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又有什么不值得?
这条命都是你给的,还给你了又如何?
诸葛琰潋滟的眸色忽而一深,如万里无云的晴空迎来一片厚重云层,压得楚芊芊的心也跟着一沉!
好可恶的姚汐,句句在替她求情,又句句在暗示诸葛琰杀了她把他自己赔进去。
比起打赢这场官司,她怎么觉得姚汐更像是想毁了她和诸葛琰?
不待楚芊芊思索出答案,诸葛琰的手掌便已经掐住了她喉咙,死死地掐着,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啪嗒!
医药箱掉落在地。
诸葛琰一脚踩在她的工具上,发出咯咯的声响,而他凌人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楚芊芊的脸上:“你不该伤害她的。”
“咳咳…”楚芊芊艰难地呛咳了两声,“诸葛琰…你不要中她的计…”
诸葛琰不听,一把加大了手心的力度,连他自己都毫不犹豫的怀疑,再稍稍一用力,便能折断她脖子。
楚芊芊越来越喘不过气了。
诸葛琰的眸光也越来越复杂了。
姚汐在一旁看着好戏,乐得快要彪出眼泪了。
楚芊芊啊楚芊芊,在你抢走我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别怕,等你死了,你的王爷很快也会来陪你的。
楚芊芊完全呼不过气了。
诸葛琰又加了一手,掐着掐着,好像有什么液体从脸上滚下来了。
楚芊芊怔怔地看着他,艰难地抬手。
诸葛琰以为她要抓他,并未去管她。
哪知她只是颤抖着手,摸上他的脸。
诸葛琰一怔!
嘭!
大门被轰碎了。
随即一道白光咻的一下,袭上了诸葛琰手腕。
诸葛琰手腕一麻,放开了楚芊芊。
楚芊芊身子一软,被来者抱住。
“有没有事?”
熟悉的话音响在头顶,楚芊芊神色一松,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没事。”
诸葛夜搂紧楚芊芊,目光森寒地射向了对面的诸葛琰,当初故意让诸葛琰将姚汐误认为是纯阴之女时,没想过姚汐的心肠会歹毒成这个样子,姚汐是发现什么了吗?居然让诸葛琰与楚芊芊自相残杀!
他森寒的眸光又直直戳向了姚汐。
姚汐的心咯噔一下,世子的眼神太犀利,犀利到好似已经洞穿了她的小九九。难不成世子知道她是假的纯阴之女,也知道王爷是将她当成了楚芊芊,更知道她是在挑拨王爷与楚芊芊的关系?
诸葛夜冷冷地收回落在姚汐脸上的目光,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他都要恶心得吃不下饭了。
感受到他的厌恶,姚汐的手紧紧地拽成了拳头。
诸葛夜再次看向了诸葛琰,“诸葛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本世子的妻好心好意前来给虞伯治病,你不给诊金就算了,难不成还想要了她的命?”
妻。
楚芊芊的长睫微微颤了一下。
诸葛琰没说话。
他刚刚的确是想要了楚芊芊的命,诸葛夜只要不是傻子应该都猜到了。那么接下来,诸葛夜会怎么做呢?是杀了他给楚芊芊出口恶气,还是杀了姚汐,给楚芊芊报仇?
他不会让诸葛夜动姚汐一根头发,绝对不会!
思及此处,他将姚汐护在了身后。
诸葛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了几道极为复杂的波光,却没急着动手,而是低头,问向楚芊芊道:“你可信我?”
楚芊芊点了点头:“信。”
“那好。”诸葛夜看向一脸警惕的诸葛琰,“念在你是我侄儿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只当你是一时糊涂忘了分寸,但下次,本世子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说着,牵了楚芊芊的小手,走了。
不是他不想教训诸葛琰,但他不能中了姚汐的挑拨离间之计,若他与诸葛琰两方厮杀,才是真叫姚汐大快人心。至于姚汐,现在诸葛琰护她护得厉害,对她动手,只会激得诸葛琰与他鱼死网破。
无论哪一种,都是目前行不通的。
不过,两天之后,他也是断然不会放过她的!
