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天清目光僵直,一帧一帧转向郝瑟。
郝瑟眼角抽动。
卧槽!老子不能认输!
想着,郝瑟一掐大腿,眼泪奔涌而出,扑通一声趴地,扯着嗓门嚎哭:“啊啊啊,我也去死一死算了啊啊啊!”
二人就这般趴地大哭小叫起来。
尸天清愣愣坐在纷飞竹叶中,面无表情将目光投向对面怪大叔。
怪大叔早已全身石化,眼珠子转向这边的郝瑟,又转向那边的文京墨,最后将目光投向尸天清,瘪嘴:“这小家伙真是个厨神?”
郝瑟、文京墨同时抬头,认真点头。
尸天清僵硬中。
“真、真有一千零八道菜的饕餮盛宴?”
双人狠狠点头。
尸天清持续僵硬中。
怪大叔垂头,粗壮手指开始撕扯手帕,满面心理斗争,半晌,才慢慢抬头,一脸幽怨看着三人:“我只是听说过这殇魂蛊,并不会解…”
郝瑟和文京墨对视一眼,吸了口气,开始准备第二拨嚎哭。
“别哭了别哭了嘛!”怪大叔连忙摆手,“哭得人家心都乱了!我不会解,可是有人能解——”
文京墨眸光一亮:“何人?!”
郝瑟死鱼眼一竖:“在哪?!”
尸天清这会儿总算是回过神来,看向身侧的二人,眸光颤动。
“只是那人脾气又臭又硬,更不爱见外人,愿不愿帮你们,唯有看天意…”怪大叔瞅着三人道。
“我等愿勉力一试!”文京起身。
“刀山火海也要一闯!”郝瑟挽袖子。
怪大叔将目光投向尸天清:“若是、若是他愿意救你,你好了之后,定要将那一千零八道饕餮盛宴做给我尝一尝啊!”
尸天清以手撑住膝盖,慢慢站起身,暗吸一口气:“好。”
怪大叔立即扯开嘴乐了起来,一扭腰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裙:“别叫人家前辈啦,人家叫霞儿,流霞如火的霞儿!”
说完,就用帕子不好意思遮住满是大胡子的半张脸,用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深情款款看着三人。
那表情、那眼神,那姿势,分明是一个含羞的少女,但是配上这长相和体型…
文京墨额角爆出青筋,强忍;
郝瑟眼皮狂跳,强忍;
尸天清轻吁一口气,抱拳恭敬道:“霞儿前辈。”
“嗯!”怪大叔霞儿兴高采烈应了一声,将手帕揣回袖子,娉婷迈步向竹林深处走去,“来来来,跟着霞儿走,莫要迷路啦!”
三人长吁一口气,文京墨和郝瑟扶住尸天清,迈步前行。
绿竹千竿,抽稍挺节,和烟滴露,冉冉凌云。
在竹林中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竹林渐稀,逐被一片树林所替,行在其中,密叶如盖,绿藤挂云,鸟歌隐隐,透心清凉,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到了树林尽头,显出一片赤红色的山崖,崖壁平整如镜,藤蔓依石曼长,藤花紫蒙,若宝石点缀其上。
就在这藤蔓石壁之上,却出现了一所竹屋。
那竹屋盖得很是精致,每一根竹子似乎都是精挑细选过一般,粗细一般,色泽相同,碧绿如玉,竹屋前方,以竹建了一处露台,悬地三尺,旁围绿栅,露台上摆了一张藤椅和一张滕桌;竹屋后半,却陷入山崖一处洞窟,边缘处与洞窟衔接的□□无缝,一眼看去,就如同这竹屋是从这崖洞中生出来一般。
怪大叔霞儿停在这竹屋露台之前,整了整衣带,回首对三人嘱咐道:“这竹屋主人是个怪人,你们三个见了他千万不要大惊小怪,否则惹恼了他可就不妙了。”
三人齐齐点头。
怪大叔点了点头,转身提裙上前,开始敲门。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站在后侧,对视一眼。
“能被此人评价为怪人,该是何等模样?不会也是这般穿戴…总不能更惊悚吧…”文京墨抽着脸皮道。
尸天清眉峰紧蹙,容色镇静,但若要细看,不难发觉一双眼皮在隐隐乱跳。
“呵呵,老子现在是百毒不侵生冷不忌了,就算这屋里跳出一个裸男果奔老子也不绝会眨一下眼皮!”郝瑟一脸看破红尘的姿态道。
身侧两个男性生物猛然扭头看向郝瑟,表情皆有些怪异。
就在三人推测之际,那边的霞儿敲门敲了半晌也毫无作用,不禁有些恼怒,挽起两道水袖,露出粗壮胳膊,开始砸门:
“小图图,你若再不出来,霞儿可就不客气了啦!”
