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筠连看见要出门的岑念,开口叫住她:
“你、你要去哪儿?”
“跑步。”
“等、等一会……过来我问、问你几件事……”
岑筠连摇摇晃晃走向客厅,岑念在原地站了片刻后,抬脚走了过去。
岑筠连坐的是长沙发,她就在长沙发旁边的单人休闲椅上坐了下来。
“我问你几件事……”岑筠连慢吞吞地说:“你要老实回答。”
“岑董,我先走了。”
齐佑对岑筠连弯了弯腰,在后者摆手后低头走出了岑家。
“你……你对岳尊什么感觉?”岑筠连问:“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喜欢。”岑念想也不想地说。
“为什么不喜欢呀?岳、岳尊长得和他父亲一个模样,那张脸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嗝——喜欢呢。”
“和我无关。”岑念强调:“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岑筠连扳着指头数:“瑞大集团的二公子、月桂园集团的小公子……”
岑念打断他的话:“我谁都不喜欢。”
她懒得听他的话浪费时间,起身走向玄关,岑筠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站住,站住,我还没问完呢!”
“你还要问什么?”岑念不耐烦地回过头。
“你哥……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岑筠连问。
“……”岑念令人骄傲的大脑像是暂时宕机了一样,过了好几秒才处理完这个庞大的信息:“岑溪,谈恋爱?”
“你也不知道?算了算了,你走吧,一点用也没有……”唯利是图的岑筠连顺着长沙发倒了下去,一脸委屈地喃喃自语:“既不能联姻又不能当眼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个要供着的菩萨娘娘……”
岑念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家门。
她的脚步比起以往来尤其的慢。
岑念看着前方的平坦的沥青路,却在思考岑筠连刚刚说的话。
岑溪谈恋爱了?
他刚过完22岁生日,一个22岁的男青年,谈恋爱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她就是觉得不舒服,不舒服的源头来自胸口,岑念找不到理由,再一次将锅扣向窦性心律不齐。
为了培养起能对抗心律不齐的身体,岑念决定今天多跑一千米。
她来到江堤边,以为会见到带着狗儿子的老头,却没想到江堤上空无一人。
老头一般都来得比她早,今天是怎么回事?
岑念按下疑问,先在江堤上跑了半小时,回到两人经常见面的地点时,老头依然不见踪影。
难道是爽约了?
岑念有些疑惑,自称“孤家寡人”的老人又会因为什么事被绊住脚步呢?
怀着疑问,她一边走在临江路上一边不由自主地用视线搜寻身边的信息,忽然,从左手边靠近林荫路方向的一声狗叫吸引了她的注意。
狗叫不一定是老头的狗儿子,岑念犹豫片刻,还是抬脚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荫路的里面是一个还算大的湿地公园,外围栽满翠绿的树木,老头那天吹曲的叶片就是从这些树上精挑细选的,岑念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只棕色泰迪在冲着一只博美汪汪大叫,不断向前扑着想要去和它玩耍。
泰迪的脖子上有项圈也有绳子,绳子另一头又套在公园椅椅脚上,它不断前扑却又扑不到,急得团团转。
岑念走了过去,站到博美犬主人的身后:“你好。”
中年女人先是带着疑惑神色回过头来,接着又因为她的脸露出惊艳的目光,她上下打量着岑念,似乎在揣测她忽然搭话的目的。
岑念说:“请问你见到这只泰迪的主人了吗?”
“没有。”中年女人摇了摇头:“你认识他?”
“可能认识。”
中年女人因为这个含糊不清的说法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来的时候这里就没有人了,快半小时了吧……狗主人也没回来,说不定不会回来了,这年头,哪儿都有弃狗的人。”
女人拉了拉她蠢蠢欲动的博美犬,牵着狗往前走了。
岑念犹豫地站在原地。
虽说不能单凭是同一个品种就认定这是老头的狗,但她还是不放心就这么离开,她检查了它的绳索和项圈,上面都没有它的身份信息,即使想联系狗主人也无从下手。
岑念决定在这里守上一会,看能不能见到泰迪犬的主人。
她等了三个小时,泰迪犬的主人也没现身。
岑念低头看向在她脚边乖乖趴着的泰迪犬,怀疑是否真的如那个女人所说,它遭到了主人的遗弃。
明天老头会来解释今天的爽约吗?
岑念从公园椅起身,往回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看向棕毛的泰迪,它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又黑又亮。
……要是它的主人一直不回来,狗会饿死吗?
