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望向了昭云的背影,替昭云心酸之余,其实有点儿羡慕和嫉妒,曾经最好的朋友,和她一样是吃主子剩饭的奴才,如今却已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转眼到了十二月,临近年关,又筹备亲事,府里一片忙碌。
水玲珑的老朋友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如期降临,于是乎,造人计划再次失败。革命尚未成功,夫妻仍需努力,诸葛钰加大了播种力度,除去夜间勤奋耕耘,白日偶尔也挥汗如雨。
x生活的和谐大大促进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和默契,水玲珑觉得诸葛钰抬抬眼皮子她就能知道他想干什么!
“大小姐!还是奴婢来吧!”枝繁拦住水玲珑,苦口婆心地道,“踩梯子危险,万一磕到碰到,奴婢们不好向世子爷交代。”
今儿是个黄道吉日,水玲珑打算把春联和年画全部贴上,灯笼的红布全部挂上,寓意吉祥美满,万事如意。
其他房间交给下人去贴,她和诸葛钰的卧房以及书房却不想假手于人。水玲珑打开枝繁的手,颇为自信道:“踩个梯子也能吓到你?我又不是没踩过!是吧,钟妈妈?”
最后,她笑着看向了钟妈妈。
钟妈妈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在庄子里贴年画春联,夫人和小姐也是喜欢自己弄,要说大小姐没爬过…那是不可能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小姐从前摔着了,夫人哄两句便是,现在大小姐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一连串的下人都得跟着遭殃!还记得上个月大小姐在外院踢毽子,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世子爷回来就下令将所有在场的人包括枝繁在内打了五板子…
钟妈妈的眼皮子飞速眨动,讪笑道:“大小姐啊,院子里下人众多,你抢了她们的活计,她们做什么呀?”
水玲珑就笑道:“不会摔的了,放心吧!”
语毕,径自踩上梯子,开始往上爬。
诸葛钰下朝,一跨过穿堂便瞧见她踩在梯子上,探出半截娇小的身子,用白嫩的手轻轻抹平春联的横幅,他浓眉一蹙,脸色不好看了:“下来!”
众人一听这声,呼啦啦地转身跪了一地。
水玲珑在心里骂了骂他,像个鬼似的凭空出现,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吓得她差点儿摔下来!不过当着外人要给自己丈夫留面子,这个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她忍住不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想自己贴。”
诸葛钰满腹火气就在她柔和甜美的笑意里一点一点消散了,他走过去,在门边站定,二话不说就一把抱住水玲珑,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右肩之上,并高抬右臂扶住了她腰身。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让女人骑在自己身上,这…这是不是也…太惊世骇俗了?!
水玲珑显然也惊到了,当诸葛钰宽厚的大掌握住她腰身时,她以为他会将她抱下地,谁想他竟…这般惯着她?!
得意了,有没有?
甜蜜了,有没有?
水玲珑呵呵一笑,低头,冲他调皮地眨了眨右眼,三分狡黠、两分天真、隐隐透着一股子感激和赞赏。
从枝繁手中拿过蘸了浆糊的小刷子,继续贴春联。
想着晚上被他压得死死的,好不容易有个压他的机会,她怎么也不会放过了。
是以,从卧房到书房,再到偏房和厢房,水玲珑坐在诸葛钰的肩膀上贴了一路。
诸葛钰看她玩得不亦乐于,遂勾了勾唇角,道:“上面的空气是不是特好?”
水玲珑眨了眨眼,看着对联一本正经道:“是呀!”
诸葛钰的左手绕到她背后,邪恶地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屁股。
水玲珑眉心一跳:“贴够了!”
比起打情骂俏的小两口,旁人便没这么幸运了。
冷幽茹斜倚在铺了秋香色绣海棠四喜贵妃榻上,手里捧着鸟纹银丝手炉,一脸病态,若说前段日子她是在装病,这回便是真的病了。
但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前期撒谎太多,透支了信用度,即便真相降临也没人愿意理睬了。
乔妈妈灰着脸进入卧房,面露难色地道:“王爷…王爷让您好生养病,他有些忙。”忙什么呢?忙着教昭云那个贱蹄子写字作画贴对联!
