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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烧到快四十度了,天天在身边的人都不关心一下?”由于夜晚的医院特别安静,旁边躺着的张成新挂着水,张美丽一肚子火,声音压得很低,嘴上却不饶人。
她让头脑冷静下来,对孔铭说:“等水吊完都半夜了,再把我爸送回家不是折腾人嘛。你去安排间单人病房,顺便在这做个体检,保险一点。”
夏雪情立刻说:“今晚还要住医院里?我要回去了。”
张美丽烦得连伪装都不想,厌恶地剐了她一眼:“那你走吧,我守着就好。”
在后面好奇地打量张美丽一家子的段蓉阳举手跳出来:“我来送阿姨回家,你和孔铭忙着。”
张美丽拍了拍她的肩,一门心思放在父亲身上,没再想那许多。
临时安排出来的单人病房不那么尽善尽美,眼看着医务人员把父亲抬进去安置好,小夫妻俩只能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
张美丽捂着脸半天不说话,孔铭搂过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担心,会好的。”
“没有,”她的声音从手指缝间传来,“我只是……有点怕。”
“别怕,有我在。”
她苦笑了一下,把头搁在丈夫的肩上。
还能天真到几时?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对了,”张美丽眨眨眼,想起来件事,“你明天不是有个很重要的案子,昨天还跟我说今天晚点回家,你准备好了没?”
下午在办公室被吓得不清母亲一个电话喊回家送烧到意识模糊的张成新去医院,手头上的工作就暂时放下了。
他摇了摇头:“没事,我明天早点去。”
张美丽想一个人待着,叫他回去。两人争了几个来回,最后孔铭打电话回办公室,事务所里有个新转正的员工很勤奋,果然还没走,就叫她把自己要用的资料都送过来。
小员工到了以后站医院楼下打电话给孔铭,他问张美丽要不要喝点东西,女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被紧搂了一下又松开,男人就出去了。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张美丽身子缩成一团,抱着臂干坐着,大脑一片空白。
百无聊赖中,她站起来走到窗边。
从这个窗子可以清楚地看到医院门口。
德正医院的高楼底下两大片很美观的绿化带,里面放置的白炽灯照得医院门前宛如白天。
楼下有个年轻姑娘手里抱着一堆东西,若单单是资料绝不会抱了个满怀。青春洋溢的脸蛋上笑容爽朗,把东西递给跟前的男人还没走,凑过去翻开文件夹指着什么。
张美丽倚着窗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坐回沙发上。
孔铭轻轻地推开门,正迎上张美丽的目光,她扬起头,盯着他看。
“冯铃从我办公室的休息间拿的,”当她问起他手上一叠厚厚的东西是什么时,他这么回答,“你躺下盖着吧。”
张美丽接过毯子,没说话。
刚才打电话给那女孩的时候根本没提要带床毯子过来,这个冯铃果然是高才生,人聪明伶俐八面玲珑,什么都考虑得周全。
孔铭把张美丽按在膝盖上让她睡觉,自己捧着文件翻看,冷不丁被她抽走一页。
“这是谁贴的?”张美丽指着页面边上的便签条问,她看上面不是他的字迹。
“冯铃,”他实话实说,“这样比较好找。”
新员工帮他整理资料的时候顺手贴了一些标签,递给他的时候还特地献宝一样指给他看。
“真好,我都不太懂你们这些专业知识,”她枕着他的膝盖说。
“恩?”
