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是背对她的。
从他出手制住机舱里那个歹徒,随后进入驾驶舱后,他就一直没再露面了,直到现在,她才这样又看到他的背影。
唯恐被他发现自己,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没想到这个香港少爷又追了上来。
安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那个男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立刻知道他应该起了疑心。心脏一阵乱跳,手脚忽然发软,脑子里只有一个不能让他抓到的念头,不顾一切地推开还挡在自己边上的林少爷,撒腿就冲进了通道的那扇门,冲进了机场大厅。
机场大厅地方不大,里头有人正在候机。
在边上候机乘客惊诧的目光注视之下,安娜朝着前方一路狂奔,拐了几个弯,发现竟然冲到了卫生间门口,慌不择路之下,一头冲进女厕,最后躲在了最里面的一扇空门后。
……
安娜气喘吁吁,浑身发软,额头后背全是冷汗。
过了一会儿,外头隐隐传来几声林少爷“lucy安娜”的喊声,声音渐渐消失了,估计找不到她就走了。
女厕里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安娜不敢出去,就这样一直蹲在门后的地上。
过了很久,久到连她自己也知道再这样蹲下去就成了个最愚蠢的笑话,终于扶着墙,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推开门,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了出去。
那个男人就旁若无人地靠在厕所门口镶嵌了白色瓷砖的墙上,双手松松地插在裤兜里,一边手臂上还带着血,嘴里叼着支正在烧着的香烟。
姿态看起来很放松。
……
“终于肯出来了?”
陆中军扭过脸,暗沉目光从头到脚扫了她一眼,冷冷地道。

☆、第64章 安娜一语不发……

安娜一语不发,眼睛盯着地面,仿佛不认识一样地从他边上走过。刚擦肩,一只手臂就被他给伸手给紧紧抓住了。
他抓她的那只手就是小臂受了伤的。但手劲却异乎寻常的大。像要把安娜的骨头给捏碎一样。
安娜忍着疼痛,抬眼看向他。对上了一双阴沉无比的男人的眼睛。瞳仁里,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缩小了的样子。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安娜皱眉说道。
陆中军眯了眯眼,并没放开她的胳膊,只是稍稍松了松手,吐掉了嘴里的烟头。
“跟我走!”
声音又冷又硬,就和他现在的人一样。说完就拽着她朝机场出口快步走去。
这个机场每天也就几个航班,刚才那拨乘客走了,不大的候机厅里立刻变得空空落落,只剩下刚刚被疏散下来的那些乘客,也全都被临时聚在了候机厅边上的一间大办公室里,等着托运行李从飞机上卸下来,或是下达重新起飞的通知。边上是几个机场工作人员,还有两个安全局的人也没走。
林少爷眼尖,隔着玻璃远远看见安娜现身,又是拍窗户,又是叫她名字,显得挺激动的。
一个安全局的人出来,拦着陆中军说道:“不好意思陆同志,因为情况特殊,上头没有新指令前,刚那个航班的乘客还不能自行离开。当然,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的。”
“她我爱人!”
陆中军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安娜的胳膊,“我带她先走。有事你们联系我就可以。”
安全局的人看了眼安娜。见她脸涨得通红,但并没说什么。踌躇了下,终于勉强点了点头。
“那好吧。”
陆中军扭头拽着安娜径直就出了机场。
刚才陆中军说自己是他爱人时,安娜之所以没否认,是因为心里清楚,就算她否认,他也不会放她。候机厅大庭广众,他到底会干出什么来,她真不敢担保。
知道自己既然撞他手上了,一时恐怕难以脱身,与其众目睽睽之下再丢脸,索性先跟他到外头去。
……
这个年代的机场不像后来,建设的离市区越来越远。像这样一天航班不多的小机场,附近就有民宅,还有借了便利开的供乘客落脚住宿的私人家庭小旅馆。
安娜被陆中军拽着拖到机场口附近一座用油漆在墙上刷了住宿字样的私人小旅馆前时,死活不肯进去。
“陆中军你要干什么?”安娜两脚死死顶着地面,“有话你给我在这里说就行!”
陆中军沉着脸,推她强行进去。里头一个女房东正蹲在后门洗菜,听见有人上门的动静,擦了擦手到前头问,“住宿啊?”
“要个房间!”陆中军掏出皮夹子。
“好的一般的啊?”
“随便!”
“你俩什么关系啊?”女房东瞥了眼看起来在挣扎的安娜,试探着问了句。
“我跟他没关系!”安娜赶紧说道。
“我爱人,吵了架!”
