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还没想好怎么婉拒,门外响了两声,岑溪开门而入。
他在床边坐下,直接拿走了岑念的手机,不待她动作就飞快点了下去。
岑念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哪有强迫别人收钱的道理?
他放下手机,笑着说:“明天有什么打算?”
“……要去图书馆查点资料。”
“几点?我让司机送你。”
约定好时间后,岑溪又说:
“晚上我来接你一起吃饭。”岑溪站了起来:“你好好睡吧。”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眨眼,岑溪就走出了房间。
岑念看着微信钱包里多出来的钱,想退回去又怕伤感情,最后只能收下,当做入乡随俗。
她躺回床上,心里想的是,他发了生日红包,怎么不说句“生日快乐”?
……
安稳睡到天明后,岑念在家里用了早餐,出门前往市立图书馆。
接她的人是齐佑,岑念现在看到他就不由自主想起林茵,好在她天生冷淡,不做表情的时候别人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没打算刺探过去,没想到齐佑在半路上主动和她开口了。
“二小姐,生日快乐。”
第161.第 1西61 章
岑念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齐佑解释道:“二小姐,你别生气, 是我擅自听到溪少爷预定了晚上的餐厅为人庆生。”
“我不会生气。”岑念说:“谢谢你。”
齐佑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确定她真的没生气后, 从副驾驶上拿起了一个盒子——她一直没注意到,原来副驾驶上还放了东西。
齐佑拿起浅蓝色的小礼盒递给她。
“二小姐,这是我准备的小礼物,不贵重, 您就收下当个纪念吧。”
岑念有些犹豫,她和齐佑不怎么熟,连话都没说过两句,齐佑又怎么会送她生日礼物?
难道又是岑琰珠有,所以她也有吗?
见他的手一直悬在半空, 神色也有些尴尬, 岑念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我能现在拆开吗?”岑念问。
“当然可以。”
看得出来,他也乐见她现在就拆。
岑念打开礼盒后,发现里面的确不是让她心有不安的贵重物品。
礼盒里躺着一张贺卡,一枚精致的镂空书签。
岑念拿起贺卡,里面有着一行笨拙的手写文字:
“念念小姐, 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落款简简单单:“齐佑”。
岑念又拿起那枚书签打量, 上面的花纹是星月和藤蔓,精致秀美, 岑念觉得挺好看。
“谢谢,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她微笑起来。
齐佑一直在借用后视镜打量她的反应, 见她笑了,他的神色一松。
“我看二小姐平日喜欢看书,所以挑了个书签……能派上用场就好。”
岑念随口问了一句:“岑琰珠生日你也送了吗?”
“没有。”齐佑一愣,老老实实地答道:“只给二小姐送了。”
岑念心念一动,问:“哥哥也没有吗?”
这回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不自在地移向马路前方——现在换成了岑念借用后视镜观察他。
“……准备了,没有送。”
“为什么不送?”
齐佑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明显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岑念还在等他回答。
这又碰巧是个不擅长说谎的男人,他不想回答就沉默,沉默也不行的时候,他只能露出苦笑,低声说:“溪少爷什么都不缺,我送什么都不讨好。”
这话要是其他人——譬如岑筠连听见了,齐佑恐怕又讨不了好。
以岑筠连的联想能力,立马就能把齐佑这句话曲解为“岑溪什么都不缺,难道我就缺吗?”
岑念知道他没那个意思。
“错了。”岑念说。
齐佑吃惊地看向她。
“你明明知道,岑溪不是那种人。”她说:“有人关心他,他绝不会挑三拣四,即使在心里也不会。究竟是你怕不讨好,还是你不敢送?”
齐佑像是被她的话震动了,神色复杂,紧握着方向盘半晌都没说话。
过了许久,他再次开口,却是说:“二小姐……溪少爷对您真的很好,我看得出来,您在他心里不一样。”
岑念觉得齐佑这话怪怪的,以他的立场和往日的性格行事,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她等着齐佑再说下文,然而之后的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
星期日的图书馆比往常更热门,和热门景点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岑念来得早,图书馆还没开门,门外已经排起长龙,她正打算自觉站到队尾,队伍里忽然有人喊她:
“岑念!”
