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起傅榭做出的那些气人的事,她的心又有些冷了——无论如何,没有别的女人是她的底线。
见傅榭的嘴唇很干,似乎呼吸都在冒火,她看了一眼妆台上摆的盛水的银瓶,低低唤了一声:“傅榭?”
见傅榭还没有动静,她又叫道:“傅三,要不要喝水?”
傅榭闭着眼装睡,见她来看自己,心里一阵温暖,此时见她只是叫自己,并不近前,心里悻悻然:亲热的时候叫我“哥哥”,不亲近了就叫我“傅三”,哼!
他预备等韩璎再叫他第三次,他就开口向韩璎解释。
韩璎叫了两声,见傅榭没动静,便转身离开了。
傅榭:“…”
早上雨停了,韩璎正穿了件乳白丝衣浅粉裙子立在庭院里看那几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转身一看,见傅榭走了出来,头戴金冠,身上穿着宝蓝色云纹袍子,腰间束着玉带,瞧着还是瘦了些。
她专门看了傅榭的脸色,见虽然清减了些,可是凤眼明亮眉睫乌浓,看着气色还好,便低下头去,继续看花,心中却想:到底是身体底子好,不过一夜就恢复了。
傅榭走到韩璎身后,打量了一番,觉得她虽然没穿礼服,不过满头珠翠甚是隆重,而且身上的乳白丝衣上密密层层地绣了无数月白的花朵,花蕊里都镶嵌了细碎的红宝石,清雅中透出华丽,便道:“皇后娘娘宣你过去,我现在送你去金明苑。”
韩璎闻言抬头看了看他,见傅榭一脸平静不似作伪,便道:“我要洗春润秋她们四个跟着!”
傅皇后宣她过去,她是一定过去的。上次去瞧傅皇后,傅皇后瞧着瘦得只剩一把了,她心疼傅皇后,不愿让她为自己和傅榭担心。再说了,按她的性子,无论她和傅榭在房里如何闹,她不愿在外面丢人露丑,让人看笑话。
既然要去了,那顺便提个条件好了。
傅榭停住脚步,打量了韩璎一下,见她大眼睛清澈若水,正紧张地看着自己,不免想起她的薄情,心里不满得很,口中却道:“好。”反正傅靖已经带了那四个丫鬟在外面的车里候着了。
韩璎:“…”傅榭今日怎么这么容易说话?
她满腹心事地随着傅榭出了女贞院内院。
秦妈妈向新来的大丫鬟倩玉和如玉使了个眼色,倩玉和如玉当即便要跟过来,却听梁妈妈低声道:“殿帅自有安排,你们不用跟去了!”
倩玉和如玉只得停住了脚步。
梁妈妈见傅榭和韩璎一前一后出了内院,这才向秦妈妈解释:“殿帅已经安排少夫人那四个陪嫁大丫鬟跟了。”
秦妈妈没说话,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她是公子的奶妈,可是梁妈妈老是压了她一头。
韩璎跟着傅榭出了外院,发现门外除了跟傅榭的傅靖李真等人外,还停了两辆马车,前面是她的青绸沉香车,后面是一辆一辆大一点的竹帘清油车。
后面那辆竹帘清油车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漱冬先从里面下来,俏丽的脸上满是激动:“姑娘!”
见是她,韩璎一阵激动,走过去握住了漱冬的手,瞪大眼睛看着洗春、润秋和浣夏鱼贯从车里下来,不由欢喜之极。
洗春四人给韩璎行了礼,正要细说,傅榭便轻咳一声:“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韩璎欢喜极了,瞟了他一眼,觉得傅榭似乎也没那么可恶了,便搭着傅榭的手上了自己的青绸沉香车。
洗春四人上了后面的竹帘清油车。
韩璎坐定之后,正在整理裙摆,却见傅榭低着头也上了马车,不由一愣:“你不骑马么?”大男人坐在女人的马车里像什么?
