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的时候,贺德想过种种可能,想过母亲或许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严重,想过母亲不告诉她是为了她好,也想过母亲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她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有想到还会有眼前这一幕。
没有想到,母亲的神色会这么阴冷,看向她的眼神会带着怒气和责备!
这会儿,冯氏沉着脸,冷冷地问道:“德儿,你仔细将事情一一道来,太液池旁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德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与她的安排不符,冯氏已经急到不行了,可是永庆宫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就是她派人前去打听,也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她心知肯定是出了事情,正在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相公贺应棠的时候,便听到下人禀告说二姑娘被左翊卫士兵送回来了,便急急唤来了贺德,问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听到贺德落水、刺客出现、左翊卫士兵审问的时候,她便冷冷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贺德愣愣地看着冯氏,并没有立刻回话。
母亲在知道宫中的事情后,非但没有询问她的身子情况,反而会这样冷淡!
就连裘壤歌这样一个奴才,都会出言关心她,可是母亲呢?母亲竟然会这样!
她看了看冯氏,不知是在提醒冯氏还是在提醒自己,喃喃道:“母亲,女儿落水了…”
冯氏看了看她,眉头更皱了,不耐烦地说道:“我已经看见了,你速将事情仔细说来,此事关系重大,半点都耽搁不得…”
听了贺德的话语后,冯氏已经知道麻烦大了,皇上竟然会审讯贺家进宫的人,那就说明皇上怀疑那一场刺杀是与贺家有关了!
现在,这个事情太严重了,已经不是可以隐瞒的时候,她打算立刻派人去通知京畿卫的相公,现在正是急欲知道更多细节的时候,她哪里有空去关心贺德落不落水!
况且,贺德落水本就是她和德妃的计划中事,有何重要的?
她现在只想知道皇上怎么会怀疑贺家,还有,周娘等人没有回来,到底是怎么样了?
皇上既然已经审问贺家的人了,那么德妃娘娘呢?娘娘可有事?
更重要的是,此事对贺家有什么影响?贺家会不会受牵连、被问罪?
她和德妃娘娘明明商量好了,只有落水这个事情而已,为何还会出现刺客呢?
她看向贺德的眼神更是不满了,思忖着:会不会是因为德儿的表现,皇上才会怀疑贺家?
看着冯氏这样的眼神,贺德觉得自己再次浸泡在冰水中,比在宫中时更冷了。
她颤抖着身子,嘴唇哆嗦着,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冯氏,几乎是嘶吼着叫出来:“母亲,您为何要这么做?!我…我是您女儿啊!”
她腾地站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看着冯氏,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可以不怪母亲与姑姑的安排,她也可以不怪母亲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可是现在这样冷淡的母亲,她无法接受,心里充满了怨怼!
第354章 难以理解
冯氏没有接贺德的话语,而是朝左右吩咐道:“姑娘落水受惊了,将姑娘送回院子,仔细为她好调养身子吧。”
她知道贺德的疑问是什么,只是现在,她实在没有为贺德解惑的兴趣和经历。
“可是,母亲,我…我…”贺德双目通红,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冯氏一下子打断了。
只见冯氏板起脸孔,冷声说道:“可是什么?你身为贺家的姑娘,就应该为贺家分忧解难。现在娘娘没有任何消息,贺家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我要立刻处理这些情况,你有什么话语,稍后再说吧。来人,将姑娘送回去!”
冯氏没有再理会贺德,直接吩咐婢女将贺德和裘壤歌送了出去。
按照冯氏以往的为人做法,定不会对贺德说这些话语,更不会如此毫不客气,但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太液池的事情出了差错,她不知道宫中是怎样的情况,也不知道德妃娘娘如何了,她满脑子想着离开将这些事情告诉京畿卫的相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应对贺德。
说到底,她对贺德根本就毫不在意,不在意其怎么想,也不在意其知道这些事情后会做些什么。
她不再掩饰自己对贺德的真正态度,也懒得庄主一副慈母的嘴脸。
见到冯氏这样的表现,贺德紧紧抿住了嘴巴,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母亲是这副态度,她还用说什么吗?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觉得有什么正在冲击敲打着她,让她本就冻冰冰的内心碎成了渣滓。
她浑浑噩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看了看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裘壤歌,忽然开口问道:“裘先生,你说母亲为何会这样样子对我呢?”
贺德真是想不明白,她是母亲所出的女儿,为何母亲会如此狠心对待她,就好像对待庶出的女儿一样?