小兔兔?!
三人同时嘴角一抽。
砸门果然有效果,不多时,就见紧闭的竹屋大门吱呀一声,慢慢开启,从中走出了一人。
三人六目立时屏息定望,可这一看,却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一袭墨灰程子衣,簌簌坠地,袖口绣素莲瓣,腰配碧玉环佩,头戴四方平定巾,帽下发丝漆黑如墨,一丝不乱;往脸上看,国字脸,肤白皙,面无须,双眉平淡如水墨晕开,鼻高如悬胆,嘴薄微下瞥,眉心额头隐有细纹;眉下一双睡凤眼,似睁似闭,其中眸子黑白分明,内蕴精光。
整个人看上去有三词可表:气韵不凡,老气横秋,一丝不苟。
总之是一百一的正常。
“不是裸男啊…”
郝瑟一脸遗憾嘀咕了一句,立时换来文京墨和尸天清的怒视。
竹屋主人站定身形,眸光一扫,视线便定在了怪大叔身上,沉声道:“游八极,你又来作甚?!”
游吧唧?谁?
郝瑟眨眼。
“小图图,叫人家霞儿啦!”怪大叔一脸不满跺脚道。
竹屋主人眉梢轻轻一动:“游八极,你若再乱叫,孟某就把你剁了做花肥。”
“哼,反正你打不过霞儿,霞儿不怕的啦!”怪大叔一脸有恃无恐。
“那就烧了你的衣服。”竹屋主人冷淡道。
“孟羲,你简直就是、就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简直就是禽兽!太过分了啦!”怪大叔立时火了,跳脚大骂。
“禽兽也强过你这个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家伙!”
“啊啊啊,霞儿哪里不男不女了,霞儿是最美貌的男子!”
“哼!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三人僵站原地,愣愣看着这两个大叔级的人物在眼前撕架,满头黑线。
最终还是文京墨忍不下了,咳嗽一声,刷存在感。
二人吵架声音一顿,竹屋主人目光转向三人,嘴角一动:“游八极,这是你带来的?”
“猜错了啦,他们是自己来的啦!”被称为游八极的怪大叔一脸得意,“而且是从密道来的。”
“密道?”竹屋主人眼中精光一闪,“哪个密道?”
“他们出现在竹林里,身上有水汽,还有寒气,你说是那个密道?”怪大叔游八极头颈高扬问道。
竹屋主人神色渐沉,长叹了一口气。
“如何?”游八极问道。
竹屋主人目光扫了三人一圈,转身回屋:“让他们进来。”
“太好啦!”游八极欢呼一声,提起裙子,摇着健壮的身躯率先冲进了竹屋。
郝瑟等三人对视一眼,也一同走了进去。
竹屋之内,地面光洁,一尘不染,摆设更是简单,最内侧有两张竹椅,摆在一张竹桌两侧,上面放了一套白瓷茶具;而在竹桌对面,摆了竹凳,不多不少,正好三架。
所有家具摆设虽然简陋,但不知为何,就透出一种别致清雅之韵味。
文京墨扫了一圈,率先坐在最右侧,郝瑟和尸天清也各挑了一个凳子落座。
游八极姿态优雅坐在左侧竹椅上,端着一个白瓷茶碗品茶,时不时瞄对面三人一眼。
竹屋主人则是端坐如钟,一动不动盯着郝瑟三人。
那目光就如同扫描仪一般,一寸一寸在人脸皮上挪动,射得脸皮生疼。
就在郝瑟快撑不住的时候,竹屋主人突然说话了。
“在下姓孟名羲,号负图子。”
嗯?