傅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挨着她坐了:“我病了了,大夫说不让见风。”他在西疆得的那个神医李今朝如今也过来户部帮他,他这次生病,都是李今朝在照料。
他一坐下,韩璎便闻到了傅榭身上那种熟悉的清雅气息,只不过夹杂着淡淡的药味。她的身子习惯性地要靠上去贴上去,可是贴了一半,想起自己是要和傅榭和离的,便硬着心肠往右边移了移,和傅榭保持着距离。
傅榭斜睨了她一眼,并不打算多说。他要让韩璎这个醋坛子醋钵子自己看,让她自己后悔认错!
到了金明苑宫门外,傅榭下了马车,看着皇后娘娘的贴身女官翰雅和新任坤宁殿太监引了韩璎去了,便自己又回了马车上,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虽然烧退了,可还是有些不舒服。
傅皇后早得了傅榭传来的消息,想到韩璎醋劲儿这么大,不由一哂。大周这些权贵,哪家家里不是妻妾成群?傅榭还没纳妾呢,弟妹已经打翻了醋坛子了!
不过想起傅榭恳切的托付,她又叹了一口气:那个亲姐姐不愿让自己弟弟日子过得舒服呢?韩璎和傅榭,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这做姐姐的也没法子!
韩璎坐着一顶软轿进了金明苑,过了仙桥,在飞云殿前停了下来。
进入飞云殿正殿,韩璎瞧见傅皇后端坐在帘幕后的锦榻上,忙盈盈拜倒,起身后才打量傅皇后,见她双目明亮脸颊润泽,比先前丰润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傅皇后见韩璎今日乌发如云满头珠翠,小圆脸晶莹如玉,明眸善睐丰唇嫣红,笑容甜蜜,身段丰润有致,又穿着一身别致的衣裙,分明是一位难得的佳人,怪不得自己那没见识的弟弟日日捧在手上心里…
她含笑携了韩璎的手:“阿璎,你随我去后殿!”
翰雅楚雅她们守在外面,后殿里空荡荡的,只有笑盈盈掀开自己身上大红纱衣的傅皇后和目瞪口呆的韩璎。
傅皇后拍了拍自己腹部绑的层层白罗,道:“阿璎,现在明白了么?”
韩璎期期艾艾:“…妾身明…明白了…”她又不傻,联系了前情后事,当下便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傅皇后压根没怀孕,傅榭为了帮姐姐,就在外面弄了个孕妇养着,看来是打算等皇后临产送进来的…
她的背上不由冒出了一层冷汗——傅榭也太胆大妄为了…
傅皇后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衣摆,看向韩璎,见韩璎虽然吃惊,却还算稳当,便低声道:“宫中长夜漫漫,实是难熬,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伴着我…”
韩璎听出了话中的寂寞,当即压低声音安慰道:“娘娘,您这一胎一定诞下小皇子的!”
皇后闻言扑哧一声笑了。这个弟妹也是一个妙人,这么快就接受了!
韩璎顿了顿,又郑重地向傅皇后行了大礼,却没多说,彼此心照不宣罢了。她既是傅榭的妻子,一定会站在傅皇后和傅榭这边的,即使这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傅榭在车里候着韩璎,闲来无事,便闭着眼睛幻想韩璎得知真相,知道误会了自己,后悔不及从而加倍体贴自己的情形,越想越美,俊俏的脸上不由浮上了一层微笑来。
经过这次风波,他确定了自己离不得韩璎,既然离不得,那就好好哄着好了。
乔装改扮为年青书生的许立洋骑着马出了京城西门,眼看着快到金明苑了,他下意思摸了摸怀中揣的锦袋,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锦袋里装着一串明珠,个个都有龙眼大,是公子吩咐他跑遍京城珠宝店寻来的。
想到少夫人雪白颈中挂了这串明珠的模样,许立洋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韩璎坐着软轿出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她要借这件事再闹一闹,让傅榭明白她就是一汪醋海,要想好好过,这辈子他别想着纳妾蓄婢了!
