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如松的身姿微微下沉,以便某人睡得更加舒坦,再次抬眼观望场上赛程,可耳中再也听不到场上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靠在自己颈边那温热的呼吸频率。
脑中,竟是回荡起那朦胧月夜之下,某人的谆谆教导:
“尸兄啊,这种事儿吧,是有步骤的。首先、要碰——这里、再碰——这里,然后是——这里…还有这里…”
那印入脑海的声音,仿若有一种无形的魔力,慢慢牵引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上移——
一碰,是阿瑟的额头,温热滑嫩,犹如凝脂。
二碰,是阿瑟的鼻尖,微潮润软,胜若珍玉;
三碰,是阿瑟的双唇…唇…
修长干净的指尖停在郝瑟微微呼出热气的唇瓣之上,再无法移动分毫…
指腹轻轻按下,那柔/软/嫩/红的触感,令心尖隐隐发颤、闷闷发热、丝丝发痒…
清澈如水的眸中,墨色波潮涌动翻滚,将原本的璀璨星光湮没其中,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咚!”
突然,皮鼓一声巨响。
“卧槽,什么鬼?!”郝瑟大叫一声,一下弹跳起来。
尸天清骤然起身,好似触电一样慌乱退了两步,眸光频闪,呼吸紊乱。
“什么情况,结束了?”
郝瑟瞪大三白眼,一脸懵逼展目观望,但见场上五桌,文京墨、宛莲心,萧晨月、黛凝芷和贺君行都在稳稳坐在桌边,不由大喜,绕圈欢呼:“赢啦!文书生和莲心赢啦!尸兄,我们赢啦!”
“…嗯。”后方的尸天清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流曦、炽陌,文书生他们赢了第二轮啦!”郝瑟又咋咋呼呼将两只已经睡死的给拍了起来。
“赢了?”流曦和炽陌同时跳起身。
“文公子果然厉害!”流曦敬仰。
“可算比完了…”炽陌伸懒腰。
场上的五人,皆同时朝着高台之上的舒珞和七位长老施礼。
舒珞淡笑起身,率七人一同向五人回礼,提声道:“萧大小姐,黛庄主、文公子、宛姑娘,贺公子,五位辛苦了,请稍事休息,午膳之后,我们开始文试第二场比试。”
又扬声朝着场上道:“诸位英雄,敛风楼已在东楼、西楼、北楼、南楼客栈备好酒菜,请诸位移步用膳,午后未时三刻,请再来观战。”
“好,多谢少楼主!”
“哎呦,走了走了!”
“这一早上,坐得腰都直了!”
“饿死了!”
众人在敛风楼工作人员指引下纷纷离场。
萧晨月、黛凝芷二人立有专人引领离去,文京墨和宛莲心则是回到了雅座之内。
“文书生,莲心,干的好!”郝瑟竖起大拇指。
“小郝过奖了。”宛莲心轻笑福神。
“脖子好酸。”文京墨抱怨。
“来来来,我给文书生你捏一捏。”郝瑟立即殷勤上前。
“不必!”文京墨一记横眼。
郝瑟憋嘴退了回去。
众人不禁摇头叹笑。
“恭喜文大哥,宛姑娘进入第二场比试。”陈冬生乐颠颠跑了进来,朝着众人一抱拳,“郝大哥,请随我来,少楼主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酒菜!”
“行嘞,走着!”郝瑟振臂一呼。
众人纷纷跟上。
唯有尸天清一人,落后众人半步,垂睫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指尖上残留的温软触感还令心头隐隐发烫。
“呼——”尸天清暗吁一口气,收攥手指,稳住心跳,快步追上众人。
偌大的四海榜广场,又渐渐恢复了宁静。
突然,左侧VIP雅座之内,砰一声弹起一张桌子,舞江岚捂着脑袋从桌下爬起身,满面惊诧:
“诶?人呢?我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儿,怎么人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墨兔叽有个闹心的事
因为长时间坐着
所以
持续不断的长肉了!!!!
有史以来最胖的一次!!
啊啊啊啊啊,
兔生都不好了啊!