她寻声望去,发现是高高瘦瘦的成言在朝她招手。
托福,岑念插队进了长龙中间。
等待开门的时间里,成言聊起了天赋异禀。
“今年六中的推荐名额……”
“给了我。”岑念说。
在她看来,这没什么好遮掩的,更何况成言和她一起喝过奶茶柠檬茶,还一起刷过不少竞赛题库,也算她一个朋友,更没遮掩必要。
“太好了,我正好也被南大附中推荐了。”成言露出真心的微笑:“七校联赛之后,我一直想和你再赛一场,看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有机会。”
“你就知道我一定能成为挑战者?”
“如果你没通过预选,其他人也没资格通过预选了。”成言笑道。
九点到,图书馆大门开启,长龙陆续被吞进大门。
岑念跟着人群往里走的时候,成言忽然在她身旁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店,一个人去有些尴尬……”
“我和哥哥约了晚餐。”岑念说。
成言有些失望,但还是笑了笑,说:“没事,下次再说好了。”
岑念喜欢图书馆。
有看不完的书,中午再打开自带的便当,对她来说,这就是完美的一天。
六点过的时候,她收到了岑溪的信息,两人约定在图书馆门口的车站见。
岑念起身收拾桌上的一大堆看过的书。
成言看着她:“你要走了?”
“嗯,我哥哥来接我了。”岑念说。
成言没见过她哥哥,但是已经从她嘴里听说了无数遍,他也是有弟弟妹妹的人,自认这是两人的共同点,除了比赛和课程,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家人的话题。
不过除了“哥哥”,成言没听她说过父母和姐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提,他也识趣不问。
他跟着站了起来,帮她收拾桌上的乱局:“我送你出去吧,正好我也要走了。”
既然是顺便,岑念也就随他去了。
成言熟练地叠好桌上一本本大块头,帮她拿去还了。
两人一同走到车站后,岑溪的车还没来,因为是下班时间,马路上已经堵出了长龙。
两人站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岑溪的车依然没来。
成言看着望不见头的车龙,说:“可能要等一会了。”
岑念不在意。
又一辆公车在两人面前驶出,岑念忽然意识到站牌上的车都走了个遍:“你要坐多少路?”
“我先看着你上车再走。”成言说:“我不急着回家。”
岑念觉得这不太好,她刚想劝他先走,一阵寒风刮过,成言皱着眉头,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她戴了起来。
周围的路人都抱紧手臂跺脚取暖,她的脖子上却多了少年的温度。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只是在帮助同学,但是岑念却有些不自在。
她一想起这围巾上一秒还在成言脖子上,上面的温度也是成言的温度,她就觉得不自在,单纯的不自在。
虽说没有洁癖,她也没有乱用别人东西的癖好。
“谢谢,我不需要。”
她拉下了脖子上的围巾递还给成言。
成言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黯然,岑念觉得自己的话可能造成了误会,于是她补充了一句:“我不冷。”
成言笑了笑,轻声说:“……好。”
岑念回过头往马路上望去,忽然发现正在靠近的布加迪威龙。
她露出惊喜表情,将刚刚的小插曲忘到脑后,转头对成言说:“我看见哥哥的车了,谢谢你陪我等车。”
成言点点头,忽然叫住她:“岑念……”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24号你有时间吗?”他说的有些迟疑:“我们学校发了针对天赋异禀的比赛资料,我想和你探讨一下……”
岑念盘算了下时间,确定24号是星期六,她没有安排。
“好。”
她简洁明了地给了答复,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布加迪威龙。
成言望着少女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他怕被人看出心中欢喜,低头还不够,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嘴角,想要遮住自己过于外露的情绪。
这样一来,他也顾不上去看岑念上车没有了,等他平复情绪,再看向岑念所乘的那辆车时,正好对上驾驶席上她哥哥的视线。
不带情绪,只是有点冷。成言愣住了。
少女坐进副驾,带来一阵室外的冷风,风中夹杂着她特有的香味。
岑溪没看她,看着窗外瘦高清俊的少年。
他的年纪和她相仿,戴着一个简简单单的黑框眼镜,干净清俊,在女生中应该颇有人气。
他手里紧握着浅灰色的围巾,怎么看,都像她曾经织的那一条。
岑溪刚刚亲眼看到少女将围巾送出去。
岑念正忙着系安全带,没顾上岑溪的沉默,等她系好安全带朝他看去,他神色如常地看着前方,食指轻轻摩挲方向盘,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了齐佑的先例,她特意看了眼四周,连后座都没放过,没见到礼物。
她又往他的衣兜望去,咖啡色的西服外套和西裤口袋都装不下太大的东西,她无功而返。
岑念以前也过生日,收到的礼物用金山银山来形容也不过分,可是她却从没像今天这样期待过。
难道他没有准备?
