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晖宫,幸好没有太晚,展雨萱先在那里候着,不多时,昨天新封的各位妃嫔也陆陆续续地到了。接着是三位贵妃。展雨萱跟着众人下跪迎接,心中忍不住哀嚎:“在宫外那么就只跪了两次,一次是跟着易涵接圣旨,一次是跪见先皇。现在可好,基本上见人就要下跪,我可怜的膝盖啊!”一边又忍不住偷眼打量那三位贵妃娘娘。什么,你问为什么不正眼看,各位呀,现在是皇宫,人家的品阶都比她高,正眼看那是大不敬的。呵呵,她在宰相府不是白呆的,选秀时三个月的训练可也不是白混的,看她记得多清楚。好了,闲话少说,看着那三位贵妃娘娘,展雨萱的心里还真的微微不是滋味,谁叫那三位一个个貌美如花,似娇花软玉一般,而且气质端庄,仪态娴雅,一个词,基本上是“完美无缺”。再看看昨天新封的那几位,环肥燕瘦,各有所长。尤其是三个月的相处下来,展雨萱还知道他们都身负绝技,不能等闲视之。唉,自己干嘛闲着没事跑到这里来呀,真是自己找气受!
她在打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都在暗自互相比较。当然了,她们可都是互为情敌的,将来的明争暗斗自然是少不了了。消息比较灵通的端贵妃则把目光凝聚在了展雨萱的身上。她早已得到消息,昨晚皇上一下朝就到了承恩宫,在那里逗留到了半夜,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了些什么。虽然今天不曾听说有什么受宠赏赐,但不能掉以轻心,再说,这个“杜若雨”,早在受封之前就已是名声大噪,据说有人连下三封通行令,恐怕就是皇上本人了吧?只是人人都说杜宰相之女美若天仙,才貌双全,但眼前之人却似乎......恐怕是传言过于夸大了吧?但不可不防。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重量级人物终于出场,展雨萱再度跟着众人下跪,心中也不免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位太后娘娘为人如何,看电视里,这类人物通常都很难缠,基本上是皇上喜欢谁,他们就跟谁作对,非要经历一番生死苦难才能冰释前嫌,然后彼此都感动了不亦乐乎,最后团圆收局。(读者:天啊,你小说也看得太多了吧?自个都会排戏了?)
皇后扶着太后,仪态万千地走入大殿,到正北方的主坐前站定,太后坐下,皇后则站在她的旁边。太后娘娘眼光四扫,不知是不是展雨萱的错觉,她觉得太后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似乎停顿了一下,才转了过去。
“各位请起吧!”太后娘娘终于说话了,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
“各位娘娘既然被皇上册封过了,那这皇宫往后就是各位娘娘的家了。希望大家能够好好相处,以和为贵,千万莫要争风吃醋,失了体统。”
唉,太后娘娘这话可是绝对的敷衍跟客套了,要皇宫之中的嫔妃“以和为贵”“莫要争风吃醋”,恐怕是痴人说梦了。展雨萱如是想,口上却和别人一样回道:“谢太后娘娘教导,臣妾定当谨记!”
太后点点头,向皇后道:“皇后,你跟大家说几句吧!”
皇后躬身道:“是,太后娘娘。”转过身来,脸上笑容浮动,柔声道:“各位妹妹,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各位妹妹都是出身名门,今后还需仪仗大家,助姐姐共同打理好后宫。以后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同力,共同侍奉好皇上,为沂蒙王朝尽一份力。这里有些玩物,各位妹妹刚进宫,就当是分见面礼,还望大家不要嫌弃。来人啊,呈上!”
展雨萱悄悄一瞟,几乎要吐出舌头来,乖乖,那些全都是珍珠玉石,一样样光晕流转,灿然生辉,价值不菲。这些居然还是些“玩物”“还望不要嫌弃”?天!
几位妃嫔都忙跪下(包括展雨萱喽),齐声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太后似乎也对这些东西甚为满意,点点头,笑道:“皇后,你做的很好。”
接着,其他三位贵妃也不肯落后,都取出了各自的礼物,看起来真是一幅“好好相处,以和为贵”的景象。不过,从各自的眼光中,展雨萱还是看得出那些猜疑跟争斗的。天,要让这些人知道自己跟易涵的事情,恐怕早就不能安稳的站在这里,而是到阎王殿去报到了吧?还好,大家都不知道。
经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家常话,终于解放了。这个过程还真不好受,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面转上三圈,然后再在舌头上转上三圈,生怕说错一个字。真正是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终于,展雨萱带着抱着一堆的赏赐的怀雨正准备走,却听到太后道:“雨才人,你留一下!”
