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云抹眼泪:“殿下心里惦记着她,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日子不安生,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以前是嚣张跋扈欺负我,现在是变着法儿折腾我。”
楚浅月蹙了下眉,想了想:“是吗?”
江逸云嘲讽地一笑,无奈地道:“说什么给我烟云纱,其实就是故意让我难堪,你看别人都笑话我呢,不过也是,我出身不好,本来别人就不太瞧得起。”
楚浅月:“……”
她看着江逸云,觉得她好生可怜,觉得她真是不容易。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楚浅月说不上来,但是想到江逸云怀着身子,她还是挽着她的手安慰她。
江逸云:“浅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楚浅月:“什么怎么办?”
江逸云:“就是顾蔚然她和五殿下有些勾搭,你说这事我该如何处置?我是不是要成全他们?”
楚浅月:“这个……”
她怎么觉得怪怪的,顾蔚然真得和五殿下有勾搭吗,她努力回想了下那一天,顾蔚然和五殿下站在一起说话?这是有勾搭?她觉得这样不算吧……
就在这时,恰好顾蔚然靖阳公主和几个姑娘也走过来,几个姑娘正商量着折桂花,还相约一起过去中秋节看花灯,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江逸云低声道:“你看,平日顾蔚然如此嚣张跋扈,大家都颇为不喜她,如今她拿出烟云纱给大家,大家也就和她玩了。”
楚浅月一听这个,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种情况已经好久了,她总觉得,江逸云的话是不对的,但是怎么不对,又想不出来,以至于她不由自主地跟着江逸云的思路走。
正这么想着间,顾蔚然却是招呼道:“浅月,中秋节出去看花灯,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楚浅月本来听她们说得热闹,自己多少也有些向往,只是和顾蔚然素来不是那么对付,自然不好上前,如今听顾蔚然邀请,顿时心生向往,甚至想着顾蔚然看起来人也不错,还算是比较和善的,并不是那嚣张跋扈之人,当下冲着顾蔚然一笑,就要说话。
江逸云听着,却是忙道:“浅月,你不是和我约好了,到时候要过去陪我吗?”
楚浅月疑惑地看着江逸云。
江逸云赶紧给楚浅月使眼色。
楚浅月蹙眉,多少明白了江逸云的意思,便收敛了笑意。
顾蔚然其实也没有真心想邀请楚浅月,不过是故意的,楚浅月是江逸云的朋友,她就是想挑拨一把。
果然挑拨了一把后,她的寿命又增加了十天,看上去马上要有五个月了。
当下心中欣慰,望着那楚浅月,想着该怎么才能让江逸云更加不痛快,谁知道就在她望向楚浅月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她头顶的那个玛丽苏光环,那个跟了她几日的玛丽苏光环,突然就那么冲向了楚浅月。
顾蔚然心痛得要命,别啊,她不要送给楚浅月!
别抢她的玛丽苏光环!
她已经发现了,头上顶着一个玛丽苏光环,人人喜欢她,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大家都觉得她是对的。
可是来不及了,玛丽苏光环就那么碰到了楚浅月身上,之后眼睁睁地消失了。
顾蔚然心痛得要死,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强忍着。
那可是一百气运值啊!
她家太子哥哥对她说得那些甜蜜话儿,全都喂了狗!
简直是不想看了,顾蔚然无奈地看了楚浅月最后一眼,便和大家伙过去看桂花。
而楚浅月在碰到那个玛丽苏光环后,只觉得仿佛醍醐灌顶般,之前想不明白的许多事,一下子想明白了,之前眼前仿佛隔着一层雾般的这世间,也瞬间看明白了。
此时的她,头脑无比清晰,眼神也变得清亮起来,她看了一眼顾蔚然,再看了一眼江逸云。
这两个人,谁是什么性子,简直是一目了然!
她以前怎么糊涂至此?
楚浅月咬牙,想想都觉得诡异,她是被什么人灌了迷魂汤吗?
偏偏这个时候,江逸云叹道:“你看到了没有,她明里说约你一起玩,但其实并没有真心要带你玩的意思,想想也怪我,可能是连累了你,倒是让她也对你心存敌意。”
楚浅月:“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她简直无法想象,江逸云这说话的语气,这挑拨离间勾心斗角的行家,她怎么会认为她单纯善良呢?
太傻了!
江逸云一愣:“你不觉得?浅月,你可不能被那烟云纱迷了心思!”
说着,她委屈了:“还是说,连你都嫌弃我,都要抛弃我?你可是我唯一的知己啊……”
楚浅月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样子,深吸了口气:“逸云,我想了想,我好像并不能算是你的知己,许多事,我们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江逸云诧异:“怎么不一样?”
楚浅月:“第一,我认为顾蔚然并没有要勾搭你的五殿下的意思,很明显那一天她根本不想和五殿下说话,你这样说她,污蔑她的清白,甚至到处散播她和五殿下的谣言,太过分了。”
江逸云一听,脸色煞白:“你,你在说什么?”
楚浅月反问:“难道不是吗?不是你对外放的消息吗?”
江逸云咬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浅月,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楚浅月不想理她,继续说道:“第二,我觉得人家顾蔚然给大家发烟云纱并没有别的意思,人家只是性子就这样,就是大方,人家给我发了,我就感谢,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不可能去揣测人家别有目的,我也没觉得人家是故意针对你。特意问起五皇子的是靖阳公主,不是顾蔚然。”
江逸云:“…………”
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浅月怎么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
楚浅月:“第三,我觉得你既然嫁给了五殿下,成为了五皇子妃,这对于你来说,身份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不要动不动摆出小家子受气的模样,你看看,燕京城里的贵女,哪个像你这样?你再这样下去,在大家眼里,永远只是那个寄人篱下的江逸云。”
江逸云无法置信地看着楚浅月:“你,你到底怎么了?”