三人同时一愣。
又见那自称孟羲的竹屋主人目光一瞥旁边的怪大叔,继续道:“此人名为游八极。”
“号流霞,流霞如火,叫人家霞儿啦!”怪大叔游八极连忙补言道。
郝瑟、尸天清、文京墨对视一眼,皆有些诧异。
郝瑟:啥子情况,这一上来就自我介绍?
文京墨:莫不是有什么奇怪的规矩?
尸天清:…
孟羲看着三人表情,轻叹一口气:“果然,你们并未听过我二人的名号。”
诶?听这意思?莫不是你俩很有名?
卧槽!该不会真让老子说中了,真遇到隐士高人了吧!
郝瑟一脸激动看向旁边二人。
而身侧的二人,却是一脸凝重瞪着孟羲。
诶?
郝瑟顺着二人目光回望,这才发现了不妥之处。
那孟羲在看向三人的同时,拇指指尖一直不停在另外四指指节处滑动,看那动作,很像是——掐指一算?
难道此人是个能算命会预知的高人?
就像要印证郝瑟的推断一般,孟羲喃喃出声道:“自东而来,水祸相伴,血中重生…”
这三句一出,郝瑟立时就惊了。
乐安县貌似就在东边啊!水祸,血中…卧槽,当真是个会算命的高人!
下一刻,就见孟羲目光豁然射向文京墨,定声道:“你为何名?!”
文京墨身形一颤,粉唇抿了抿,吐声道:“文京墨…”
孟羲眉头一蹙:“初名为何?”
文京墨神色一震,顿了顿:“千竹…”
孟羲又沉下眼眸,掐指快算,幽幽道:“山林狐兽,营碌一生…慢着…不对不对,命格主星已改,应是…浴血重生,鲲鹏展翅…怪、怪…”
文京墨鹿眼睁圆,扫了一眼郝瑟和尸天清。
郝瑟和尸天清二人也是一脸惊异之色。
孟羲皱了皱眉,又抬头看向尸天清:“你为何名?”
尸天清抱拳:“尸天清。”
孟羲眉头更紧,掐指算了两下,又抬头,眸光在尸天清面容上一扫:“你原名为何?”
尸天清眸光一沉,沉默一瞬,回答:“尹天清。”
“尹天清…”孟羲指下掐算更快,可这次,却是比算文京墨用的时间足足长了两倍,半晌才慢慢摇头道,“天煞孤星,无亲无缘,不对!你应该早就死了!”
“噗!死了?”一旁的游八极喷出一口茶,一脸嫌弃道,“小图图,你该不会是太久没算命,生疏了吧!”
孟羲却是没空听游八极叨叨,豁然起身走到尸天清身前,一双睡凤眼豁睁,死死盯着尸天清面容。
看那表情,简直就像是要在尸天清脸上咬一口。
忽然,孟羲眸光一闪,直起身,又是一阵闷头掐算:“尸天清…对,是尸天清…皎月破云,苍龙出海,一飞冲天,九天仙贤…怎么可能…天下竟有这种命数?怎么可能?!”
孟羲足下乱走,好似热锅蚂蚁一般在屋内乱转起来。
郝瑟三人面面相觑,游八极更是一脸惊讶,忙上前拽住乱转的孟羲:“小图图,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魔怔了吧?”
孟羲却是一把甩开游八极,豁然转身,逼到了郝瑟面前。
“你是谁?”
“诶?我?”郝瑟一脸惊诧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是谁?!”孟羲几乎贴在郝瑟的鼻子上。
尸天清神色一沉,就要去拉孟羲,却被文京墨拦住,朝着尸天清轻轻摇头。
尸天清吸了口气,慢慢落座,一脸戒备瞪着孟羲。
郝瑟往后窜了窜,咽了咽口水:“我叫——郝瑟。”
“郝瑟…”孟羲皱眉。
“好色!”游八极迅速倒退一步,拢了拢衣襟。
孟羲迅速掐算,可算了半晌,面色却渐渐泛白,又举起左手,双手同算,边算边问:“生辰八字?”
