉过手心,像是划在他胸口一般的痛感。
这屋中里,也全是她的味道。
想起她方才为了魏南萧而那般倔强的眼神,司徒凉猛然手一滞,垂下了眼眸。
他松开了抚摸涟月面容的指,闭上眸,静静的吩咐,声音带叹。
“你上来吧,陪本王躺会儿。”
涟月脸面顿时绽开了惊喜笑靥,除去衣衫躺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司徒凉的腰肢。
这么多年,能和他这样躺在一起,这么近的抱着她,其实是她一直所奢望的。
没想到,今日,竟似做梦一般,被她得到了。
那梁莫念对王爷来说,果真是不简单…
主非真龙
一夜未眠,莫念的眼中熬满了血丝,终是在清明破晓那一刻,完成了那鲜红艳丽的嫁衣。
百鸟朝凤,牡丹争香,华丽的图案扑在红色图上,金色丝线愈显乍眼。
她放下了阵线,叠了嫁衣抱在怀中出了院子,直朝自己苑中走去。
日出东升,淡淡金辉铺上各处院墙,有打扫的下人望着她抱着嫁衣踉跄前行的模样,不禁窃窃私语,掩面装作视而不见。
莫念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明,不知是绣了红衣的原因还是其他,一路走走来竟觉眼前总是蒙蒙覆上一层淡绯色。
天空,路面,还有前方那些灼灼开放的白色牡丹,也蘸染上了一层霞色。
她皱着眉,狠力摇头想使自己清醒些,闭上眼沉沉呼吸,再睁开眼时,世间竟突然消失了。
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一片虚无。
漫天的血红色将她覆盖,除了这嗜血的红,她却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立在原处呆呆的不动,心中骇怕的厉害,一下下猛力突跳像是要飞出胸膛似的。
“我…”
双臂一松,嫁衣落到了地上。
伸出手向前探去,摸到的却是一片虚无。
她看不到了…
“我的眼睛…”
耳边传来窸窣言语声,是周围人在微声讨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上她一把,也没有人上前相问,在这凉王府里,她是微不足道的,本不该存在的人。
“怎么办…”一声低低嘤咛,莫念伸手去捂脸——
正在这时,手臂猛的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抓住了,宽大的手掌暖热的几乎要将她的手心灼伤——
下意识缩手,她无措低头喃喃,“不要碰我,司徒凉!”
那手掌仍是执着的攥着,见她浑身抖个不停,这才喟叹一声,温柔道:“长公主莫怕,是上官。”
莫念紧绷的神经这才缓和下来,皱起鼻轻嗅,原来上官善与司徒凉相同,身上都散出淡淡的兰麝香气,这才让她弄混搅了。
“上官公子…”她欲言又止,两手抓住上官善的手臂不敢松开,“我的眼睛…”
“跟我来。”
他扶着她,小心翼翼坐到一处凉亭里,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久久,才叹了一声道:“长公主的眼睛并无大碍,只是一时劳累过度,短暂失明罢了。”
“何时才会回复光明?”
上官善从怀中拿出一木盒,拿出银针,扎在了她的穴道处,又用浸了药的手绢蒙住了她的双眸,“如此一炷香时间便可复明,长公主不必担忧。”
梁莫念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上官公子。”
眼前冰凉的感觉一**传来,莫念急躁的心情平静许多,感觉到身旁同样寂静,却仍然有着那样的味道,她便道:“上官公子只管去忙自己的事罢,我在此候上一炷香时间自行解去娟帕就可。”
“上官本也是闲人,怎么,现今是招长公主厌烦了?”
“莫念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笑了笑,侧耳倾听,感觉到四周并没有多余的声音后,问道,“上官公子乃是神医谷掌门,神医谷里的人,都是像你这般长生不老一样,容颜不变的么?”
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上官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这功法是神医谷秘传没错,但却是历年来只传掌门的功法,并非神医谷每人都可习得。”
“这么说,这世上只有上官公子一人会此功法了?”
“非也”,上官顿了顿,继续道,“当年掌门本是另有其人,那人性格怪异,癖好特殊,师父性子古板,以大逆不道之罪将他赶出了门派,这人若是还活着,定是与我相同,容颜不改。”
莫念若有所思垂下了头,“那人…是谁?”
“天清,天诀门掌门,出了神医谷后他落入魔道,自创门派天诀门,与神医谷世时间为敌,虽说师尊一直嘱咐要我为神医谷清理门户,但如今,早在多年前,天清便已消失了。”
“消失…”沉吟着,莫念心中有了个可怕的猜疑,“消失在哪一年?”
