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地笑笑,友儿干脆闭上双眼,她绝望了?不,她在保存体力再寻机会,此时她绝对是动不得了。
一声残破又嘶哑的声音传来,是那白衣人,“女人,你倒是很能逃。”
友儿没睁眼,不想将体力用在这吵嘴上,她干脆装昏迷,但愿体力能渐渐恢复。
脖子上一凉,是利器!最敏感脆弱的皮肤部位咋一接触这冰冷带着嗜血之物时,友儿忍不住抖了两下。
那声音再次传来,“女人,不想死,就睁眼。”那声音之艰涩难听,如带刺一般,恨不得割破人的耳膜。
友儿无奈地幽幽叹了口气,睁开双眼,她不想去看这白衣人,便努力将视线调转到墙壁那写黄岩上。
她的举动引起了白衣人的好奇,他蹲下身子,让自己的高度与平躺与床的友儿同高,伸出修长的手,捏起友儿的下巴,“女人,你真有趣,你是这世上第二个无视我容貌之人。”
下巴被强制掰到他面前,友儿也被迫看着他的脸,虽然见识过蔡天鹤与血月的美貌,但是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白衣人,还是被他容貌深深震惊,他的容貌实在是——美轮美奂。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仿佛都是用黄金比例计算好了一般,完美又精确地镶嵌在他那精致的面孔上,他那皮肤娇嫩白皙,犹如女人一般,离了如此近的距离,竟然也未看到丝毫瑕疵…
他的外表如此完美,即便是浑身散发的气质也令人深深迷恋,如若非说他一个缺点,那便是声音罢。他的声音艰涩嘶哑,犹如那濒临死亡的老者,又如被毒药毒哑之人,难道他真中过毒?或者被火熏哑了?
友儿看着他的脸,皱起眉思索着。
而反观那白衣人责任勾起的唇角,那是带有极尽兴致的笑,有多少年没出现个这样好玩的人引起他的注意了?
他猛地摔来她的下巴,动作之粗鲁另友儿周身的伤口皆一震,伤痛袭来,她只觉鼻子一酸,眼圈忍不住红了。
见此景的白衣人突然哈哈大笑,“女人,我还以为你真不怕疼呢。”
友儿暗暗瞪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她的反应令白衣人不爽,他眯起桃花眼,刚刚还有着笑容的眼此时充满戾气,“女人,是不是还想惹怒我?”
“…不想。”友儿无奈开口。
她的突然回答令白衣人一愣,他万万没想过她能回答他,刚刚她不是很有骨气吗?忍不住发问,“女人,难道现在你突然怕死了?刚刚那勇气哪去了?”
友儿暗暗翻了白眼,“因为我疼。”其实并非如此,刚刚故意激怒他是为了能挨打,以身上的伤痛对抗软筋散以求逃脱,而如今逃脱失败,她友儿也不是受虐狂,自然不想再激怒他挨一顿揍了。俗话说,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材烧,她友儿虽不懂什么医,不过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她直觉告诉自己,如若再挨揍,怕这条小命是保不住了。
哈哈大笑传来,那笑声十分吓人,让友儿想起了前世在现代影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变态的老太监,因为他笑起来声音不自觉加大,那嘶哑的声音因为扩大了的原因竟有些走音,诡异无比。
“你真是个怪女人,既然疼为何刚刚还故意惹怒我?”他的兴趣已被撩起。
友儿没理他,闭上眼休息,期待着体力快快恢复。
那铁钳般的手再次抓起她的下颚,用力之大,令友儿的淡眉紧锁…好疼。
“说,为何惹怒我,别挑战我的耐心。”
友儿幽幽叹了口气,除了说出来也别无选择,再说这方法说了也就说了,没什么可保密的,因为此方法只能用一次,如果再用一次,那没等她逃出去呢,就先死在洞中了。“为了解毒。”
她的回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解毒?解什么毒?”
“软筋散。”友儿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下的毒难道你自己忘了?”