不,或许有些人家,对待庶女还好一些。
她虽然自小和母亲不是很亲近,但是母亲过去并不是这样对她的,同样会嘘寒问暖,如今为何都变了呢?
裘壤歌搀扶着他,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声音,说道:“姑娘,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夫人派了不少人前去打探宫中的情况,想必夫人心里十分焦急,可见夫人对姑娘很在意和紧张。夫人许是担忧府中的情况,才会让姑娘回来休息的,姑娘请勿介怀。”
事实上,裘壤歌心里也十分疑惑。
夫人对姑娘的态度,的确看不出任何关切慈爱来,实在太奇怪了…
裘壤歌毕竟是禹东女学的先生,不是整天呆在后院那种管事妈妈,在听到贺德所说的话语后,她立刻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皇上竟然会审问贺家,这一下,贺家麻烦大了…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种情况,夫人心中着急,才会如此对待姑娘吧。
听了裘壤歌劝慰的话语,贺德心里非但没有好过,反而更加难受了,她缓缓摇头道:“不是…先生,你说的不对,在我进宫之前,贺家的情况已经渐渐好起来了…”
姑姑的永庆宫已经解封了,父亲还是京畿卫大将军,皇上并没有问罪贺家,家中一直十分平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和姑姑还要将我送进宫中,她们把我当做什么了?”贺德喃喃说道,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母亲和姑姑在做这件事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她,还让周娘暗中将她推落水…现在,太液池中还结冰了,母亲难道不知我落水之后,会遭受多大的罪吗?
之前她进宫的时候,母亲还特意令她换上了玲珑轻纱,她还觉得这种轻纱太薄了,在这个时节穿并不合适。
现在想来,这种轻纱一旦浸湿了了,便会紧贴着身子,会将婀娜身姿更好地勾勒出来,也会…让旁边的皇上看见。
母亲,原本是做这样的打算吧?
母亲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和遭遇!
她是母亲所出的女儿,母亲怎么能这样做呢?
这个疑问,她已经问了出来,可是母亲没有回答,哪怕裘壤歌此刻说得多么合情合理,她都无法理解,更难以接受。
另外一边,郑衡对冯氏的在做法也难以理解。
这样的寒冷的天气,哪怕贺德被立刻救了起来,想必也会受寒受伤,必不会好不到哪里去。
冯氏为了让贺德引起皇上的主意,其作为一个母亲,这样做可真是狠得下心。
让她难以理解的,还不知道冯氏在宫中这个安排,更是在贺德久留宫中不归后,冯氏所表现出来的应对。
冯氏是贺应棠的妻子,多年来一直跟随贺应棠在关外卫,接触过不少军务,也一直打点着贺家的内宅,这样的人,不会简单。
不然,当初也不会有郊庙污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在处理贺德进宫这件事情的时候,冯氏的表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派人将贺德推下太液池,且不说这个做法是如何狠心,只说这个做法在内宅手段中,着实流于下乘,冯氏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而且,贺德一直留在宫中不贵,便是寻常夫人都知道事情有变了。
可是,冯氏在做什么呢?
萃华阁的人一直在秘密监视着贺家,发现冯氏的确派出了下人去探听宫中的动静,却更多是询问太液池旁的动静和用永庆宫的情况,对贺德这个女儿却没有上心。
就算她没有做过母亲,也知道为人母亲者,很少会舍得如此对待自己儿女。
这样也太奇怪了…
她正在思虑间,萃华阁的韦紫再度前来,这样禀道:“主子,贺德妃滑胎了,掉下了一个男胎,现在仍在昏迷当中,皇上对此漠不关心,只下令继续追查刺客的下落,此外,没有其他命令。”
听到了韦紫的禀告,郑衡默了默。
漠不关心…也是,皇上还这样年轻,皇嗣不缺,一个已经失宠的妃子、乃至一个谋害他性命的妃子滑胎了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其实,郑衡自己对此也不怎么关心。
德妃腹中的胎儿,在那个张侍卫出现在永庆宫的时候,就没有了任何价值。
只不过,她还会是没有想到,这个胎儿会就这样就没了。
德妃的胎儿,早就过了三个多月,早就已经成形了,按说不会轻易掉的。
从自己宫殿中的台阶摔了下来?当年的宠爱,成为了如今的灾祸,这或许也是一种因果?
德妃落胎、还要接受左翊卫的盘问,这就是她所付出的代价了,但是贺家呢?
皇上让贺德平安回到了贺家,没有让左翊卫士兵去监视围困贺家。——皇上既然审问贺家一众人,就表示已经对贺家生疑了,为何没有其他动作呢?
