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苏涟漪有一些生气了,气得鼓鼓得,就好像自己魅力被忽视了一般。
她伸手到他窄细高挺的鼻梁前,想伸手狠狠捏下去,但想到他那通红的眼,理智又不让她下手。就这么犹豫,是捏,还是不捏。
当苏涟漪挣扎着最终准备下手时,一抬头,却发现云飞峋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浓密的睫毛下,那双乌黑的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留意到他有如此浓密的睫毛,就如同羽翼一般,将乌黑的眸子变得神秘。
云飞峋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询问——你想做什么。
苏涟漪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中,最后一咬牙,直接将那手向下狠狠捏住他的下巴,伸长了脖子吻上他的唇。
你没兴趣?没关系,我来。
云飞峋一愣,下一刻,她矫捷的已压在他身上。
她一只手捏着他下巴,另一手则是抓他的头发。云飞峋的发丝乌黑,不若一些男子那般刚硬,也不若女子一般细柔,不粗不细,带着一种光泽的韧性,有一些像现现代电视洗发水广告中,用组合灯光处理出的效果。
她灵巧地拽下他的发冠,将那发丝打开,抓在手心中,很有感觉。
她腹黑的想狠狠拽他头发,让他吃痛,顺便张开口,让她为所欲为,这想用这种霸道的行为蹂躏他。但她用了很大的力,几乎都快把那乌黑亮泽一把发丝生生拽下,身下之人别说张嘴,连眉都没动上半下。
——我说,大哥,能忍痛不用非在此事表现好吗?
叹气,“我说云飞峋将军,我知道你威武不屈、贫贱不移,但多少也配合我一下好吗?”
飞峋微微皱眉,不解,“让我喊痛?”
“…”涟漪拧眉,“不是,是…咳咳…让你张嘴。”她本就不是浪漫的人,这厮比她更古板。
云飞峋愣了下,下一瞬间便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俊逸的脸一下子红了,尴尬。
涟漪也觉得有一些尴尬,闷头继续之前的动作,这一次,云飞峋并未“坚守阵地”,顺势张口,任其直入,在口中掠夺。
涟漪抓着他的发丝,吻着他,感受他的味道,调戏他的舌。
半挂的床帐不知为何突然撂下,让两人都忍不住一惊。因床帐的遮挡,大床内光线昏暗,本就暧昧不明,更是旖旎四起。不知是因这逐渐升温的气氛,还是两人激烈的动作,竟如同跑了几百米一般,气喘吁吁。
涟漪的吻顺势向下,吻他的下巴,其上隐隐钻出许多桀骜的胡渣,离远看不到,近了便能发现,青色,带着一种性感的味道。
雪白的里衣被大敞,她干脆骑在他身上,低头欣赏。
“你…要干什么?”云飞峋终于发现这气氛实在诡异,而苏涟漪今日的表现也是莫名其妙,她不是不喜欢婚前吗?为何今日…难道是将他惹得欲火焚身后一脚将他踹下床?
难道将他弄得无法控制,而她扬长而去?
惩罚他?
惩罚他未当即做决定!惩罚他身为一名男子却无法担当!惩罚他没有魄力而顾左忌右!?
叹息,苦笑,是啊,他从来都是如此,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日。
罢了,就让她惩罚吧,他是罪有应得。
想着,又闭了眼。
苏涟漪的唇在他身上,顺着一道道肌肉的纹路,细细吻下,眸中的颜色也不禁深了又深。其实上一次,她便未抗拒,若不是飞峋那几名损友,也许两人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而这一次,苏涟漪决定,就办了他吧。
让苏涟漪做这决定的原因是刚刚那种若即若离的失落,两人也算是夫妻,同居那么久,却没什么实质性得进展,那胜利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就是怎么也碰之不到,心烦、意乱。
有一阵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就因此,才有的飘渺、不踏实感。
当苏涟漪的手碰到某一处时,本来安然闭眼,有着随时被踢下床觉悟的某人猛然倒吸一口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涟漪一挑眉,一只手被抓,便用另一只手。
她动作迅速麻利,但他却迅雷不及掩耳,在她即将碰到的一瞬间再次抓住她的小手。
两只手被桎梏,涟漪无辜道,“我干什么?还用问吗?”