一个人越过了底线,她便再也没了下限。
如果从一开始冷幽茹就坚守阵地,绝不踏出向诸葛流云低头的第一步,或许现在,她仍旧保留了最初的傲骨。
别看人身上有大大小小两百多块骨头,一旦丢掉一块,一身的骨气都没了。
冷幽茹握着鸟纹银丝手炉的指节捏出了惨白的颜色:“今天是几号?”
“二十六。”
冷幽茹眼神一闪,似做了某种决定:“我知道了。”
腊月里,好日子多多,喜事也多多,不仅安郡王成功迎娶了乔慧,平南侯府的荀枫也将水玲溪娶回了家中,不同的是,水玲溪没资格走前门,轿子由侧门抬入。
今天府里办喜事,大家伙儿都累了一整天,总算消停了,本有些累乏,可想着再两日便过年,心里都止不住雀跃欢喜。
枝繁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火,面露喜色地道:“二少奶奶看着挺文静的,希望是个好相与的对象。”偌大的王府,除了世子爷和老太君真真儿把大小姐放在了心坎儿里,旁的主子可都是三分芥蒂、两分防备、一分疏离的,所以,老天保佑二少奶奶心地善良、为人厚道,最主要的是,别给大小姐添堵!
水玲珑紧了紧手里的汤婆子,唇角的笑,似有还无:“瞧着…的确文静!”
前世的这一年喀什庆没有发生战乱,安郡王便没立军功,是以,并不存在二房迁入京城,以及乔慧和安郡王成亲的事,乔慧是谁?她对乔慧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敛起思绪,水玲珑问道:“那件事确定办妥了?”
枝繁难掩笑意地道:“办妥了,那名包工头正好是酒楼里的常客,张伯免费请他吃了不少酒菜,二人还称兄道弟的,事儿啊不会办砸!倒是二小姐那边…”
讲到这里,枝繁神秘兮兮地掩了掩嘴,“杜妈妈说,二小姐死活不肯嫁,在屋子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大少爷在门口等了两刻钟她还不出来,最后,大少爷干脆找了一碗*汤给她灌下,这才背着她上了轿子!”
水玲珑顿觉好笑,前世水玲溪为了爬上荀枫的床,不惜在大冬天给她做了两个月的老妈子,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衣搓背,差点儿没累晕,总算趁着自己午睡,勾搭了下朝回来的荀枫。这辈子,她居然…死活不肯嫁?!
没什么比这更好笑的事了!
水玲珑笑得肚子疼,这时,叶茂打了帘子进来,憨憨地道:“大小姐,四小姐出事了!”
湘兰院内,诸葛姝伏在刚换了凤冠霞帔,准备就寝却不得不又穿上厚重冬衣的乔慧怀中,嚎啕大哭:“好多…好多恶鬼!他们…他们要抓我…怎么办?呜呜…我好害怕…嫂嫂…我好怕…”
乔慧生了一张小圆脸,肤色不白却很细腻,配上弯弯柳叶眉、碧波丹凤眼,显得十分温和美丽。她过门的第一天,尚未给长辈敬茶,也没来得及认亲,小姑子就半夜突发噩梦,丈夫心急如焚,她做妻子的自当体贴丈夫一同前来探望。
甄氏提前训斥了诸葛姝,这会儿,诸葛姝压根儿不理她!
安郡王站在一旁,眉头紧蹙,却不知如何是好。四妹自从不小心推了林小姐下水导致林小姐烫成死尸后,便时不时地噩梦一场,吃药或请道士驱邪做法都不管用,非得他或者娘陪一整夜。
乔慧往后看了看,轻抚着诸葛姝的肩膀,柔声道:“姝儿,嫂嫂看了,什么都没有,你做噩梦了,不是真的。”
诸葛姝似是不信,哭得越发厉害:“二哥!嫂嫂不信!二哥我怕…我真的好怕…”
哭着哭着,向往常那样朝安郡王伸出了双臂,乔慧一愣,有点儿尴尬,安郡王下意识地打算抱住她,却被甄氏挥臂拦住:“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和小慧先回。”
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怎么能被破坏了?
