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又粘在他的手上不放。
“被吓到了吗?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孔铭意外地有些羞涩,“不能给你的更好的,对不起。”
看张美丽不说话,眼眸闪烁不明,愣住的可爱样子,他心里暖暖的。重新扣住她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
他几乎可以听到胸腔里的心跳声,问她:“感受到了吗?”
她终于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什么?”
他眼帘轻轻阖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脸上几乎是陶醉的神情:“很幸福……”
张美丽失眠了,孔铭早已入睡。她的腰被搂得很紧,额头靠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呼吸的频率,仍然睁着眼睛。
伸出左手旋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转着转着就把它拔下来,在黑暗中举高观察。
她艰难地够到枕头边的手机,利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戒指,以便看个清楚。
就是一只很普通的小钻戒,戴在她手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张美丽慢慢转动它,不经意在指环内侧看到一排不平滑的痕迹。
可能是成分之类的标志。这么想着,她凑近了眼,靠着一点点光线艰难地辨认那一串字符。
立……立下……
随着一个一个字符的辨识,她的眼睛越睁越大,也许是没有顾上眨眼的原因,渐渐地感到疼痛和酸涩。
——立下此生的承诺。
她想笑,不知道这人是如何顶着一副严肃冷漠的表情对别人说出这种话,店员会不会被他吓到。
他是笨蛋吗?是笨蛋吗?
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嘴角仿佛僵硬了无法牵动,喉咙紧缩到呼吸困难,满嘴苦涩的味道。
不能,她不能……
不停这么告诫自己,张美丽拼命把眼睛张大,再张大,但是不管如何睁大眼睛,还是很快模糊了视野,眼睫毛轻轻一抖动,泪水顷刻泛滥。
她咬紧了牙,极力克制住自己身不由己的颤抖,两手紧紧拽住手里的戒指,死命捂住嘴边的呜咽。
孔铭睡得太沉了,他从未睡得这么塌实过,睡梦中他带着单纯无害的表情,嘴边勾起满足的微笑。此刻他正做他的美梦——在梦中,他和张美丽的生活也是甜蜜的,幸福的。
而他的新娘,窝在他的怀里,任眼泪浸湿他们的结婚戒指。
作者有话要说: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第四十四章

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争执很多。
余小圆来到A市工作,张美丽很重友情,晚上下了班经常和小圆吃饭,也不管孔铭想要多点二人世界的心情。
三番四次孔铭就不高兴了,对余小圆意见很大。
余小圆是个很好相处的女孩子,十分善良友好,几次见到张美丽的老公都是一副冷冰冰且不待见的模样,对他有点怵。
使得张美丽在家为了孔铭对余小圆的态度跟他生气,说自己原来跟余小圆关系那么好,就是因为他才让好朋友和自己疏离了,那可是好多年的友情!
孔铭说:“我就没有朋友。”
这话让张美丽炸掉了:“难道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这是不可能的吧!”
“不是很好吗?”他上前亲吻她,满不在乎。
知道他那奇葩的人生观扭不过来,张美丽决定跟他冷战,但是男人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她的冷淡视而不见,一如既往地缠着她,没多久就让她败下阵来。
后来回国休假的段蓉阳去张美丽的新家玩,当年的胖妞已经出落成个大美女,标准的瓜子脸只有巴掌大,雪白的皮肤配上烈焰红唇,一头乌黑的长卷发撩到一边,露出左耳闪烁的耳坠。
张美丽知道这个女人超级怕痛,居然打了耳洞。
“有人逼我打的,说打了耳洞下辈子还是他的人。”
“你们真逗。”
“谁信啊。”
张美丽对耳洞的说法不屑一顾,她没有和什么相爱的人共渡一生的美好愿望,两个人在一起坚持一辈子已经是奇迹了,还要延续到下辈子?这不是互相折磨吗?
当晚孔铭轻吻她的耳垂,要她去打个耳洞的时候,张美丽一把把他推翻下身去,盖被睡觉。
她低估了他的倔强。在家里,对绝大部分事情孔铭总是顺着她,但是在某些事上又有着惊人的固执。说他他不吱声,一转脸他继续我行我素,就是这样让人最拿他没办法。
有天晚上她睡得正熟,突然觉得耳朵很痒,一睁眼看见孔铭跪坐在她边上,手上的镊子夹着酒精棉。
“你在干吗?”她眼看孔铭默不做声把东西收起来,眼眸一闪摸了摸耳垂,不出意料地摸到两个硬硬的金属制品!
一骨碌坐起来,女人气红了脸:“我记得我拒绝过打耳洞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好看啊,”他无辜地眨眨眼,拿出一个宝蓝色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简单的钻石耳钉,“喜欢吗?”