如果他猜的没错,接下来,诸葛琰与姚汐只能拼命拉拢欧阳瑾了。
“什么?要我替姚汐作证?”欧阳瑾翻了个白眼,“我不要!”
她巴不得姚汐死得越惨越好,哪里会替她作证?何况还是做假证。
诸葛琰捏了捏眉心,叹道:“表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来找你。我跟楚芊芊和摄政王府完全闹翻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姚汐了。现在,你是唯一能替姚汐减轻罪名的人…”
“哼!”欧阳瑾吃味儿地打断他的话,“她自己坏事做尽,干嘛要你替她擦屁股?她是你什么人啊?讨厌!再说了,楚芊芊是我长姐,我怎么可以联合外人欺负她呢?”
这句话,的确是有一、两分真心的,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得知楚芊芊要踩死姚汐,她都恨不得给楚芊芊放鞭炮了!
后面,诸葛琰又说了好一阵,欧阳瑾就是不松口,诸葛琰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消息传到昭纯殿,菊青不解地摇头:“奇怪啊小姐,欧阳小姐不是仰慕王爷吗?王爷去找她,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怎么还碰了壁?”
“是啊,大概连王爷自己都没料到会在欧阳瑾那里碰壁。他以为欧阳瑾喜欢他,便会事事顺着他,一如他喜欢我,便事事顺着我。”姚汐笑了笑,脸上一丝担忧都无,“但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欧阳瑾对他,并非那种不计代价的喜欢。”
菊青挠头:“小姐,奴婢听不明白。”
姚汐揉了揉被发钗扎后略有些疼痛的肩膀,道:“你去把欧阳瑾叫来,说我有好东西给她。”
欧阳瑾爱贪便宜,一听好东西,便撅着嘴儿来了。
“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她大刺刺地往贵妃榻上一座,捏起一颗葡萄,漫不经心地问。
姚汐并未对她的无礼表露出任何不耐,反倒是温柔一笑,说:“今儿的事想必你听说了吧,王爷为了不让我被定罪,险些杀了楚小姐。”
提起这个,欧阳瑾就来火。
真不知王爷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了,怎么会为了一个姚汐跟摄政王府过不去?楚芊芊是谁呀?是诸葛夜心尖儿上的人,杀了她,不就是剜了诸葛夜的心吗?
剜不剜诸葛夜的心无所谓,关键是诸葛夜会与王爷反目成仇,那样,王爷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你这个扫把星,赶紧给我滚出王府!别再祸害王爷了!”她没好气地说。
姚汐端起茶杯,笑意不变:“王爷为了我,不惜与楚芊芊同归于尽,这份心思,可真让人动容呢。”
欧阳瑾手里的葡萄被捏成了烂泥:“哼!楚芊芊没死,你就等着坐牢、等着被砍头吧!”
姚汐将她的异样尽收眼底,唇角一勾,道:“只要你能替我作证,我就不会被砍头呀。”
欧阳瑾哈哈笑了:“你傻还是我傻?我巴不得你被大卸八块,替你作证?做梦还差不多!”
姚汐美眸一转,笑盈盈地道:“如果我能让王爷娶你呢?”
欧阳瑾手里的葡萄,掉下来了…
两日后,大理寺再度开堂。
陛下依旧是坐在珠帘之后。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察院左御史端坐于明镜高悬下。
两边,分别是五部尚书。
人员比之上次没什么减少,但由于今日主审姚汐谋害四皇子一案,大理寺请来了四皇子的贴身嬷嬷谭嬷嬷。
大理寺卿拍了拍惊堂木,道:“谭嬷嬷,有人状告姚汐谋害四皇子,那日你可在场?”