“贺应棠…”她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神半眯起来,身上不觉露出了冷然。
皇上现在没有动贺家,想必还是顾忌着贺应棠这个京畿卫大将军。
或许,在皇上的心目中,虽然怀疑了贺家与刺杀一事有关,却只是怀疑而已,心中也拿捏不准,便下令追寻那名刺客的下落,应该是想找到实际证据再说。
实际证据吗?当然会有的。
郑衡眉目舒展开来,淡淡吩咐道:“韦紫,传我的吩咐,让终风秘密去裴家一趟,问问京畿卫的事情可安排好了。”
皇上所需要的证据,她会一一摆出来。
第355章 焦头烂额
贺应棠作为京畿卫大将军,在平常日子,一般都在京郊的京畿卫主帐里面,只有在休沐的时候,才会返回京兆城中的贺家。
这几日,恰好京畿卫颇不平静,在京畿卫最远的驻扎地平岗,有不少士兵闹事,于是他便亲自带了副将郭英前去处理,正巧不在主帐中。
再者,在郑衡和钱皇后刻意遮瞒之下,宫中太液池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漏出什么风声。——尽管贺应棠在宫中安插了不少暗探,尚未知道这一件事。
他返回主帐之后,便接到了冯氏加急送来的消息。
冯氏是将军夫人,她的书信自然通行无阻,而且这急信还是由冯氏的心腹亲信送来的,京畿卫没有人敢加以拦阻。
贺应棠在看罢冯氏的消息,脸色倏然惊变,他立刻站了起来,沉声吩咐道:“来人,速去备马,本将要立刻赶回京兆府中。”
他的脸色阴寒之中带着震怒,有说不出的难看,随从士兵瞬间便知道许是京兆贺家出了大事。
此刻,贺应棠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万万没有想到,他那向来精明的妻子冯氏竟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还有宫中的妹妹,竟然也跟着妻子胡来!
将德儿送进好宫中,还策划了掉进太液池这一幕,亏她们想得出来!
更重要的是,太液池旁恰好发生了一场刺杀,不管这场刺杀如何发生,不管这场刺杀背后的人是谁,在皇上和其他人看来,这场刺杀都能与贺家脱不了干系。
不然,事情怎么会刚刚好、那么巧,说是意外,说贺家完全不知情,谁会相信?
在接到书信的那一刻,就连贺应棠自己都在想,太液池旁的这场刺杀,是不是与妻子、妹妹有关。毕竟,她们一时糊涂,干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可是,冯氏在书信中说自己和德妃压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宫中情况如何了,心中异常不安,请大将军立尽快赶回贺家商量对策。
若不是事态危急,冯氏不会这么说,因此他要立刻回到府中了…
就在贺应整装、准备疾驰回到贺家的时候,他的一个亲信士兵匆匆走了进来,奉上了一封书信,急禀道:“将军,尚书令大人有急信送给将军,快马急递而来。”
尚书令?在这个时候,叶献为何会有书信送来?还是快马急递?
他不及多想,飞快地将书信拆开来,然后神色变得更加阴沉了,眉头并成了一条直线,周身都散发着寒意,双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该死!
在太液池旁用弓箭射杀皇上的刺客,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京畿卫附近!
这是宫中现在最新的消息,也是叶献急信虽说的内容!
冯氏所知道的情况,都是从贺德那里听来的,虽然贺德说了太液池旁有刺杀,但后来便被左翊卫士兵关押起来审问了,尽管她最后平安回到了贺家,但是所知实在有限。
更别说,能够知道后来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现在叶献这封书信,就是补充了贺德和冯氏所不知道的情况,对于贺家来说,异常危急的情况。
原来,宫中的妹妹已经出事了,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了,还昏迷不醒;原来,妹妹身边的仆从全都出事了,莲姑姑这样的心腹亲信已死,就算是不死,有没有剩下几口气了;原来,左翊卫士兵一直在追查着那名刺客,发现了那名刺客最终消失的地方,就是在京畿卫附近!
这些最新最重的消息,寻常人很难得知,估计就是朝中的官员,现在也不知道太液池旁出事了。
左翊卫大将军孙仪和叶献一向交好,同时也知道叶献与贺家往来密切,于是便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了叶献。
无须叶献多说,贺应棠也知道这个消息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他和贺家,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他是京畿卫的大将军,那个刺客最后消失在京畿卫,消失在他的地盘上,可不正是与他有关吗?