确实是很漂亮的饰品,虽然她还是不高兴,口气却缓和下来:“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万一很痛怎么办?”
知道美丽服软了,他露出一丝浅笑:“不会的,我试过了。”
“你试过了?”她急忙凑近看他两只耳朵,果然在其中一只上看到小小的洞印,不禁责怪道,“阳阳不是说不痛,你干吗不信还要亲自试试!?”
“一点都不疼的,”他就只是笑。
第一个发现张美丽打了耳洞的人是白澜锦。这天下班之前他打电话给张美丽,约她一起吃晚饭,正好孔铭晚上有事不来接她,她就同意了。
认识白澜锦几年,他前前后后换了好几个女朋友,都没升级成莫莫妈。张美丽看他一点都不着急,想想也是,像他这样刚过而立之年有魅力的成熟男性,再玩几年都有大把的美女上赶着。
“工作了就是不一样,和我第一次见的那个女大学生大变样了,”他笑道。
她的脸被火锅蒸得微微泛红:“能入你法眼,多谢。”
“什么时候打得耳洞?耳钉很别致,”男人的手越过桌子要撩起那碍事的头发。
张美丽不喜欢他这样暧昧的动作,往后一缩躲开他修长的手指,笑了笑,自己把头发拨开。
“听莫莫说年前你搬新家。那处楼盘是不错,一个人住会不会太大了?”白澜锦想起一事,不经意地提起。
“我不是一个人住,”她忙着往小碟子里拌酱油,“还有我老公呢。”
白澜锦拿筷子的手抬在半空中,半天才出声:“你结婚了?没听你说过。”
“没有人问我啊,”她无所谓的说,好像事不关己。
起初白澜锦有点怀疑张美丽是不是耍他,他连她有男朋友都不知道,而且也没见她手上戴戒指。后来一想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的确没必要跟自己报备她私人的事,于是又感到不平衡起来,她都随便在他家出入了,竟然连结婚都不告诉他,这算什么?
白澜锦没来由开始不痛快,忙了一天的张美丽在车上闭目养神,两人都不愿说话,送她回家的一路上气氛无端地沉闷。
快到张美丽家的时候,一辆车超过他们开到前面,没多久偏到右边的车道上去,速度却慢下来,几乎和他们的车齐头并进。
白澜锦开车把张美丽送到小区门口,旁边那辆车也停下来。他只当是凑巧同路,没往心里去,倾身帮半睡半醒的女人解开安全带,正要把她叫起来,张美丽那边的车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有些面熟的年轻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用一种几乎恐怖的眼神看着手伸在半空中惊讶的白澜锦,然后变脸似地,弯下腰轻声把迷迷糊糊的张美丽哄醒,最后估计是嫌她反应慢,干脆胳膊一伸动作温柔地把她抱出来。
把女人抱在怀里才觉得安心,他这才冲车里面愣着的男人点点头:“麻烦你。”说完腾出一只手不客气地把车门关上。
白澜锦回家路上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到家一开门迎面见到蹦蹦跳跳的儿子才恍然大悟:刚才那个人不就是以前张美丽说过的亲戚嘛!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五章

刚上班那会儿,张美丽跟段美人通电话,抱怨工作累。段蓉阳说不去就是,她有着最坚实的靠山,谁还稀罕那点工资。
看她有时候一回家就趴倒在沙发上,孔铭也不乐意她上班了。特别是两人气氛大好想要温存一下,男人就洗个澡工夫出来,张美丽已经缩成一团睡得不省人事,他只好又失落又心疼地把她拉进怀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直到入睡。
无意撞见白澜锦送她回家,之后的每天孔铭送她去公司都一百万个不情愿,张美丽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车开得那么慢好让她因为迟到太多而被炒掉?气得她闹到坚决去坐公交车的地步,他才说:“干脆不要去上班了。”
张美丽斜了他一眼。
“我养你不好吗?”他满怀期待望着她。
她把目光投向远处,抿着嘴不说话。
家庭妇女的下场,她太清楚了。
白澜锦的出现让孔铭感到很不安。只是大学时期家教小孩的家长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亲密?两人竟然是在一家公司,又一起吃饭还送她回家,还让他亲眼看到那个男人和张美丽靠得那么近,天知道他当时有多生气。
在孔铭眼里张美丽这也好那也好,这些好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别人都靠边站。可是两人结婚之后他对她愈发了解,她根本就不是只对他一个人好的,她对那个印象中只有一张圆脸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的女人很好,和那个出了国还死碍事的从水桶变成竹竿的女人打个电话就放不下话筒,跟那个叫白澜锦的男人相识几年,甚至还会去照顾这个男人的儿子!这么多人在跟他分享他的美丽,实际上他一点点也不愿意分给别人,想全部藏起来,谁也看不见,让她只能依赖着他,全心全意地爱他。
人类是贪心的动物。初遇时连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的自己,开始想听她多说说话,只要看着就很有趣,又想和她和平共处,不希望她讨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觉得喜欢,见面了心跳就变得好快,看见她的笑容心又柔软成一汪水,胸口涨涨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他想,这大概就是喜欢吧。本来只需要偷偷看着就好,忍不住告白之后她竟然接受自己了,好象做梦一样!抓住了就不想放手,只是恋爱远远不够,要成为一家人,是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的,怎么可以被别的男人抢走!?