那艰涩难听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笑声令友儿想起了外国童话里的巫婆,在向绿色大锅中扔各种毒物的时候那叽叽的笑声,没错,就是这种声音。不得不说,她很好奇,为何这白衣人容貌如此绝色但那声音却如此难听。如果是她…她宁可当个美丽的哑巴。
如果她不说,他还真忘了给她下了软筋散一事。其实并非他怕她逃,以他的武功,别说她,就连上刚刚那动武的两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他绑她来,是有他的目的。“怪不得你能动了,那你说说看,你是怎样解了这软筋散?”
“疼。”
他一愣,她现在很疼?“什么意思?”
友儿叹口气,“疼痛,疼痛可以缩短软筋散的药效。”
他恍然大悟,“你刚刚故意惹怒我便是让我伤你?”他刚刚下手之重自己是知道的,而从始自终她竟然吭都没吭一声就承受住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故意的。
“恩。”说完,她便又闭上双眼。
友儿刚闭上眼,便感觉到他那冰冷如铁钳般的手袭上她的身体,在她胸下游移,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猛地坐起,用双手紧紧捂住胸,因为动作剧烈又引起了浑身疼痛,她满面苍白,小脸皱到了一起。
他绝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呲之以鼻的表情,“我是查看你肋骨断了没,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对于我来说,你太小。”
虽然他如此说,但是她还是紧紧捂着自己胸口,用警惕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她那如小动物般倔强的眼神令他哈哈大笑,这笑容依然艰涩难听,不过却多了一丝爽朗。友儿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年轻了许多。刚想到这,友儿有一个感觉,如果单听年龄,她甚至要觉得他是一个临死的老头,但是看容貌,却有是一个少年,真是奇怪。
很快,友儿便打断了自己的想法,此时她不应该在这些杂事上浪费任何体力,她还是应该集中精力想想如何才能逃出去。
此后,白衣人并未多话,站起身走了出去,当走出十步的时候突然停下,伸手触摸了一下光滑的石壁,只听一声轰响,竟然从石壁中凭空出现一道铁门,将友儿关在其中。
友儿咬住下唇,暗暗生恨,刚刚她还在庆幸这人又要出去,而自己有机会逃出去,不成想他早有准备。
白衣人回头看到友儿的表情,又是哈哈大笑,那声音更为爽朗,他已经多少年没碰到如此有趣的人了,如果事情处理完,他倒有一个想法把这个有趣的小人儿留在身边,不过此时他得抓紧时间出去取一样东西。
看着白衣人越行越远的身影,友儿放下那捂着胸口的双臂。
一直紧皱的眉头也逐渐放松,眼中没了惊慌,渐渐恢复镇定——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想到办法逃出去,而首先便要毁了这铁门。
毁了!?
一个普通的词语却在友儿脑海中如烟花般炸开!
她有方法了!烟花!对,雷云山盛产的便是硫磺矿与硝石矿,虽然尚未提纯,不过却也可简单制作火药,这火药的威力也不用太大,只要将这铁门炸开即可,或者在它周围的石壁上炸开一个窟窿,炸开一个容她钻出去的洞应该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友儿便咬了咬牙,艰难地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胸口疼痛,随着她呼吸发出刺痛,如果她没记错,刚刚那白衣人说检查她的肋骨…之前那白衣人的一掌怕是将她肋骨打断了,所以此时才如此疼痛。想到这,恐惧便涌上脑海。
怎么办,她会不会死?
她不想死,无论是在现代还是现在,她都不想死,无论是何人都会对生命留恋的,何况她还有云陌,还是宇文怒涛,如果她死了,云陌怎么办,宇文怒涛一定会伤心!
对了,如果她死了,血天也会伤心吧,还有师姐们,还有林清然…还有蔡天鹤,还有南宫夜枫,还有…段修尧…
友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怎么与这么多人有了牵扯?她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怎么如今却演变成这样的情形?