陆中军掏出自己的证件。
“哟!军官哪!”女房东立刻打消了疑虑,也不管安娜了,抽屉里摸出一把贴了房号的黄铜钥匙给了陆中军,自己就走了。
安娜不肯跟他上楼,手抓着水泥砌的楼梯扶手死死顶住。陆中军一把把她甩到了肩膀上,像扛面袋一样地几步并做一步上了二楼,打开门,丢她到了房间的那张床上,反手咔嚓就锁了门。
刚才陆中军说随便,女房东就给他开了个最好的,但即便这样,房间还是挺简陋。不过十来平米,中间一张弹簧床,床头柜一摆,对面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基本就没多少余下的空地了。边上倒是附了个盥洗室,但也窄的只能容一人,就一个洗脸台,边上接进来一个水龙头而已。
安娜被他重重丢到床上,破弹簧床弹性居然很好,嘎吱一声怪响,把陷了进去的安娜又给弹了起来。安娜没有防备,人跟只皮球似的滚了下去,吧唧一下摔到了坚硬的水泥地面上。
陆中军眼睛都没眨一下,顺手拖过一把铁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两条大长腿抬起来就架在了床尾,掏出支烟点了,眼睛盯着安娜。
“李梅?安娜?还有什么露丝?说吧,怎么回事?你到底什么人?”
刚才那一摔,差点没把安娜屁股摔成两半,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见他这副样子,心里忍不住就开始冒火了。
“陆中军你凭什么把我关这里审问?”她冷笑,“就你这态度,你也指望我跟你说?有多远滚多远去!”
“我凭什么?”
陆中军眸光微动,隐隐似有怒意流转,猛地甩掉手里刚点着的那支香烟,从铁椅里腾的站了起来。
“就凭你是我的人了!我他妈还一心想着和你结婚,你给我跑的连个人影也见不着!你说,你这一年时间你到底给我躲去了哪里?”
安娜冷笑。
“我躲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人了?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了?你脸还挺大啊,不过睡了两次,就真把自己当成哪门子的葱了!那会儿可是你自己骂我傻娘们的,叫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想和你吵了,我个傻娘们我就走了,哪里不对吗?别搞的一副我好像欠了你八辈子人情似的。陆中军你拿出点男人样行不行?”
陆中军脸色铁青,眼角仿佛在微微跳动,眼睛盯着安娜,一眨也不眨。
“不过睡了两次?还不过?你怎么就说的出口?你他妈就是这么看待我跟你之前的事啊?”
陆中军忽然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抬脚就朝她大步走来,伸出手像拎小鸡一样地拎起安娜胳膊就掷到了床上。
弹簧床又嘎吱一声,安娜跌坐到床中间,被弹起来滚了一圈,爬起来看见他已经在脱衣服了。
“陆中军你要干什么?”
安娜赶紧往另侧床沿滚,刚要翻身下地,一只脚腕被后头伸过来的一只手拽住一拉,人就直接滑到了他腿边上。
“行,你一女的既然这么想得开,那我也不用和你客气了!”
陆中军俯视着她,神情带了点野兽味道的狰狞,一把甩掉脱下来的上衣,屈起一边膝盖压住安娜两条乱蹬的大腿,人就压了上来。
一阵似曾相识,又略微带了点铁锈血腥味的男人气息朝着安娜扑了过来,瞬间充盈了她的鼻息。
压住她的那个男人似乎想捕捉她的嘴。安娜拼命晃着脑袋,死死咬住牙关就是不松口,片刻后,他仿佛终于放弃了她的嘴。
安娜还没来得及呼出一口气,就感觉自己穿的那条黑色呢子裙的裙裾被掀了起来,一只手掌直接就探进了底裤,用力捏着她的臀。掌心滚烫,带着灼人的温度,烫着她还带着玉润凉意的那片饱满柔弹肌肤。
她听到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仿佛带了极大满足的呻-吟声。
安娜情急之下,用手肘击打了下他那条受了伤的手臂。
刚才一阵纠缠,他臂上那条原本就没结好的纱布已经散落了下来,被她一击,立刻发出嘶的一声,停止了动作。
“陆中军你个不要脸的色狼!你给我滚下去!”
安娜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依然伏在她身上,但一动不动,把脸埋在她肩膀侧的长发堆里。
“你要是敢再碰我一下,你自己知道的!”
安娜咬牙切齿。
片刻后,她身上忽然一松,陆中军终于从她身上翻了下去。
一得释放,安娜急忙下了床,低头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衣裙。整理完抬头,见他人已经去了那个小盥洗室,里头传来一阵水龙头放水的哗哗声。
安娜慢慢定下神来,正准备离开,刚抬脚,忽然听到盥洗室里传来他的声音:“过来!”