岑念有些失望,只能安慰自己那三十万就是岑溪送的礼物。
拿钱作生日礼物没什么稀奇的,她上辈子的父母也是这样,她曾父母手中收过钻石矿。
面对堵车,无论是布加迪威龙还是奥拓,都必须维持同样的速度。
车子蜗牛似得慢慢挪动着。
“我来的路上到处都在堵车,你在外面等了多久?”岑溪问。
老实人岑念没多想,直接说:“十三分钟,不算久。”
对别人,她只等三分钟,但是对岑溪,十三分钟不算什么,她数着车牌,时间一会就过去了。
“对不起,下次我到了再叫你出来。”岑溪伸出手,把暖气开得更大了,他问:“冷不冷?”
“不冷。”
岑念话音未落,岑溪就向她伸出了右手。
他摊着右手,像在等待什么。
岑念一愣:“什么?”
拿纸巾吗?
岑溪没看她,只是那五根手指头勾了勾。
岑念去拿纸巾的时候,她清楚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啧”。
“傻念念。”
第162.第 1了62 章
他看她一眼,不再尝试动作暗示了, 直接伸手抓住她的左手。
他把她的手握了起来, 轻轻攥着, 从手腕到手指,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
“你的手都冰了,还说不冷。”他半责怪地说。
后来,岑念的手暖了他也没放手。
岑念觉得他忘了这回事, 出于某种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她也没开口提醒。
岑溪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开口道:
“今天一天都在图书馆里?”
“嗯。”岑念刚想和他聊聊今天看了什么书,岑溪又问:“刚刚那个男生是你的同校同学?”
“不是,南大附中的。”岑念说:“叫成言, 成绩挺好。”
“和你一起逛大明湖景区的人?”
这话问得有点怪, 他们只是因为规定而临时组合的,这一迟疑,她答得就有点慢了:“……是。”
“他……”岑溪迟疑了片刻,把手收了回去重新握住方向盘。
“怎么?”岑念问。
他笑了笑,望着前方, 低声说:“没什么。”
少女虽然面有疑惑,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她的长处, 偶尔也会变成坏处。
也许她再问一句,他就会忍不住质问她, 成言手里的那一条围巾, 是不是她原本要送给他的那一条。
多么可笑, 他有什么质问的资格。
以不能早恋为由吗?
岑溪发现了自己的可笑,所以及时制止了出口一半的问题。
那是她一针一线打出来的围巾,不管送给谁都是她的自由,在入手之前,那从来不是他的围巾。
是他在庸人自扰。
岑溪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误,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你们上车前在聊什么?”
岑念坦然回答:“他约我24日那天出去,讨论比赛的事情。”
“24号?”岑溪轻声重复了一遍日期,然后他问:“你说什么了?”
“我说好。”岑念说完后,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她看着岑溪:“怎么了?”