安郡王看了看诸葛姝,又看了看娴静优雅的乔慧,叹道:“小慧,我们走吧。”
乔慧点头,欲起身离去。
诸葛姝的瞳仁一缩,一把抱紧了乔慧,潸然泪下:“呜呜…嫂嫂…姝儿好怕…你不要走…呜呜…你陪陪姝儿…二哥走!娘亲走!我要嫂嫂…”
水玲珑将汤婆放下,诧异地看向叶茂:“四小姐出了什么事?”
叶茂把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做噩梦,哭得厉害,谁劝也没用,还是二少奶奶有办法,三两下就把四小姐给哄安静了,今晚,二少奶奶陪四小姐睡。”
荒唐!
新婚之夜,夫妻不圆房!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诸葛姝和乔慧没见过几回面吧?怎么好到黏上乔慧了?还是…诸葛姝就是不愿意乔慧和安郡王圆房?!
二房的事,大房不好插手,老太君心疼孙女儿,觉着诸葛姝行为不妥但也没苛责什么,倒是甄氏第二天坐不住了,学着水敏玉的法子,一碗*汤给诸葛姝灌下去,腊月二十九,安郡王总算和乔慧圆了房。
大年三十,合家团圆,天安居的暖阁内,一大家子以老太君和诸葛流云上席,围着圆桌挨个坐下,诸葛流云右边是老太君,左边依次是:冷幽茹、诸葛钰、水玲珑、诸葛姝、乔慧、安郡王、甄氏,甄氏挨着老太君。
这是镇北王府有史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往常只有诸葛流云、冷幽茹、诸葛汐和诸葛钰,这回,老的少的挤满了一桌子,端的是和和美美、热闹非凡。
晚辈们给长辈见了礼之后,乔慧优雅地行至水玲珑身旁,明眸善睐道:“大嫂。”
水玲珑对这个弟妹的第一印象是挺不错的,董佳琳有的温柔娴淑她有,董佳琳没有的高雅大气她也有,最主要的是,谦和到了一种类似拘谨的程度,颇惹人怜爱。水玲珑微笑着道:“二弟妹累着了,待会儿多喝些药膳汤。”
乔慧本能地想说“我什么也没做,所以不累”,话到嘴边才意识到水玲珑指的是昨晚迟来的洞房,她的脸一红,低下了头:“大嫂尽会拿我开心!”
甄氏笑盈盈地道:“哎哟,俩妯娌说什么呢?笑得眼睛都看不着了!”
乔慧看向水玲珑,将话语权交给她。
水玲珑暗暗称赞,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就是不一样,不论内心是否羞窘急躁,基本的礼制时刻铭记在心,水玲珑微微一笑:“说些悄悄话,不告诉二婶!”
看着俩孙媳相处融洽,老太君也满心欢喜。
年夜饭共十八荤、六素,并两甜汤和两滋补药汤,为集祥瑞之意,这些菜都是从上百道菜式中精心挑选的,但其中必有一样是谁平日里喜好的口味,因此,这顿饭大家吃得颇为满意。
老太君的眼眸眯成了两条缝儿:“身子没大好就在膳房忙来忙去,辛苦你了!”将丫鬟盛给自己的甜汤递给了冷幽茹。
冷幽茹起身,双手接过,态度恭谨并轻声道:“顾家是我的本分,不辛苦。”
众人不由地微微愕然,冷幽茹不应该冷着脸说“嗯,谢谢娘夸赞”之类的话么?
老太君的眼睛一亮,又把藏在袖子里打算自己偷吃一颗、送水玲珑一颗的玉米糖给了冷幽茹一颗。
冷幽茹的眸光颤了颤,微怔,继而扬起唇角:“多谢娘。”
诸葛流云侧目看向了面色苍白、额角冒着薄汗的冷幽茹,终于开了口:“坐吧,喝点热汤。”
水玲珑吃了一筷子菜,疑惑不解的眸光扫过略显倦意的冷幽茹,她穿一件淡紫色纹金线短袄,发髻上戴了两支紫金木兰钗,耳坠同色耳环,与璎珞上的紫水晶相映生辉,若说之前的她总给人一种仙气十足的感觉,今晚的她则妩媚得有些类似迷雾森林走出来的精魅了。
冷幽茹打算主动和诸葛流云冰释前嫌?