他的呼吸沉重急促,“若是你想挑逗我,这样的足够了。”只见他本就略带小麦色的皮肤,此时泛着细汗,将棱角分明肌肉显得更为弹性紧致,带了一丝潮红。
八块腹肌在他沉重得呼吸下收缩,最总隐在雪白丝绸里裤的腰间。
涟漪的两只手被捏着掉起,低头看了看他的裤子,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飞峋哭笑不得,“你还想怎样?”他已经很难受了。
涟漪“哦”了一声,挣脱了他的钳制,双手重获自由。到底应该如何做,她知晓,虽然紧张急促,但还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日心一横,该发生的就发生了吧,既稳了他的心,也定了自己的心。
有一些颤抖,拉开自己的衣领,准备脱。
云飞峋吓了一跳,又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苏涟漪却突然收敛了之前的嬉皮笑脸,脸上满是认真,“没怎么,只是想了,便要做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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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飞峋真实身份(累死,求票)
雪白的里衣被拉开,里衣之内,肌肤如盈雪,锁骨销魂。
肚兜那粉色的细细带子在肌肤之上,粉白相间,别有一种诱惑。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划过自己肩上的娇嫩皮肤,指尖的光盈与肌肤的洁白形成一种一刚一柔的对比,别样美感。
半挂的床帐已经撂下,突然一声吞咽增了多少暧昧。
云飞峋不禁睁大了眼,目瞪口呆,刚毅的唇还带着晶莹,是两人刚刚亲吻的痕迹。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对心爱女子的身体是渴求的,无论是因生理还是心理,爱一个人到极限,根本不是看一眼、或说说话便可满足,只想将那女子拥入怀、让她娇喘在自己身下。
云飞峋从来不认为自己这想法是龌龊,这是正常男人都有的欲望。
但欲望归欲望,此时此景却让他大吃一惊。
“涟漪,你…为何要这么做?”说着,在床上坐着的云飞峋忍不住向后退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声惊雷,难道…难道…他不敢再想下去。
说话期间,苏涟漪已将里衣褪了下,冰肌玉肤,藕臂纤腰,只有一件粉色绣着荷花的肚兜,其上绣花十分精巧,只见一滩春水波澜,上有芙蓉几只。最显眼的是一只盛开的莲花、一只翠绿的莲蓬。
莲花在左,莲蓬在右。
那莲花的每一只花瓣栩栩如生,甚至仿佛滴着水滴一般,濯而不妖,芬芳怒放,虽刺绣在丝绸上,却如同散发了一种馨香的香气。
而另一侧,那莲蓬精巧,羞答答地半垂,如同一少女,含羞遮面。
这一朵莲花、一只莲蓬,本是死物,却因女子玲珑的曲线变得立体、有了生命。
云飞峋自幼在猛虎营长大,舞枪弄棒甚是在行,虽兵书、地图没少看,却从未舞文弄墨欣赏过花花草草。今日此时,他真是被着一株植物迷住了,或者说迷住他的不是那莲花和莲藕,而是撑起两物的某物。
飞峋吓了一跳,面色通地一红,快速扭过头去——他怎么这么肆无忌惮盯着她的胸?这与那些好色之徒又有什么区别!?
涟漪噗嗤一笑,伸手捧起飞峋的俊脸,“你现在知道害羞了,也不是没见过。”她说的是两人在猛虎营中。
云飞峋的喉结又忍不住上下蠕动了下,很是尴尬,“抱歉,上一次…是我唐突了。”他的理智濒临崩溃,用最后一丝意志要求自己不去看眼前那令人沉迷的美景。
涟漪再次玩弄起他的长发,雪白纤细得手指穿插在其发间,“你爱我吗?”