放上更新默哀去…
第137章 第七回 双才对阵黄金前 天降英雄救美人
阁堂熙熙攘, 酒菜热闹香。
东楼客栈大堂雅座之中,客人满堂, 人声鼎沸,一番狼吞虎咽之后, 众人都陷入了一种酒足饭饱的陶醉状态中。
牡丹阁中,桌上只剩残羹剩饭, 郝瑟一个葛优躺瘫在椅上剔牙,尸天清给众人添茶,流曦闷头整理诸人的小吃零食, 宛莲心手支额头闭目养神, 炽陌嘴里叼着小鱼干撑着下巴打盹。
悠闲安逸氛围催人昏昏欲睡, 唯有文京墨慢吞吞喝茶的声音有一声没一声响起。
突然,文京墨啪一声放下茶碗,起身就往外走。
“文书生你干嘛去?”郝瑟问道。
“出去走走。”
“一个人太危险了,老子保护你!”郝瑟噌一下站起身。
“不必。”
“别啊,你早上飞花令打败了那么多人,难保没几个小肚鸡肠怀恨在心找后账的。还有, 若是下午第二场文试的人想要行坏,趁你落单套麻袋胖揍你一顿怎么办?太不安全了!” 郝瑟越想越担心, “这样, 炽陌和流曦留在这保护莲心, 尸兄,咱们陪文书生一起去。”
“阿瑟所言甚是。”尸天清站起身。
文京墨咬牙切齿:“小生不过就是去后院走走!”
“一起。”郝瑟和尸天清同声道。
十字青筋蹦出文京墨额角:“小生是去拉屎!难道还能有人追到茅坑里杀人不成?”
诡异宁寂。
“哦、咳、那个…请便请便…”郝瑟挠头坐了回去。
尸天清默默落座。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憋笑。
文京墨利落推门而出。
“可是——有好多凶杀案就是在拉屎的时候发生的, 这可是名侦探的守则呢…”背后,传来郝瑟嘀嘀咕咕的声音。
文京墨大翻一个白眼,步履如风走下楼梯,转出大堂后门,径直走向后院东南角,眼瞅茅房就在几步之外,背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你就是玉面狡狐?”
文京墨停步,慢慢回头。
身后,是一名年约二旬的青年,身着皂色长衫,腰横黑玉带,脚踏翘底薄靴,国字脸,细长眉,一双眼眶深深凹陷,眸瞳隐泛褐色,诡光四射,正是聚义门惊门门主的徒弟——贺君行。
在他身后,是六名身穿黑衣的汉子,皆腰配宽刀,一脸煞气,标配聚义门乌门装扮。
这七人往这儿一横的架势,明显就是来找茬的造型。
文京墨不禁捏了捏眉头。
“玉面狡狐,果然人如其名,容姿秀美,令人难忘啊。”贺君行目光在文京墨身上打了个转,笑道。
“阁下谬赞了。”文京墨冷漠抱拳,转身继续朝茅房行进。
“贺某在聚义门曾听过一个传言,说上一代玉面狡狐在聚义门的地位,是靠爬上前任惊门门主的床得来的。”贺君行骤然提声。
文京墨脚步一顿。
“原本贺某是不信的,可今日见了阁下,却是不得不信了。”贺君行呵呵笑了起来。
“贺公子说的对!”
“瞧这小子祸国殃民的小模样,还有这勾人的小腰身,一看就是长期伺候人的小**!”
“依我看,这小子还有那个什么尸天清、流曦、宛莲心、炽陌,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一个一个长得招蜂引蝶的。”
“可不是嘛,才出道一年,就能获得敛风楼座上宾的待遇,这其中,还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对对对,敛风楼表面道貌岸然,可暗地里的勾当,嘿嘿嘿——”
贺君行身后六名打手开启嘲讽模式。
文京墨转身,静静看着贺君行一行。
小鹿眼慢慢眯起,细长眼尾邪挑入鬓,其内绿光频闪,好不骇人。
贺君行和其后六人同时一个哆嗦,倒退一步。
下一刻,就见文京墨嘴角一勾,绽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朝着贺君行一抱拳:“原来是现任惊门门主的高徒,多年不见,贺兄容姿焕发,金光四射,竟是与这五谷轮回之所内的黄金至宝如出一辙,难怪小生一时难以分辨,还望贺兄海涵。”
一瞬宁寂。
贺君行两眼暴突,脸皮抽抖。
六名打手一脸懵逼。
“啥?这小子说的啥意思?”