“孔铭,高考分数你是不是算错了才报N大?”她又问。
也许是看资料太专注,他没有回答她。
张美丽视线从地砖上一格格扫过,缓缓道:“那还真是好巧,要不是你误报了N大,说不准我们现在就不在一起了。”
当她以为再也得不到回应,死心地闭上眼小憩,搭在腰上的手被握住了。
“才不是。”
才不是凑巧,也不是算错,更不会后悔,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
一旦认定了,就不放手。
张成新晚上挂了两瓶水发热还是没有明显的好转,孔铭早早就出庭去了,张美丽留下跟医生说明情况。
“不是发热的原因,我爸以前心跳就很快,你看会不会有别的什么问题?”她提出心底的焦虑。
医生又问了张成新一些事情,建议他做个系统的检查。
做了几项检查之后,张美丽惶恐地发现负责立刻能看到片子的部分项目的医师表情不太轻松,上前去问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拿去给主治医生看,得到的结果也是很不乐观。
医生问张成新喝不喝酒,最近什么时候喝过。张美丽结结巴巴地说喝的,然后就看到医生在父亲的身上按来按去,问他喝过酒有没有哪里疼,按完了又问身上有没有莫名的瘙痒。
张美丽对生病不当一回事都是跟父亲学来的,只要还能爬起来,父女俩都是带病撒欢的那种人,根本不相信病来如山倒。
“淋巴组织上有肿瘤,”医生和她在办公室里看着片子说,指点给她辨认,“当然还要等别的检查结果出来。”
张美丽的两眼顿时瞪得大大的,连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湿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会写这么倒霉催的女主,妈妈疯爸爸病老公偏执,太惨了。
第四十九章
医生对突然间得知噩耗的家属各种痛苦难过的表现见怪不怪了,眼前的女人独身一人跑前忙后,现在又是脸色惨白的模样,理解地暂时没有开口,手已经准备去拿桌子上放的纸巾盒了。
女人细巧的手腕撑着额头,看不到她的脸,过一会儿她猛地抬头反倒把正考虑该如何安慰的医生吓了一跳。
“那么是良性还是恶性的?”她的声音很平静。
医生说还是要先转外科,给专家做进一步分析,建议尽早入院观察配合治疗,不能拖拉。
张美丽很干脆地去办住院手续了,医生目送她绷得笔直的脊背远去,轻叹一声。
上上下下忙完一看时间,都快中午了。她在房里跟父亲说了会儿话,对病情敷衍过去,然后借口洗脸就出去了。
张成新还烧着,没顾上提醒她房间里就有卫生间。
德正医院环境好,住院区挺宽敞,没有别的医院那么拥挤。张美丽寻到那层的卫生间,里面没有人。隔夜妆粘在脸上很不舒服,拿出纸巾沾湿了,弯下腰凑着水龙头擦了很久很久。
没有卸妆液可用眼妆就比较顽固,眼睛弄得生疼,她突然趴在水台上压抑地哭了起来。
以前也不是没有偷偷地想过如果没有这个父亲就好了,面对那样的母亲时又发泄般地说过他不是我爸爸就算死了也不关我事这样的狠话,可是真正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想到父亲的好处又更多。虽然他对不起妈妈,可是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也是真心爱她的。
曾经还自欺欺人地想没有完全和父亲断绝关系是因为怕夏雪情得到自家的财产,现在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就算父亲是个穷光蛋她还是不会离开他的。年少时那个完整的家一直还住在她的心中。
张美丽越是想宣泄一下越是无法停止心头那种恐惧又委屈的心酸,她的眼睛模糊得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头也痛得发胀,若不是两个手臂死撑着大理石的台面她早就滑到地上去了。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把手机掏出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才渐渐看清屏幕,见是孔铭的来电,鼻子顿时酸的发涩,原来快止住的眼泪又一下子像泄洪一样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她最不想见的偏偏就是他,她宁愿独自靠着冰冷的瓷砖墙也不愿意找他,虽然他一定有温柔宽慰的怀抱给自己。
张美丽握着手机捂住脸,肩膀不停地抖动着,任手机不死心地在手中振动了好久。
医院的清洁工走进卫生间在门口撞到一个女人,明明没多大劲,那个穿着优雅的女人就晃了晃,背贴在了墙上。
她明显在走神,作为被撞的人条件反射地轻声说了个“对不起”,嗓子是低哑的。
走廊上又传开了手机的振动声。
举起手机刚想将它拆了电板,手动了动,反而把它翻开了。
“是我,”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有事吗?”她极力想装出平时的样子。
“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莫莫今天生日。”
“这样啊,抱歉我忘了……”真糟糕,为什么她有道不完的谦?张美丽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呆滞,眼睛无神,“我有事不能参加,礼物日后补好吗?”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虚弱的像初愈的病人。
白澜锦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有……”她的声音低到快听不见,真的是累得不想讲话。
他识相地换了个话题:“吃过饭了吗?”
“我不想吃。”
“那你在哪里?”
她顿了顿,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告诉他了。
休庭两个小时,开车去医院的话来不及按时赶回来,人在法庭上心却一直挂念着妻子的孔铭走出法院就迫不及待地拨了她的电话。
可是却一直没人接,后来就是忙音了。
张美丽总是这样,没电没听见这样那样的理由,经常接不到他的电话。
他抿起形状优美的唇,失落地垂下了眼帘。
作为助手的年轻女孩跟出来,遇到外面的冷风打了个哆嗦:“老板,这几天还真冷。”
侧面也美得让人心悸的男人没有说话。
高材生有点不快,除了在法庭上必要的对话,只有在他老婆去事务所才能见到老板话多一些,可惜这种机会并不太多。
她是不明白,那个女人虽然气质不错,长相也就中等水平,不工作在家里被养着,对丈夫一点帮助都没有。还没有温柔的自觉,对老板经常指手画脚的。一想起那么优秀的男人被一个配不上他的女人耍的团团转,冯玲就很不爽,为孔铭不值。
“昨天夜里也很冷呢,”她厚着脸皮跟他走下台阶,想方设法扯到她想知道的事情上去,“那个毯子……你用了吗?”