云飞峋被今日所发生之事生生弄迷糊了,加上几日未休息,连夜思考,脑子几乎要炸开一般。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她的面颊,刻意不去看她面颊以下,“你就是我的世界。”她点亮了他的世界,若她离开,他的世界也随之倒塌。
她微微笑着,大眼中带了些许氤氲,粉嫩的唇角勾着,低头,顺着他光洁的额头,吻上他的鼻,再沿着高挺笔直的鼻,袭上他的唇。
他的唇也是柔的、暖的,不若外人看的那般。
他总抿着唇,沉默寡言,但今日,她就要将其撬开,真正进入他的世界,与他融为一体。
飞峋微仰着头,用迷惑的眼神看她,还是一头雾水——她不是一直反对,今日为何会如此主动,难道,她真的要与他!?
“不要我?”女子娇笑之声,如同一只小巧的手儿,将他抓得痒痒。
飞峋眉头微皱,“理由?”
涟漪离开他的唇瓣,伸手惩罚性地捏他的鼻尖,“男欢女爱,要什么理由?难道为了世界正义和宇宙和平吗?我要你,这就是理由。”
“…但你从前不是说过,希望大婚之日吗?”他蠢蠢欲动,理智与欲望正在交战。
他浑身血液倒涌,炙热无比,某一处更是难受,出了大汗。
“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就要。”说着,涟漪一挑眉。
云飞峋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说,你不会是要拒绝吧?”涟漪大吃一惊。
云飞峋挣扎,喉结上下蠕动,那压抑的声音带着嘶哑。“你确实?”
“恩,我确定。”涟漪笑眯眯的,伸手划过他的胸膛,那肌肉纹理鲜明得胸肌,没得如同雕塑一般。
“你…不后悔?”他觉得自己最后一丝理智濒临崩溃。
涟漪勾唇,“我苏涟漪从不做后悔之事…啊…”一声惊呼,话还未说完,已被身下那厮一个翻身压在下,沦为被动。刚刚那种冲动的勇气不在,脸上不自觉爬上了绯红。
再也不好意思去看身上那人,侧着头,一颗心扑腾乱跳。心中一次次告诉自己——反正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第一次挺挺就过去了,再说老夫老妻的,也不是没看过,没什么可害羞的。
“我会一生对你好。”他的呼吸急促,理智已经宣告结束,烟消云散。
“恩。”几不可闻,她答应了一声。
他得到了她的允许,并非像饿虎扑食一般,而是用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她,两人的心都跳得厉害,涟漪最后干脆闭了眼,不去经受这种羞涩和另一种乱七八糟情绪的折磨,他…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当他的唇接触道她的锁骨时,涟漪还是忍不住狠狠一震。随后,那细吻便在她暴露在外雪白肌肤上游移,吻是热的,但吻过之后,却冰凉一但吻过之后,却冰凉一片,好像随着那唇的离去,剩下了一片空虚一般。
随着他开拓的领土越来越多,给她留下的空虚也就越来越多。
终于,她的肩、她的手臂,只要能见到的皮肤,都被他打了烙印,惹得娇喘吁吁。
他隔着那粉色的轻薄丝绸继续向下,引得一阵战栗。
“飞峋…”涟漪忍不住这种温柔的折磨,叫了出来。
云飞峋浑身僵了下,而后抬头,“…你随时可以反悔。”
涟漪哭笑不得,“有什么可反悔的?”