谭嬷嬷道:“在。”
大理寺卿正色道:“你将那日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一遍。”
“是。”谭嬷嬷微微颔首,眉宇间,自有一派罕有的宫廷贵气,“那日是小王爷的及冠礼,我奉了庄肃皇后之命,带四皇子前来探望小王爷。中途,四皇子说,‘夜叔叔要纳新妃了,我去看看’,说完,便跑掉了。等一路跟过去,到达凉亭时,就看见姚汐推了四皇子一把,四皇子摔得很重,当场就昏迷了。后面,王妃说姚汐懂医术,让姚汐给四皇子医治,姚汐就给四皇子治了。但她没有治好…她把四皇子治断气了…”
讲到这里,谭嬷嬷低低地抽泣了起来。
三法司偷瞄了一眼屏风的方向,不知陛下在听到儿子遇害的过程时,是个什么感想。
大理寺卿率先回过神来,看向姚汐:“谭嬷嬷的话,你可要反驳?”
姚汐沉默。
张和上前,拱了拱手,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谭嬷嬷。”
大理寺卿大手一挥:“准。”
张和转身,面向谭嬷嬷道:“你说四皇子断气,是谁判定他断气了?你吗?”
谭嬷嬷摇头:“不是我,是老王爷。”
张和恳请传召老王爷。
半个时辰后,老王爷来了。
老王爷是摄政王的叔叔,是陛下与世宗的十七爷爷,他进门之后,陛下立刻吩咐人给他看了座。
他坐下,二郎腿一翘,道:“哦,四皇儿的事儿啊!本王不才,虽不是大夫,但多年行军打仗,活人、死人还是分得清的。本王探了四皇儿的脉,的确已经没有了。”
所以是真的被姚汐治死了。
屏风后传来一阵瓷器碰撞的声响,像是陛下失手打落了茶杯。
这是任何一个父亲都难以面对的伤口,就算活过来了,但一想到那一刻的死亡,还是会后怕。
众人齐刷刷地瞪向了姚汐,这回,她难逃一死了吧。
姚汐捏紧帕子,用余光瞟向了张和,只见张和冲她点点头,她放下心来。
张和道:“三位大人,四皇子一共被伤害了两次,一次是姚汐将她推下台阶,一次是姚汐给他施针。如果三位大人是想因施针不当而给姚汐判罪,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三法司面色一怔,都把人治死了,给判个罪,还说不过去?张和魔怔了吧。
张和笑了笑,面向姚汐道:“你在施针前,可与楚芊芊说过什么?”
姚汐抿了抿唇,道:“我就是问她,她是不是也要用那套针法?她说是,还说,如果我不敢,她就去下针了。”
“所以是楚芊芊用激将法诱导你给四皇子下针的?”张和问。
姚汐点头:“是。她就是想揭穿我不懂医术的事实,所以诱导我给四皇子下了针。四皇子断气后,大家果然开始怀疑我的医术了,这时,她再挺身而出,说给四皇子治病,的确是需要那套针法,却不是只需要那一套。”
“换句话说,你并没有治疗失误,四皇子的病,本身就是需要先死再生!”笃定地说完,张和含了一丝笑意地看向楚芊芊,“楚小姐,为了揭发姚汐冒充神医的事儿,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楚芊芊纹丝不动。
堂内,却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
张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揭发她是应该的!她冒领了别人的功劳,不懂医术却偏装神医,这难道不该被拆穿?”
张和闻言,眼睛大亮:“所以你们是承认,姚汐治死四皇子的事是楚小姐一手安排的了?哈!”
他突然大笑一声,而后,面色一沉,指向楚芊芊道,“大胆刁民!为达目的,竟害四皇子遭受了无妄之灾!”
张太爷狠狠一瞪:“什么叫无妄之灾?楚小姐救了四皇子!只不过以智取的手段逼姚汐现行了而已!别忘了,是姚汐将四皇子推下台阶的!”
张和朝着三法司,双拳一抱,正色道:“关于姚汐推下四皇子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隐情?
谭嬷嬷诧异了:“我亲眼看见她推的,能有什么隐情?别说她是无心的!哼!再无心的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去推别人!这是心肠坏透了!”