担心的孔铭所不知道的是,那天之后张美丽和白澜锦的关系就那么突然地冷淡下来。在公司里偶尔遇见张美丽冲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点点头就擦身而过,也不主动给她电话了。
感到不舒服的同时,张美丽又实在找不出失落的理由。本来他们俩只是雇主和家教的关系,即使毕业以后还常去他家陪小孩玩,因此和白澜锦变得更熟悉些,也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就是朋友了吧。或许他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那她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没过多久张美丽被顶头上司叫去莫名训了一顿,说她负责的那部分工作出差错,害他被白总监教育了一番。张美丽拿过来一看,才明白是在她之前的女同事把她的部分后改动了一下,不通知张美丽做相应的修改就交上去了。
气愤之下把女同事叫来对峙,对方当然不承认,硬说是张美丽自己不仔细,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上司叫她们两个去跟白澜锦解释,张美丽拿了文件夹转身就走,那女的还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去找总监我不是很吃亏?谁不知道她是总监插进来的人,现在的女大学生都好厉害哟。”
本来张美丽认为自己身正影不斜,她对工作从来没有马虎过,白澜锦对她的人品应该是知根知底的。女同事咬死了这事与她无关,张美丽不跟她争,就看着白澜锦等他说话。
没想到他头也没抬,把放在桌上的文件一掀,正好扔到张美丽脚边:“做错事不好好反省,跑来跟我说它就会自动改好了吗?我不希望到我手上的东西还要我帮你们检查,公司不养闲人。”
女同事打个招呼飞快地溜了,张美丽好不容易弯下僵硬的脊背把文件捡起来,咬着嘴唇回办公室。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脚步滞了一下,继续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袒护你?”他目光淡淡扫过她放下的左手,“结了婚就把戒指戴好,办公室年轻气盛的男人多,还要我提醒你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她猛地回头,张大明亮的眼睛半怒半惊地瞪着他,无意中散落下来的碎长发垂搭在肩上,被牙齿肆虐过的红润下唇迫使他移开心慌意乱的视线。
张成新来电话喊女儿周末回家吃饭,张美丽爽快地应了,她最喜欢特地戴上结婚戒指去秀恩爱。
他们刚领完结婚证没几天就接到夏雪情气急败坏的电话,问他们户口本的下落。当红色证件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女人一口气哽住当即就坐倒在沙发上,没想到儿子竟真不是玩玩而已。
她无时不刻都在心里诅咒新婚的小俩口闹离婚,还总挑张美丽毛病:回家不干活要说,看见孔铭帮她剥个橘子也说,张美丽的穿着打扮都会被她嘲讽一番。
“也不知道月工资买不买得起一个包,”夏雪情眼尖发现张美丽的新包包。
张美丽满不在乎地耸肩:“我老公买得起就好啦。”
“就你那点工资赚来干什么?”女人嗤之以鼻。
客观地讲作为职场新人,张美丽的薪水算相当不错的水平了。夏雪情就是嫌她和孔铭差距太大,配不上他。
她两手搭在孔铭肩上撑着下巴,歪头苦恼地眨眨眼,带着点委屈跟他咬耳朵:“你妈说的也是哦,我薪水就这一点点,本来还想帮你赚条领带钱来的。是你说养我的,不许反悔!”
他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尖,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十足。在外人看来倒真像是一对相配的夫妻了。
周一刚上班她就向HR提出了辞呈,白澜锦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但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在公司干完最后一个月,张美丽收拾好东西,抱着箱子等电梯,头一抬看见白澜锦在上面一层楼的走廊里匆匆走过,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她。
电梯停在她面前,门打开时她吃了一惊,帅气成熟的男人站在门口按住开门键神色复杂地盯着她。
他看见她手中的箱子,无力感油然而升,没让她进去,径自从电梯里走出来,问:“真的要走了?”