飞峋如同得到了莫大鼓励,那粉色丝带扣子无声而开,当一片雪白美景真正展现在云飞峋眼前时,他已忘了呼吸。
上一次在猛虎营中,一片黑暗,加之是半强迫,全然没有此时心心相映之感。
涟漪秀眉忍不住皱起,狠狠深吸一口气,这种被口舌覆盖的温湿之感瞬间将她感官直冲入头顶,好像的双腿不由得动了一动,下意识的。
不知在浴火中沉浮多久,下半身一凉,苏涟漪屏住了呼吸。
“涟漪,我爱你,这一生,我云飞峋只是你一个人的,放心。”说完这柔情又铿锵的誓言,便低头重新覆盖她的唇。两舌交缠,云飞峋一反从前的温柔,突然粗暴,那是他心底的野性,更是对身下女子独占的象征。
无退路,涟漪承受他粗暴的吻,嘴唇有些麻木,黑暗中,两人唇角泛过银亮。
突然苏涟漪眉头狠狠皱紧,这突如其来得刺痛让她险些咬伤他的舌。
一抹鲜红,无声流落水绿绵柔床单上,正如一小朵娇花盛开。

公主府外,豪华马车成行,将公主府门前宽广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一些京中权贵的马车,至于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官,本也是怀揣珍藏贵品前来,想与皇上亲封的商部尚书套一些关系,但在众多权贵与这巍峨森严的公主府双重震撼下,最终掂量了自己分量,而后默默离了开。
这些离开的官员也许在京城不算什么,与金玉公主这种皇亲国戚无法相比,但只要出了京城,那也是压死人的大官。
公主府奢侈豪华,占地硕大,光前院专门招待客人的正厅,其大小便可再京城数一数二。好在这厅大能容人,将这些权贵外加同来的重要幕僚们都容了下。
除了官员,还有京城一些富商,托了熟识的权贵一同前来,都想见见这商界奇女子苏涟漪…哦不,是涟漪郡主,更想打听下涟漪郡主的商部到底想从事何种营生。
生意之人鼻子都灵敏得很,这新部既以“商”名,想来定与商有关,从古至今,生意靠得就是先机,所以第一时间感慨,就位了取得这先机。
“公主殿下,前厅客人们问,涟漪郡主何时能待客。”有丫鬟上前,对夏初萤道。
此时的金玉公主夏初萤,根本没去迎接或招待那些官员,而是在自己房间门前的院子中,陪云熙瞳玩着。熙瞳已一岁半,正是好玩的时候,每一日都有新的成长,别说亲娘夏初萤,就连周围的嬷嬷丫鬟也喜欢得不得了,何况熙瞳又遗传了俊美父亲、绝美母亲的良好基因,小小的人儿,就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
初萤听见丫鬟的禀告,头也不抬,“不用理他们,若是不爱等就从哪来回哪儿去,谁逼着他们等了?是不是啊,熙瞳。”说着,便问那傻笑的娃儿。
“是。”那丫鬟刚要回去为前方接待贵客们的管事回话,却又被公主叫了住。
初萤想了又想,她也不能帮涟漪得罪人不是?“换一批茶品,半个时辰之后再换,将府中七十六种茶品从头到尾换上一次,也给他们解解闷。”交代完,便不再理。
“是。”丫鬟接到主子的下令后,便离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是下午。不同于上午的阳光明媚,天际逐渐涌起了乌云。初萤抬头看着渐渐暗淡的天际,下意识地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腹部。
一阵风吹过,有些凉。“公主殿下,起风了,您与少爷进屋吧,免得着了凉。”琪嬷嬷道。
涟漪看着逐渐爬满乌云的天际,微微点了点头。没人知晓,她腹部这伤疤一到变天就会酸疼,竟比钦天监还要准,看样子,要下雨了,这雨不是傍晚便是深夜,准没错。
琪嬷嬷去抱熙瞳,而初萤便被一旁丫鬟们扶起,刚从那绣花小凳上站起来,又有丫鬟前来通禀。
“公主殿下,云夫人来了,还有云将军。”
初萤忍着腹部的酸疼,微微一愣。云夫人日日来,有时恨不得早中晚来三次,她能理解。祖母对孙儿的疼爱不容掺假,加之这是她唯一的孙儿。说来也怪,她嫁给云飞扬时,后者已有了几名美姬,后来她入了云家门,那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姬妾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但前前后后几年的时间,那头种猪身强力壮十分勤奋,后院却未有一名姬妾有孕。当时她在将军府时自然是十分窃喜,认为老天待她不薄,但如今想来,真是有问题。
“公主殿下,奴婢伺候夫人与将军去厅堂,您去梳妆一下?”琪嬷嬷如今伺候金玉公主,知晓其与云将军闹得很僵,但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子,内心里是认为公主只是闹闹脾气,只要将军服软,回头就能和好。
初萤微微白了琪嬷嬷一眼,那凌厉的贵气尽显的贵气尽显,讽刺一笑,“梳妆?怎么,琪嬷嬷觉得本宫此时见不得人?”