应该会在饿死之前被好心人牵走吧。
如果不是好心人,是狗肉店的老板呢?
岑念在心里自问自答,越发迈不动脚步。
她坐回长椅,又等了一小时。
狗主人还是没来。
没办法,岑念只能把绳子从椅脚借下,她握着绳子,泰迪一点没挣扎,乖乖地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她,她走一步,它也走一步,她停下,它也跟着停下,让岑念连把它套回去的理由都没有。
岑念叹了口气,认命地牵着狗往岑家走。
她牵着狗进门的时候,小许正从玄关路过,看见岑念牵着的泰迪,发出惊讶的声音:“啊……”
岑念竖起食指挡在唇边,小许立即上道地捂住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避免节外生枝,她把狗直接带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泰迪一点也不怕生,兴奋地在屋子里闻来闻去,然后又趴上她的腿求抚摸。
岑念把它的爪子扔开后,开始头疼了。
“美美?贝贝?花花?豆豆?球球?”她试着念出最常见的狗名,泰迪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难道是洋名?
“ Lucky、Michile、Jack、Coco?”
泰迪翘起腿,开始在岑念面前舔……不提也罢。
岑念打算暂时收留它,如果明天跑步时能见到找狗的狗主人当然最好,如果不能,她也就只能给它找个好人家送了。
岑家是什么地方,她自己吃东西都要留个心眼,侯婉不敢弄死她,弄死她的狗却轻而易举,岑念不敢对侯婉的人品有过高期望。
准备泰迪的吃食不难,有钱人家的狗就算不吃神户牛肉,也吃的是无谷物狗粮,岑念只要从大厨房里找点生肉煮熟后给它吃就好了。
麻烦的是排泄问题。
岑念打心眼里祈祷,泰迪不要兴之所至抬腿就对着她的床柱子来上一泡尿。
不幸之中的万幸,泰迪有着良好家教,岑念出门前喂了它一点熟肉,回来时它也没在屋里干坏事,只是一直刨门想出去,岑念把它带到四楼的小花园里刚放下,它就疯了似的转圈飞奔,接着一跃而上花坛,踩着泥土“大江东去”了。
等它解决完大小便后,岑念看着它在花园里玩了一会。
等到大许打来电话叫她下楼吃饭时,岑念看着花园里一个狗也玩得开开心心的泰迪,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把它关回去。
岑筠连和侯婉平时也不会上四楼,应该没关系。
岑念下楼来到餐厅时,一家人已经全都落座了,除了岑溪。
往常岑溪坐的位置上坐着齐佑,这还是岑念第一次见他留在岑家吃饭。
她入座后,岑筠连开口:“你在楼上做什么呢,这么久才下来。”
“看书。”
“你别老闷在屋里看书了,多出去和人交流,那什么瑞……”
岑念打断他的话:
“瑞大集团的二公子、月桂园集团的小公子——我都拒绝。”
岑筠连瞪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看跳大神的神棍: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岑念无视他的话,自顾自用餐。
岑筠连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关心(未遂)完岑念后,又把如山的父爱对准岑琰珠砸了下去。
他一脸关爱地说:“你的琴练得怎么样了?那阿布什么的钢琴比赛,还没决定好人选吗?”
“还早呢。”岑琰珠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就像临考前的学生最烦被问“准备得怎么样”了一样,岑琰珠脸上也写着“闭嘴”两个字。
岑筠连的如山父爱没送出去,他感叹一声:
“唉,女儿们都进入叛逆期了,还是儿子贴心。”
岑念问了一句:“哥哥去哪儿了?”
“见女朋友去了吧。”
岑筠连轻飘飘一句话,让桌上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岑董,”齐佑小心提醒:“溪少爷和您说过,他晚上要陪张总他们吃饭。”
“哦,好像是……”岑筠连一脸恍然大悟。
侯婉想说什么,忽然因为步行楼梯上传来的奔跑声变了脸色。
不止她,岑念也变了脸色。
“什么东西跑下来了?!”