“呃…这个…”郝瑟挠头,“忘了…”
喂喂,老子的出生年月说出来吓死你们啊!
孟羲眸光一闪,迈步绕着郝瑟转了一圈,顿了顿,又反方向转了一圈:“手掌给我!”
郝瑟连忙递上双手。
孟羲在郝瑟手掌上一扫,双眼渐渐绷圆,将目光投向旁边的尸天清和文京墨一瞬,又将目光转回郝瑟,良久,才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啥子情况?这算命的高人一副玄玄乎乎的模样,莫不是老子命不久矣?!
郝瑟立时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小图图,你算了半天,这小子到底是什么命格啊?”游八极一脸好奇道。
孟羲吸了口气:“孟某算不出来。”
“诶?!”游八极立时就惊了,“你不是号称百年来第一神算子吗,居然算不出来?”
孟羲瞪了一眼游八极:“孟某只能算出八个字。”
“哪、哪八字?”郝瑟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孟羲睡凤眼转向郝瑟,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精光乱闪,一字一顿道:“天人临世,逆天改命。”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立时大惊失色。
“天人?!”游八极嘴巴张得好似塞了一个西瓜,“天人也好色?哎呦,这天上的神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文京墨两眼暴突,慢慢站起身,一副见到天地毁灭的诡异表情。
郝瑟自己更是脑中轰鸣作响,惊得不清。
天人?逆天?!
我去!这不会是暗指老子未来人的身份吧!
可是老子自从来到大明朝,一直挺遵纪守法的啊,没做什么逆天的事儿啊!
若真要算的话…难道是因为老子提供了做臭豆腐的创意?
嘿嘿,不管咋说,老子这命格听起来可太牛了!果然符合老子光芒万丈的设定!
“砰!”突然一声巨响,将众人惊回神。
众人目光一转,但见尸天清直身而立,身后竹凳倒在地上,苍黄面容之上,一双眸子沉黑如深渊,一动不动盯着郝瑟,嘴角却是渐渐溢出血丝。
“尸兄!”
郝瑟和文京墨立时把什么天人命运给抛到了脑后,迅速上前扶住了尸天清。
尸天清一把攥住郝瑟手腕,眉头紧蹙,眸光悲凉,微微摇头,嘴角的血色也是越涌越多。
“哎呦!小图图,你看你乱说一气装神弄鬼的,把这小家伙都吓吐血了,赶紧救人啦!”游八极在一旁跳脚道。
孟羲定定看了郝瑟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尸天清身上,眉头轻轻一动:“大惊小怪的喊什么,区区一个殇魂蛊,还难不住我负图子。”
此言一出,郝瑟和文京墨立时大喜。
“前辈,您的意思是,尸兄有救?”郝瑟两眼放光。
“只要没死,自然有救。”孟羲走到尸天清身侧,将郝瑟和文京墨都拨到一边,探手提起尸天清的手腕,以手指捏住脉门片刻,神色一沉:“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啥子意思?”郝瑟急问。
“对啊,小图图你别总是说话留个尾巴,好急人哟!”游八极在一旁扭动身躯。
孟羲眉头一抽,松开尸天清脉门,扫了一圈众人,慢声道:“这小子中的殇魂蛊,是百年来天下最阴狠毒辣之毒蛊。”
“最阴狠毒辣…”郝瑟咽了咽口水。
“…何…意?”文京墨屏住呼吸。
孟羲转身回坐竹椅,端起茶抿了一口:“此蛊须以苗疆三大毒草之一的绝梦草豢养七年方可成熟。蛊成之时,蛊身微如尘埃,肉眼几不可见,只需划破肌肤一毫伤口,便可送蛊入身。中蛊之后,宿主并无所觉,与常人无异,但随着蛊虫在体内繁衍,宿主全身肌肤会渐变为黄蜡之色,而体内蛊虫早已入侵奇经八脉,吞噬全身内力,令其变成废人。”
听到这,郝瑟和文京墨不禁倒吸凉气。
尸天清垂眼看了看自己蜡黄的双手,沉默无声。
“只是,这还只是第一重蛊毒。”孟羲又冒出一句。
“前辈此言何解?”文京墨急问。
“殇魂蛊最毒辣之处,其实是第二重蛊毒。”孟羲顿了顿,看了尸天清一眼,又继续道:“待蛊虫将内力吞噬完毕,无物可食之时,便会继续吞噬宿主精血,直至宿主精血尽干,成为枯骨。”
霎时间,竹屋之内,死寂一片。
“那…尸兄现在是…”郝瑟颤声问道。
“已入第二重。”
这一句,就如晴天霹雳,立时将郝瑟和文京墨都吓呆了。
尸天清收回手指,慢慢闭眼。
“只是…你中这殇魂蛊尚不足一年,为何竟变得如此严重?”孟羲皱眉看向尸天清,“除非你在中蛊之后,还强行修炼内功,激发了殇魂蛊狂性,而后又强行催动内力,致使殇魂蛊在数日之内将内力全部吞噬殆尽,方才开始吞噬精血…”
几句话,立时将郝瑟和文京墨给震醒了。
“强行修炼内功,强行催动内力…”郝瑟双目赤红瞪着尸天清,“你…堕仙…救我之时…那什么三玄奉天…是不是?!”