“五谷什么所是啥?”
“就是茅房!”
“茅房?那茅房里的黄金是啥?”
“你傻啊,说的就是屎!”
“诶?这小子是说贺公子的脸和茅房的屎一样黄…”
“都给我闭嘴!”贺君行豁然大叫一声。
六人顿时噤声。
贺君行死死瞪着文京墨,突然,也笑了起来:“玉面狡狐果然是牙尖嘴利,可惜,如今却没什么机会让你耍嘴皮了。”
说着,贺君行骤然抬起手臂。
六名打手立时钢刃出鞘,身形疾走,团团将文京墨围在了中央。
文京墨眸光一闪,后撤半步:“贺兄这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你在这与五谷轮回之所的黄金至宝做个伴!”贺君行冷笑。
文京墨挑眉盯着贺君行,嘴角笑意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呵呵呵”笑出了声。
那笑声宛若狐笑鬼唱,回荡在院内,令人毛骨悚然。
贺君行面色泛白:“你笑什么?”
“笑某人的乌鸦嘴——”文京墨眉眼弯弯,竟是一脸愉悦。
六名打手齐齐吞了口口水,瞥向贺君行。
“贺、贺公子,这小子有点邪门!”
“要、要不,咱们算了吧!”
“他不会武功,根本就是虚张声势,都给我上!”贺君行大吼一声。
“嚯!”六打手同时大喝一声,钢刃化作六道流光,狠狠朝着文京墨劈下。
“轰!”碎石浓烟随着刀光激荡而起,又慢慢散去。
六人数目豁然绷圆。
刀风劈地,青板开裂,可本应在攻击中心的人,却是消失了。
“人呢?!”六人大惊失色,慌乱转目四望,最后在目光移到贺君行的时候,同时僵住了。
贺君行双眼暴突,全身僵硬,仿若变作了一尊石像。
他的脖颈之上,横着一扇翠玉珠盘,盘身玄铁打造,棱角锋利如刀,正端端割在贺君行的喉头之上。
持握珠盘的手,纤细滑嫩,指甲圆润泛粉红,犹如精美玉雕,但手的主人,却是眸闪绿光,冷笑如狐。
“如今乌门手下,真是越来越不入流了。”幽幽嗓音响起,似鬼音呢喃,渗人骨髓。
豆大的汗珠从贺君行的额头滑下。
岂料下一刻,文京墨碧衣一闪,如鬼魅消失,下一瞬,竟是又出现在六名打手的中央,稳稳站在刚被刀刃劈开的开裂石板之上,青葱手指缓缓拨动翠玉珠盘,似笑非笑看着七人。
一片死寂。
六名打手面色惨白,手中钢刀剧烈抖动。
贺君行满头大汗,腿抖如筛糠,骤然大叫:“再给我上!”
“嚯!”六名打手足下一踏,同时飞身而起,双臂高擎刀刃,朝着文京墨头顶狠狠贯下。
文京墨狐眸微抬,嘴角咧开,口中牙龈鲜红如染血,手指狠狠一弹九如珠盘——
“小书生,小心!”
突然,一声爆喝从天而降,三道银光凌空爆旋,舞出层叠银光炫影,啪啪啪将那六名打手悬空抽翻。
“噗——”六人四仰八叉倒地,同时喷出一口血,血中竟都带了数颗后槽牙。
一双黑靴无声落地,笔直如白杨的身姿牢牢挡在文京墨身前,玄铁三节棍在空中旋舞一圈,咚一声砸裂地面。
“你们是什么人?!”舞江岚刀眉倒竖大喝。
“是舞江岚!”
六名打手哀嚎一声,连滚带爬逃到了贺君行身后。
舞江岚眉峰一竖,三节棍端端指向贺君行:“你是领头的?!”