那么,皇上会不会以为,他救走了这个刺客,或者,将这个刺客灭口了?
正巧,太液池旁的那场刺杀,就是有贺家人在场!
而且,永庆宫的梅姑姑已经招认了德妃在太液池旁有所谋划,有什么谋划,会比救驾之功来得更有价值?
这样一来,太液池的旁的刺杀再度与贺家联系了起来,怎样都挣脱不得!
到了这个时候,他什么都清楚了!
自己贺妻子与妹妹所做的安排,已经被旁人利用了。这一招,不仅仅是为了阻拦德儿进宫、妨碍妹妹固宠的计划,更是要将贺家置于死地!
贺应棠的气息都变得急促起来,心跳得极快,脚步也凝重了,整个人如遭重击。
作为一卫大将军,他见识了太多大场面,也经历过太多艰险情况,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这样让他心慌意乱。
他清楚知道,现在他自己和贺家所面临的危急,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说是生死关头也不为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迅速下了命令:“郭英,你安排士兵立刻前去搜索东营一带,看有没有任何异常,密切监视东营那里的士兵。”
东营山林,正是那名刺客消失的地方。
若果真的是有这名刺客,那么他就赶在左翊卫士兵之前,抓住这名刺客,或者…将这名刺客所有的痕迹都掩盖起来。
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刺客与京畿卫有任何实质的联系。
“郭英,在本将回来之前,京畿卫就暂由你掌管,一定要保住京畿卫的平静,一旦有任何异动,立刻前来报我!”他这样对自己的副将说道。
想了想,他再加了一句:“事急从权,定要将所有情况都扼杀,不能有任何消息传出去,懂吗?”
郭英身材魁梧,向来寡言,此刻难得说了长句,这样答道:“将军,末将知道了,定会遵照将军吩咐办事,请将军放心!”
贺应棠做了数番安排之后,便立刻疾驰京兆城中。
他离开得紧急,却不知道,此时的京畿卫早就暗潮涌动,就凭郭英这个副将,绝对平息不了这些暗潮。
这些暗潮,最终湮没了他和贺家。
第356章 夫妻失和
“夫人,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你们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情?”贺应棠这样问道,话音还带着急喘。
他一路疾驰回来,身上的铠甲都还没来得脱掉,一见到冯氏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他的脑子片刻都没有停过思虑,却始终难以理解。
宫中的妹妹为了固宠,以致失了分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是妻子呢?妻子向来审慎精明,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是的,愚蠢,除了这两个字,他找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冯氏听到这明显责怪的话语,脸容略变了变,答道:“将军,这个事情是宫中娘娘的主意,妾身只是照办而已。妾身这么做,也是为了贺家,没有想到会出现弓箭刺杀这样的事情…”
冯氏也知道自己这事有失考虑,已经超出了预计,也难怪将军会如此生气,可是这个事情,她也不想的。
贺应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咬牙说道:“妹妹的主意…若非你一力配合,妹妹怎么可能会想出这样的事情?德儿是我们的女儿,你怎么可能将她送进宫中?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与我商量?夫人,你好糊涂!”
他实在找不到自己夫人这么做的理由,若不是她们太过糊涂做了这样的事情,贺家今日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危机!
刺客在京畿卫附近消失,这很明显是针对贺家所设的局。贺应棠知道现在最紧急的便是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是他不知头尾,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在做这些十七年个的是偶,难道没有想过可能会遇到的意外吗?
冯氏抬头看了看贺应棠,眼中出现了一丝怨怼,随即开口道:“若不是…算了,将军,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撇清贺家与刺客的关系,这的确与贺家无关,还请将军尽快进宫面圣伸冤才是。”
贺应棠眯起了眼,冷冷开口道:“若不是什么?现在那名刺客,在京畿卫附近消失了,这事已经指向了京畿卫,我早已往宫中递了请求,可是皇上拒绝了。皇上拒绝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怎么伸冤?”
冯氏心中惊跳,面色大变:“刺客在京畿卫附近消失了?将军,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贺应棠又急又气,冷声说道:“怎么办?我哪里知道这应怎么办?你在做这事情的时候,可曾想到会有这些?都是因为你的糊涂,现在贺家遭遇灭顶之灾,你满意了?”