安娜停住脚步。
“干什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
“帮我捆一下纱布。我一只手不行。”
他的声音听起来慢吞吞的,和之前的语气判若两人。
安娜原本不想理睬他。过了半晌,见他还没从里面出来,终于还是慢慢走了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他还站在水池子前,仿佛一直在等她过来。赤着上身。一边手臂上挂着那块带了点血痕的乱七八糟的纱布。
看见她探头进来,他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来。
安娜咬了咬唇,终于还是靠了过去。帮他解开有点凌乱的纱布,顺着小臂重新缠了起来。
她动作略微有点笨拙,但很轻柔。
狭窄的空间里,两人靠的很近。安娜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垂落下来的长发发梢正在不经意地擦碰着他光裸着的腰腹皮肤。
陆中军微微低着头,目光就这么一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还疼吗?”
安娜小心地打完结,顺口问了一声。
“本来不疼。被你打了一下,就疼了。”陆中军说道。

☆、第65章 “夫妻和好啦?”

他说这话时,语气一本正经,偏偏安娜就听出来点撒娇的意味。
安娜抬眼迅速瞥他了一眼。
“活该!叫你不要脸!”
说完转身就走。
脚刚迈出去,一双手突然从后伸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腰肢。
安娜感觉到陆中军从后紧紧抱住了自己,低下头,把脸压在了自己长发上,一动不动。
安娜停了下来,抬手要掰开他压在自己小腹上的那双手。
他抱的紧紧。她怎么掰也掰不动。
“陆——”
“我找不到你,我快疯了……”
她刚要质问她,忽然听到身后的那个男人在自己耳畔低声喃语,声音听起来沙哑而压抑。
“……我每天都在想你……真的是每天,一睁开眼睛……求你了……对我好一点……”
安娜头一回听到这个男人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或者说,是在恳求。
她僵了一下,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两人就这样保持了片刻。
忽然,陆中军把她转了过来。安娜呼吸一滞,整个人双脚离地被他抱了起来,压在了身后那面粗糙而坚硬的水泥墙面上。
他吻住了她的唇。
安娜反应了过来,起先还挣扎几下,随后就不得不伸手抱住他脖颈,免得自己跌落下来。
陆中军就这样把她压在水泥墙和自己身体之间,亲吻了片刻,抱着她就回到了房间,两人双双跌落在床上。
弹簧床嘎吱一声,迅速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带着强烈的释放渴望般的吻继续落在安娜的脸上。眉、眼、鼻、唇,他不停地亲吻着她。
安娜知道这样不对。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又陷进去。
她非常清楚,这个男人有多不好掌控。
她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了,除了出于道义或许再善意地提醒他一下,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刚和这个男人遇到,一切就又好像乱了套。
她被他压在床上吻的气喘吁吁的,脸颊泛出了迷人的米分红桃晕,一双眼睛水汪汪。
陆中军忽然停止了吻她,抱着她翻了个身。
床嘎吱声中,两人姿势就改成了安娜趴到他胸膛上。
安娜趁机要爬离他的胸膛,他手臂往她背上一压,安娜就又扑了下去。
“我要你亲我!”
他躺在她的身下说,带了命令的口吻。
安娜双臂撑在他胸膛上,脸涨得通红,紧紧闭着嘴,一动不动。
“亲一下我,就一下。求你了……”他凝视着她,“我们睡都睡过了,我现在就只想你亲一下我而已。你要是害羞,我就不看。”
他说完真闭上了眼睛,一副就等着她来亲的样子。
对着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尤其是,现在他还这么乖,像个要糖吃的男孩,安娜仿佛受了蛊惑,竟然有点不忍心拒绝,终于朝他慢慢凑了过去,用自己柔软的唇瓣轻轻压了压他的唇,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他顺势就张开嘴,一口含住了她的唇瓣和香舌。
安娜嘤了一声,和他热吻了片刻,感觉到他身体渐渐火热起来,触碰自己身体的手掌也开始带出她熟悉的强烈欲望,被他吻得有点晕头转向的脑袋终于恢复了点理智。
“陆中军……好了……好了……别这样了……”
她开始挣扎。挣扎了几下,身上衣衫就开始凌乱了。
他分开她的腿要进入时,安娜的理智终于又占回了上风。
“嗯……不要……”
真的不要啊!和这个男人之间还有一大箩筐的问题没解决,刚一见面就又上床,这都叫什么事啊!