侯婉话音未落,一只棕色的狗就冲了出来,她的说话声变成了刺破屋顶的尖叫声。
她以难以想象的灵敏程度跳上椅子,转瞬又蹦到了岑筠连坐的椅子上。
“侯婉老子要杀了你……”
岑筠连捂着正在经历不可言说之痛的神秘部位,咬牙切齿地瞪着侯婉。
第115章第 115 章
“快把狗赶走!谁的狗!谁的?!”侯婉抱着岑筠连, 声嘶力竭地尖叫着。
岑筠连拉开挡在眼前的侯婉, 看见了追着狗跑的岑念。
“岑念!谁准你把狗带回家的?!”他气急败坏地吼, 把遭受不可言说之痛的原因都推给了带狗回家的岑念。
岑念在客厅里追了两圈,好不容易才在大小许的帮助下捉到了狗。
泰迪兴奋不已,在她怀里依然扑腾个不停。
侯婉被岑筠连一把推开:“下去!”
侯婉依旧牢牢抓着岑筠连的椅子背,她怒瞪着岑念怀里的泰迪, 大有它一跳下地她就马上跳起来的架势。
“岑念,这家里不准养狗!这狗哪儿来的就给我送回哪儿去!”岑筠连一脸厌烦地整理着自己皱了的西装。
“为什么?”岑念问。
“什么为什么?”岑筠连一脸“这都用得着问?”的表情瞪着她:“因为身上会染上狗味, 我的新衣服上会多出狗毛,我亮锃锃的皮鞋会被它踩出脚印!”
“因为我讨厌狗!我最讨厌的就是狗!”侯婉尖叫着打断岑筠连的话,她惊怒交加的视线在泰迪身上厌恶地扫过, 落到抱着它的岑念脸上:“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抱狗回来养呢?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主人了?!”
岑琰珠也皱眉看着岑念怀里的狗。
“是别人的,暂时寄养在我这里。”岑念说。
岑筠连皱着眉头:“赶紧还回去,狗毛飞着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岑念为了避免引起众怒的泰迪变成狗肉火锅, 抱着它走进电梯。
“齐佑, 你看看桌上有没有狗毛……”
“好的,岑董。”
岑念刚腾出一只手去关电梯门, 泰迪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四脚一蹬, 像游泳运动员那样借着反推力冲出了她的怀抱。
“Lucky、Michile、Jack、Coco——”
喊天王老子也没有用了。
棕毛泰迪跑到齐佑面前冲他摇尾巴, 还热情地爬他的裤管。
齐佑一脸尴尬和为难。
岑念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刚刚泰迪突然跑下楼,不也是因为齐佑的同一个词吗?
岑念想到的, 岑筠连也想到了, 他面如锅底, 在侯婉母女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对岑念说:“你把狗叫回去。”
岑念蹲下拍了拍手,泰迪朝她冲了过来。
“你再叫它试试。”岑筠连对齐佑说。
“我不知道它的名字……”
“叫我的名字!”岑筠连怒吼。
“……岑董?”
齐佑话音未落,泰迪已经撒腿朝齐佑跑了过去。
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这条狗,不叫美美贝贝花花豆豆球球,也不叫LuckyMichileJackCoco……
它叫岑董。
侯婉震惊地看着岑念,一脸“你狗胆包天”的表情,包括大小许和齐佑在内的其他人也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为即将上路的她默默哀悼。
岑筠连怒不可遏地看着她,偏偏他没有发火,发火的岑筠连不可怕,压抑怒火的岑筠连才可怕。
“它为什么叫岑董?”
棕毛泰迪听见叫它名字,立马舍弃齐佑跑向了岑筠连脚步,岑筠连一脚就把它踢开了。
岑念刚变了脸色,就见泰迪没事狗似的从地上翻身又爬了起来,只是不敢再靠近岑筠连,转头又去趴齐佑裤管去了。
“……我不知道。”
岑念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确实不知道,这条狗叫什么不好,居然叫岑董,岑筠连这么好面子的一个人,给狗取名叫岑董,这不是照着他脸上呼巴掌吗?
“你不知道?你的狗,你说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岑董?”岑筠连冷笑。
除了岑家人以外,岑念还看到了躲在大厨房门里看热闹的张嫂,还有被姐姐拉进佣人房的小许,齐佑倒是想走,可惜他无路可去,只能站在原地低头装聋。
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脸岑筠连非岑念的本愿,虽然她不喜欢这个生父,但是也没想过当着众人给他难堪。
岑念把捡狗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信不信就随他们了。
岑筠连冷笑一声:“不认识的老头?哼,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河边,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闲得慌,给自己的狗取名叫‘岑董’!”