“还有往生盟之时,你数次、数次…”文京墨狠咬牙关,“是不是?!”
尸天清眼睫一颤,启眸一瞬,又垂下眼眸,定望地面,缄默不言。
郝瑟握拳,文京墨攥指,对视一眼,分别瞥开眸光,呼吸沉重。
“果然是这般。”孟羲慢慢摇头,面露惊讶,“殇魂蛊发作之时,如万蚁钻心,痛不欲生,天下竟有人能挨住这种疼痛,实在是闻所未闻。”
郝瑟指甲狠狠陷入手掌,文京墨掌心溢出血丝。
尸天清抬眼看向二人,清澈眸子中,流闪悲伤之色:“阿瑟…千竹…”
“是谁,到底是谁?!”郝瑟一拳砸在了竹墙之上,“若是让老子知道、让老子知道…”
“若让小生知道,是谁下此毒手,小生定要将他凌迟割肉挫骨扬灰!”文京墨双眸长眯,狠光四射。
“此蛊因太过阴毒,早已在江湖上绝迹——”孟羲轻轻摇头,“如今能用这殇魂蛊之人,孟某的确是想不出来。”
“是啊,若非是嗜血啖肉之恨,怎会下如此毒手?”游八极摸着下巴推测,“除非是做了什么杀人全家夺□□女的坏事…”
“闭嘴!”文京墨、郝瑟四记冷光同时射向游八极。
游八极一个哆嗦,立即缩到了孟羲身旁,一脸委屈:“霞儿只是推测啦…”
文京墨闭眼,郝瑟呼气,定了定神,同时望向孟羲,双双抱拳:“请前辈告知解蛊之法!”
孟羲点了点头:“解蛊并不难,只是——”
目光又看向尸天清:“你是想活命,还是想活人?”
郝瑟:“活命?”
文京墨:“活人?”
尸天清皱眉:“前辈请详言。”
“活命就是——”孟羲整了整袖子,“吃下杀蛊秘药,在屋里睡上个七天七夜,一觉醒来,蛊虫尽亡,命便保住了。”
“这么简单?”郝瑟惊喜。
“不会这么简单!”文京墨望向孟羲,“前辈,你是否话未说完?”
孟羲看向文京墨,微微颔首:“只是,这蛊尸却留在体内,至此之后,此人再也无法修习半分武功内力,就连体质也比常人弱了三分,最多…也就能吟诗作对赏月品茶了罢了…”
“所以,此法仅为活命之法…”文京墨皱眉。
“活人之法又如何?”尸天清突然问道。
“活人?”孟羲神色渐凝,“也简单,服下引蛊秘药,身体浸入寒潭七天七夜,便可将蛊虫逼出体外。”
“以后可能习武练功?”尸天清追问。
“蛊虫尽消,脱胎换骨,自然可以。”孟羲点头道。
“好!天清选活人之法!”尸天清定声道。
“且慢!”文京墨忙阻止尸天清,追问,“前辈,此法难道就如此简单?”