出了宫门,韩璎发现马车旁除了傅靖李真外,还立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不由看了一眼,这才由傅榭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之后,傅榭心中小鹿乱撞,脸上却一片沉静,等待着韩璎向他认错,到时候他就抱了韩璎在怀里,好好亲一亲,揉一揉…
韩璎睨了傅榭一眼,见他虽然不说话,可是一双眼睛老是瞟自己,便心中有数,却故意一本正经坐在那里,就是不搭理傅榭。
傅榭等了半日,见韩璎没动静,便看了过去,发现韩璎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寂寥之色,正呆呆地看着窗帘的缝隙。
他心中一悸,痛不可抑,便抱起韩璎放在了自己腿上,把韩璎搂入怀中,半晌方道:“阿璎,对不住。”
他和阿璎夫妻本为一体,他不该瞒着韩璎,若是早和阿璎说清楚,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韩璎原本的种种想法打算在听到傅榭说“阿璎,对不住”的瞬间全部瓦解,想到这些天受到的委屈,眼泪夺眶而出,她依偎进傅榭怀里,用力抱住了傅榭的劲瘦的腰:“哥哥!”
傅榭心里酸酸的,轻拍她的背:“阿璎,都是哥哥的错,再不这样了!”
韩璎把脸埋进傅榭胸膛,无声痛哭着,宣泄着这几日受到的委屈。
傅榭一下一下抚着她,柔声道:“哥哥以后再也不事事瞒你了!”
韩璎抽噎了一下,道:“也不能纳妾!”
傅榭:“好,不纳妾!”
韩璎依旧流泪:“也不能养外室!”
傅榭:“好,不养外室!”
韩璎想了想,道:“不能去章台柳巷!”
傅榭轻笑一声:“我从不去那些地方的!”
韩璎把眼泪都蹭在了傅榭的衣襟上,竭力动着脑子,看自己还有什么没说,想着想着,脸渐渐红了,身子也有些发软,声音也有些吞吐:“…我若是不想…你不许强要…”
傅榭静了一瞬,这才明白韩璎话中之意,脸轰的一下红透了,火辣辣的,半晌方道:“可我…我那次…那次还算温柔啊…”他觉得那次他和阿璎是两情相悦,只是他有些急了。
韩璎急了,当下坐直了身子,大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才不是呢!我那会儿不想的!”
傅榭看着她,凤眼渐渐变得幽深。他记得很清楚,那次韩璎是湿透了的…
他的那个太大,韩璎的那里又太小,他和韩璎的闺房之事,其实根本没法用强,如果韩璎没反应的话,他根本进不去…
韩璎被傅榭看得身子软了下来,却又发现傅榭下面早有了反应,不由又气又急又羞又恼,伸手隔着衣服用力捏了傅榭一下,听到傅榭的抽气声,她窝进傅榭怀中,脸贴在傅榭胸前,悄悄笑了。


第107章
马车在女贞院外院门口停了下来,傅靖先下了马,令诸人退下,清了场之后,傅榭方抱着韩璎下了车,直接回了卧室。
卧室的拔步床上挂着半透明的联珠帐,此时帐幕低垂,随着拔步床有节奏的摇动,帘幕上缀的一颗颗珍珠也随之颤动,影影绰绰能够看到联珠帐中晃动着的乌黑长发和雪白柔腻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傅榭把已经睡着的韩璎揽入怀中,闭目回味着方才的荡人心魄——韩璎很少这么主动,她即使身子不动,可是那种天然的绞缠挤压吸啜却令人如在云端…
傅榭缓缓地抚摸着韩璎柔软温润的背,嗅着韩璎身上那种奇异的清香,他虽然没什么别的经验,却也知自己老婆怕就是传说中那种尤物,既有异香,又有名器…
他还没好彻底,可是方才彻底地出了一身汗,如今倒是神清目明浑身轻快。
待韩璎睡熟,傅榭把她放好,把那串一直没来得及给韩璎的明珠放在了枕畔,自己去浴间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出去。
外院值事房,秦妈妈梁妈妈带了四个大丫鬟倩玉、如玉、秀玉和寒玉立在一边,洗春带了浣夏、润秋和漱冬立在另一边,皆低着头听着傅榭训话。
傅榭沉声道:“内院依旧是洗春管着,新来的四个大丫鬟也进内院侍候;秦妈妈负责小厨房,梁妈妈负责外院接待。”
众人齐声答了声“是”,恭送傅靖李真等人簇拥着傅榭往前去了。
傅靖落后半步随着傅榭往前走,边走边低声禀报:“因您未去衙门,今日在琴韵堂候见的人很多,傅宁都让人引到琴韵堂外面的花厅候着了,您要去书房的话,请从后面的穿堂过去,这样就不会被人拦住了。”
傅榭“嗯”了一声,真的带着人从后面穿堂去了琴韵堂。他现今正在清查国库亏空,来求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傅靖又道:“大少夫人带着丫鬟出去了,小许总管装扮了,亲自跟去了。”
傅榭没有说话。他还是觉得蓝氏和范菁菁这两个人总有一个是奸细,他要把这个奸细给寻出来。
在书房坐定之后,傅榭立即开始忙碌,不停地见人不停地谈事,简直没有消停的时候。
终于告一段落了,傅榭刚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傅宁就引着陈曦进来了。
傅榭和他熟不拘礼,也不迎他,直接指了指西边的高椅:“请坐!”