他点点头,是给美丽用了没错。
女孩的笑脸埋了半个在围巾里,掩饰了自己脸上的燥热。
“老板,你请我吃饭吧,”年轻的小姑娘嘴很甜,也放得开,很讨人喜,“你不会让自己的员工饿肚子吧?”
请员工吃个饭也没什么,他这么想,于是默许了冯玲坐上他的车。
张美丽站在医院一楼发呆,白澜锦叫她在这等着很快就来,站着站着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看。
“啊,果然是你!”她的目光让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叫了出来,指着她惊喜道。
她习惯性礼貌地笑了笑,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过这位医生。
“你不记得啦,”对方走上前好心的提醒她,“一年前你在我以前那个医院……哦对了,我现在跳到德正来了。那时候你一个人来,气质蛮特别的,我对你印象挺深的。”
张美丽微微睁大了眼,脸开始有些苍白,立刻向四周看了看,确定要等的男人还没到才转过头飞快地说:“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可是麻烦你帮我保密好吗?我不想让我老公知道。”
她露出哀求的神情。
都是女人的原因对方很快体谅了她,忙答应了,又寒暄了一会儿才离开。
看着白大褂离去的身影,她刚松了口气转回门口就被身后的人影吓得倒抽了一声。
都三十七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开玩笑,白澜锦眨眨眼,一副恶作剧成功的得意模样,拎起了手中的食盒。
“我不是……”她慌张地看看女医生离开的方向,又转头问他,“你在后面多久了?”
“你刚转过来的时候,吓到了吧?”
她接过午餐,却并没有打开,坐着发愣。
白澜锦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她话,大概了解了情况,说等下午肿瘤外科医生上班陪她一起去。
张美丽一开始拒绝了,被他问了一句“你不怕吗”,就没吱声了。
他看着她淡漠的侧脸,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那个倔强得令人又恨,又气,又想靠近的女生,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自己为什么,这些年都结不了婚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章
张美丽被医院的广播喊到肿瘤科办公室,进去之后觉得里面的一个男人眼熟,低头一看工作证,“啊,是你”,张美丽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老同学。虽然从前不是一个班的,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余小圆高中时代的白马王子的关系,还是对他有些许印象。
德正最年轻的外科主任林唯习惯性地挂着温和的笑容,把身边医院里最好的肿瘤科专家介绍给她。
淋巴处的肿瘤在初期通常没有明显的症状,像张成新这样大大咧咧的男人更不会注意到细枝末节的不适。综合了各项检查结果,有着丰富经验的医生如实将初步判定为癌症晚期的情况告诉张美丽。
面色有些许憔悴的女人怔了好久才问,若是去国外进行治疗康复的可能性会不会增加。
林唯笑笑,耐心地告诉她德正的医疗条件已经是相对顶尖了,恶性肿瘤这样的病不管到哪个国家都是很棘手的难题。
张美丽恍恍惚惚地听着两位医生的分析和叮嘱,像做梦一般,直到捕捉到“孔铭”这个字眼才猛然回魂,心口震了一下。
“你先生早上就关照过医院里了,特地给令尊提前诊断。等下派人把病人安排到特等病房去,那里条件是最好的。治疗方案医院会开组再作研究。现在最重要的是病人的配合,情绪要稳定,如果无法和你父亲坦白我们会提供心理医生进行协助。”
一般人是无法得到这么体贴周到的服务吧,什么都保证是最好的,还有医护人员主动办好一切手续。她张美丽跑前跑后才把父亲住院弄妥,那个男人一个电话就办到了。
张美丽知道自己现在的风光,只是因为有孔铭在。不管是他就在她身旁,还是她独自一个人,都处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就连在常去的酒吧里喝酒聊天,酒保都会按“规定”的量给她:酒精浓度高的半杯,浓度低的两杯,果汁冰水类是五杯——因为太凉。
从开始的恼怒到现在的习以为常,拒绝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起不了任何作用,一转脸他依然如故。更何况,太方便了,她已经被宠到一遇到困难就会想:有孔铭在就好了。
可万一哪天孔铭不在了,她该怎么办呢?