“是啊,绝对有问题!”郝瑟一脸怀疑瞪着孟羲。
孟羲垂眼颔首:“此法在引蛊之时,蛊虫会在奇经八脉中流窜撕咬七日七夜,如万条火针游走全身血肉之中,加之身处寒潭,外冷如冰,内焚如火,苦不堪言,待最后蛊虫破体而出之时,更是犹如肉肤寸寸撕裂,生不如死。”
“我的天哪!”游八极狂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以前曾有人受不了这种痛苦,在引蛊引到一半之时,横刀自尽了。”孟羲又来一句。
“尸兄…”郝瑟转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要不咱们还是选活命的那个吧!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尸天清,你可…想好了…”文京墨定声道。
尸天清看了二人一眼,双眸亮如寒星,向孟羲一抱拳:“前辈,我选活人之法!”
“尸兄!”郝瑟一脸焦急。
文京墨阖眼,轻叹一口气。
尸天清望向郝瑟,清眸如水,笑容温软:“若是天清至此之后再无法保护阿瑟和千竹,那才是苦不堪言,生不如死。”
郝瑟看着尸天清的轻松笑颜,嘴巴张了几张,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拍了拍尸天清的肩膀。
文京墨轻叹一口气,也抬臂轻拍尸天清后背。
尸天清笑意更浓,仿若融入漫天月华,凝彩滟波,皎色无尘。
旁侧的孟羲轻叹一口气,扫了一眼旁边的游八极。
游八极一直没有正经表情的脸上,此时却是肃宁一片,轻声道:“负图啊,这果然是…命中所定…躲不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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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海无涯苦作乐,江枫渔火对愁眠;
独守寒键空对月;发白三丈劳心血;
支离破碎愁文络;持笔难走三千文;
正道沧桑归众望;版莫盗读运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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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正版读者,移步下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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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玉面狡狐前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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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狡狐大人,请您收我为徒!”
玉面狡狐看着跪在院子里的绿豆眼少年,掐了掐眉心。
“我玉面狡狐无德无能,怕是不能收小友为徒…”
“玉面狡狐大人,您是聚义门里最阴险狡诈最人面兽心最禽兽不如的大人,我一直特别崇拜您!”
玉面狡狐多年来平静无波的表情抽搐了一下。
“噗!”一声喷笑传来。
瘦瘦的小道童端着茶盘恭敬放到玉面狡狐面前,掩口暗笑。
“大毛…”玉面狡狐扶额,“你茶叶又放多了。”
“哦。”小道童大毛点了点头,忍笑给玉面狡狐倒了一杯茶水。
玉面狡狐长叹一口气,端起茶碗皱眉喝了一口,表情扭曲。
太苦了,简直堪比黄莲…
“玉面狡狐大人!请您收我为徒!”喊声再起。
玉面狡狐猛一转头,一脸惊诧:“你怎么还在?!”
“大人不收我为徒,我就长跪不起!”绿豆眼少年很是执着。
玉面狡狐开始觉得脑仁有点疼。
“二毛,请这位小友出去!”
“是!主人!”
一个身形健壮的少年蹦了出来,一把将绿豆眼揪住,甩开膀子就往外扔。
“我死也不走!”绿豆眼少年死死抓住二毛的胳膊,两条腿在二毛腰上一缠,整个人就好似一只壁虎一样,攀在了二毛身上。
二毛使力,绿豆眼狠缠,二人就在院中开始拉锯战。
“哎呀,阿狐,这二毛又在练什么功啊?”
许良山提着一捆腊肠优哉游哉走进院子,把腊肠抛给大毛,撩袍坐在了玉面狡狐身边。
玉面狡狐他叹气:“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小友,他们闹着玩呢。”
“我不是闹着玩,我是真心求玉面狡狐大人收我为徒的!”绿豆眼少年大喊。
玉面狡狐扶额。
许良山挑了挑眉毛:“阿狐,既然这小子如此诚心,你不如就收下他如何?”
玉面狡狐瞥了一眼许良山:“我的徒弟,可是下一代的玉面狡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