“没什么。”他散漫地笑了,一如寻常:“……随口问问。”
庸人自扰。
他在心里说。
她原本,就只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血亲哥哥。
……
岑溪订的餐厅是8OttoeMezzoBOMBANA,岑念之前听说是齐佑去预定的,说预定,实在是客气了。
实际上,岑溪把整间餐厅给包了下来。
今晚坐镇餐厅的米其林三星大厨和服务生都只为他们服务。
岑念坐在餐厅里视野最好的位置,往身侧的落地玻璃窗外看,上京市的夜景本就迷人,从75层隔着云雾望去更是如此。
天空黑了,可是地下亮如白昼,光芒璀璨,明灭闪烁,最大化展示着大都市的魅力。
岑念以前不是没和岑溪一起吃过饭,可是从没这么郑重过。
岑溪状若平常,和她聊着稀疏平常的事,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得她不由发笑。
牛排上来之后,岑溪拿起刀叉仔细切分,店里没有其他客人,不少女服务生无所事事地散布在餐厅里,一双双眼睛都在偷看礼仪周正的黑发青年。
岑溪的外貌的确无可挑剔,就算是极其讲究“端正”的岑念来说,他的容貌在见过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
他长得更像他母亲,五官里有一份工整柔美,低头切牛排的时候,神情专注认真,垂下的睫毛乌黑纤长,像小婴儿一样,只有一点点上翘的弧度,看上去整个人毫无防备。
岑念偷看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来,撞上她的视线。
她脸上的温度不由自主上升了。
“好看么?”他微微笑着,将切好的牛排换到她的面前,将她还未动的牛排端了过去。
“……”
她低头吃肉,假装无事发生。
在美味的正餐之后,餐厅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岑念下意识抬头张望。
餐桌对面的岑溪镇定自若,仿佛早有预料。
岑念开口询问之前,胖胖的主厨亲自送上了她的生日蛋糕,并用带点意式口音的英语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岑念道谢,主厨微笑离去。
“许愿吧。”岑溪说。
岑念闭眼吹灭了提拉米苏上的蜡烛,在心里许下愿望。
希望明年还能和他一起过生日。
她睁眼,刚要说话,一个有着优雅暗纹的正方形奶油白色礼盒就递到了她面前,盒子上还绑着丝绸缎带,精致而华美。
礼盒比齐佑早上送的那个大了不少,岑念猜不出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惊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岑溪,在对方的示意下伸手接过。
“……现在可以拆吗?”她礼貌询问。
“当然。”
岑念小心打开礼盒,发现里面装着一枚水晶球。
她怀着难以言喻的既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小心取了出来。
水晶球是透明的,里面大雪纷飞,立在洁白底座上的城堡是纯白色的,干净得和周身的白雪一样,整个城堡精雕细琢,连阁楼窗户都栩栩如生,它安静伫立于大雪中,像是雪之女王的王城。
除了白色,这个水晶球上找不到第二个颜色,一切都那么洁净。
纯白色的底座正面刻着“CN”,那是她名字的缩写,她轻轻抚摸,在底座最下面找到了一个开关,打开后放到桌上,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低柔地响起。
那是他们曾一起弹奏过的f小调幻想曲 。
即使她放着不动,没有丝毫摇晃,里面的雪花还是不知疲倦,洋洋洒洒地飞舞着。
她忘了思考原理,只是怔怔看着刚刚从礼盒底部拿出的贺卡。
上面有两行字,和岑溪房间里看到的笔迹一样,俊逸有力。
他写:
“生日快乐,念念。“
“愿永不停歇的雪花伴你不再孤单。”
毫无预兆地,她的鼻子酸了。
胸口里也酸酸的,涨涨的,她说不清,这究竟是满足还是伤心?
“不喜欢吗?”
岑溪打量着少女的神情,她看到贺卡后就变得呆呆的,连带着他也有些不安,担心她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
“我喜欢。”她抿了抿嘴唇,果断地说。
岑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
“你哭了?”
“你才哭了!”
少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毛地瞪着他。
然而她微红的眼眶和脸颊大大削弱了这一眼的威力,岑溪只觉得很可爱,很可爱。
他微微笑着,像是怕惊吓到谁一样,声音又轻又柔:
“……我也喜欢。”
……
接下来的几天,成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不再聚精会神地上课,举手回答问题的次数也减少了,虽然作业和随堂小测还是一如既往优秀,但是细节上依然能看出有些不在状态。
其他人倒没有发现,只有成言的同桌发现了这一点。
几经逼问,成言终于吐露他的烦恼:
“……和女生出去玩,怎么安排才好?”
同桌是被按在桌上强行捂住嘴才止住到了喉咙口的大叫。
“不要声张——”
南大附中的男神捂着他的嘴,耳朵绯红,一脸恼羞地怒视着他。
同桌连连点头后嘴巴才得到自由开合的自由,他和成言同桌快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春心萌动的样子,虽然不敢大声嚷嚷了,但那脸上的坏笑还是停不下来。
“告诉我,是谁?”
“用不着知道。”成言板起脸,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知道就没法回答你的问题啊!”同桌理直气壮地说:“天底下女孩子那么多,各种类型都有,我要对症下药才行。”
成言思索片刻,说:“……和我差不多的类型。”
同桌:……啥意思,大哥你在自攻自受啊?
成言见他疑惑,补充道:“她……成绩挺好,也爱看书,常去图书馆。”
一个名字在同桌心里如同朝阳那般灿烂夺目地冉冉升起。
大哥……您直说是岑念呗,前不久的绯闻,七校里谁人不知?