下午张美丽保持着一副麻木的表情咽完了白澜锦用医院的微波炉重新热过的便当,吃完了才给出评价:“很好吃,谢谢。”
这个工作永远忙不完的男人在儿子上初中那年突然开窍,买了公司的股份挂个空头职位,开起了学生时期梦想的西餐厅。地段好装修好厨师好宣传到位,再加上他人脉广,前期投入了大量资金之后就坐着等收钱,一年后又开了两家分店。白澜锦饭店老板当着,业余做做投资,有大量的时间陪儿子,女朋友换不停,比以前悠闲不知多少。
白澜锦看张美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就逗她讲话,逗了一会儿之后看她实在提不起精神便也闭了嘴,静静陪着坐到傍晚。
早春的太阳落山早,张美丽见天色渐渐暗下来,就打发身边的男人回家陪儿子,不要耽误庆祝生日。没想到他突然跟自己要莫莫的生日礼物,直接塞钱给他还被说成俗人一个。明知她现在拿不出来还胡搅蛮缠,张美丽被弄得哭笑不得。
白澜锦见她低头为难地笑,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走向电梯。
张美丽站在原地目送他,碰巧白澜锦刚走到电梯门口,门就开了。他明显愣了一下,冲里面点了点头才走进去。
挂在脸上的笑看见来人后慢慢收回去,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向自己走来。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风姿卓绝,那么引人注目。金黄色的余晖打在他侧脸上,仿佛被刺痛一般,她把视线投向窗外,然后艰涩地闭上眼。
晚上想起应该给段蓉阳打个电话,接通后那边声音嘈杂,段美女边大声嚷嚷着“你等等你等等”边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为她帮忙送夏雪情回家的事道了谢,张美丽又把父亲的病情跟她说了。段蓉阳安慰了她一阵,突然压低声音严肃地说:“对了,送你那个阿姨回家的时候,我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张美丽不经意地敷衍道。
“那个女的是你爸的老婆没错吧?我在车上跟她聊了聊……”段蓉阳犹豫了一下,歪了歪头,“怎么她又是孔铭的亲妈呢?”
等了半晌没等到张美丽的回话,她又提出最大的疑惑:“你和后妈的儿子结婚,你妈怎么说?”
段蓉阳只知道张美丽父母离异,父亲和第三者再婚,母亲一个人过得很好,没想到里面还有这层关系。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抢走不说,亲女儿还嫁给那个女人的儿子,站在张美丽母亲的立场上想想就寒心,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妈……她没什么意见,”没给好友发问的时间,张美丽迅速切断通话。
这之后张美丽就固定在家和医院之间奔走了,在家的时候总闲的没事干,无聊起来就研究新菜。
张美丽无奈地看着锅里的蛋羹,之前在国外的一家特色餐厅里吃到,淡淡的奶油香中又带点咸咸的味道,很特别,一直念念不忘。现在想自己尝试着做,却比想象得困难得多,第二次了还是觉得味道很奇怪,只尝一口就嫌弃地皱了眉,端起锅准备倒掉。
要是孔铭做的话说不定会比较差不多,她的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玄关处的开门声,张美丽坏心眼又冒出来了,放下锅趴在厨房门框上冲孔铭招手。
舀了一大勺失败的蛋羹送进男人的嘴里,“怎么样?”
对方的手臂将她的腰圈住,拉近点,完全咽下去后才斟酌了一下:“下次让我做试试看。”
就像她少年时初次掌勺反被无声地轻视了一样,他从来都不会说好听话哄她,难吃就是难吃。不过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无条件地全盘收下。
这个女人的优点也好,缺点也罢,全部都是他的,谁也不能带走。
带着戏弄的意味给他灌下大半锅味道奇怪的食物,送到嘴边他就咽下,手却要一直抱着她,眼睛盯着她,或许张美丽喂他毒药他也会照吞不误。
她早就知道了,这个人,又听话,又傻傻的,为什么总是这么傻呢?