泰迪又听到它的名字,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岑筠连,但是吸取了教训,这次不敢冒然接近了。
岑筠连倒足了胃口,一声带着怒气的“齐佑”后,从岑家摔门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狗抱回楼上去,别让它出现在我面前!”侯婉厌恶地看着泰迪。
“岑董,我们走。”岑念冲狗召唤。
侯婉的脸色更黑了。
那泰迪屁颠屁颠地跟着岑念离开后,侯婉瞪了一眼嘴角快咧到耳后根的女儿:“笑!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那私生女感情多好呢!”
岑琰珠的笑容立马变成不耐烦地表情:“我笑笑碍着你了?那狗叫岑董,你不觉得好笑吗?”
侯婉气得不行:“不好笑!你这白眼狼,岑董是你爸爸,不是一条狗!笑的时候想想自己有没有挨骂吧,难道你想当狗的女儿吗?!”
岑琰珠一想,嘿——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马上就觉得起这个名字的人其心可诛了,骂岑筠连不打紧,怎么连她一起骂上了?!
“不过……那就不应该是岑念取的名字啊。”岑琰珠一脸狐疑:“这不是自己骂自己么?”
“我哪儿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侯婉没好气地说:“我要回房去了,你也赶紧回房——大许小许!你们赶紧把屋里给消毒一下,每个地方!马上!”
……
岑念把泰迪带回房间,等到楼下的声音安静之后,又悄悄地抱着狗下了楼。
她想在大厨房的冰箱里找一点吃的喂狗,却发现中午剩下的那一小块生肉已经不见了,再看看冰箱,除了绿色蔬菜外,张嫂就没有给她留下一丝喂狗的机会。
她也不想去问张嫂那块肉去哪儿了,答案肯定是“不知道”。
为了给狗岑董找点吃的,岑念牵着它出了门。走出去还没两步,狗岑董就在侯婉最爱的玫瑰灌木前翘腿撒了泡尿。
岑念:“……”
等狗岑董做完坏事,她提起狗岑董就飞快逃离了犯罪现场。
她来到离家最近的沃尔玛,却发现超市不允许带狗进入,她左右张望,发现了一个二十多岁,站在超市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的男保安。
“不行,这瓶水不能带进去。”
“车子不能出来,赶紧推回去!”
“我看看你的小票呢?”
岑念站到一脸严肃,看上去就不好说话的保安面前。
“什……”男保安不耐烦地转过头,在看见岑念的脸后,剩下半句话断在了喉咙里。
“请问你能帮我暂时看着狗吗?”
今天一天不知道说了多少个“不行”的保安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但是我只能帮你看一会,你要快点出来。”
岑念感谢他的帮助,微微笑了:“谢谢。”
“……不用。”保安错开她的目光,耳垂微微红了。
岑念进入超市,在生肉区买了一块鸡胸脯肉后,她又用这张脸成功拜托隔壁做熟食的大哥帮她把鸡胸脯炒熟。
带着这块熟鸡胸脯肉,岑念回到大门前取回狗岑董。
暑假的关系,沃尔玛广场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放假的小学生踩着滑板闹闹哄哄地而过,三两成群的退休老人聚集在一起交换八卦和蒲扇下的凉风。
岑念牵着狗走到一处围在大树边的大理石石凳前坐下,拿出装在塑料袋里的鸡胸脯肉来喂狗。
少女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棕色泰迪,耐心地等待它一点一点啃食手中的肉块,她柔顺的黑发一半铺洒在后背,另一半则顺着肩头倾洒而下,乌黑清澈的眼眸平静如水,静静倒映着月光的光辉。
岑溪开车从路边路过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说来奇怪,广场上那么多人,他偏偏一眼就望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她。
说来也不奇怪,即使广场上那么多人,只有她一人发着光,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
岑溪把车停在路边后,开门朝她走了过去。
“这是谁的狗?”
忽然听到岑溪声音,岑念马上抬起头来。
身穿西装的岑溪在她身旁坐下,双手随意放在张开的两条大长腿上,男子气概十足,那根随处可见的红绳因为出现在他手腕上,也显得不平凡起来。
“捡的。”
“你要自己养?”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主人。”她看向专心致志吃肉的泰迪:“明天我会再去河边看看有没有人来找。”
“要我陪你吗?”