贺君行面色泛青,双唇颤抖:“舞镖头,你这未免也有点多管闲事了吧。”
舞江岚刀眉倒竖:“舞某行走江湖,最见不得你这种欺辱弱小的无耻之辈!”
文京墨脸皮抽了一下。
贺君行眉头一动,狰狞挤出一个笑意:“想不到,堂堂的玉面狡狐竟要靠一个女人来救!文京墨,你和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何区别?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贺君行扯开嗓门高笑,率领打手大摇大摆离开。
当然,如果忽略他背后汗透衣衫和发抖的双腿之外,也算是坏人离场的标准造型。
舞江岚眨了眨眼,收背三节棍,慢慢回头。
但见身后的文京墨,俊秀面容隐隐泛黑,额角隐隐抽搐。
舞江岚不禁有点尴尬。
“小书生,抱歉…”舞江岚抱拳。
文京墨黑脸瞪着舞江岚:“为何道歉?”
“额——那个,你们文人书生不是最忌讳受女子之恩,怕丢了男人面子嘛…哈哈哈…”舞江岚干笑。
文京墨冷哼一声:“恩德就恩德,施恩者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男人的面子能吃还是能喝?算个屁!”
舞江岚双眼慢慢睁大。
午后阳光金黄酥嫩,透过树影斑驳洒落,眼前的纤瘦书生容姿俊秀,双瞳湿润,粉唇嫩红,素腰细裹,碧衫迎风摇曳,当真是——佳人容华若桃李,如花似玉在云端。
这小书生…长得可真好看啊…
舞江岚呆呆暗想。
“舞镖头,小生还有要事在身,恕难奉陪。”文京墨看着舞江岚的目光,眉峰一蹙,朝舞江岚一抱拳,转身就走。
“小书生!”舞江岚骤然回神,一把按住文京墨的肩膀,“舞某有要事相求!”
“要事?”文京墨回头。
“十分重要之事!”舞江岚神色凝重。
*
“哈哈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舞镖头,随便吃、随便吃!”东楼客栈牡丹阁内,郝瑟一脸热情招呼。
“多谢郝兄相请!”舞江岚坐得笔直,手下的筷子却是快得只剩残影,迅速将菜肴囵吞填入口中,“可把舞某饿坏了。”
“舞镖头所谓的要事便是吃饭?”旁座的文京墨嘴角抽搐。
“天下可还有比吃饭睡觉更重要之事?”舞江岚反问。
“哈哈哈,说得好!人生嘛,就是吃吃吃睡睡睡买买买!”郝瑟赞同。
文京墨扶额。
尸天清等人对视一眼,表情更异。
“话说这泰初镇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舞某已经迷路了数次,若非今日感到杀气,怕是还要迷路好一阵方能找到吃饭的地方。”舞江岚边吃边道。
“杀气?”同桌尸天清、郝瑟等人皆是一愣。
“就是——”舞江岚看向文京墨。
“刚才贺君行带了几个酒囊饭袋来找小生的麻烦,不过被舞镖头顺手打发了。”文京墨敛目喝茶道。
“贺君行?”尸天清眸光一冷。
流曦脸色一沉,宛莲心柳眉一蹙,炽陌挑眉冷笑。
“你看看,老子说什么来着!”郝瑟怒拍桌,“老子是多么的高瞻远瞩!”
“郝兄的确是——”文京墨瞥了一眼郝瑟,“一如既往的乌鸦嘴!”
“喂喂!”
“原来郝兄早有预料。”舞江岚微微蹙眉,摇头道,“如此说来便是郝兄你们的不对了,既然诸位早知有此祸事,实不该让小书生一人出门?”