“大致,十三年前吧。”
上官善说着,莫念唰的一下立了起来,脸色苍白,“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上官善笑言,“只是些陈年旧事,长公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无,无事。”
嘘逶着,莫念又坐了下去,静静抱着红色嫁衣不说话了,内心却是波涛翻滚,难以平静。
十三年前,就是她五岁时,也就是那年起,父皇性情大变…
主非真龙的意思,莫不就是在此?
“长公主再歇片刻便可拆帕,至时眼见会回复清明,千万莫要提早拿下了”,上官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起身朝亭外走去,“上官还有些药物要亲手晒制,先告辞了。”
莫念点头,上官善离开了亭子。
一个人的声音,却是两道身影。
两人朝前方走去,正是走向梁莫念居住苑子的方向——
上官善低声朝旁人笑道:“王爷那一刻急匆匆抓住长公主的动作真是飞快,还有不言语隐在旁的本领也真是高超,长公主竟是没发现您。只是,王爷不出声,岂不是要上官我做了这好人,出尽了风头?”
穿着简单白色衣裳的司徒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充满担忧,“她的眼睛,已到这种程度了么?”
上官善收起了调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嗯。许是…没几天时候了。”
不要碰我
一炷香时间已过,莫念扯去系在眸上的帕子,睁开眼,果然绯色褪去,眼前一片清明。
她起身,抱着嫁衣沉思着回了苑,苑门前,连翘守在门前,她看到梁莫念归来,脸庞全是担心道:“主子,你回了。”
抓住莫念的手,看到那有些红肿的印记,心疼道:“连翘昨夜想要赶去,王爷却下了令谁也不准出苑子帮您,是连翘没用。”
“我没事,不过是做件衣裳而已。”
下令,呵,有必要么?
整个凉王府会帮自己的,除了连翘再也没有第二人了罢。
她早已将这凉王府看做那冰冷宫阙了。
连翘扶她进了苑,她见房门微敞着,微微有诧。
“主子,昨晚王爷他留宿在咱们苑子了”,连翘犹豫着,“和王妃…涟月。”
梁莫念抓住嫁衣的指紧了紧,脸上却没有表情,一贯的冷漠淡然,她点点头,抱着嫁衣走了进去。
跨门进屋,见涟月正在伺候司徒凉用早膳,她手中持着白玉瓷碗,小心翼翼将粥食放在唇边吹凉,再递到司徒凉唇边,眉眼含笑温柔喂他用膳。
她立在门前,冷静看着好眼前,福了身子,声音清冷道:“王爷,嫁衣如您所愿,已缝制好了。”
司徒凉美目流转,扫望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涟月立马起身来,声带娇宠道:“王爷,妹妹费尽心神才做好的衣裳,涟月想即刻试穿。”
他点了头。
得到许可,涟月二话不说拿起嫁衣,拉着梁莫念进了内室,悄然阖拢了垂帘,她立在梳妆镜前,除去外衣,将红色嫁衣披在身上,转过身,嘴角是骄傲的笑,“长公主,美吗?”
梁莫念看到镜中的她,穿着这样华服的涟月,当真是美,红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同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上一枝凤簪束发,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风姿绰绰,袅娜多姿。
再望镜中反射的自己,衣着简朴,发髻只是用一只丝带捆绑起来,鹅掌大的脸蛋苍白疲惫,双目隐隐透着血色,脸面上的黑色疤痕更是破坏风景,只觉吓人。
镜中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丑若鬼魅,
梁莫念刚想要点头,称赞她几句,却见她收起了笑脸,手指向床榻道:“妹妹你这床铺潮湿的很,又有异味,我与王爷昨夜躺着好生不习惯,现在,我腰肢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劝妹妹还是换上好些的被褥,常年这般,说不定会得什么病疾的!”
不愿承认的事实,从涟月口中说出,还是让她心中隐隐作痛。
司徒凉,和涟月昨晚在她的屋里,她的床榻上…
“多谢妹妹亲自缝制嫁衣了”,涟月利落换下嫁衣,眸中闪过凌厉,拿起嫁衣出了屋。
即使能够同榻而眠,却仍然不被王爷亲近一分,只是抱着那冰冷的身子,夜里听见的呓语,竟是这女人的名字,她京城第一花魁怎能咽下这口气!
“王爷还等着我伺候呢!”
说毕,笑着掀帘走了出去。
梁莫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到涟月娇声软语与司徒凉说着呢喃情话,情意浓浓的用着早膳…
伴随着这声响,她默默走到床榻前,收拾了裘褥,枕头、被褥…每一处都不曾留下,全数抱起,扔在了地上!
帘子哗然而响,踏进一双雪白的靴子。
司徒凉掀帘而进,望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梁莫念站在床榻前,极为嫌弃的扔下被褥,并在同时转过头来冷凝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极为憎恨的陌生人,毫不留情。
“你这是做什么?”他皱起眉头,踏步上前。
莫念朝后大退一步,隐忍着不让自己说出赌气话语,低头冷语接道:“没什么,丢到些脏东西罢了。”
脏东西?