展雨萱心中打了一个突,莫非出了什么破绽?
等到别的人都走了,连皇后也被太后借故遣走,太后才道:“雨才人,你不必紧张,坐下来好了。”
不紧张才怪?看这阵势好像要密审一样,我能不紧张吗?展雨萱在心里说道,嘴上却半个字也不敢说,只是按照太后的吩咐找了张檀木椅子坐了下来。
太后的脸色变得和蔼起来了,柔声道:“雨才人莫怕,本宫留你下来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听说昨夜皇上在你那里呆了挺久的时间,还亲自指派给你五个宫女,可有此事?”
展雨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个太后,不但消息灵通,而且听易涵说人极睿智,难不成看出什么来了?她小心翼翼地答道:“是皇上厚爱,臣妾感恩至极。”
太后笑道:“皇上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你可要小心,好好服侍皇上,倘若讨的皇上开心,你们杜家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了。知道吗?”
天,都已经是当朝宰相了,还不够飞黄腾达吗?展雨萱躬身道:“太后娘娘说的是。”
太后继续道:“皇上亲政以来,一直专心于国事,他既然喜欢你,你就要好生照顾于他,不管是作息饮食,还是其他,记住了吗?本宫特意留意下来,也就是为了这几句话。皇上他......”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用词,最后道:“总之,要让皇上开心些,恩?算是本宫求你的。”
展雨萱急忙道:“太后娘娘言重了,这是臣妾分内之事。”说了半天,展雨萱总算明白太后要说些什么了。前些日子,从杜氏父子那里,她得知了易涵的情形,太后娘娘自然也知道,现在见他似乎颇为“宠爱”自己,所以特意叮嘱。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纵然是太后也一样。
太后笑了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本宫有些赏赐给你,已经送到承恩宫了,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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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第七十九章挣扎]
回到承恩宫,水儿就迎了出来:“姐姐,你回来了?很奇怪会看见我吧?告诉你哦,我已经跟皇上说了,以后我就在承恩宫服侍姐姐。呵呵,姐姐,以后你可要多宠我一点哦!”
展雨萱笑着点点她的鼻子,道:“你这个小丫头,是想在我的承恩宫里作威作福吧?就你那点心思,还想瞒过我?”
水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娇憨地道:“姐姐,我是你妹妹啊,你不疼我疼谁呢?再说,我是你的妹妹,承恩宫除了姐姐你就数我最大了,让我过过瘾嘛!人家都还没有威风过呢!”
小女孩一个!展雨萱搂着她向房内走去,边走边道:“放心,只要你玩的不过头,就算把这个承恩宫拆了我都不管。”
水儿惊喜地道:“真的吗,姐姐?”
“真的!”展雨萱笑了,“只要易涵没有意见!”
水儿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还要皇上同意啊?不过也没有关系啦,反正皇上那么喜欢姐姐,她就小小的狐假虎威一下吧!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又充满了光彩。
“雨萱!”一声呼喊从后面传来。
展雨萱回过了头:“曼柔,你怎么来了?”
“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苏曼柔道。
水儿立刻道:“姐姐,我去找怀雨姐姐!”等到展雨萱的点头,她轻轻地走了出去,甚至还细心的帮她们带好了门。
展雨萱拉着苏曼柔,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她有些犹豫不定的神色,展雨萱有些了然了,轻轻一笑,道:“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些什么。我也知道,现在这样子简直有些像是自打嘴巴。我信誓旦旦的说,我绝不进宫,说我害怕皇宫,甚至因此让易涵放弃了三皇子的位置,跟我去过普通人的生活,甚至还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们那么拼命的努力,结果兜兜转转,却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很可笑,对不对?”
苏曼柔摇摇头,悠悠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都觉得你会回来的!”
展雨萱淡淡的笑了笑:“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打定了主意,带着易涵和......明扬给我的回忆,靠着回忆生活,就这样过一辈子,不再去想其他。后来,杜宰相找到了我,强迫我去宰相府,每一天,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他都把易涵每天的情形跟我说:他有多久没有微笑,他今天又发脾气了,他今天上朝的时候咳嗽了,他生病了却不肯宣御医,他今天的精神恍惚,他对事情的淡漠,他隐藏的悲伤跟无奈......总之,易涵的一切一切,他都跟我说。曼柔,如果你是我,你觉得可以无视多久呢?尤其当我想到,无论是他的自贬为民,还是他的即位为帝,都是我逼他选择的,而现在,他那么难受,我却我却袖手旁观,无动于衷,我就觉得,展雨萱啊展雨萱,你真的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了!”