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甩开这些想法,只有活下去才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不是?如若死了,什么都是枉然了!虽然只是一个轻微的甩头,但还是引得浑身疼痛,尤其是胸口,怕是…真的断了肋骨!扶着胸口的手抖了抖,看来她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了,因为如果她没记错,肋骨下面是五脏六腑吧,尤其是肺,如若断了的肋骨刺穿肺,那在这落后的古代,她便是必死无疑了!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友儿面色苍白,决定从现在开始的每一个动作皆要小心。
扶着床渐渐站起来,慢慢移动到石壁边,她开始仔细观察这些石壁上的矿石。
空气中弥漫怪味怕是就是这黄色矿石发出的气味,这黄色矿石便是硫黄矿,而山洞深处的呈灰白色的岩石怕是硝石矿,只要将这两种物质取出,即便是不提纯,直接碾碎,便能制作出最原始的火药,如若加些木炭,那威力便更大,足以在这铁门一边炸一个洞出来。对,就是用这个方法逃出去!
已经确定了矿石,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如何将这些矿石从石壁上取出。
别说石壁光滑,就算不光滑有一些突出的棱角,也很难徒手取出,即便是用专门开矿用的矿工铲,怕是也要体力强壮的矿工才能开采出吧…这可怎么办?
友儿再度陷入难题,她眉头紧紧锁起,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硫黄矿,她必须要用最快的时间找到方法,不然那白衣人如若回来,又是前功尽弃了!
左手捂着前胸——那疼痛之处,右手尝试着出力。好在现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软筋散的药力越来越微弱,而友儿的内力几乎也能用了,但是当她尝试将那丹田中的内力调用来开时,胸口那针刺般的巨痛又将那辛苦凝聚的内力打散。
深呼吸,平稳情绪,友儿并未气馁,而是重新调用内力,此次调用并未向刚刚那样操之过急,而是缓缓而出,只要一点点,没错,只要一点点内力,便可取下墙壁上一些矿沫,只要一点点矿沫制造出的火药,就足以在铁门旁炸开一条缝隙了。
在友儿的坚持不懈下,内力终于调用成功,左手胸口,咬紧牙关,右手一掌便将浮于石壁表面的一点点凸起的矿石取下。
撕开裙摆,制成布条,将硫黄矿小心包好,而后便艰难移动到山洞深处,去取灰白色的硝石矿。再撕开一个布条,将硝石矿碎末也包好,而后便蹲坐在床边休息片刻。
只用了一点点内力,但因浑身的疼痛,友儿面色苍白,贴身的衣物已经湿透,那是冷汗,因为疼痛发出的冷汗。
稍作休息后,她将布条展开,看着安静躺在布条中的矿石碎末,友儿虚弱的笑笑,再次调用内力将矿石碾碎,接下来,便是木炭了。
硝石与硫黄也能制成火药,但是没了木炭,威力便大大减小,而如此剂量的矿石,如若没有木炭,那威力恐怕也很难达到效果,但是木炭在哪…正想友儿想着,突然看到那墙体上的火把。灵感突然袭上脑海,对啊,他早一些为什么没想到,这火把就是现成的木炭啊!
艰难的起身,将山洞中三支火把的其中一支熄灭,取下一些木炭后,又重新蹲坐在床边休息。因为整个过程,友儿不得已又用了一些内力,而此时,她已经几近极限,最后的一次运用内力,她只觉得胸口异常疼痛,那疼痛令她难以呼吸!上天保佑,千万不要伤了肺!
休息了片刻,咬了咬牙,为了能逃出去,她路友儿算是豁出去了!
将硫黄、硝石、木炭,按照最传统的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比例配对好,用刚刚那布条紧紧包裹,制造出一个密闭空间,而后便将这布包放在铁门一旁。接下来的工作便是…引线。
引线也好办,继续撕开裙角,碾成细条,一边系在布包上,另一边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床边。
做完这些工作,友儿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了,面色异常苍白,此时别说贴身衣物,她身上所有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而这个结果也更为可怕,因为除了大量汗,体内严重缺水,导致她呼吸更为困难。
捂紧发疼的胸口,她还是咬牙站了起来,因为她知道此时不能放弃,只要有放弃了一分,那之前所做的皆前功尽弃了!