张美丽点头,“家里有点事,还有我老公也早就让我辞了,你不会以为我被人说两句就受不了了吧?”
白澜锦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她是因为在意他的冷淡而要离开,但看得出来其实她一点也不在乎。
“我老公你也见过啦,就是我带莫莫去看我们学校运动会那次,还记得吗?”
“你说是你亲戚。”
“现在是我丈夫了。”
他不知道当年的小丫头是如何长成现在这样令人看不透,皱眉道:“那你干吗不说实话?”
“我从未骗过你,”电梯又到了,张美丽走进去,“要一起吗?”
白澜锦站在原地没动。
随着她的脸慢慢消失在门后面,她低头轻声说:“再联络。”
没事做的日子无聊得很,孔铭在家就不给她出门。只要孔铭出差,他前脚出门,她后脚提了行李箱和护照直奔机场,干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待在家里。结果孔铭一办完事心急火燎地赶回来陪老婆,往往看见一屋子空寂。
起初他以为张美丽是不知道他的行程,就把自己的安排都告诉她。张美丽表面上听着,一转脸依旧到处乱跑,接到他电话也只说“知道了,我过几天回家”,一点想快点见面的意思都没有。
他自我安慰她就是爱玩而已,太依赖她的人是自己。
每年张美丽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参加孔家的饭局,所幸次数不多,忍忍也就过去了。
孔家大女儿嫁给一个建材商,生了两个儿子,孔昭辉的儿子一死,想趁机让大外孙回来管事,老太太一口回绝:“外孙怎么能继承家业,胡闹。”为这事,孔铭所谓的大表哥一家就一直耿耿与怀,总找机会奚落孔铭。
头一年大表哥说了,和人合作开律师行能赚什么钱,最多也就是个三流企业主的水准。
孔铭说,以倒卖建材起家的嘉铭,好象也没有多高明。
过两年大表哥又说了,律师行正当名声最响的时候和合作伙伴拆伙,小心客源都被别人捞跑了。
孔铭说,今年嘉铭的股票跌得这么凄惨,股东想抛都抛不出去还是表哥你厉害。
今年大表哥又出新花招,你一个新兴律师行也能和陈氏合作,好象陈家就只有出国留学的独生子,没女儿吧。
这话就过分了。纵然孔铭左手无名指戒指不离身,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断过,使出浑身解数连他私人电话都要不到,下了班就回家,极少应酬也从来不去娱乐场所谈事情。女人们羡慕他那个甚少露面的神秘太太好福气,男人们嘴上说后生可畏暗地里笑他假正经。
孔铭夹了一块鱼片给张美丽,俯下身侧着头说:“这个蛮新鲜的,多吃点。”说着还笑笑地刮了一下她的脸。
直到没人搭理的表哥脸上快挂不住,孔铭好象才想起这么个人,直起身子说:“最起码我家不会出现女中学生抱着小孩找生父要抚养费,很可惜我不受理民事案件,要不然表哥可以来找我。”
此话一出表哥一家脸色都像淋了狗血,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老太太发话了:“你们回家吃个饭也不得安生,敢情都是回来斗嘴的。”
众人唯唯诺诺,张美丽暗笑的头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忽闻老人家提到她名字:“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每回来都吃得那么少。”
她忙说不会,老人看着她塞了一个虾球进嘴才满意地点点头:“多吃点好,女人太瘦不好生养。”
顿时嘴里的虾球堵在喉咙口,难以下咽。
要回家的时候走到门口,等在门边的佣人撑开大衣服侍他们穿上,两人沉默地走出大门,没等身后门关上张美丽已经装不下去,攀着孔铭的胳膊迫不及待笑出声:“看到没看到没,刚才你那个表哥脸都绿啦哈哈哈!”
孔铭浅笑着纵容地看她小人得志的笑脸,伸手揉揉她柔软的头发。
回到家孔铭停好车,张美丽早就跑开,在绿化带之间伸开手臂深吸一口气:“还是自己家好,在你爸家都快待出忧郁症了,谁还咽得下东西?”
孔铭跟在后面看她渐渐变小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越来越模糊,仿佛一个闪神就会看不见。
没来由的一阵惊慌,他喊出声:“美丽,美丽!”
“干嘛?”她停下脚步刚要回头,后背被撞了一下,裹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从后面把脸埋进她的脖子,低声道:“你别跑……”
“我能跑哪去,你放手,”她反手轻抚他的脸,不懂他的不安从何而来。
“可是,你刚才好象要消失掉一样……”
张美丽的轻抚变成轻拍:“说什么晦气话呢?”