张和没看她,只对着三法司正色道:“姚汐之所以会推四皇子,并非出于本意,也并非是一时无心,而是被人刻意算计与陷害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楚芊芊眉心微蹙地看向张和。
张和忙道:“姚汐,你把那几天的异状,详细说来。”
姚汐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自己被楚芊芊算计了,在那之前,我每天都好自责,我真的以为是自己把四皇子推下台阶了…”
大理寺卿拍了拍惊堂木:“讲重点!”
姚汐抹了泪,道:“在普陀寺,我向楚芊芊坦白了自己冒领她功劳后,她送了我一个平安符,说是专门为我做的。我不疑有他,便戴了。谁料戴上后,便开始寝食难安、彻夜噩梦、心绪不宁、神思恍惚,甚至,会出现幻觉。起初,我不知道是平安符的问题。后面,我碰到欧阳瑾,欧阳瑾说我的平安符好看,我便送了她,她戴上后,与我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她一开始也没在意,戴了几天,没戴了,前天,又开始戴,又出现了问题,半夜恍惚地走出院子,跌进了荷塘,差点儿送命!三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传召欧阳瑾来!”
欧阳瑾之前在及冠礼上,为楚芊芊做过证,揭发了姚汐。她与姚汐的对立关系,让很多人都认为她不可能与姚汐苟同在一起。
三法司下令后,等在门外的欧阳瑾被带进来了。

【V35】姚汐伏法(终)

她的表情很古怪,虽故作严肃与冷静,可眉梢眼角都不经意地流露出一股小妇人的媚态。
她与诸葛琰…
楚芊芊的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随即,心脏倏然一缩,好似停跳了一下。
自那日后,每每想起诸葛琰,都会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是奇怪。
这边,楚芊芊的思绪在翩飞,那边,欧阳瑾已经十分从容行了一礼,并对着三法司道:“小女,见过三位大人。”
三法司念在她是欧阳将军唯一的血脉的份儿上,待她还算客气。
大理寺卿轻轻地拍了拍惊堂木,眼神扫过楚芊芊与姚汐,并拉长音量道:“欧阳瑾,身边这两人你可认识?”
欧阳瑾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回大人的话,小女认识。穿白衣的是楚家长女楚芊芊,穿紫衣的是徐州定县县令之女姚汐。”
“你和她们是什么关系?”大理寺卿又问。
“都没太大关系,小女在楚家住了几年,不过那几年楚芊芊都不在,楚芊芊回来后没多久,小女便搬去亲王府,与她更是没多少交集。至于姚汐,宴会上见过几面,亲王府也见过几面,比跟楚芊芊要熟悉一些。”
欧阳瑾的神色出人意料的宁静,连张太爷都不禁有些侧目了,要知道上回在小王爷的及冠礼上,他见过欧阳瑾一回,那一回,欧阳瑾给他的感觉尚且有些小家子上不得台面,而此时,欧阳瑾俨然有种小贵人的气质了。
是什么…让这个少女改变了呢?
张太爷思量着。
而大理寺卿却并未在乎与案件无关的东西,欧阳瑾与楚家的关系是好是坏,是自愿搬去亲王府还是走投无路才去了亲王府,都不是他要探究的东西,他只关心一件事——欧阳瑾的到来,到底会给本案带来什么样的扭转?
大理寺卿又拍了拍惊堂木,问:“去年年底,你是否从姚汐手中得到过一个平安符?”
欧阳瑾道:“是。”
“是你主动要的,还是姚汐送给你的?”虽然姚汐坦言是欧阳瑾要的,可大理寺卿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儿。
欧阳瑾用余光瞟向姚汐,见姚汐对她微微点头,她会意,望向大理寺卿道:“回大人的话,是小女主动要的。”
楚芊芊看了她一眼。
姚汐则是看了楚芊芊一眼,眸子里尽是嘲弄与志在必得。只要证明了她推四皇子时精神错乱,且是由于那个平安符造成的精神错乱,那么真正有罪的便是楚芊芊了。
到时候人们会说,楚家长女真是心狠手辣啊,为了揭发一个冒领了她功劳的人,不惜陷害四皇子,以四皇子为垫脚石——
这样的罪名,不死也要脱层皮吧!