说到这里,展雨萱的神色也变得凄然起来,转过了头,幽幽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杜宰相跟我说,展姑娘,皇上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你都不肯为他做一点牺牲吗?你未免太自私了!当时这句话真的直刺我的内心。原来,不管找什么样的借口,我只是自私而已,为了不让自己受伤,就选择去伤害易涵。我展雨萱,原来就是这么一个人!
“后来,我渐渐去想,要不要进宫去陪他呢?我很挣扎,不只是皇宫,还有......明扬。我想了好久好久,想过所有的可能性。最后,我还是决定来了!就像杜宰相说的,他可以为我做这么多,我似乎也应该为他做些什么了。至于其他,我只能跟自己说,不要想那么多,得欢乐时且欢乐,至于以后,未来,已经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苏曼柔脸上一片恻然,道:“我可以想象你当时的矛盾,可是,雨萱,现在的易涵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你能够接受那么多的嫔妃吗?你不是说,你的愿望是......”
展雨萱打断她,眼泪盈盈地道:“曼柔,那只是一个梦想,不一定就会是现实。人不能太贪婪,更不可能奢望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在我决定放手让易涵走的时候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那只是个梦想,而且是个将被我束之高阁的梦想了。我决定进宫,就已经决定要忘了它,从此以后不再去想。至于那么嫔妃,那是任何一个时代的皇宫都无法避免的,而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早就无法挽回了。也许有一天,我会被抛弃,会‘红颜未老恩先断’,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走进这个地方,我凭借的是易涵对我的感情。倘若有一天,易涵对我的感情和信任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到那时,死都死了,还能在乎些什么呢?”
苏曼柔握着她的手,为她打气:“你不要那么悲观,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啊!皇上对你的感情,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有你说的那一天的。”
展雨萱转过头,对上苏曼柔的眼睛,眼眶里已经含满了泪水:“曼柔,你不懂的,我是真的感到害怕。走到这里,我才知道,皇宫集聚了所有高贵美好的女人,而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普通人。我真的......没有自信,甚至自卑。我唯一可以劝慰自己的就是,我来是为了偿还易涵的一片深情,倘若他已经不再爱我的话,那么我的债也就还完了,可以无牵无挂地走了。”
“你为什么要想的这么糟糕呢?”苏曼柔问道,“你对他这么没有信心吗?”
展雨萱叹了一口气:“曼柔,我不是对他没有信心,我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那么,纪明扬呢?”苏曼柔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展雨萱悲伤又幸福的笑了,眼泪马上涌了出来,“我把他锁在了这里”她指指自己的胸口,“夜很深很深的时候,我会偷偷把他放出来,偷偷地想念。等到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像一个逃兵一样逃开,不再去想他。”
“好了,我们不要说这些了,听起来就让人觉得难受。说些别的吧,你怎么会在皇宫呢?”
苏曼柔惨然一笑,道:“这说起来话长。也许我们都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吧,所以总也不会有好结果。那天,你们走了以后,我本想到山东去找宗宇,跟他问个清楚的,结果半路上迷了路,竟然遇见了......萧易年,也就是......大皇子。他似乎知道我以前跟皇上认识,所以......后来......”她突然停顿了起来,脸上一片惨白,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展雨萱却听懂了,萧易年知道曼柔以前跟易涵认识,所以把曼柔当成了报复易涵的工具,恐怕,其中的折磨不足为外人道了。她心中一阵阵酸痛,曼柔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呀!她泫然道:“不要说了,曼柔,不要说了!对不起,曼柔!都是我不好!才会害得你......”
苏曼柔眼中也涌出了泪花,却故作淡然道:“没有什么,雨萱,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他将我.......玩厌了之后,就把我扫地出门了。我一个人在京城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结果刚出虎穴,又入狼窝,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到了花将军的府上,去服侍他的女儿花映水。花小姐的脾气并不好,对下人也严苛。后来她做了皇后,我本以为可以好一点了,没想到她竟然把我带到了皇宫。皇上对她并不好,她一不如意,就拿我出气。不过,总算老天有眼,皇上竟然是易公子,他救了我。后面的事情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都知道了。”
展雨萱没有想到才短短的几个月,曼柔竟然接连遭受这样的非人待遇,听她说着说着,就怔怔的掉下泪来,抱着她痛哭了起来。苏曼柔反过来安慰她道:“好了,雨萱,别哭了。现在我们不是又相遇了吗?我觉得很满足,就这样在宫中终老也不错啊!好了,别还像个小孩子了,嗯?”