四周蓦然一静。
“小书生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身形又如此柔弱,容貌又如此美丽,若是一时不慎落入贼人手中,岂不是大大不妙?”舞江岚一脸忧色道。
“噗——”炽陌喷出茶水。
流曦默默埋头,宛莲心以袖口遮脸。
郝瑟整个脑袋塞在桌子下面,死死捏着尸天清的袖子狂抖,抖得尸天清频频干咳。
“舞某可是有什么话说错了?”舞江岚诧异。
“没、没有——”郝瑟从桌上举起一个手臂,颤抖摇动,“舞镖头所言甚是、甚是…噗噗噗…”
舞江岚更愣,不禁扭头看向文京墨。
文京墨额角青筋暴跳,骤然起身。
“小书生,你这是要去作甚?”舞江岚一脸紧张同时起身。
文京墨骤然回头,逼到嘴边的“拉屎”二字在看到舞江岚满是忧色的表情之后,硬生生憋了回去,换成了“如厕”二字。
然后不等舞江岚反应,就一阵风冲出了门。
“咳,原来是如厕啊…”舞江岚面色微红,落座。
屋内众人憋笑憋得大肠小肠都打成蝴蝶结。
“诶?等一下!”郝瑟直起腰,眨眼,“文书生怎么又去如厕,莫不是——紧张的尿频?”
“诶,小书生尿频吗?”
“小郝…”
“郝公子!”
“小子你够了——”
“老子这是完美的推理!”
“阿瑟!”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突然进行了调整
墨兔叽突然被抽调去做一项新工作
大量时间在开会见领导开会见领导等领导听领导废话开会不停的写写写改改改抓狂中度过
更可怕的是,还时长要外出
这大夏天的大太阳
晒得墨兔子毛都黄了!!!!
更重要的是,眼中占用了墨兔叽码字的时间!!
摔!!
墨兔叽只能在各种缝隙时间里码字了
速度…嘤嘤嘤…
好了,墨兔叽要说的,大家一定懂的
红眼泪汪汪看着大家
作揖
放心,墨兔叽不会坑的,最多,就是…太监吧…
哈哈哈哈哈(被揪住尾巴抡出去…)
说笑的,就是有点慢,不会太监的
看墨兔叽纯洁的红眼睛!
以上!
第138章 第八回 文试再赛命题诗 鲲鹏展翅收人心
未时刚过, 午休结束, 众人再次赶回四海榜广场。
此时的四海榜的场地布置,竟是又换了个新造型。
两侧二层观礼台上的桌椅都移至石场之上, 横八竖八排列为四个方阵, 每处方阵之前, 又设有四所小阵, 排有数把软座靠椅, 乃为新设雅席。
高台之上, 双架巨鼓已搬至台下, 分置东西双首, 台上又设五案五座,笔墨纸砚一应俱全,高台正中央, 则是一张香案,上置紫铜双耳香炉。
郝瑟等人一入场,陈冬生就一路小跑迎了上来,先请郝瑟等人入座, 又领文京墨和宛莲心去了后台。
郝瑟、尸天清、炽陌、流曦、舞江岚五人皆被分配至最西侧雅席,隔场看去, 东侧席位也已坐了人, 分别是一个男子、一个少年,一个女童还有一位女侠,但离得较远,看不真切相貌。
而中间的两所雅席, 却是空的。
随着时间推移,后侧四大方阵座位渐被江湖客坐满,郝瑟旁侧的雅席内,也先后行来五人入座,皆是年迈苍苍的老者,白须白发,满身书卷之气。
郝瑟嗑着瓜子,抬眼瞄了几眼,不由蹙眉:“这些老头感觉好像——很难缠呐。”
“小子你这回可蒙对了。”炽陌翘脚嚼着小鱼干,“这五个老头,皆是最有名望的当世大儒,个个学富五车,桃李满天下,是最难缠的老学究。”
“喔?”郝瑟不由又多看了两眼。
那五名老者,皆身形笔直端,眉眼低垂,一个不看一个,颇有遗世独立,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架势。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场中座位皆已满座,那两名壮硕鼓手再次来到巨鼓之前,擂舞鼓槌。
“咚咚咚咚——”
隆隆鼓声中,舒珞和敛风楼七位长老翩然入场,向众人抱拳施礼后,落座最中雅席之内。
但见七长老中走出一位墨绿长衫的老者,慢步行上高台,长揖一礼,提声道:“诸位江湖同道有礼,在下敛风楼林楼长老郁丛之,负责主持重华会文试第二场比试。首先,请文试第一场获胜的五名才子登台。”
隆隆鼓声二次响起,文京墨、宛莲心、萧晨月、贺君行和黛凝芷依次登上高台,朝众人施礼之后,分坐五张桌案之后。
林楼长老郁丛之向五人一一抱拳,又面朝观礼席,恭敬指向雅席中的五位老者,道,“这五位,分别是江南书院山长夕白居士、昙渊书院山长漱阳居士、承德府方陵居士,凤阳府申昼居士,以及太原府观水居士,乃是敛风楼特邀而来,专为此次文试评判文章的高才大儒。”
随着郁丛之报出名号,那无名老者分别起身,一一行礼后又落座,观礼席中响起一片微弱哗声,显然这五人来历不凡。
“特邀评委啊——”郝瑟咔嚓咔嚓嗑瓜子,“莫不是最后一场要考八股文?”