吃过年夜饭,老太君拉着甄氏、乔慧和诸葛姝打了会儿叶子牌,大家让着她,她又赢了好多金子,水玲珑一半、乔慧一半,表面上看一视同仁,但水玲珑离开天安居时,老太君忍痛割爱,把打算留给自己的玉米糖偷偷塞进了水玲珑手里。
冷幽茹今晚表现良好,诸葛流云略微动容,让冷幽茹推着轮椅,陪她回了清幽院:“早点儿歇息,明早我接你一起去给娘磕头拜年。”
冷幽茹的素手一握,冰冷的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丝诧异,尔后她屈膝一福,淡声道:“王爷安。”
诸葛流云“嗯”了一声,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原地。
待到诸葛流云拐弯,消失不见,冷幽茹才开始大口大口喘气,怒火一瞬从丹田烧到了眼底!
乔妈妈上前说道:“王妃您别动怒,王爷肯送您回院子并保证明日接您去给老太君请安,这已经是迈了一大步了!”
冷幽茹的指甲深深地插入了掌心,鲜血一点一点流出来,染红了她洁白的鞋面,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乔妈妈的眼眸一转,灵光一闪,道:“王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爷没带余伯,是在给您留机会呀!您虽向老太君示了好,却自始至终没与王爷化解误会!他既是王爷,就得人求着哄着!您再不想法子挽回王爷的心,王爷怕是要被昭云给彻底迷倒了!想想您这么多年的坚持和隐忍,那么多苦都吃了,难道还舍不得这一张脸吗?”
冷幽茹阖上眼眸,浑身打了好几个晃儿,仿佛是一个呼吸的功夫,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突然眼眸一睁,迈步追上诸葛流云,从身后抱住他,热泪淌在了他头顶…
却说诸葛钰带水玲珑回墨荷院后并未直接进入卧房,而是绕去了书房。
书房是“军事重地”,密室乃其必备装备,这里的书房也不例外。诸葛钰牵着水玲珑的手,按了按书架旁的开关,书架右移,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空间,这辈子,水玲珑对黑有种宛若天生的恐惧和抵触,她的心口一震,身子僵硬了。
“别怕。”诸葛钰柔柔地摸了摸她脑袋,拿起烛台进入密室,密室一共有三间,他们进入的是最里边儿那个。
诸葛钰暂时松开水玲珑的手,点燃了案桌上的香烛,屋内霎那间明亮了起来,借着微微颤动的光线,水玲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缩小版的祠堂,有香烛、案桌、长凳、蒲垫,而摆在案桌上的赫然是一个红木雕刻的牌位,写着——亡母董·诺敏之灵位。
他什么也没做她以为他忘了,原来他记得。
诸葛钰点了一炷香,跪在蒲垫上,毕恭毕敬地拜了诺敏,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花言巧语,只一句:“我会对玲珑好,娘你在九泉之下请安息。”
水玲珑心口一震,泪水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
等到她祭拜完诺敏,诸葛钰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道:“知道你心里苦,想哭就哭出声来,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什么。”
想起前世十多年感情错付,换来一道废后旨意、一个酷刑,有子养不得,有女护不住…
这辈子她真的不敢再去爱任何一个人了,但这个男人,总是不厌其烦地盲目靠进,不计代价地肆意付出…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
水玲珑揪住诸葛钰的衣襟,垂眸,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他掌心:“不要对我这么好…一旦我上瘾了,就会戒不掉…那时…你要是不再属于我,我也不会允许你属于任何人的…”
我会杀了你…
诸葛钰微微扬起唇角,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我知道我娶的是什么样的人,也能预料到背叛她的下场,如果我哪天真的伤到她了,在她手里‘光荣’是我活该。”
水玲珑破涕为笑,忍住心底翻滚的情绪与他对视了几秒,就在自己几乎要溺毙在他深情的注视下时,水玲珑咬了咬唇,忽而扑进他怀里,将鼻涕泪水擦了他满身,尔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诸葛钰…破功!