展雨萱哽咽难以出声。苏曼柔拍着她的背,像一个姐姐一样,道:“好了,雨萱,要珍惜你手中拥有的东西,不要让它溜走了,因为......命运,有时候真的很捉弄人!”
就在展雨萱和苏曼柔互诉情衷的时候,萧易涵正在御书房,等待已召的杜毓卿。他心中有一个死结,这个死结关系到雨儿的性命,马虎不得。但是这个问题是那只老狐狸惹的,他更想把这个难题丢还给他。
杜毓卿姗姗来迟:“老臣杜毓卿叩见皇上!”
“爱卿平身!”萧易涵皮笑肉不笑地道,“杜爱卿,朕记得你的女儿是叫杜若雨,不知道为什么,进宫的却是一位叫做展雨萱的女子。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呢?”虽然他知道杜氏父子这样做也是为他好,可是给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他还是一位皇上,尤其他们的所作所为还有可能危及雨儿。倘若被人探出雨儿的真实身份,只怕难逃杀身大祸。他们竟然这样不顾及雨儿的性命,玩这种瞒天过海的把戏?
杜毓卿仍然不慌不忙地道:“回皇上,您是知道的,臣有一子一女,都是臣收养的。前些日子,臣在苏州见一女子,分外投机,故而又收了一名义女。臣的义女喜欢‘杜若雨’这个名字,非要不可,臣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她们换了名字。臣想,反正都是臣的女儿,换个名字这种小事,应该不用惊动皇上了吧?如果皇上不喜欢,臣立刻回去,叫她们立刻把名字再换过来就是了。”
老狐狸,这样的借口亏他想得出来?其实,萧易涵知道他们是为了雨儿好,倘若雨儿以真实身份入宫,只怕太后就第一个不肯放过她。可是......被一个臣子这样玩弄,他就是感觉很不爽了。
真是老狐狸!幸好笑书的功力还不到这种地步,不然......
算了,既然他想得出这种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那自己跟雨儿也就少了后顾之忧,看在这一点上,自己暂且放过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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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第八十章露底]
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地,再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太后对展雨萱虽然不怎么好,可也不怎么坏,就跟对其他的后妃一样。,宫里的皇后妃嫔纵然嫉妒,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可是,这是皇宫,只要有女人存在,争斗和阴谋从来都不会停止。尽管明里没有人敢动手,可暗地里......
这一日,展雨萱像往常一样去跟太后请安问好。一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太后端坐在正中,面色凝重,而旁边,皇后花映水得意的瞟了刚进来的展雨萱一眼,冷冷一笑。
一股不祥的预感顿时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向太后跟皇后行礼。两人都淡淡的回应了一声,就又一声不吭了。展雨萱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许久,太后才道:“皇后,你先回去吧,你说的事情,本宫心里有数。”
皇后娇声道:“是,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走经过展雨萱的身边时,她特意顿了顿,向展雨萱嫣然一笑,笑得展雨萱不寒而栗。而皇后似乎对她的瑟缩很满意,高贵地走了出去。展雨萱心中直犯嘀咕,不错,自己是有些懒,有些不守礼法,有些肆意妄为,对萧易涵有些没大没小......天,仔细想想,原来自己还真的毛病挺多的。可是,毛病再多,那也是在承恩宫里的事情啊!承恩宫里大家都是自己人,应该不会出卖她了。那在外面,自己的言行还是很得体的呀(自认为),那自己是有什么把柄落到皇后的手里了?
正想着,太后已经出声唤她:“雨才人,你来了,快坐,陪本宫说说话。”
太后的语气一如往常对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刚刚是自己多疑了?展雨萱狐疑,却不敢说什么,只是依言坐下,试探地道:“太后娘娘,刚刚皇后娘娘......”
太后有些不耐烦地道:“还能有什么事?皇上不到她那里去,就整日到本宫这来,真是有些烦了。别说她了,雨才人,这些日子可好?”