感受到了姚汐不怀好意的注视,楚芊芊扭过头,看向了姚汐。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令姚汐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可很快,姚汐又调整了心态,扬起高傲的头颅,毫不避讳地朝楚芊芊打量了过去。
如此自信满满,想来是已经搞定欧阳瑾了。楚芊芊淡淡转开视线,没再搭理姚汐。
姚汐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胜利的微笑。
“你为什么会找姚汐要那个平安符?”大理寺卿追问。
欧阳瑾缓缓说道:“觉得它好看。”
这与姚汐说的再次吻合。
大理寺卿暗暗点头,捋着胡子道:“你戴上平安符之后,可发生了什么异常?”
“有。”
她话音刚落,堂内便响起了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大理寺卿又问:“你昨晚可曾落了水?”
欧阳瑾不假思索道:“有。”
全场,静了。
戴上后有异常,昨晚还落了水,这与姚汐的证词完全一致,难道真的是楚芊芊一手策划的阴谋吗?为了揭发姚汐,楚芊芊拿四皇子做了垫脚石吗?
张和冷冷一哼,指着楚芊芊的鼻子道:“大胆刁民!为了一己私欲,竟拿四皇子的性命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姚汐医术不精,万一没走完那套针法,将四皇子彻底害死了怎么办?你又有没有想过,万一姚汐力气太大,直接将四皇子摔死了怎么办?你要揭发谁,你多的是法子!却偏偏曲线救国地设计了这么一出!恐怕,除了揭发姚汐之外,你还想扬名天下、还想让陛下与整个皇室欠你一份人情吧!”
这不是…将陛下与皇室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么?
嘭!
屏风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巨响,好像是陛下愤怒地摔碎了茶杯。
众官员齐齐缩了缩脖子,唯恐自己被迁怒,连呼吸都一并屏住了。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个被民间称呼为楚神医的女子,眼神里或是多了一丝不屑,或是多了一丝怜悯。
楚芊芊只在听到巨响时,本能地颤了颤长睫,之后,又如水般淡漠了。
姚汐勾唇一笑,故作镇定也没用,出了这个衙门,你就再也回不去了!王府大门,你更是别想进了!我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也不会让给你!
大理寺卿蹙了蹙眉:“那平安符所在何处?”
欧阳瑾指了指姚汐:“我还给她了。”
姚汐从宽袖中取出,递给了一旁的衙役,并道:“大人可以请个大夫看看。”
大理寺卿不懂医术,倒是谭嬷嬷久在宫中与各种势力周旋,略懂一二,打开看了看,眸光一沉:“的确是些腌臜东西!”
大理寺卿叫衙役收好证物,看向欧阳瑾,颇有些警惕地道:“就是它让你神思错乱、行为失常的?”
欧阳瑾眼眸一瞪:“神思错乱、行为失常?大人怎么这样问?”
大理寺卿狐疑地道:“你…你不是戴了它之后,跟姚汐一样经常做噩梦,经常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还经常做些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吗?”
欧阳瑾摇头:“没有啊,我怎么会那样?我好好儿的呢!”
姚汐的面色一紧!
大理寺卿赶忙追问:“诶?你…你…你好好儿的?你不是说戴了它就有些异常了吗?还说昨晚落了水!”
官员们也是一头雾水,看向了欧阳瑾。
欧阳瑾抿了抿唇,低头,微红着脸道:“我昨晚落水是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我说的异状…哎呀,那个…”
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众人看看她,又看看姚汐,二人的证词在先前出奇的一致,可到了关键时刻,却陡然闹出差别,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要知道,欧阳瑾之所以能来,是姚汐要求传召她来的。
若非姚汐确定欧阳瑾会是对她有利的证人,怎么会恳请传欧阳瑾上堂作证呢?
可既然她确定,欧阳瑾又为何讲出了于她完全不利的证词呢?
是她们之前有过合作,欧阳瑾忽而背叛,还是二人在沟通的过程中出现了信息与认知的偏差呢?