水玲珑笑得前俯后仰。
诸葛钰黑沉着脸,沙哑着嗓子道:“看爷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水玲珑挑衅地眯了眯眼,哼道:“谁收拾谁还不知道呢!”
“长见识了,嗯?”诸葛钰似笑非笑,目光落进她微微敞开的衣襟里,心底的邪火一阵翻腾,拦腰抱着她回了卧房。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景帝二十一年,漠北战事告捷,郭焱带着泰氏皇族的降书踏上了返京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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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家推荐一篇好文,【素颜问花】的带空间异能种田文文《农门小商妻》,男女主的对手戏超级多、超级温馨,不用像咱们的玲珑和小钰二万五千里长征,哈哈!有兴趣的亲们一定要去看看哈!我每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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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槿露葵
【121】擦肩(一更)
初一,天空放晴,积雪铺了满地,远远望去,整个王府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屋子里烧了地龙,却仍不比春季暖和。
水玲珑贪暖,窝在被子里赖床不起。
诸葛钰起身更衣,他素来偏爱墨色,不喜繁复图腾,今儿也穿了一件银色映水纹锦服,腰间坠着一块白玉玉佩,和水玲珑的正好凑成一对,玉佩的穗子昨晚被水玲珑打成了小同心结的样式,他很喜欢!
他朝水玲珑促狭一笑!
水玲珑就想起了昨晚的疯狂和放肆,脸颊顿时一阵燥热,忙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诸葛钰轻笑,隐有一种淡淡的邪魅和不羁,那语调更是七弯八转,绕得人晕头转向:“现在知道害羞了,嗯?”
水玲珑发誓她再也不要男下女上了,真是骑虎难下!
诸葛钰行至衣柜旁,拉开柜门,开始替她挑选今日的行头,一件大红色绣并蒂莲肚兜,一条素白棉质小内内、一套同色棉质里衣、和一件蓝色窄腰斜襟长袄,短袄比较好看,但长袄暖和。
水玲珑看着他把小内内握在掌心的一刻,脸色瞬间变了…
选完衣服,诸葛钰脱了鞋子上床,把她连同被子抱在双腿间,又给她一件件穿戴整齐,便是天底下最慈爱的父亲对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二人洗漱完毕,一同前往天安居给老太君拜年,水玲珑的右手放在暖手捂里,左手被诸葛钰牵着。路上,寒风呼啸,像刀子刮着人的脸,生疼生疼,呼吸吐到到空气里,白雾一般,让人看着越觉清冷。
没走多久,水玲珑的小耳朵便冻得通红,诸葛钰停住脚步,把她左手塞进暖手捂,用指腹细细揉搓着她冰凉的耳朵,并对枝繁吩咐道:“取那件银狐斗篷过来。”
枝繁微微一怔,世子爷对大小姐的衣物了解得好清楚!
她忙不迭地应下,转身跑进墨荷院,取了诸葛钰要求的斗篷,诸葛钰给水玲珑披上,系好丝带,尔后再次牵着她迈开了步子。
水玲珑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了一个难以压制的弧度。
临近天安居时,诸葛钰突然看向她,一本正经道:“漠北的仗打完了,郭焱大获全胜,已经班师回朝,最多十天即可抵达京城。”
水玲珑的眉心一跳,不可思议地侧目,对上了他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真的?什么时候的消息?”
诸葛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脸,他能感觉到她和郭焱之间有着某种怎么斩也斩不断的联系,却又不像男女之情,只是她不说,他也不忍逼她:“天亮之前。”语气如常!
水玲珑高高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放了下来,郭焱胜利了,班师回朝了,前世的厄运扭转了?!
这是她重生后听到的最激动人心的一则消息,再没什么比得知儿子平安归来更令一个母亲欢喜鼓舞的事了,她简直…快要跳起来!
想着十天后便能见着郭焱,不知为何,她的心忽而开始紧张,像临近考场的学子,也像等待相亲的少女,明明不是头一回见,却实在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诸葛钰发现她尽管极力隐忍,但眸子里徐徐攒动的波光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真实的情绪,他摸了摸鼻梁,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另外一则消息,纠结片刻后还是决定压下,唉,没办法,为难谁也不舍得为难她。
一阵冷风吹过,水玲珑打了个寒颤,却也因此回神,她敛起内心的激动,清冷眸光一扫,枝繁识趣地低下头,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在诸葛钰的俊脸上香了一个!