“……不用。”岑念垂眸。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岑筠连的话,她想问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可是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谈话陷入了静默,平时她只觉得这静默让人心情平静,可是此刻不知为何却只会让她感觉心烦意乱。
正好泰迪吃完了塑料袋里的鸡胸肉,岑念牵着狗站了起来:“我去遛狗了。”
岑溪看了眼渐暗的天色:“你一个人。”
“嗯。”
“一起吧。”
他伸出手,要接过岑念手中的绳子,她又一次看见了他手腕上那根红绳,一时犹豫,岑溪已经把狗牵了过去。
“因为狗被骂了?”岑溪问。
这话也没错,岑念顿了顿,点头承认。
“不用担心,我会和他们商量的。”岑溪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在夜色和商铺温暖的灯光里慢慢散着步。
“岑筠连说……你谈恋爱了。”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第116章第 116 章
“他喝醉了?我每天忙得不行, 哪来时间谈恋爱?”岑溪哑然失笑:“国家给我分配的女朋友吗?”
岑念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松一口气。
“我以为他给你安排了相亲。”
“不会的, 我现在没有恋爱的想法。”岑溪话锋一转, 忽然问:“你呢?”
“什么?”
“你在谈恋爱吗?”
岑念马上否定了:“没有。”
“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岑溪笑道:“一定有很多人会因为你的这个回答而心碎。”
岑念想说自己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后来又想到不清楚原身有没有谈过恋爱,还是别说这种不确定的话了。
她换成了一个提问。
“哥哥以前谈过恋爱吗?”
岑溪答得又快又轻松:“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他带着散漫的笑容看了她一眼, 玩笑地弄乱了她的头发:
“在你眼里,哥哥就是前女友数不清的人吗?”他说:“明知没有结果, 何必浪费时间。”
岑念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好奇心这么旺盛的人,岑溪的话音刚落, 她就提出了又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没有结果?”
“有的人,只看一眼就知道永远不会喜欢,对一个不可能喜欢上的人, 何必浪费时间去培养不可能产生的感情?”
岑念闻言, 反而更加困惑:
“我听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绝大部分不幸的感情都因为其中一人抱着和你相同的想法。念念,记住——”
湛蓝色的星空下, 高出她一头不止的岑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工整的眼眸中似乎藏着遗落在人间的星辰, 黝黑中又有光芒闪烁,连他耳垂上的那颗钻石耳钉也因此失了颜色。
“不用去问自己是否喜欢,当对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你的心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答案。”
……
第二天早上, 岑念抱着狗下楼时, 看见了正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等她的岑筠连。
她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才七点整,他还真打算跟她一起去河边找人?
岑筠连对“岑董”这个名字的怨念比她想得更深,要是一会没见到狗主人,他肯定会在心里脑补十万字的复仇小说。
到底是什么人才会给一条狗取名叫岑董?别说岑筠连,就是岑念也百思不得其解。
会是一个巧合吗?
“你来了。”岑筠连对他点点头:“把狗放了,坐下赶紧吃吧,吃完我们一起出去。”
岑念见他态度还算不错,听话坐下,张嫂很快端出一碗阳春面来。
面条清爽细腻,撇开人品不提,张嫂的手艺没得说。
早餐后,岑念牵着狗来到昨天捡狗的地方,站在长椅前对岑筠连说:“坐。”
岑董坐得比岑筠连更快,屁股已经乖乖坐了下去。
岑筠连很是受用,脸色好看了些:“不错,还知道把座位让给爸爸,这里还有位置,你就坐……”
岑念把手中牵狗的绳子塞进他的手里。
“我去跑步了。”
“你去跑步了?”岑筠连瞪大眼睛:“那我呢?”
“你在这里等着。”岑念说:“你不是要找丢狗的人吗?他要是来找,会来这里的。”
“我在这里等,那你做什么?!”岑筠连的鼻子气歪了。
“我去跑步啊。”
岑念一脸不耐烦。
昨天侯婉是踩得他下面不是上面吧?
懒得再和岑筠连浪费时间,她转身跑了出去。
岑筠连一口怒气憋在胸口里,低头就看见蹲在脚下,睁着黑溜溜眼珠子盯着他看的岑董。
“你看什么看?!小心我一巴掌拍死你——”
泰迪呜咽一声,可怜巴巴地趴了下来把肚皮露给他看。
“哼!看你这怂样,你还敢叫岑董?小心我让你变得浮肿……”
路过的晨跑运动者诧异地看着路边一个西装革履的俊雅男人对着一条泰迪又是讽刺又是威胁。
……现在的有钱人,兴趣都这么古怪吗?
岑念在河边跑了两遍后,又回到了捡狗的地方。
长椅上还是只有黑着脸的岑筠连一人,泰迪不敢造次,乖乖趴在他脚下。
一见岑念,岑筠连就站了起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别人丢的狗?哪来的别人?我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一个来问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