细心地用纸巾把他的嘴擦干净,她说:“我刚买了鱼头和豆腐,那个东西……我不会弄的。”
“我来吧,”他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低头亲了下她的脸,便放开她去收拾鱼了。
其实两个人这样一直一直过下去,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可是每一个人都不能只靠着爱情就生存下去,还有家庭、社会、朋友……很多很多相关联的因素。张美丽无法忽略它们,她做不了长相厮守的美梦。
这段婚姻生活,不会太长,随着父亲的身体在最先进的治疗手段下还是无法遏制地逐渐虚弱,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有一天张美丽坐在病床边一边削水果一边跟父亲聊天,张成新要过她的手拉在手心里,说:“美丽啊,看爸爸现在这个样子,我想也是没剩多少日子了。”
“你别想太多,”她反握了父亲的手一下,心头坠坠的。
孔铭下班后直接去了医院,虽然张美丽不喜欢他到那里去,要么就对于他突然出现在医院里的行为显示出一种莫名的惊慌,但是他还是想早点接到她,在外面吃饭也好,一起去买菜回家做也好,然后可以牵着手慢慢走过公寓底下的草坪。这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在他看来却觉得很幸福很甜蜜。
他刚开着车拐进医院的停车场,迎面开过来一辆熟悉的车型,车里的女人没有注意到他,或者是她注意到了装没看见。他想立刻倒车追上她可停车场的工作人员正使劲地在右前方挥舞旗子,拨她的电话没有人接,再拨就占线了。
段蓉阳倚靠在沙发上,看着暴怒的张美丽。
“你爸要把再婚后的财产分两份,你和他老婆一人一半?”她对钱算得贼精,嗤笑声摇摇头,“你妈和你爸掰的时候分了多少?”
“一个别墅,还有一些存款,他跟我说是我妈没有争取,”说到这个张美丽就来气,人都不想活了还争什么?
“说实话,你自己跟着孔铭也不稀罕那钱。你要不想生事就这么着,要不然对孔铭说不过去。就怕那个女的在后面捣鬼。”
不是就怕,那简直是一定的!张美丽心想。
那女人拆散了她的家庭,她妈妈现在还住在疗养院里,凭什么就这么轻松地拿走一半财产?她就是把这钱捐了,烧了,也不想给夏雪情!
段蓉阳见张美丽不松口,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个第三者,总是有过节的,但是……“你想想,你妈现在不是过得挺好的嘛。你争那口陈年闲气干嘛呢?跟小三翻脸没什么,别伤了和你老公的和气,跟你爸的财产比,孔铭那边是大头,对吧?你妈都对你们结婚没意见了,这点道理总该懂。”
张美丽心口郁结,反问:“那我要是说,我妈从来没有好过,病了呢?疯了呢?死了呢!?”
“你别吓我,”段蓉阳以为她开玩笑,拍着胸干笑,“这样还跟小三儿的儿子在一起,脑子有问题吗?那当然不行。”
“如果拿一个孔铭跟你现在完整的家庭换,你换吗?”像是忍了很久,张美丽咄咄逼人。
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我不换。”
没错,孔铭再好,她不换。孔铭再多钱,凭白分一半财产给夏雪情,她才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里本来有一段写张美丽养了只狗,我全删掉了,他们后面自己纠结还纠结不过来,我怕写着写着顾不上写狗了,于是就没有养狗这一段了。
第五十一章
徐默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别人讲话也不理,自言自语颠三倒四的样子,和她说起父亲的病情都无动于衷的。每次张美丽看到这样的母亲,不会比她死了好受些。
反而是越来越难受,每见一次,难受一次。不是说痛苦会逐渐麻木的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无法解脱。心情很复杂,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恨了,仿佛还带着些别的情绪。
这种情绪在看到孔铭之后愈发强烈,她有时候看着他完美精致的脸,看着他匀称结实的身体,会觉得很讨厌;很讨厌他越做越大的事业,很讨厌他数不清的应酬,很讨厌他周围络绎不绝的莺莺燕燕。
如果孔铭能普通一点,丑一点,穷一点,对她坏一点,就好了。
对于父亲财产分配的问题张美丽跟孔铭讲了,他不知在想什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不管怎样都会支持她。
张美丽苦涩地笑笑,说还能怎么样,难道去跟他的母亲争财产,让他为难吗?
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又愧疚,又心疼。
之后张美丽当着夏雪情和张成新的面同意平分,并且表示自己只希望看到父亲身体能好起来,其他都不重要。
张美丽对父亲的财产一直有留意,但她只是默默记着。家里现金其实不多,为了给父亲治病已经卖掉了一部分股票、基金,和两处房子,这些交易都是由夏雪情经手的,张美丽对具体事宜没有过问。
遗嘱的问题,张美丽对于急着要立下的夏雪情很反感,可能还抱着父亲可以再坚持久一点的希望,说反正大家口头上已经通过了,立遗嘱只是走个形式,等等再说吧。
张成新病后他们父女渐渐亲近起来,感情仿佛一下回到了家里还没有变故之前。生病之后张成新变得越来越依赖亲生女儿,几乎什么都听她的。倒越发显得夏雪情像个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