“……你刚才自己亲我了……”
“……是你要我亲的啊……唔唔……”
“……我让你亲你就亲啊……这么听话……”
他再次吻住了她的嘴。
等两人彻底滚完了床单,已经是几小时后的事了。
陆中军闭着眼睛,依然一只手紧紧搂着怀里的安娜,另只手在她身上摸,大腿还压着她腿,就好像她下一秒就会突然消失了一样。
安娜被挤在他臂弯里,忽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陆中军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你这是?”
“我想哭你也不让我哭?你怎么这么霸道?”安娜抹了抹眼睛。
陆中军改摸着她长发,像哄小孩一样地亲她。
“行行,你哭吧哭吧……”说着凑过去啃了她一口胸脯。
“哎我怎么觉着你这里比以前还要大了点啊……”
安娜又不哭了,踹了他一脚,自己坐了起来。
“陆中军,我本来已经决定和你分手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一见面就又把我弄上了床。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为什么不和你好了!你给我说,以后你还要不要当试飞员了?”
陆中军慢吞吞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探身到床头柜拿了支香烟,刚要点,被安娜夺了折成两半丢到了地上。
陆中军看了她一眼,双手交叉搭到了后脑勺,懒洋洋地说道:“我还在禁飞期呢!还有我这手……”他朝她扬了扬那条受伤的手臂,“虽然也就破了点皮,但养好也要些时候吧。你可放心了吧?我们这行对伤口愈合要求很高,那家伙要是划的再深一点,说不定以后我就只能改行修飞机了!”
“完了呢?”
“你让我考虑下可以吗?”
陆中军的神色终于认真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乐意。我也怕了你了,是真的怕了你。但这事不是吃饭喝水,你给我点时间考虑行不行?”
“多久?你要考虑多久?”
“至少要个一年半载吧,这么大的事……”他含含糊糊地说道。
安娜顿时冒火了。
“滚!你还是离我远点吧!警告你,别想再碰我了!”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去。
“别!”陆中军从后把她一把拖了回来。
“给我半年时间考虑行不行?这次我是认真的,绝对不敢再糊弄你。就半年。”
他注视着她说道。
安娜仰躺在他结实的六块肌腹上,和他对视了片刻。
她想起了自己老爸。
老爸想转业,也曾经考虑了好几年。而且做出最后决定都是有特殊原因的。在她原来的生活里,遭遇了小光意外。而现在,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给他带去的震动。
她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男人对于自己钟爱事业的热爱。只是关心则乱而已。
她沉默了下来。
“别不说话啊!你这样我会怕你的。”陆中军俯身下来注视着她,漆黑眼眸认真,“真的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行。说好了,那就半年,这次你要再骗我我们就真完了!现在开始你也不要再去试飞了,就算真的不得不试飞,出发前也一定要让机械师检查过机械性能,务必保证没有故障!”
陆中军笑。
“真是我的亲老婆,就你对我最好了!来亲一个……”
亲一个终于结束后,安娜闭着眼睛躺着,懒洋洋的还不想动。
陆中军坐了起来,重新点了支烟。
“该轮我问你了啊,你真名是叫安娜是吧?你哪儿的人,去年一年你都跑哪儿了?”
安娜睁开眼睛,见他低头看着自己,青烟缭绕里,他的眼神有点锐利。
安娜犹豫着,一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你不会真的三十年后的人吧?”
陆中军想起她之前跟自己说过的话,顺口问了一句。
安娜心微微一跳。
“你信吗?”
“我信才有鬼!”他瞥了她一眼,“哎你这样,我倒更觉着你很像女特务。”
“我就女特务你信不?”
陆中军咧嘴一笑,把自己抽过的烟嘴凑到她唇边让她吸。
“没什么不好啊!反正都被我带上了床!”
安娜拍掉了他的手。
“我说,你以后什么事别瞒着我。”
陆中军掐灭了烟,终于正色了起来。
“去年你不声不响跑了,我到处找你找不着,后来又回了趟红石井找你李红姑姑,她跟我说你是寻亲不遇流落到了她那里,还说你户口好像有点问题,所以你才冒充了李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跟你说你别想再遮瞒了。你既然能坐飞机了,户口肯定解决了。我随便一查就能知道你底细。我就想听你自己跟我说。”
安娜咬了咬唇。
“安国强你认识吧?”