陈曦坐下之后,才道:“殿帅,标下可以做些什么?”
傅榭看了他一眼,见他头戴银冠白衣如雪,俊美秀逸,一副京城贵公子的打扮,便道:“有一件事太得罪人,别人不能做,只能你去做。”
陈曦闻言,身子挺直,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收敛了,眼睛变得肃然:“请殿帅安排!”
傅榭看着他:“京城各司冗员甚多,需要核实登记力行裁撤,此事交给你主持。”
陈曦起身,答了声“是”。然后看向傅榭,含笑道:“如果这件事标下做的好,殿帅答应标下一件事,可以吗?”
傅榭慨然道:“好!”陈曦做事素来有分寸,他并不担心。
韩璎睡了一场起来,见了枕边的那串明珠,心里更是甜蜜。
洗春四人进来服侍她梳洗,倩玉四人都乖巧地侍立在外面,韩璎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低声问洗春:“这两天你们在哪里?”
漱冬笑:“公子让傅安带我们去琴韵堂的东厢房做针线,不让出门乱逛!”
她吃吃直笑:“奴婢这两日还给您做了一双软底绣鞋呢!”
韩璎也笑了:“拿来我看看能穿么!”她的这四个贴身大丫鬟中,就属漱冬的针线不好了,还不如她自己呢!
洗春三人也凑趣道:“漱冬,看你好意思拿出来让姑娘穿!”
一时梳妆完毕,韩璎发上戴了一个用绿宝石和白银镶的梨花,穿着绣了一枝梨花的绿罗衣裙,袅袅婷婷地带了提着食盒的润秋和浣夏,去前面琴韵堂给傅榭送饭去了。
她让润秋去问了,傅榭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用午饭,就让浣夏去小厨房做了几个清淡菜肴,预备亲自给傅榭送饭。反正琴韵堂书房后面有个穿堂,她如果从穿堂进去直入傅榭书房,就见不着外男。
到了琴韵堂后面的穿堂外,守在那里的小厮见少夫人带人来了,忙进去叫了傅安。
傅安当下出来迎了韩璎进去:“公子在和陈曦陈公子谈事,少夫人且等一等,奴才进去通报!”
韩璎“嗯”了一声,真的在穿堂后面等着了。
雨下了好几日,今日才彻底晴了,阳光白灿灿地照在穿堂外面的大叶女贞的枝叶上,枝叶愈发显得青翠可爱。
韩璎见女贞下面是一簇含苞待放的白色月季花,便掐了一朵,拿在手里玩。
润秋忙低声道:“姑娘,仔细刺扎了手!”
韩璎笑:“我会小心的!”
傅安很快便出来了:“少夫人,公子说陈公子是通家之好,可以见的,请您进去呢!”
韩璎便带着提着食盒的润秋浣夏进去了。
陈曦起身给韩璎行礼:“见过少夫人!”
韩璎回了礼,示意润秋浣夏把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自己笑盈盈看向傅榭:“我想着你没时间用午饭,就给你送过来了!”
傅榭心中一暖,凤眼含着笑意看着韩璎,心中很是庆幸和韩璎和好,要不然韩璎的这些温柔体贴都没了。
韩璎走过去,亲自把酒菜摆了。
傅榭看着韩璎风姿优美体态窈窕,想起上午时房中的旖旎,眼神愈发温柔。
韩璎忽然吸了一口气。
傅榭忙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韩璎低声道:“被月季花的小刺扎了。”
傅榭拿着韩璎的指头,把那个小刺拔了出来,不由自主看向韩璎嫣红微肿的唇。
他正在看韩璎,忽然觉得不对,看向陈曦。
陈曦也在看韩璎,眼神有些不对,似乎过于温柔了。
傅榭当场气得眼睛冒火:我这么好看的老婆,妆扮得漂漂亮亮过来给我送酒菜,是来温柔体贴我的,不是打扮了让你看的!
