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心头有着隐约的快意和轻松,拉着还有些茫然的慕晚晴,转身就走。
楚天阙愕然地看着玉轻尘毫不留恋的身影,又是心痛又是愤怒,他…居然不认他?他跟青梅的孩子,居然不认他?!身为帝王的骄傲,身为父亲的权威,都无法容忍这样的忤逆,厉声喝道:“轻尘你站住!”
慕晚睛身形微顿,却被玉轻尘拉着,继续朝殿门口走着。
“轻尘,你给朕站住!”
慕晚睛有些心惊,轻声道:“公子?”
玉连容终于顿住了脚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楚天阙:“还要怎样,皇上?”
被那声“皇上”刺痛,楚天阙身形微微晃了晃,后退几步,随即向前,带着浑身的怒气走到玉轻尘面前,帝王的威严展现无疑:“轻尘,你实在太过放肆,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朕!”
就连当初的闻氏父女也不曾!
“那只是因为,你被楚筝宠坏了!”玉轻尘淡淡地道,横眉怒对,“但是,皇上,我不是楚筝!”
楚天阙阴沉地道:“这么说,你不打算认朕?”
“不是不打算认,而是,你我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好认的。”玉轻尘冷冷地,一字一字地道,“我这一生,永远与你无关!”
“是吗?可是,朕却不这样认为!”楚天阙冷冷地道,“朕相信,你一定会认朕的!”说着,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慕晚晴,再转向玉轻尘,明显地看到他神色微变,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浓眉轻扬,缓慢地,沉沉地,也是一字一字地道,“你,一定会认朕的!朕相信,你一定会认朕的。”
方才,他就觉得,轻尘对这个侍女,过于看重,再想想他执意留慕晚晴下来,愿意让她知道他最私密的身份,再想想他握着她的手离开的情形,久经世事的帝王那还看不出,这个女子对轻尘的重要性,她,是轻尘的弱点。一时间,被蔑视冷待的帝王威严,希冀父子相认的父亲情怀,形成一种强烈的渴望,引发了权谋御下的本能,想也不想,就做出了这般举止。
那森然的一眼,正担心的慕晚晴没有触到,玉轻尘却看在眼里,并且明白,那一眼的含意。
如果他不认他,他就对慕晚晴不客气!
玉轻尘慢慢地咬紧了牙关,越咬越紧,越咬越紧,浑身的血,在这一刻,如爆发的火山般,岩浆沸腾。
真是可笑,刚才还在想着,不要再被逼迫,要随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可是,他却忘了一句话,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要挣脱那些枷锁,想要从悬崖边上退回来,可是,原来,这不是他能自主的,楚天阙,不愧是玉连容教出来的学生,不愧是景华的帝王,看得真准,出手就是他的死穴,逼迫着,要他认他。
他不想跳入悬崖,可是,却有人在推他,推他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也是一种宿命吧?
既然如此…。瞬间,玉轻尘就冷静了下来,淡漠如霜雪,微微一笑,朝前迈出了那一步,轻声道:“不错,我,会认你。”顿了顿,他笑着看着楚天阙,柔声道,“父皇。”
155章 圈套
景安六年,才过新春,一道又一道的消息,惊得众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先是玉府寿宴惊变,官场新贵,温州刺史玉轻尘与玉府决裂,只身出府;随即温州生变,四百万饷银被劫,他却滞留京城;然而,人们还来不及为他感叹唏嘘,便又更劲爆的消息传出,玉三公子玉轻尘,原是先前过世的敏妃娘娘所生之子,皇上失散了二十四年的皇长子。
很快,一道诏令证实了这一切。
“诏曰:玉府三公子玉轻尘,原系敏妃之子,因闻氏专权,身体病弱,故托养于太傅,今与朕重逢,不胜欣慰,恢复其皇室长子身份,取名策,封睿亲王,赐住宫中昌平殿,原温州刺史之位,暂由他人代掌,晓谕天下。钦此!”