“我怕你真的跑掉,”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坦白,抬起的眼眸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她给不出答案,说出的话自己都不知是真是假:“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不跑。”
悬着的心终于搁下来,他深深地吻了她的额头,两人紧紧地拥抱着。
“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看你表现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后来段蓉阳学成归国,还是整日游手好闲的,经常拐上张美丽出国闲逛,不但自己用生命自拍,还非要给张美丽拍。
张美丽本人是极其讨厌拍照这种事的,从小到大照片没几张,好友要拍也没有办法,段蓉阳送到家里来的照片翻也不翻扔到一边。对照片表现出莫大兴趣的人是孔铭,即使张美丽不喜欢他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它们,很不耐烦:“有这么好看吗?”
“很漂亮,”他痴迷地看着她。
张美丽下意识地摸摸在家里不施粉黛的脸,拒绝承认那股从心头涌出的感觉叫做失落。
他们两个照过唯一正经八百的照片只有那张两寸的结婚照而已。张美丽并不在乎留下什么青春的回忆,在那种没有灵魂的纸片里就算是再怎么笑着也不能证明幸福的存在。
孔铭打心里嫉妒可以抓住这些瞬间的那个女人,明明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看着自己的爱人,却惊奇地发现她原来可以有着这么多欢乐的一面。和他在一起她露出的大多是轻蔑或者苦涩的笑容,更多时候则是无动于衷的沉默。
照片中的她看上去很放松,迎风飘散着的乌黑长发远远不能抢走她个人的风采。
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他喜欢她充满活力的双眸,喜欢她习惯性微微扬起的小巧下巴,喜欢她每一种姿态,喜欢她每一副表情。
照片什么的不重要,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了。
没有工作的日子非常无聊,张美丽经常和余小圆段蓉阳混在一起,前者因为近期和一个叫陈初航的家伙搅在一块儿而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后者比较悲剧,正值第六次失恋。
她从手机里听到段美女的嚎哭声很是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认命一般开车去她暂住的那个家表示深切的慰问。
张美丽交叉着双腿半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看新一期的时装杂志,抽空腾出耳朵听段蓉阳抽抽答答的抱怨。
“我就不明白了,有我这样的女朋友居然还劈腿,”段蓉阳抹一把辛酸泪,气愤地捶桌,“她长得还没我……十分之一好看!他竟然说是我的问题!”
“无稽之谈,”张美丽说,“男人出轨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他们总是有数不清的理由。”
“竟然这么对我……气死我了!”
张美丽无奈:“与其你一直谈一直分,还不如安分一点别整日的瞎胡闹。”
“我愿意!我任性!”段大小姐屌炸天,“你看孔铭对你多好,我也要找个对我那么好的。”
“别不知好歹了啊,你唐霖哥哥快把你宠出太阳系奔向宇宙了,”住着人家的房子还到处花,张美丽也是服了她。
“你懂个……”屁字还没说出来,房主回来了,段蓉阳赶紧闭嘴不敢再说。
张美丽合上杂志站起身,“我走了,唐霖看好你家小阳阳,这丫头不管不行。”
“喂!”
孔铭当晚应邀一个推不掉的饭局,对方也许是初出茅庐的家族小辈,办事完全没有分寸,菜刚上没多久包间的门一推,两个漂亮女人就款款地走了进来。
“我女朋友,”有些发福的,长相一般的男人很顺手地就搂过了其中一个,貌似是某位常扮演女二号的三流小明星。
小明星白得发光的脸笑得妩媚,看见另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眼睛亮了亮,推了推跟进来的美女:“这是我朋友,逛着街呢老公就喊我来吃饭,就带她一起了。”女人就这么顺势坐到了那个帅男人的旁边。
在孔铭看来除了张美丽其他女人都没什么区别,于是在身边那个香气扑鼻的女人递酒过来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声:“我还要开车。”
“不要这么拘谨,”不知好歹的男人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该玩的时候就好好玩,男人总不能不懂情趣嘛!”
“孔律师这么帅怎么会不懂玩,我看你是酸葡萄心理,”几乎扒在他身上的小明星娇嗔着,玩笑般地说,眼睛却瞄向孔铭。
“那又怎样?我有的是钱,不愁没女人,”粗短的手没轻没重地捏了女人精致的脸蛋一把。
女人的脸被揪得泛红,仍不得不摆出讨好迎合的笑脸偎过去。
假如这个男人稍微做点功课就应该知道和鼎鼎有名的孔律师谈工作归谈工作,请吃饭就纯吃饭,他不需要别人教他男人应该如何玩乐,也别想安排个女人推到他怀里拉拢关系。如果一相情愿地硬来,下场将会很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