“谁?安国强?”陆中军看着她,“就那个安国强?”他报了下安娜老爸以前的职衔。
“嗯。”安娜点头,“他是我一个远房叔叔。后来我终于找到他了,相认了,户口也落到了他那里。”
陆中军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
“你跟他怎么会有关系的?这也太巧了吧?我就前些时候还刚碰过他一回。”
“他是我叔父。我小时候出了点问题,具体的事我自己也记不大清了,你别问,问我我也说不清。反正现在已经认了,我也回家了。去年我就一直在s市。”
陆中军诧异无比地盯着她。
安娜略微有点心虚。
去年两人吵架那次,她情急之下一时说出自己来自三十年后。当时他不信。现在他肯定也不信。
安娜也不想再拿这个跟他说了。
其实听起来确实挺荒谬。要不是她自己就是其中主人公,别人跟她说,她也不会信。
即便是自己父母,也是在她说了那么多他俩之间的秘密,又有了确凿证据,他们才相信并接受了她这个女儿的。
“我他妈真是蠢!以前到底怎么第一名航校毕业的!”陆中军骂了声自己。“我都知道你姓安了,我也认识个现成的姓安的,怎么就没想到去看看!”
安娜在他边上陪着笑脸。
陆中军忽然眯了眯眼。
“要不是今天正好你落到了我手上,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么躲着我不管我了?”
安娜赶紧摇头否认:“没有啊!”
“还说没有!”陆中军恶狠狠扑了过来,“我干死你!”
……
窗外暮色渐渐降临,两人终于穿好衣服离开旅馆退房。
女房东收回钥匙,找钱时看了一眼安娜。
“夫妻和好啦?”
安娜不说话,略尴尬。
“是。你这地方还不错。下次方便的话再来!”
陆中军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句,放回钥匙拽了安娜手离开。

☆、第66章 第二天的晚上……

第二天的晚上,陆中军送安娜回了s市,要送她回家时,安娜坚持不让。说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和他认识,不能就这么突然带他上门。
陆中军挺不乐意。
安娜见他这副样子,干脆就跟他明说,说只要他一天不真正答应她退出试飞行列,她就不会承认他的地位,更不会把他介绍给家人。最后还警告他,说他要是不顾自己意愿公开了和她的关系,她就和他翻脸。
陆中军当时脸就黑了。只是安娜比他脸还黑。最后还是他服软先,答应了下来,送她到了家附近的那座桥头,说好每周打电话写信,这才分开了。
安娜回家比事先告诉老爸老妈的时间要晚了整整一天。两人正担心着,见她终于回了,这才松了口气,问怎么晚了一天才到家。
安娜自然没告诉他俩自己坐的那班航班遭了劫机的惊魂一幕,在陆中军给自己一个明确答复前,现在她也不想提自己和他的事,只说自己在路上多停留了一天。安国强和萧瑜也没什么疑心,事情就这么过去。
……
安国强回家,过了一开始那段走亲访友期,就开始考虑以后的事情了。他是个有想法的人,看事情深,胆子也大,看好国家改革开放政策日后不会改变,前些天出去和市里一个经贸局的朋友应酬时,无意听对方提起那个关门歇业了的九州服装面料厂,回来就琢磨了起来,考虑了几天后,出去调查了一番,回来就决定接手。这天晚上吃饭时,饭桌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萧瑜问都没问,就说支持丈夫。奶奶问清就是安娜前些时候去上班,现在还欠着二十块钱工资的那个倒闭了的服装厂,有些忧心忡忡,问了两声。
安国强说道:“妈,你放心。这厂子本来是市里由集体改承包责任经营的重点扶持对象之一,市里相关领导也非常希望能搞好这件事。起头那个曾厂长没做好,现在撂下个烂摊子,市里领导也挺愁。我接手是顺应形势。您就相信您儿子吧。”
奶奶听他说的这么恳切,也不再表示反对了。
安娜更是支持。
安国强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出去跑了。十来天后,在市和街道相关领导的第三方参与下,清算好资产负债,和起头那个避债正避的焦头烂额的曾厂长谈妥接手事项,当天就召集了之前的全部员工宣布自己接手厂子的事,并答应一旦有了钱,就尽快给大家发放之前拖欠的工资。毕大姐和一帮女工们都很高兴,第二天就都纷纷回来上工了。
安国强承包下厂子,就变得忙碌了,白天总不在家。但萧瑜挺满足。比起之前和丈夫一年也见不着几回的牛郎织女生活,现在这样已经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了。
老爸成了厂长后,安娜有事没事就经常往厂里跑。
安国强转业时拿到了一笔安置款项,承包厂子后,留足够家里一年的生活费,把剩下的和之前积蓄全都投进了厂子。这两天为了增加设备,正在为一笔贷款的事在跑。安娜知道后,问了问数目,说准备贷一万元,立刻就说自己有,拿出一本存折交给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