金銮殿上,宣旨太监朗声读完,众人反应各异。
太子楚筝默默听着,听到“闻氏专政”四字,叹了。气,闭上了眼。
秦王楚笙却丝毫不知情,乍听到这个消息,几乎暴跳起来,一双锐眸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玉轻尘,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而身为当事人的玉轻尘,却只是安静地跪下:“儿臣接旨,谢父皇。”
听到他的称呼,楚天阙满意地点点头,眼眸中流露出温和慈爱的光彩,随即一顿,敛容,肃声道:“前些日子,由南方诸府押送京城的饷银,于温州境内离奇失踪,此案事关重大,须得即刻查清。众卿有谁甘愿担当此任?”
众臣皆尽把头一缩,谁不知道温州的事情是团乱麻?
楚天阀环视众人,眼眸微黯,随即道:“太子,此案就交由你来追查。”
楚筝一怔,微微抬起了头,有些难以置信。
父皇居然肯这样轻易放过他?
但很快,楚天阙就又道:“此事事关重大,越快破案越好,朕给你半月的期限,务必要追回饷银。”
半个月?追回饷银?楚筝猛地抬头,随即又垂了下去,果然!他就知道,父皇不会这么便宜他,果然还是要给他出难题!想了想,楚筝抿唇,下定了决心,出列跪倒在地:“回父皇,儿臣,不堪当此重任,还请父皇另觅贤良睿智之人,以免贻误国事。”
“就这样定了。”楚天阙充耳不闻,径自,“众卿若无他事,就退朝吧!”
楚筝默然,久久无言。
出了金銮殿,楚筝默默地站在白玉栏杆前,垂眸无语,胸中的愤懑之气,却越来越重,忽然觉得身边有异,转过头,正好迎上楚笙嘲讽的笑脸,眸光顿时冷暗下来,嘴角却是微微一笑,道:“秦王有何指教?”
楚笙咬咬牙,眼中狠毒之色闪烁:“我们先连手,除掉楚策,如何?”
“这次温州事件,我还以为,你变得聪明了那么一点儿,现在看起来,愚笨如昔啊!”楚筝讥笑道,“不过,也不奇怪,敏妃之子回宫,从今往后,你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从前,父皇对你的维护偏袒,往后就全到了睿亲王身上,老实说,我蛮期待的!我真的很想看看,到时候,你会是怎样一副落魄的情形?”
“你不必在这里说风凉话,你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有楚策在,你这个太子还能当多久?”楚笙反唇相讥,傲然道,“楚筝,你一向是聪明人,分得出轻重,你应该清楚,现在我不是你的敌人,楚策才是!”
楚筝微微一笑:“话里如此,不过,可惜我不喜欢作别人的刀,你要想借刀杀人,找错人了。”
“楚筝,你真的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楚笙讥笑道,“楚策一回来,父皇就再没有顾忌,废你杀你,立楚策为太子,那是迟早的事情。军饷一案,不过是个废立的开端,我不怕告诉你,别说半个月,就算半年,你把整座温州掘地三尺,你也找不着军饷的下落。你想看看我落魄的情形?我不过是失宠,而你,半个月后,太子还是你楚筝吗?到底谁更紧迫,你看不出来吗?”
楚筝淡淡笑着:“就算我情形紧迫又如何?即使我先死,黄泉之下,看着你楚笙失宠落魄,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冥顽不灵!”楚笙见百般劝说无效,焦躁起来,愤愤一挥袖子,冷笑道,“如果你想坐山观虎斗,看我跟楚策相争,你收渔翁之利,那你就打错算盘了!就算我想除掉楚策,也会先看着你被废,被杀,然后再动手,绝不会便宜你的!半月后再见,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伶牙俐齿?”
说着,拂袖而去。
看着他背影渐渐消失,楚筝原本浅淡的笑容也渐渐敛了起来,无奈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默默出神的楚筝忽然觉得肩上微微一沉,随即,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在这做什么?等我么?”转过头去,只见莫言歌一身朱袍,英姿飒爽,心中稍安,点点头,问道:“你呢?去见睿亲王楚策了?”