疑惑不解的眸光最终落在了姚汐的脸上。
姚汐的面色一阵发白,好半晌,才眉头一皱,咬牙道:“欧阳瑾,你亲口告诉我,说你戴了平安符之后不舒服,还跟我大吵了一架,怪我给了什么脏东西给你,你难道都忘了吗?要不是你跟我吵起来,我也不会知道是那个平安符有问题!”
欧阳瑾“哦”了一声,含了一丝羞涩与一分倔强地说道:“我戴上平安符之后,是不大一样了,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你是不是误会我啦?”
“你…”姚汐一口气堵在了喉头!
欧阳瑾扫了众人一眼,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吧,有些那方面的毛病,每次来了葵水都特别难受,腹痛、恶心,还吃不下饭,可戴了平安符之后,就奇迹般地好了。”
“那你还跟我说平安符有问题!”姚汐暴喝。按照原先的剧本,的确是欧阳瑾找她吵架,说平安符有问题,而那个平安符恰恰是楚芊芊送的,她便能以此扳倒楚芊芊了。可现在,欧阳瑾突然改了口,说平安符不但不坏,反而有着莫大的好处!这可真是杀得她措手不及!
她总不能告诉别人,他跟欧阳瑾是串通好了一起来陷害楚芊芊的,如此,别说大家不会信,即便信了,她也是罪加一等!
“欧阳瑾,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说是我的平安符害你精神恍惚,你才落水的!”她咬死这一块儿,她就不信欧阳瑾还能反口!
关于这一点,欧阳瑾的确不能反口,一反口,她今日出现在这里便失了理由,毕竟,姚汐不会主动传召一个对她不利的证人上堂!
欧阳瑾吐了吐舌头:“哎呀,那个我…我其实…我其实是骗你的啦!”
姚汐的呼吸一滞:“你…”
欧阳瑾撅了撅嘴儿:“我喜欢表哥,可是表哥喜欢你啊,他对你比对我好,我嫉妒嘛!就想挑拨你和表哥的关系,就故意这么诬陷了你一回,谁知道你真的信了?你…你不会怪我吧?”
言辞间,仿佛完全不清楚这个平安符是来自楚芊芊!
大理寺卿指向平安符道:“那些腌臜东西——”
欧阳瑾嘿嘿一笑:“是我放的啦,不过我没打算害她啊,我告诉她是脏东西了,我就是想让王爷认为她是个黑心肝的女人嘛!她应该不会戴的,这个…这个没犯法吧?”
“咳咳!”大理寺卿咳嗽了两声,这算哪门子犯法?后宅女人争风吃醋的手段罢了。
姚汐快要吐血了!
“欧阳瑾!你…”
欧阳瑾懵懂地眨了眨眼,不得不说,她的演技还是蛮不错的,本就长得美,这么一萌,更是比那精灵还俏皮几分:“大人啊,你们不是在审理楚芊芊与姚汐的案子吗?把我叫来做什么?难道我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这…”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和督查院左御史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摆手,“没什么,你可以退下了。”
欧阳瑾果真转身离去,离开前,不屑地翻了姚汐一个白眼,又不屑地翻了楚芊芊一个白眼,大有一种你俩活该的表情。
众人都知道楚芊芊回府前,她是以楚家大小姐的身份自居的,自打楚芊芊回来后,她的风头便被抢没了,会搬去亲王府,大抵也是跟楚芊芊貌合神离的缘故吧。
如此,她的证词,可信度又高了不少。
在与姚汐擦肩而过时,姚汐一把抓住了她手腕,用只能被两个人听到的音量道:“欧阳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会替我扳倒楚芊芊,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欧阳瑾冷冷一笑:“跟你这种恶心的女人,有必要讲诚信?”
姚汐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别以为王爷临幸你了,你就是王府的主人了!我能让王爷临幸你,也能让王爷抛弃你!”
欧阳瑾慢悠悠地笑了:“不,你不能了。”
姚汐倏然一惊,欧阳瑾什么意思?
“诸葛世子到——”
审了几天,原告终于现身了。还以为一直到宣判结果,这尊大佛都不会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