天安居内,诸葛流云和冷幽茹陪老太君坐在炕头,甄氏坐一旁的冒椅上,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便是淡漠如冷幽茹也一直保持着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二十多年的夫妻,要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是以,当冷幽茹放下自尊,主动挽留了诸葛流云之后,二人长达一个多月的冷战宣告结束,关于冷幽茹失宠的流言蜚语也不攻自破。在大家看来,嫡妻就是嫡妻,绝非一、两个狐媚惑主的小妾可比,昭云再受宠又如何?还是撼动不了王妃在王爷心目中的地位!
水玲珑却不怎么认为,外表风光内心彷徨,个中滋味唯有当事人明了,诸葛流云若从一开始便是花间浪子,或许冷幽茹心里没这么膈应,偏偏诸葛流云二十年如一日,独宠她一人,冷幽茹早已习惯了不管她爱不爱诸葛流云,诸葛流云都必须对她忠贞不渝的日子,如今这种平衡的局面无情被打破,她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按理说,出于对嫡妻的尊重,诸葛流云得和好生安慰冷幽茹一番。但老天爷不作美的是,冷幽茹和云礼折腾出了一场暧昧不清的闹剧,诸葛流云心里窝了火,哪里还想过问冷幽茹的感受?
冷幽茹和诸葛流云的冰释前嫌可都是自己放下自尊求来的!就不知,高傲如她,在求得丈夫原谅时有没有难受得心头滴血?
“新年好!”
“新年好!”
大家相互打了招呼,尔后,小辈们依次给长辈磕了头,长辈们则一一派了红包。除去诸葛姝神色忿忿,其他人都笑得莞尔。
乔慧和安郡王形影不离,想来新婚燕尔,夫妻相处得还算融洽。
若说董佳琳总是落落大方摆出一副主人的随和样子,乔慧则拘谨得像个没能融入大家庭的客人,丫鬟们奉糕点和零嘴儿,她一般不怎么拿,也不主动和老太君或长辈们搭话,只有被问到了才恭敬地回答几句,字数不多,却言简意赅。
老太君喜色的眸光扫过水玲珑和乔慧的肚子,笑眯眯地道:“哎呀,你们俩谁先给我添个小重孙,我给谁赚一个月的金子!”
乔慧含羞带怯地笑了笑:“自然是大嫂先的,大嫂和大哥感情这样好,保不准下个月咱们就能听到喜讯了呢!”
听了这话,水玲珑的眉梢就是一挑!
甄氏眼神微闪,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你们像他们学习就是了,铭儿加把劲儿啊!”
安郡王微羞,却一本正经道:“知道了,娘。”
乔慧看了看给水玲珑剥橘子的诸葛钰,眼底闪过一丝艳羡,她和郡王再怎么努力培养感情,中间也还是横了一个董佳琳。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又一起用了早膳,不多时,大家各自散去。水玲珑就注意到冷幽茹似乎有意推诸葛流云去她的院子,诸葛流云露出犹豫的神色,朝门外的余伯看了看之后,摇头,回主院!
水玲珑也瞬间朝余伯看去,然,她快,余伯比她更快,一个眨眼的功夫余伯已撇过脸隐了表情。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
这时,乔慧走了过来,温和谦逊地笑道:“相公约了大哥下棋,我闲着无聊,刚好我对府里的环境不是很熟悉,劳烦大嫂带着我逛逛,可好?”
论亲疏,她比不过诸葛姝;论方便,她不及丫鬟婆子,但乔慧还是找了她,想来是打算借机和她发展发展关系了。安郡王请封做官的折子被诸葛钰压下的事,安平前两日不小心当真枝繁的面说漏了嘴,她方才知道诸葛钰一回府就给她讨了个公道。安郡王明白甄氏得罪了她,于是另辟他法,让毫无前科的乔慧充当彼此的和平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