莫言歌神色微沉,点点头。
“怎么样?”
“没见到。我让人通报,出来却说,皇上在召见轻尘,没办法传消息进去。”莫言歌摇摇头:皱起了眉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却一直见不过人。晚睛说,那天,玉轻尘的情形有些古怪,我有些担心。”
“是吗?”楚筝问道,皱了皱眉,“我偶尔见过几次,倒觉得他们还好。”
“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毕竟,他是敏妃之子,又跟皇上刚刚相认。”话虽如此,莫言歌却总觉得有些不安,按捺下去,见楚筝愁眉深锁,有些萎靡不振,又叹了口气,道,“在为温州的事情发憨?”
“半个月…”楚筝敛眉,扶着白玉栏杆,仰望着邈远的苍穹,淡淡道,“如今有了睿亲王,父皇自然不必再偏宠楚笙,温州之事,是成是败,父皇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但是,却又把难题扔给了我。父皇这样,显然是要为难我,好打击我的声势,为睿亲王铺平道路。”
“古人不是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皮肤,行拂乱其所为,故能为人所不能。也许,这就是你的考验,如果你能撑过去,追查出真相,那么,你的声望自然水涨船高,这样一来,皇上就算有废立之念,也要斟酌再三。所以,楚筝,拿出点干劲儿来!”莫言歌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楚筝苦笑,涩意十足:“谈何容易啊?半个月,正常情况下,就算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到温州也要七天,剩下的查案时间,只有七天,想侦破此案,哪有那么简单?再说,父皇特意点名,要追查出军饷的下落。我看,这才是真正的难点,比侦破此案还要难上千倍!”
“话虽如此,不过,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及早开始着手,省下了许多时间。现在,到温州的人,也搜集完情报,将消息传了回来,我们正好商议商议。”说着,莫言歌顺手搭上他的肩,笑道,“走吧,到我府上去,怀扬在等我们,再说,还有晚晴,她精善断案,说不定能帮到你。!”
楚筝叹了口气,点点头。
的确,善于断案的慕晚晴,现在,是他最大的希望了!
昌平宫,胭脂醉下,梅香幽幽。
一方石桌,一壶香茗,几碟茶果,玉轻尘和玉连容相对而坐,少年白衣,鹤发红袍,白与红,宛如冰火难相容,但此时此刻,两人之间却是寂静安详,看起来全无芥蒂。
看着玉轻尘打发通报的人,玉连容道“轻尘一一”
玉轻尘微微一笑,道:“太傅,你忘了吗?今日父皇才颁布圣旨,从今往后,我姓楚名策,您不能再叫我轻尘,该唤我睿亲王才是。”
“正是,”玉连容心中微微失落,随即抛开,问道,“你跟忠勇亲王,以前不是朋友吗?”
玉轻尘笑容平静,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要推脱,不肯见他?”
玉轻尘淡淡一笑,眸光平静:“太傅真的不懂吗?”
玉连容微微一怔。
“那日,在文成殿,太傅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我喜欢晚晴,而她,已经是钦定的忠勇王妃,太傅不是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丑事,令忠勇亲王和我蒙羞吗?”玉轻尘笑容平静,没有丝毫涟漪,唯有在捉到晚晴的名字时,眸中闪过一抹光芒,随即掩去,换上满眼的温和平淡,道,“太傅担心的,我自然也懂,所以,还是远着他们些好,一来断念,二来也可避嫌,以免误人误己。太傅以为呢?”