展雨萱道:“托太后的福,一切都好。”两人聊了几句家常,展雨萱的心渐渐放下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就在这时,宫女上来上茶。太后待宫女退下,端起茶杯,微笑道:“雨萱,这茶可是刚从南方运来的贡茶,据说清凉润心,香气扑鼻,你可要好好尝尝。”
展雨萱笑道:“是吗?既然太后娘娘如此夸奖,那臣妾一定会好好品味品味。”说着将茶杯送到嘴边,正要啜茶,忽地记起刚刚太后娘娘的话,不由得一时心如擂鼓,手心也沁出汗来,茶杯在那里停着,竟是无论如何也送不到嘴边。太后刚刚叫她“雨萱”?可是自己是以杜若雨的身份进宫的呀,那“雨萱”......?难怪刚刚皇后笑得那么得意,自己竟然掉以轻心了!额头渐渐有汗水滴落,茶杯也不住的晃动,发出“咯当咯当”的声音,在这幽静的房间内更觉刺耳。
太后也放下手中的茶,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寒如冷冰,锐利的目光盯着展雨萱不放,淡然道:“怎么,展雨萱展姑娘,这茶不合您的胃口吗?本宫再叫宫女换好了。”
展雨萱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后冷冷的道:“展姑娘在苏州居住时日不短,不如跟本宫说说苏州万象园的风景。那余平镇景观可好?”
展雨萱慌乱的将茶放在了桌几上,一溜身下跪,道:“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本宫却不明白雨才人这话的意思了。雨才人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让本宫恕罪呢?”
展雨萱半句话也不敢说,只垂头不语。
春晖宫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也寂静到冰点,只听得到展雨萱急促的呼吸声。这样的沉闷一直延续着,蔓延着,一点点的耗着展雨萱的心神。
许久,太后道:“雨才人请回吧,本宫这春晖宫地小面窄,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她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平常,但认真听就会发现其中的怒气,不满甚至怨恨。
展雨萱哑声道:“是,臣妾告退。”她默默的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展雨萱并不怨太后,倘若她是太后,一样对自己客气不起来。想想太后一辈子都囚禁在皇宫之中,又不得先皇宠爱,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萧易涵。好容易等到他长大成人,又深得父皇欢心,愿以皇位相托,可半路上居然冒出了展雨萱这程咬金,将他的儿子拐走不说,连三皇子的位子都不要,更不要说皇位了。一世的心血竟几乎在一朝间化为须有,问谁能高兴得起来?要是她是太后,绝对不会放过展雨萱那个祸害的!
可是,想归想,同情归同情,理解归理解,但是以后她展雨萱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这个极有希望成为现实的可能依然令她不寒而栗。虽然太后还没有表示要追究她的欺君之罪,可是得罪了这位后宫最大的上司,她能有好果子吃吗?唉,她怎么就这么可怜?这宫里的平静日子还没过几天呢,这风波就这样起来了!
天啊!
天啊!
展雨萱觉得好烦啊!怎么这么快就露底了呀?肯定是自己在承恩宫里太得意忘形,大家叫时又不忌讳,被某些有心人士听了去,才惹得这一场灾难。天啊,现在该怎么办啊?
愣愣怔怔的走回承恩宫,把自己扔进床上,展雨萱真想就此睡个昏天暗地,再也不要醒过来了。
“你这个丫头,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连我在这里坐着都没有看见?”萧易涵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展雨萱已经被太后惊吓的失了魂了,根本就没有萧易涵的话听进去,有力无气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头,一语不发。
萧易涵好奇起来:“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生病了?要不要宣御医?”他关切的问道。雨儿的身子因为那两次受伤,总不太让他放心,现在又是这个样子,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展雨萱无力地道:“我倒宁愿我是生病了。现在,估计我是离死不远了。”
萧易涵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在雨儿面前,没有什么所谓的忌讳。但是,他不爱从她口中听到“死”一类的字眼,总让他心惊肉跳。“好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把你烦成这样?说来听听,我给你做主!”
展雨萱翻了个身,仰面向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没什么,只是太后知道我不是杜若雨了。”
萧易涵点点头,满不在乎地道:“哦,没什么只是太后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太后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会不会弄错了?”他几乎跳了起来,震惊得无以复加。
展雨萱白了他一眼:“她连展雨萱这个名字都叫出来了,还有余平镇。你说我会弄错吗?我又不是闲着无聊,没事自己吓自己啊?”
“天啊?”萧易涵急得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天啊,你别转了行不行?我头已经够晕了!”展雨萱无奈的叫道。
萧易涵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郑重:“那太后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要治你的欺君之罪?”那天跟杜毓卿谈后,他越想越不对,那种借口,只是在玩文字游戏而已,简直就是把刀子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玩,一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
展雨萱摇摇头。
萧易涵顿时舒了一大口气,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展雨萱出言打断了他的自我安慰:“没什么好的,太后最后说她的春晖宫地小面窄,容不下我这尊大神。看来她对我的印象已经劣无可劣了。我看我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