将刚刚取木炭的火把在其他火把处点燃,然后运气内力将那张简陋的床推倒,将引线拽到床板周围,用火把点燃引线,而后立刻钻入床板后面,只等那爆炸了。
一声巨响从山洞传出,火药威力之大将那床板向后移动两尺。
藏于床板后的友儿虚弱一笑,还好这里有张床,不然她怕是又要受伤了,虽然如此,但她还是被爆炸伤了些。
她想坚持住,但是…已经到了极限了,她努力维持神智,但是此时已经不是伤痛的问题,那火爆炸起的黑色硝烟充斥了整个山洞,友儿曾想努力爬出去,但是已经无能为力了…已经到了极限了…苦笑一下,昏迷前友儿最后一个想法——路友儿怕是今日要葬身于此了!
一声爆炸传来,丝丝黑烟从山洞中发出,那取了药的白衣人远远看到,大惊失色,赶忙提起轻功飞身而来。
走到洞前才发现,黑色的浓烟已经充满了整个山洞,那个女人!?
再无半点思索,白衣人瞬间便冲了进去。

山脚下一处隐蔽的庭院,简单,却不简陋。
红木大床上躺着已经昏迷不醒的友儿。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芳香,白衣人已经将药给友儿灌下。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擦拭了友儿那被爆炸熏黑的小脸,擦拭过后,原本黑灰的小脸露出苍白的颜色,而那白皙的手指却染上了黑灰。
洁癖的白衣人却未曾嫌弃,只是那绝美无比的面容上出现一道玩味的笑容,粉色的唇角微启,“有趣的女人,如果你早出生二十年,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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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白衣男子的身份
山脚、别院、凉风习习。
小小庭院却别有风韵,三间大小不一的房子风格迥异,而小院身后便是光秃秃的雷云山,四周寸草不生,在这方圆几里罕无人烟之地有个这样的小院,说不出的诡异。
三间房子构成院落,而在最小的那间,窗子半敞,可以看到屋内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那周身说不出的狼狈,一身黑灰。在她静躺的床前,红木椅上坐有一人,一袭白衣翩翩气质有如仙子,乌发玉面眉眼妖艳犹如魅妖。
他修长的手指伸出,抚了抚床上小儿的脸,那脸,脏污无比,像是刚刚从灶台中爬出一般,除了面孔,连衣着也是如此。一扫而过,连白衣人那白锦云袖也被蹭了些许的脏。
被那白玉般的手指擦拭过后,女子的面庞黑灰少了许多,露出那渗人的苍白,反而污了那玉指,如若有旁人观看定然心疼扼腕。
室内飘着淡淡药香,因白衣人刚刚为女子喂了汤药。
静逸的院落,诡异的气氛,却说不出的和谐,那屋内的一男一女总是让人有种预感,他们身上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不光气氛如此,连那白衣人自己也是这样感觉。
他不懂怜香惜玉,在他眼中,天下无女人,除了她。而如今这个女人…或者应该称之为女娃的出现,却令他心寸大乱,他不知道,这是男女之情还是其他,他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怜惜,起初还未觉得,但随着这不知死活的女娃一次又一次伤上加伤,他那冰封的心逐渐有了动容,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退出江湖已经多少年了?十五年?十六年?久到他已经忘记那曾经江湖人给他的称号了——一代仙妖逍遥子。
当时退出江湖的原因他也已经逐渐淡忘,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是情还是她?他原本以为自己对她是不在意的,但是随着一次又一次,她骄傲而来,他还记得她那风华绝代,还记得她那娇弱可人,还记得她不知脸红地对他叫嚣——妖精,来陪老娘练功…
他气她,难道他的容貌不够出色?难道他的武功不够精妙?难道他的内力不够深厚?为何他已经屡次陪她“练功”了,她还是不停投入别人的怀抱,如果她真的有心爱之人,他也会祝福,那为何她又不停尝尽百草?