玉连容又是一怔,有些无措地点点头:“正该如此。”
一时间,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玉轻尘淡然自若,玉连容却觉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那日在文成殿,玉轻尘忽然转念,认下了楚天阙,之后,便顺理成章地被挽留,居住在昌平宫,到现在已经数日。本来,玉连容还有些担心,怕他又犯倔脾气,再气得楚天阙暴跳如雷,已经做好了为这对父子调和的准备。谁知道,数日以来,玉轻尘却十分柔顺乖巧,丝毫也不曾触怒楚天阙,反而相处得十分和睦,两人谈书对弈,漫步议国,倒也丝丝入扣,全然一派父子情深,其乐融融的局面。
而对他,也恢复了往昔的尊重和顺从,毫不违逆。
好像,他还是从前那个安静沉默却柔顺的孩子,除了跟楚天阙相认,并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是,却也有些事情,再也回不来了。比如,这孩子再也不曾叫他爷爷,而是称他“太傅”;而他,也不许他再叫他“轻尘”,而是温和地提醒他,要唤他“睿亲王”,在恭敬守礼之余,从前的那种祖孙亲情,那种脉脉的温情,在这份礼仪之中,终究荡然无存。
是欣慰,但也有些遗憾。
而在欣慰遗憾之余,玉连容却也有些疑惑。
“轻一一睿亲王,其实,寿宴那天的事情,另有缘由,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解释—一”
“我知道,”玉轻尘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解释,“太傅是为我好,毕竟,玉府两位公子都不成器,大公子贪财,二公子好色,太容易被人抓到弱点,生出事端,若我是以玉府三公子的名义与父皇相认,无论如何,在外人眼里,总有一份香火之情,我也不好不顾,说不定会因此被掣肘,太傅这样做,是不想我将来为难。”他微笑道,黑眸若琉璃光转,“当时,是我太过年轻气盛,没想到太傅的苦心,所以才会曲解太傅的好意,真是对不住。“
“啊,没什么,睿亲王能够明白就好。“玉连容欣慰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皇上一一”
“太傅说过的,他是帝王,有他的苦衷和无可奈何,何况,瞧他如今对我的恩宠,宛如中日,无人可比,想必当初,对母妃也是如此。说起来,都要怪闻氏父女,若非他们,何至于此?以前,是我太任性了。”玉轻尘笑着,温语解释,温和安然。
玉连容笑道:“睿亲王能明白就好。”
终于,终于还是让他等到了,等到这个孩子开窍,懂事,终于能够理解皇上的苦衷了。
玉连容欣慰地想着,但同时又发现,这一场解释下来,他跟楚策,又恢复到先前无话可说的情形,楚策倒是安静平淡,丝毫不觉异常,但他却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和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告辞:“睿亲王身体不好,还是多多养息为好,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起身告辞。
玉轻尘也不挽留,微笑着点头:“多谢太傅关心,太傅慢走。”
宽阔的院落,顿时剩玉轻尘一个人,然而,他却依然安静温和地笑着,神情不曾有丝毫的改变,只是那双眼眸,似乎越来越漆黑,越来越浓重,宛如浓墨深夜,沉沉的黑,沉沉的暗,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楚策哥哥,你戏演得真不错啊!”
院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掌声,随即,身着金丝盛装的楚青阳慢慢现身,云鬓高耸,美丽的脸上笑意宛然,一边鼓掌一边走到玉轻尘身旁,坐下,笑道,“怪不得那天,你不肯理我,原来有这底牌!”说着,仔细地打量着他,赞道,“楚策哥哥果然是一表人才,亏得我先认识莫哥哥,不然,说不定会喜欢上楚策哥哥,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玉轻尘淡淡笑着:“几日不见,青阳公主捧人的本事,倒是大有增长。”
“楚策哥哥,既然你我是兄妹,那更是一国,没的说!“楚青阳深受楚天阙喜爱,因此,连楚筝和楚笙,也对她讨好不已,早已经习惯了众人的追捧和喜爱,下意识地,对着玉轻尘也亲昵起来,撒娇道,“楚策哥哥,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聪明人,你帮帮我,好不好?”
玉轻尘只是淡淡笑着,随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没搭话。
“楚策哥哥,你就帮帮我吧!再说,”楚青阳扬眉,眼波流转,凑近过来,轻声道,“这样对楚策哥哥也有好处,不是吗?楚策哥哥喜欢慕晚晴,是不是?不许狡辩啊!别拿对太傅那番说辞来糊弄我,我可不是那样的厚道人,轻易就被你瞒过了。其实,楚策哥哥是心里另有算计吧?”