他面无表情看向韩璎:“阿璎,你回去吧!”
韩璎睨了傅榭一眼,见他俊脸已经冷了下来,不由觉得怪怪的,当着外人也不和他胡缠,柔声答了声“是”,带着润秋浣夏退了下去。
陈曦顿时清醒了过来,带着笑意看向傅榭:“殿帅,标下叨扰了!”
傅榭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请!”


第108章
出了穿堂,韩璎停住脚步,看向傅安:“傅平傅义现在在哪里?”傅榭规矩太大,她和傅榭还未成亲时,傅榭就因为傅安对她怠慢罚过傅安;这次事情闹成这样,傅义和傅平这两个小厮一定受罚了。
傅安低头禀报:“禀少夫人,傅平在他房里歇着,傅义在朱仙镇庄园休养。”
韩璎沉吟片刻:“安排照料他们的人没有?”
傅安忙道:“禀少夫人,已经安排了小厮照料。”
韩璎这才放下心来,吩咐傅安:“你和你们公子说一声,你傍晚到内院去见我,我有事要吩咐你。”
傅安答应了。
傅榭与陈曦一起用了午饭,又商谈了一会儿,陈曦这才告退离开。
陈曦刚走,乔装成年青书生的许立洋就回来了:“公子,大少夫人回娘家去了,进了蓝府便没有再出来,奴才让人守住了蓝府的所有出口。”
傅榭点了点头,道:“不只蓝氏,范菁菁那边也派人看着。”
许立洋答了声“是”,静静退了下去。他下午当值,还得回家换了衣服进宫侍候承胤帝。
韩璎回到内院,在堂屋的锦榻上坐了下来,接过洗春奉上的水果茶慢慢啜饮着。
梁妈妈立在一侧,拿了一大叠帖子让韩璎看:“少夫人,这些都是要见您的人。”
韩璎把碧瓷茶盏递给洗春,懒懒地倚在宝石蓝绣花软枕上:“都有谁啊?”
梁妈妈一个个念了。
韩璎听到都是些侍郎夫人主事夫人,便道:“先放下吧,明日再说。”
梁妈妈答应了,见韩璎一副沉吟的模样,便静立在那里,候着韩璎的吩咐。
韩璎把手中的碧瓷茶盏放下,吩咐道:“梁妈妈,你现在和洗春一起去琴韵堂看看傅平。”
梁妈妈自然答应了。
韩璎这才看向洗春:“东西都预备好没有?”
洗春含羞带怯,低声回道:“禀姑娘,都准备好了!”
韩璎含笑道:“去吧!”傅平和洗春两情相悦,让洗春亲自去看他,可比别的言语抚慰效果好得多。
傅安很快便进来请安。
韩璎直接吩咐他:“我让漱冬润秋预备了礼物,你带她们坐了车替我去朱仙镇庄园看看傅义。”
傅安闻言一喜,当即道:“是,少夫人!”说罢眼睛看向一旁立着的润秋。
润秋脸有些微红。
忙完这些,韩璎这才松快了下来,见了秦妈妈和浣夏,选了晚饭的菜品,便带着倩玉和如玉去后面小花园散步去了。
傅榭晚饭依旧是回来陪着韩璎一起用。
饭菜是韩璎特地选的,味道清淡,材料新鲜,都符合他的口味,韩璎又乖巧地帮他盛了汤,单手支颐看着他喝,傅榭心里舒服极了,再次庆幸自己和韩璎解释了,要不然哪里会如此惬意?
用罢晚饭,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小夫妻便携手去后面小花园散步,倩玉和如玉提着玻璃琉璃彩穗灯远远走在前面,傅靖提着雪白的料丝灯带了两个小厮远远跟在后面。
走到莲花池边,韩璎停住脚步,一边看池中随风摇摆的碧色莲叶,一边低声问傅榭:“哥哥,今日好些京官的夫人来见我,我见还是不见?”