同桌顾忌这位南大附中门面的面子,没说破,假装什么都没猜出。
“她平时爱去的地方你千万别约了,平时就经常去,约会再去不无聊?所以图书馆你先划掉。”
同桌一句话就打翻了成言心里的第一计划。
确实……平时就经常在图书馆见面,圣诞节还去图书馆,恐怕不好。
他也不想给岑念营造一个书呆子的印象。
“你说去哪儿?”
“你是约的圣诞节吧?”同桌一言道破真相。
“……”
“嘿,别那么看我,一猜就猜到了。”同桌大大咧咧地拍着他的肩膀,接着一把揽过,小声说道:“哥们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
同桌在他面前打开手机,飞快打开APP的电影频道。
“看电影?”成言问。
“看电影。”
来不及阻止,当成言意识到他在做什么时,同桌已经买了圣诞节当天的两张恐怖电影票。
“你们去看了一定会回来感谢我的。”同桌一脸笃定:“这招百试百灵,信我。”
成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个电影就百试百灵,但他还是说道:“我转账给你。”
“别别别。”同桌重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说:“不要钱,算是我付的补习费了,你要是不收,以后我就不敢来问你问题了!”
“……谢谢。”
“不谢不谢。”
同桌自觉促成一桩好姻缘,往兜里揣了点钱,准备去小卖部犒劳犒劳自己。
他一出门,就被蒋怡畅给堵在了过道里。
“急着去哪儿啊?”蒋怡畅微笑着靠近他。
同桌一个哆嗦,后退一步:“畅姐,你要干啥?”
“你和成言说什么了?”
“没……没说啥啊……”
“是吗?我听见成言在谢你,他无缘无故谢什么呢?”蒋怡畅微笑,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蒋怡畅这人,处事圆滑,在学生里很有人气,成言和岑念的绯闻传遍学园论坛前,大家都认为她和成言会是一对。
同桌上一秒觉得自己促成了好姻缘,这一秒就变成了毁人姻缘。
蒋怡畅才是他们南大附中的,他这样作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含糊说道:“我就是帮他买了张电影票,他谢我,没别的……”
“什么电影?”
“恐怖电影。”
“和谁?”
同桌吓得一抖:“我怎么知道和谁,说不定是和他妈呢!”
真见了鬼,他没说是两张票啊!
“我……我买水去了。”
同桌急忙往楼下走,蒋怡畅不急不慢跟了上来。
夭寿了!
同桌有心为成言遮掩,然而敌不过蒋怡畅精妙的话术,不知不觉就把成言卖了个精光。
“你、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同桌留下落败的话语,落荒而逃。
蒋怡畅停下脚步,脸上的微笑渐渐淡了。
想借助吊桥效应促进感情?
她不会允许的。
……
24号,男男女女打扮得都格外精致细心。
成言也是,一大早起来后就在焦虑地翻箱倒柜寻找外出的衣服。
他往常对衣物鲜少注意,穿的都是ZARA打折季销售的简单单品,一身上下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块,可能连岑念的一个发夹都比不上。
他想到这里,有些黯然。
没有外出的弟弟妹妹开门涌了进来,接二连三扑在他的床上。
“哥哥,哥哥——你要出门吗?”最小的妹妹抓起他扔在床上的一件厚外套,说:“哥哥穿这个,好看!”
成言正愁没人出主意,松了一口气,接过妹妹递来的外套,笑着说:“好,哥哥就穿这个。”
他换好衣服,从书桌抽屉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本自订的资料册,里面有着天赋异禀 的一些内部资料,都是南大附中校长斥重金收集来的,只他有这一份。
京大附中也给了魏昊霖类似的资料,他不知道六中有没有给岑念准备,但多一分准备也多一分把握。
他把资料装进包里,又从抽屉更深处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平盒。
这是他换乘两路公交,好不容易才从那家大热的pierremarcolini店里买到的比利时进口巧克力。
为了这盒巧克力,他辗转一个小时,排队三小时,一切只因为偶然从某个女同学口中听到一句:
“pierremarcolini终于在上京开店了,你知道PM吗?他家的甜品就是甜品里的玛莎拉蒂。”
岑念配得上最好的,他送不起玛莎拉蒂,但至少想送她甜品里的玛莎拉蒂。
他拥有的不多,但是舍得送出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