他恨,他恨她的水性杨花,他恨她的不洁不贞,只要他在江湖上一天,便不停听到她的芳踪艳闻,他曾想杀了她,但是当她再次出现之时,他又对她百般恩爱,根本下不了手。就在他以为她迷途知返之时,就在他已经放弃了所有男性尊严准备张开怀抱接受她之时,她又如一只品花的蝴蝶翩然而去…
既然杀不了她,既然不忍心推开她,那便逃吧…将自己深深隐匿,不让她找到自己,也不想自己找到自己,一晃,便过去了十六年。
十六年,他整整十六年的内心煎熬,整整十六年的苦苦思索,因为内心的抑郁,他都记不清杀了多少人,就在他终于忍无可忍准备见她,和她一起同归于尽时,她竟然…已经离世。
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窗外那光秃秃的荒凉,他竟然有些悔恨,他恨他的清高,为何他不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爱意,是否那样还有所挽回的余地?此时无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转头看了看那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满目的怜惜,也许那不是爱,却也是别种异样,让他久久尘封的心有了血肉之感。
挣扎了片刻,还是将那白玉手指伸出,再次抚了抚小人儿那娇嫩的面颊,根本不在意那染指的脏。
“如果你早出生二十年该多好?”床上的小人儿如果早出生二十年,如果在她之前遇见她,会不会因此他便不会爱上她,如今就不会这么痛苦了罢。
友儿即便是在深度昏迷中,淡淡的小眉也紧锁,她浑身发热…她疼…她浑身巨疼无比,尤其是胸口,那针扎的疼…疼得甚至不敢呼吸…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她的疼痛也在加剧,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捂紧那胸口发疼之处,疼痛从粉嫩唇瓣中溢出,本就无血色的面孔此时苍白得透明。
逍遥子眉头一皱,看来他的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她怕是肋骨断了,就不知是一根还是几根。
看着在床上苦苦挣扎的小人儿,他心底竟然有了一丝抽痛。
犹豫再三,那双玉手举了又放,放了又举,最终还是一咬牙将手伸了过去,轻柔解开她那肮脏狼狈的衣衫,当他手碰到那衣服时,心中的疼痛更加剧烈,那衣服犹如从水中捞出一般,潮湿无比,定是那疼痛引发的虚汗。
一件一件,衣衫几近褪净,那**的中衣呈现眼前时,粉红色的亵衣隐隐若现。
正当这时,杀气凭空而起,飓风从窗外呼地涌进屋内,一声怒吼,“住手,淫贼!”
刚刚面色已近柔和的逍遥子,面孔立刻冰冷无比,一把将一旁的薄被拉出,瞬间盖在友儿的身上,将这诱人春色盖住。
伸出左手,一个掌风便将冲进屋内的血天攻势挡住,内力之深,一掌之下,令血天足足后退数步。
整个过程,逍遥子都未曾看血天半分,那眼一直停留在友儿身上,就在用左手拦截血天之时,那右手还在轻柔地为友儿掩好被角,动作极尽温柔。
血天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下身形。他是杀手,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能杀变杀,不能杀便撤,找别的机会暗杀。而如今,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理智告诉他赶紧逃命等待时机再前来,但是他刚刚看到这个老怪物竟然要染指友儿,他也管不得这么多了,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杀了他。
逍遥子还是坐于窗前的红木椅上,并未起身,之时缓缓回过头来,那双冰冷的桃花眼一扫,连血天这样终日以杀人为生的人也深深胆寒,那眼,根本没有任何活人的情绪,如死人一般!