司徒凉靠近她,一把扯住了她的手,眸光隐忍,“你这是在嫌本王脏?”
梁莫念没有挣扎,而是将头颅扭到了一旁,“莫念怎敢。”
她总是这样,说着谦卑的语言,却用最不屑的语气,最鄙夷的眼神。
他猛然扯过她,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望着她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脸蛋,眸中怒气散了些,“抬头看着本王说话。”
听到他命令自己,梁莫念望着地面,无声冷哼,片刻,才幽幽抬起头来,一双平静的眸子仿若死水,静的看不出半分感情。
“嫁衣已缝制完毕,凉王妃已试过妥当,王爷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他的手掌擒住她的脸面,语气颇带责怪轻令,“你就不能对本王好一些?”
好一些?
她倒是想的,可他是怎样待她的?
凭什么要对她这样的要求,司徒凉,你凭什么?
望见她眸中悲恸,司徒凉想起她早上独自一人立在院中失落无措的模样,忽的心就疼了,叹一声,怜惜的去吻她的额。
莫念身子一僵,猛觉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一股酸涩恶心直涌喉中,她连忙别过脸面,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这几日总是晨呕,是她的孩儿。
司徒凉脸色刷的一变,像是嗜血的罗刹,他撤臂推开她,声音从他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艰难至极,“你越来越大胆了!”
莫念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模糊到被水雾挡住,好似又快要看不见了。
她扶住床榻旁帷帐许久,胸口不适感才得以缓和,却没有解释,凄凄笑了,用从未那么清晰的言语说:“司徒凉,别碰我,我恶心。”
心中出现他与涟月翻云覆雨的画面,她闭上了眸,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会恶心
心中出现他与涟月翻云覆雨的画面,她闭上了眸,快要不能呼吸了。
司徒凉青黑着脸面瞪视着她,大手哗然一挥,她的身子便轻而易举的跌落在了纱帐里…
莫念惊呼一声,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用手环抱着胸前,颤抖着身躯恐惧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碰,本王便不碰么?”
他直接上榻,将她娇弱的身子压至了身下,大手袭至腰间,扯开了她腰间丝带,面如撒旦,“本王是否太过宠你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抗拒呢?”
大手滑入她的亵——裤,分毫不温柔的探寻着她的芳香。
衣裳被他除落的干净,莫念浑身冰冷的厉害,也发抖的厉害————
她双腿紧夹在一起,却被他用膝强硬分开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密的透不过气来。
“不要碰我——!”她忆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用手紧抱住腹部,低声呐喊,“司徒凉,别碰我!别碰我——!”
“你求本王?”
他扯去她的肚兜,一口咬在了她的胸前粉色。
莫念浑身一颤,身子拱起,额头沁出一层密汗,“我不会…求你…”
手指所到之处恰到好处点燃她的火焰,熟悉她身体每一处敏——感,司徒凉一处处细腻吻着她的肌肤,美丽的眸子满是邪恶,“你这贱妾,嘴中言着拒绝,身子却处处向本王张开,果然是淫-荡阿。”
像是冷水从头袭顶,梁莫念手脚冰冷,心中瞬间如坠冰窟。
她看着那双杳然美丽的眸子,闭上了眸,淌下一行清泪,“求你…别碰我…”
那副受伤的容颜,让司徒凉渐渐缓了动作,最后停滞住,死死的盯着她。
她的眸子,为了不愿望见他而选择闭上。
她的身体,为了抗拒甚至不惜开口求他。
这是一个恨着她的梁莫念,这是一个心里有他位置的梁莫念!
虽然是恨,但他…该满足了,不是么?
所以,此刻,他选择了离开她。
理了衣襟,扭头漠然看了她许久,才起身而去。
行至门前,他转头,脸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似他们初见一般,纯净,昭然,“纵使你有千百不愿,明日,你还是要嫁给本王的,梁莫念。”
莫念拉起被褥覆上了自己光果的身子,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温度仍然残存,腹部更是灼热的厉害。
哭的不是自己卑微的求他,亦然不是为了司徒凉对她如此冷情的对待。
哭的,是她脑中,从始至终竟是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她想拥有他——这个司徒凉的孩子。
情意两难
深秋的夜沁凉如水,寒气似雾,霜般的月光碎了般染遍了窗。
梁莫念坐在窗前已近一个时辰,手持的书卷却一页未翻动,连落叶漂浮覆到了书面上也毫不知觉。
连翘见状,拿起披风覆上了她的肩头,“主子,夜晚天凉,关了窗到屋中看书吧。”
这才回过神来,莫念理了理披风,如连翘所愿关了窗,走回软榻旁倚了上去,将书册搁在腿上,垂着睫毛望着地面,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