玉轻尘淡淡道:“什么算计?”
“文成殿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楚策哥哥原本不想认父皇的,突然之间就改了主意,又讨好父皇,其实,你是为了慕晚晴吧?“楚青阳笑道,一副“你根本就瞒不过我”的模样,“你是想,认下了父皇,有了足够的权势和地位,想得到慕晚晴,自然更加容易,对不对?不肯见莫哥哥,也不见慕晚晴,不过是故作姿态,免得人家疑心到你,是不是?”
玉轻尘眸色微沉,瞥了她一眼,眸眼中冷意森然。
“好了,楚策哥哥不喜欢,人家不说就是了。”楚青阳有些畏惧,急忙讨好地道,随即又拉住玉轻尘的手臂,央求道,“不过,楚策哥哥就行行好,帮帮妹妹我这一回吧!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再说,如果我折散了莫哥哥和慕晚睛,对楚策哥哥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玉轻尘默默地看着她,许久,才淡淡道:“你想怎么做?”
“楚策哥哥你这是答应帮忙了吗?”楚青阳惊喜地道,亲昵地将头靠在他肩上,笑道,“我就知道,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兄妹,兄妹齐心,其利断金嘛,对不对?”
玉轻尘忽然咳嗽起来,不动声色地挣脱了,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只要楚策哥哥设宴,宴请莫哥哥和其他众臣,想办法灌醉莫哥哥,然将他引到我在的客房,剩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楚策哥哥只要在适当的时间,将父皇以及众臣,最好能再将慕晚晴一道引来,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木已成丹,莫哥哥又是坦荡君子,无论如何,都会对我负起责任来的。”
玉轻尘淡淡道:“那只是你得利,我的好处在哪里?”
“楚策哥哥放心,只要莫哥哥肯娶我,我总有办法,折散她跟莫哥哥的。到时候,她被莫哥哥遗弃,最虚弱的时候,楚策哥哥若能在她身边,趁虚而入,慕晚晴还不是你的掌中之物?”楚青阳笑也着他,道,“以楚策哥哥的容貌身份,才华情痴,不会连都做不到吧?”
玉轻尘淡淡一笑,道:“话虽如此,不过,若依你所说,我岂不是暴露得太明显了?我设的宴,我灌醉的莫言歌,我让人引莫言歌去休息,到最后跟你成就好事,谁也猜得出来,是我在捣鬼。你以为,晚晴跟你一样是白痴吗?”
“当然不会这么明显,我自有其他安排,楚策哥哥到时候只管看戏就好。”想到五年的期待和美梦,终将成真,楚青阳忍不住兴奋起来,自得道,“楚策哥哥放心,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件事与你无关,与我也无关,一切看起来,都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巧合而已!”
“是吗?不对,对于青阳你的智商,我实在没什么信心!”玉轻尘淡淡道,“还是把全盘计划都告诉我吧!”
“好吧,就知道,楚策哥哥是聪明人,才不肯吃亏!”楚青阳嘟起嘴,凑近过去,附耳,低声将她的计划说了出来,末了,才道,“这下,楚策哥哥可以放心了吧?谁都知道,我喜欢莫哥哥,要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谁都想象得出,是我在算计莫哥哥,到时候,先声誉扫地的,可是我呢!还会惹得莫哥哥厌恶生气,我有那么傻吗?”
玉轻尘眸光闪烁,最后,淡淡一笑:“看起来,经过些事情后,你确实比猪聪明了点!”