逍遥子的薄唇向上勾起,却不是笑,而是一脸玩味,“我原以为杀了我那多年随从的何方人物呢,原来不过如此。”声音还是惯常的嘶哑艰涩。
血天见此人不再轻薄友儿,稍稍安心,刚刚因为见友儿被轻薄怒火从天,鲁莽了,而如今他的理智也逐渐回来,“前辈隐居多年,也许未曾听说,在下血天,只是一名普通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江湖杀手的惯例,前辈如今来与我这一无名小卒寻仇,都不如去找出金之人。有人出金,即便下手的不是我,也会是他人。如若前辈定要与我寻仇,难道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逍遥子的桃花眼垂下,薄唇再度勾起,这回是告诉血天他话之可笑,其实他并未笑。
“即便是逍某人隐退江湖,却也知这江湖第一杀手血天的威名,阁下只说自己是无名小卒是也太过谦虚了。”逍遥子突然轻笑,“那你便告知我出金之人吧,我会酌情饶你。”
血天面色严肃,“为金主保守身份秘密是杀手界的规矩,还望前辈原谅。”
哈哈大笑,那声音刺耳,与一袭白衣的逍遥子成为强烈反差,“你那金主不就是忻州洛家吗?洛家七十三口与五天前已死,你还用为他保密?”
血天一怔,那洛家也是武林世家,高手也不在少数,而这逍遥子竟然能不掀起江湖风浪便将洛家灭门,他的武功确实,难以想象!
虽然这逍遥子隐退多年,但二十年前便在江湖名声大噪,以一身高超武艺独步武林,而如今这二十年过去,他的内力怕是更为深厚了,不说别的,就刚刚他那轻松一掌便将自己拦住,即便是自己全力迎敌,怕是也难以取胜,不对,是根本没机会取胜!
不过十几年过去,为何这逍遥子的面容还如少年一般年轻?
“你的金主已死,那你觉得…”逍遥子慢慢站起身来,玉手掸了掸那本就一尘不染的白色锦袍,“你觉得,你就可置身事外?”
血天心中猛地一震,确实,杀人不能白杀,做杀手便是如此,每日都在杀人于被杀之间排徊!既然有一天杀人,便注定有一天被杀!从来他对生死看得很淡,但是如今却不是,他有了不舍之人。
平生第一次,血天有了金盆洗手的冲动,但可惜事不对时,在这深不可测的逍遥子手下,怕是在劫难逃。
血天想到此,一拱手,“前辈,在下确实不对,前辈如若要杀了我,我也毫无怨言,只不过能否宽限我三日,我将友儿送走,三日之后我定会回到此地,到时候如若在下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逍遥子未马上接话,微微转头,垂下的桃花眼扫过床上的小人儿,平静的心又有了一丝波动。
见逍遥子犹豫,血天内心有些焦急,因为他刚刚亲眼所见这老怪物解了友儿的衣衫,但是老怪物武功高深,他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能伤了友儿。想到这,便又耐下心来,“前辈,”声音越发尊敬,怕是血天这一辈子第一次发出如此尊敬的称呼,连那对他有养育之恩的师父也未曾被这样对待过,“江湖恩怨在所难免,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但万不得牵连无辜。”他指的是友儿。
逍遥子那嘶哑的笑声响起,像是听到天下最好笑之事似的,“血天,你一介杀手竟能说出如此的话,牵连无辜?你那每日所杀之人都是有恩怨之人?对于你来说,他们不都是无辜的?”
血天愣了,无话可说,此人所言极是,不过他却不放心友儿,“前辈,算我一晚辈求你可好?放了她,要杀要剐都冲着我血天来。”
也许是疼痛,友儿两道淡眉再次皱起,逍遥子赶忙过去查看,虽然面容还算平静,不过那眼底却有担忧。友儿再度昏迷,而逍遥子的眼神便未离开过她半步,“你的命我可以不要,她,我要带走。”
血天大惊失色,刚刚隐住的杀气再度扬起,“逍遥子,我尊你为前辈,你可不要做出这种为老不尊之事!”提起内力,如若这逍遥子又任何举动,血天都准备冲上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逍遥子将眼睛从友儿身上拿开,直直盯着血天,桃花眼一眯,薄唇勾笑,“血天,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前辈了?我有那么老吗?我的外表怕是比你还要年轻吧。”
血天咬牙切齿,“逍遥子,即便你那皮相年轻,但年纪在那呢,友儿今年才一十六岁,你好意思打她的主意?”
逍遥子一怔,一十六岁…二八年华…花一样的年纪,他与她初遇那年,她也是一十六岁,他一十九岁,岁月匆匆,一晃已经过去二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