说罢,他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向冯氏,转而对左右吩咐道:“将二姑娘唤来,我有急事问她。”
德儿是从宫中回来的,有关宫中的事情具体还是要问得德儿才是。
贺应棠的这声冷哼,像针一样刺向了冯氏的心,让她倏地疼痛非常,也像戳破了其心中某些东西,随即所有的忧虑和愤懑似喷薄而出,她再也压抑不住,冷冷地说道:“将军,您不要一味地指责妾身,若非将军隐瞒在先,妾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贺应棠愣了愣,不明白冯氏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什么叫他隐瞒在先?她想说什么?
他皱眉看向了冯氏,语气还是极差:“夫人,你想说什么?我隐瞒什么了?这就是你不和我商量、自主主张的原因?”
冯氏胸口剧烈起伏,心中似乎在挣扎,嘴唇翕动着,终于吐出了一句话:“将军,我都知道了。德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这一下,贺应棠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知道了什么了?这和贺家现在的灾祸有什么关系?
“将军,我都知道了。德儿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德儿根本就不是贺家人,她受了贺家十几年的宠爱和荣誉,为贺家做些事情又如何?只要她进宫了,就能为娘娘固宠,我这么想的有什么不对?谁知道会发生刺客的事情?”冯氏大声说道,死死地看着贺应棠。
贺应棠腾地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冯氏,气息都不稳了:“不是…夫人,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许是惊愕过甚,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里都带着颤音,眼神也明显躲避心虚。
但是冯氏察觉到了,也从对方这个反应中,证实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猜疑。
她眼眶渐渐红了,仍旧一瞬不动地看着贺应棠:“将军,妾身说得没错吧?德儿她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那么我的女儿哪里去了?将军,您告诉我!”
听着这一句仿佛从心底嘶吼出来的声音,贺应棠逐渐回过神来,下意识就否认道:“夫人,你…你在胡说什么,德儿怎么不是我们的女儿,她就是…”
“将军,时至今日,您还想瞒着妾身吗?我都知道了,当年贺家农庄的老仆,我都一一审问过了!”冯氏打断了贺应棠的话语,双目赤红。
“你…农庄的老仆,你问过了?”贺应棠重复着这句话,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连呼吸都不顺畅看。
他觉得浑身冰冷,手脚似乎都无处安放,脸色渐渐变白。
她都知道了?知道了德儿不是她的女儿,才会想着将德儿送进宫中,这…这便是贺家这场祸事的起源?!
可是,可是…他的心又慌又乱,压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解释吗?当然无须责怪吗?他也说不出口,那么,那么…
他嘴唇翕动,很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慌乱惶恐,久久说不出话语来。
这时,冯氏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哭着说道:“将军,我已经问过当年的老仆,当年二姑奶奶产下的孩子,并未夭折,夭折的是我的孩儿,是不是?德儿是二姑奶奶和永宁侯世子所出的女儿,是不是?”
“…”贺应棠沉默了,他那一颗原本高悬着的心,竟奇异地缓缓下落。
原来,夫人是这样想…
第357章 贺家阴私
贺应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惊惶,随即说道:“夫人,你既知道这事情了,那么我便不瞒你了。德儿就算不是你的女儿,也是你的侄女儿…你为何要这么做?现在连累贺家都遭殃了!”
他脑中飞快的转动着,极力想把事情定在宫中太液池那件事情上,不想让冯氏过多在意贺徳身世。
这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妻子会挖出来,惊慌之余,还有种深深的不满。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苦苦纠缠这个事情?若不是冯氏,若不是她糊涂所致,贺家哪里会遭遇这些灾祸?
冯氏的眼泪流了下来,哭着眼睛说道:“侄女儿?我才不管什么侄女儿,我只知道,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别人的女儿!”
“将军,你知道我发现这个事情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只恨自己过去眼瞎了!我应该知道的,我早就应该知道的,德儿她跟二姑奶奶那么像,那么像!我竟然被瞒了那么多年!将军,这是为何啊?”
她哭声越来越响,听起来撕心裂肺。
听着她的哭声,贺应棠脑子反而越清醒了,在确认冯氏只知道这些后,擢心的恐惧便已退去了。
他皱眉看着冯氏,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为何?若不是怜惜你丧女,不想你过于悲伤,我怎么会瞒着你?当时妹妹有了身孕,恰好和你的产期差不多。可是,你的女儿刚生下来就夭折了,所以我才让德儿成为我们的女儿。十几年前的是什么样的境况,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双眼如利剑一般看向冯氏,沉声道:“就算德儿不是你所出,但是她喊了你十几年母亲,你竟然将她送进宫中,还将她退下太液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贺应棠想来想去,觉得贺家这一场祸端的根由,就在于冯氏存心不良!
都怪冯氏,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