琪嬷嬷噗通跪下,“奴婢该死,奴婢失言了,公主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一旁伺候的丫鬟也吓了一跳,赶忙也都纷纷跪了下来,想劝主子消气。那宫中来的嬷嬷都跪了,可见公主真是气了。
夏初萤一愣,赶忙上前伸手将琪嬷嬷扶了起来。“抱歉,嬷嬷,我不应该迁怒与你。”心中暗暗自责,她到底还是放不开云飞扬,因那人的到来,她竟又动气了。
涟漪曾说过,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说明还在乎那个人。当真正放开了,不再与那人有丝毫瓜葛,便能做到真正的淡然了,不喜不悲、不怒不嗔。
长长叹了口气,初萤看向那阴郁的天际,苦笑。涟漪屡次告诉过她,人生要快乐,既然得不到,那便干脆放手,放开他也是放开自己,人生苦短,要学会让自己快乐。
叹气着摇头,也许涟漪能放开与飞峋的感情,是因两人只是爱情还未发展未亲情。爱情就如同一件衣衫,穿着舒适美观,可穿也可脱。但若是成为了一家人,发展成为亲情,那便是长入肉中的皮,再一次撕裂,即便痊愈,也会永远落下疤痕,有了阴影。
想着,她伸手下意识隔着衣服去触碰腹部——就如同,这到刀疤一般。
“请他们进来吧。”说着,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初萤慢慢进了屋,脸上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笑,那笑容如同一张假面,虽恰到好处,却毫无温度。
在本院厅堂坐下,有丫鬟送来了准备招待云夫人和云将军的茶点,初萤若有所思地端起茶碗慢慢抿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一些温度。“玉翠。”出声道。
名为玉翠的丫鬟十分伶俐,是初萤比较器重的丫鬟。“公主,奴婢在。”
初萤将茶碗撂下,脸上泛起了温暖的笑容,声音也柔和许多。“让厨房备下饭菜。”这饭菜为谁准备?可不是招待云家母子,而是为了苏涟漪。
苏涟漪和云飞峋两人从朝堂上回来后便回了房间睡了,午膳未用,想来一会醒来会饿吧。备下饭菜准没错。
想到这,夏初萤噗嗤笑了出来,掏出帕子轻掩在嘴角,因很好奇两人在屋中能做什么。
她之前也有过冲动想去听墙角,但毕竟受过良好的皇家教育,让她做不出那么猥琐之事,加上…即便是她做了,凭飞峋那敏锐得感官也能将发现,生生坏了人家的好事。
初萤越来越想笑,如今母后与皇兄、涟漪与熙瞳,便是她的世界,她的全部。
正在这时,云夫人寇氏与云飞扬正好入内。
云飞扬生性凉薄,即便从前住在元帅府也鲜少陪伴母亲,今日听说母亲来看熙瞳,竟然莫名其妙地跟了来,他对那亲生儿子并无特别喜爱,或者说,他心中便没有尤其上心之人。
当他抬眼看见巧笑倩兮的夏初萤时,生生吓了一跳——她竟…如此美!
她的美,不同于她姬妾的美艳,不同于所谓大家闺秀的柔媚,不同于宫中贵人的优雅,甚至与那睿智淡然的苏涟漪也不同。
金玉公主之美,是一种柔软与刚强、和蔼与凌厉、亲切与尊贵的糅合,她身材玲珑,繁丽华贵的衣裙在其身上将其显得更为娇小,惹人怜惜。不知她想到什么,但多半是最开心之事、最喜爱之人,因那笑容是由内而外散发,那么迷人。
云飞扬的脑海竟突然涌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此时想的,可是他!?