这声“哥哥”叫得傅榭心里一阵酥麻,他低头凝视着韩璎,柔声道:“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
韩璎笑嘻嘻看着他:“若是来送银子,绝对不收,对吧?”
傅榭见她笑得可爱,伸手在她脑袋上抚了抚:“对,不能收。”
我的阿璎多乖巧懂事啊!
此时的傅榭忘记了前几日韩璎和他吵架,简直快要把他给气死的事情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傅榭就松开了韩璎的手,揽上了
韩璎的腰肢。韩璎的个子原先只到他的肩膀,今年个子又长了一些,如今已经到了他的下巴处了。
初夏的晚风细细吹来,风中带着月季花的清香,拂在脸上凉爽而舒适。
傅榭低声问韩璎:“阿璎,银子够用么?”
韩璎睨了他一眼,眼睛明亮,如揉碎了星光在里面:“哥哥,你再给点也行!”她其实不缺银子,就是喜欢向傅榭撒娇。
傅榭含笑,从袖袋里掏出早就备好的荷包,递给韩璎。
韩璎把荷包拿在手里把玩:“我想在金明池或者运河边买个宅子,好好收拾了,等咱俩再吵架,我就躲到那里去!”
傅榭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道:“阿璎,你若是敢买,我就砸了去!”
韩璎嗔了他一眼:“哼!”
傅榭认真地看向韩璎:“阿璎,我们再吵架,你不许离了我躲起来!”
韩璎看向傅榭,正要反驳,却发现傅榭神情很是认真,只得悻悻道:“…好吧!”
见她答应了,傅榭悄悄松了一口气,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你若想去城外住,朱仙镇庄园给你好了!”
韩璎故意道:“真的?那里面藏的美人儿怎么办?”
傅榭悠然道:“美人儿已经已经挪走了,庄园以后是阿璎的了!”
韩璎欢喜道:“那我明日就带着人过去,看看该怎么收拾!”
傅榭闻言,笃定道:“不用收拾。”
韩璎仰首看他,大眼睛中满是疑问。
傅榭顿了顿才道:“这两三个月内我怕是要出去打仗。”
韩璎想了想,心中朦朦胧胧猜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明晰。
傅榭见她一脸迷茫,便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低声道:“这样的话,和别人提都不要提!”这是他的绝密军情。
经过这次风波,他打算做一些改变,试着让韩璎逐渐了解他的一切。
到了夜间,动了几下韩璎就没力气了。
她伏在傅榭身上喘息着,突然想明白了傅榭话中之意:“哥哥,你——”
傅榭忍耐不住,自己动了起来,把韩璎的话打断了。
片刻后,他把韩璎压在下面继续动作。
韩璎心里还挂着那件事,凝视着他,眼睛水汪汪的:“哥哥,你是要带我去…去西疆打…打仗…”
傅榭见她此时还要走神,有些不满,动作愈发剧烈,把韩璎的话撞得断断续续,犹觉不足,又俯身含住了韩璎的唇…
一时事毕,韩璎窝在傅榭怀中,身体犹在震颤,良久方才平静了下来。
她身上汗津津的,既舒服又有些难受,若是先前,傅榭早抱她去清洗了,今夜他却有些反常,揽着韩璎枕在他的左臂上,右手缓缓抚摸着韩璎的腹部…
韩璎半梦半醒之际,心想:傅榭难道也想要孩子了…
她正要朦胧睡去,却听到傅榭道:“阿璎,蓝氏或者范菁菁如果约你出去,你暂且答应了,然后让洗春或者润秋去前面书房禀报我。”
韩璎答应了一声,把脸埋进了傅榭怀中。
进入五月之后,天气一下子热了起来,中午那阵子基本都没法出门了,火辣辣的阳光照在人脸上身上,简直要把人烤化了。
韩璎房里已经开始用冰,即使如此,她还是有些难熬,便把处理家务的时间提前,全改在早饭后;而见人的时间则改在傍晚晚饭前。
白日得了空闲,韩璎便在房里看看书绣绣花,倒是亲手给傅榭做了几件贴身穿的白罗中单和亵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