“楚策哥哥,你不许这样笑话人家,不然,我就生气,不理你了,楚青阳半真半假地嗔怪道,拉着他的手,摇晃着,“说了半天,我什么都说了。楚策哥哥,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玉轻尘垂眸思索半晌,犹豫了半天,终于深深地吸口气道,“好吧。”
“太好了,楚策最好了!”楚青阳兴奋地地神,欢呼雀跃,“那我现在就去安排,等安排好了,就通知楚策哥哥,然后,就等楚策哥哥设宴了!”说着,欢天喜地地跑出昌平宫,着手安排一切。
玉轻尘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依旧笑着,眸色却越来越黑,越来越亮。
仙人跳啊…真是好土的把戏!不过似乎也蛮有趣的…绝美的容颜微微舒展,玉轻尘的嘴角慢慢勾起了细细的笑意,默默地想着。
一场阴差阳错的巧合么…
156章 温州饷银案
莫言歌和楚筝,带着厚厚的资料,回到了忠勇王府。慕晚晴正在跟秦怀扬争执什么,还有云安然在旁。见莫言歌回来,慕晚晴急忙站起身来,眸带询问,莫言歌摇摇头:“还是没见到人,说是皇上在。”
慕晚晴秀眉紧蹙:“奇怪了,怎么都见不到人?”
寿宴后,玉轻尘离府,她自然也没再住下去,玉连容也早安排人手,将她的东西送到了忠勇王府。之后,一连串变化,玉轻尘进了皇宫,她就住回了忠勇王府。那天在文成殿,玉轻尘突然转口,认下楚天阙,已经够令她惊讶的,没想到,接下来听莫言歌说,他们父子竟相处得十分和睦,其乐融融,更令慕晚晴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对楚天阙的厌恶,她一向清楚。
现在,两人却能够父子情深,慕晚晴实在很难想象,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
然而,她几次入宫求见,却都被告知,皇长子在与皇上相聚,无法见客。她又不能一直拿着言歌的令符,无奈之下,只能托莫言歌去见玉轻尘,却也是接连碰壁,心中的阴影顿时越来越重。
“轻尘的事情虽然古怪,却还不算太严重,现在,倒是楚筝最需要你的帮助。”
莫言歌何尝不担忧,但是有轻重缓急,当务之急,还是温州之事,“今天,皇上下令楚筝追查饷银案,只给他半月的时间,尤其点名要追查出饷银下落。晚晴,你精善断案,看能不能帮帮楚筝?”
“半个月?”慕晚晴失声惊呼,“光从京城到温州,也差不多要十天吧?只剩五天,怎么可能就追查出来?”
楚筝神情苦涩:“所以说,是父皇在给我出难题。”
敏妃之事,慕晚晴也从云安然处听过,顿时恍然,看着楚筝那温淡却苦涩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叹息,忙道:“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地帮你!”
楚筝微微一笑:“那就全拜托晚晴你了。”
慕晚晴心有余,却力不足:“可是,饷银被劫一事,我全无所知,就算心中就动身去温州——”
“那样根本来不及!”莫言歌截断她的话,道,“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温州。好在,我们早有准备,已经派可信之人去温州着手此事,如今关于案情的消息都已经传了回来,我们还是在京城商议,有了结论再传书温州之人,由他行事,这样反而能快些。这些,就是全部的情报了,我们一起看,边看边商议。”
说着,将厚厚的卷宗“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云安然却在这时起身,道:“你们看吧,我先告辞了。轻尘之事,我也觉得有些不妥,我还是进宫见见他,探探情况的好。”说这,向众人一致意,便翩然离去。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饷银在温州被劫一事,该是楚笙所涉及,他与楚笙是总角之交,又跟莫言歌交好,如今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倒不如置身事外的好,因此,见众人要开始讨论案情,便先一步告退,以避嫌疑。
楚筝叹道:“云公子虽说声名狼藉,但…其实是个君子。”
那边,慕晚晴却已经急不可耐地拿起一本卷宗,随手翻看着,这一看不打紧,目光顿时凝定。她到景华王朝以来,接触到的卷宗,多含糊不清,记录也都抓不到重点,因为,对此原本不抱希望。但眼前这份却是迥异,验尸笔录,现场勘验,证人证言,以及众人一路追查所想,所得,所验一应俱全,条理清楚,详略分明,竟比现代的案宗来得还要整理有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