两人夫妻四年有余,相敬如宾,他虽有其他姬妾,但却是十分尊敬公主的,当然,其原因大多是因她的身份。
“熙瞳,快快,给祖母瞧瞧,可怕祖母想坏了。”云夫人一进屋,看见琪嬷嬷抱着的熙瞳,便快步进来,几乎是奔了过去。
此时的云夫人,哪还有平日里那刻板势利?只是一名普通祖母罢了。
云夫人的叫声打断了初萤的思路,将她从那欢乐的思维中拉到了现实。美丽的笑容收敛,就好像艳丽的孔雀瞬时将那尾翼收拢了一般。“儿媳见过婆婆。”
鸾国最重孝道,除了皇帝本人必须遵守的君臣之礼外,常人以孝为先。
只不过,身为嫡系公主,她只要表达了敬意便可,不用施任何礼。
从前夏初萤为了讨云飞扬的欢心,每一次见到云夫人都极为恭敬,浅浅施礼,但这一次,她干脆坐着连起身都省了,淡淡扔来了一句。
有熙瞳在,云夫人才不在意这些,老眼含着泪,从琪嬷嬷怀中接过了熙瞳,而云夫人身后的丫鬟,则是又提来了一只小箱子,经初萤过目后,交给了琪嬷嬷。
那箱子中,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玩物,精心收集而来,都是为孩童准备,可见云夫人的用心程度。
这样的装满金锁如意等宝物的箱子,云夫人每一次来都带一个,可见对孙儿的真真喜爱。
初萤本不喜欢云夫人,尤其是云夫人阻挠涟漪和飞峋,她更是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但如今,看见云夫人对熙瞳的喜爱与思念,她的心也软了一些。
从前,云飞扬并未怎么留意熙瞳,除了去接公主回京时看了几眼,便没再关注,如今看着那酷似自己的小脸儿,胸口也不自主柔软了一些。
…这是,他与初萤的孩子。
屋内安静,除了云夫人逗弄熙瞳,与之玩耍,与之玩耍之声,便无一人说话。
一屋子的丫鬟们,都忍不住偷眼去看那一身官袍的云将军,心中赞叹云将军的气度,那俊美的容颜、那健硕的身躯,再加上赫赫战功,难怪那么多女子前仆后继。
她们也见过云飞峋将军,但与飞扬将军比,飞峋将军却真真不够醒目、不够夺人眼球。一边看着,一张张小脸儿忍不住红了。
云飞扬一直盯着初萤看,面色越来越不好,因她竟一句话都不肯与他说,连一眼都未看他。
初萤用安详慈爱的目光看着那祖孙两人,突然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
她回头看向那丫鬟,面红怀春的丫鬟赶忙垂下头去,身子微抖,若是被公主发现自己对驸马肖想,她就死定了。
初萤看着那略显慌乱的丫鬟,非但没生气,笑了一笑,平添了一丝感伤。
因为她想起了自己在少女时期,当见到云飞扬时惊为天人,而后便频繁参加贵妇聚会,只为了捕捉云飞扬的身影。若那聚会云飞扬去了,她便使出浑身解数,在不失皇家礼仪的前提下,将所有人目光吸引在自己身上。
若云飞扬没去,她便转一圈,早早回宫休息补眠。
可以说,她的少女时期是空虚的,只因除了一个男人,便空无一物;但又是充实的,因日日醒来、夜夜如睡,脑子里满满的装的都是一个人。
今非昔比,两人最终在先皇的旨意下成了婚,她入了元帅府,后又随着去了将军府,她从一个怀春的公主变为骁勇善战的女将——日日找府中姬妾的别扭,只要她找到了一点,便能将那姬妾折磨得后悔来到这世上。
他对她的作为从来是不闻不问,从前她竟天真的以为,那是因为他在乎她。但如今她知晓,并非是他在乎她,而是他不在乎每一人。
整个将军府上下的女人,对于他,都是个玩物,一种战利品。从始至终,他对所有女子,都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
想着,夏初萤长长叹息,苏家村,是她人生的转折。若不是因流落苏家村,也许她会一直在自己的幻想中,哄着自己去满足,哄着自己去快乐,一直那么满足又快乐的活下去。但如今,苏家村、苏涟漪,改变了她,让她跳出了那可笑的泥潭,擦亮了双眼,去审视自己从前的生活。
云夫人见苏涟漪不在,便赶忙道,“公主,作为臣子,老身有些话不该说,但毕竟您是老身的儿媳,又是老身孙儿的娘亲,老身便斗胆说,听老身劝,回家吧,回元帅府也好,元帅府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