话音未落,场上的郁丛之就发话道:
“文试第二场,比试的内容为——诗词。”
“哎呦我去!”郝瑟不禁低呼。
“以半柱香时间为限,五位才子需以主题行诗或写词一首,香灭停笔,再由五位居士评审,评出此次重华会文试前三名。”
郁丛之此言一出,台下众人不禁一片抱怨。
“写诗啊…”
“这咱们这些大老粗也听不懂啊…”
“哎呦,早上的飞花令还有些看头,这吟诗作赋,实在是无趣的紧啊。”
“幸好只有半柱香功夫,若是时间长了,怕是俺又要睡死了。”
“居然是命题作文…”郝瑟整个人都感觉不好,“真是勾起了阴暗的童年回忆。”
“文公子他们没问题吧?”流曦担忧。
“宛姑娘理应无忧。”尸天清道。
“宛莲心身为十芳图的探花,应该很擅长写这些唧唧歪歪的酸文。”炽陌道。
“那小书生呢?”舞江岚偏头问道。
“千竹——”尸天清眉峰微蹙,看了几人一眼。
“额…诗词歌赋还真没见文书生写过,账本倒是写了不老少…不过,文书生忽悠人很厉害,应该没问题…吧…”郝瑟乱咬瓜子皮。
其余三人对视一眼,都没吭声。
舞江岚顿时紧张起来,双目紧紧盯着台上的文京墨,额角渗出汗珠。
“此次诗词的题目是——”台上的郁丛之长吸一口气,从身后抽出一根长过六尺的巨大卷轴,猝然踏地凭空腾起,足尖踏着陡峭石壁一路攀升至半山之处,豁然挥出一掌,在山崖上嵌入一根铁栓,挂上卷轴,旋身再推一掌。
就听“哗”一声,那卷轴应声悬展而开,几乎遮住三分之一的四海石榜,其上两个大字,铁画银钩,笔墨浑厚,十分壮观。
竟是“江湖”二字。
“江湖——”尸天清皱眉。
“这可不好写。”炽陌摇头。
流曦皱眉。
“妈呀这题目也太大了吧!”郝瑟咋舌。
舞江岚盯着那长幅,更紧张了。
旁侧席位内的五位评委老头倒皆是一脸兴致之色。
“半柱香为限——重华会文试第二场——启!”郁丛之翩然落地,高喝一声,抬手一挥。
“咚!”鼓声应声而响。
一名小童立时跑上高台,在香炉里点燃半柱香。
偌大一个场地瞬时静了下来。
香丝烟袅,若一缕青色蛛丝,随风萦绕,缠绕台上五人各异神情。
最右边的黛凝芷,左手掌撑着脑袋,右手持笔无精打采勾勾画画,一看就是消极怠工。
西首的贺君行,嘴角微勾,持笔快走;
中间萧晨月,神色毫无变化,一笔一划写得很是认真;
旁边宛莲心,手持毛笔,杏眸轻敛,慢慢下笔;
左首文京墨,双手插袖,阖目不语;
“文公子为何不落笔?”流曦紧张。
“莫不是小书生真不擅长写诗?” 炽陌挑眉。
尸天清神色凝重,舞江岚抹汗。
郝瑟一边观察其余四人答题进度,一边看着那半柱香的燃烧速度,心如火焚。
眼看那香已燃烧过半,其余几人纸上皆有了答案,唯有文京墨的纸上,空无一字,而本人还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