楚浅月其实也奇怪,自己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之前自己竟然一直对江逸云深信不疑,明明觉得她不对劲,却不由自主地相信她,她到底怎么了?
她深吸了口气,道:“我觉得,可能我终于睡醒了吧。”
江逸云:“???”
第 43 章
第43章 订亲了
楚浅月说, 她终于醒了,在说完这个后, 她就径自离开了。
她甚至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
江逸云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楚浅月,她怎么竟然这么对待自己, 这是自己最忠诚的女配, 以后要为自己冲锋陷阵的, 结果现在竟然对自己说这种教育的话, 她以为她是谁?
江逸云深吸了口气, 她心里泛起一阵慌乱,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她甚至有一种隐隐的预感, 就在楚浅月对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好像一切都乱套了。
“你站住!”
她终于还是叫住了楚浅月。
声音有些大, 以至于她自己都发现自己这声调不对,这不是娇弱善良性格温顺的江逸云应该有的。
但是现在她顾不上了。
她想和楚浅月说清楚。
楚浅月停住了脚步, 回首看向江逸云。
四目相对间,楚浅月觉得自己从未有像现在这一刻一样能清楚地看明白江逸云的心思。
“你叫我有什么事?”楚浅月笑着问:“怎么这么大声,不像平时的你啊。”
江逸云咬唇, 仰起脸,看着楚浅月:“浅月, 你我都是好朋友,你刚才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原谅你,不会和你一般计较的。”
楚浅月只是含笑看着她, 没说话。
有那么一瞬间,江逸云觉得楚浅月好像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不过她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她不过是区区一个配角罢了,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自己达成自己成就的,自己才是这部小说中的女主角。
而且自己知道很多后面的剧情,知道楚浅月的一些关键信息。
江逸云:“浅月,无论你怎么说我,我都把你当成好朋友,既然我把你当成好朋友,那有些事,我就不得不告诉你。”
楚浅月微微蹙眉:“有话你就说吧。”
江逸云郑重地道:“再过几天,你家里会出一件不幸的事,你会需要我帮忙。”
楚浅月:“真是看不出来,你还会算命?”
江逸云;“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把话放在这里了。”
楚浅月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转头就走了。
江逸云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不信是吗?你早晚会回来求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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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蔚然及笄礼之后,本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逍遥自在,不曾想,她娘端宁公主竟然马上请来了宫中的嬷嬷以及女官,开始教她各种礼仪规矩,这可是让她累得不轻,每日从早学到晚,学得眼花缭乱。
她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去找爹诉苦一番,之后又去求娘。
谁知道她娘却淡淡地道:“你不是要当太子妃吗?”
顾蔚然顿时脸一红:“什么啊……”
端宁公主:“你不是说喜欢萧承睿吗?”
顾蔚然:“……”
端宁公主:“既然你有意于他,那就是要进宫的,既然要进宫,那这些,你当然要学。”
顾蔚然心里一顿,她明白了她娘的意思,一时简直不知道应该是喜还是忧。
“娘,你意思是同意了,不反对了?”
“我是否同意,这就要看你的表现,如果我认为你合适那里,那就可以同意,如果我认为你不合适那里,那就不会同意。”
这话说得真绕,顾蔚然想了一会才明白,这意思是说,自己要表现足够优秀,让娘放心,她才会同意自己和萧承睿在一起。
因为和萧承睿在一起,注定是要当太子妃要当皇后的路,那并不是寻常人能走的。
顾蔚然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好像又没办法辩驳。
“怎么,你后悔了是吗?”端宁公主道:“你现在可以选择,选择放弃他。”
“还是……坚持坚持吧。”顾蔚然有些艰难地这么说。
太子哥哥那么好看,太子哥哥有对她那么好,她没有理由这么轻易放弃。
先坚持几天,实在不行……到时候再说吧。
谁知道她这里没坚持几天,中秋节便已经到了,自然免不了进宫拜见的。
这是顾蔚然及笄之后第一次进宫,端宁公主命人仔细为她梳妆,梳妆过后,几个丫鬟尽皆露出惊叹之意,顾蔚然纳闷,便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一看之下,便是自己,也有些意外。
她本就生得乌发雪肤,如今长发成堕马髻,发髻上簪一支金垒丝点翠步摇,双耳两滴白玉珠灿若明珠,衬得肌肤越发娇嫩动人,犹如山中积雪一般散发着盈盈光泽,身上则是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外披霞帔。
她看了一番,忍不住笑了:“娘,这么一看,我倒看着不像我自己了。”
端宁公主也望着镜子里的女儿,透过镜子,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端宁公主可是名动燕京城,她的辇车出行,旁观者众多,而燕京城年轻才俊中,又不知道多少人都为她痴迷。
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以为端宁公主会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都以为她或许是未来的后宫之主。
以至于当她终于下嫁给当时只是寻常军中校尉的顾开疆时,不知道多少年轻贵族子弟都悔恨莫及,有人甚至曾经公开说,我等难道不如区区一匹夫尔?
端宁公主想起曾经,不免轻叹一声。
“娘,你想什么呢?”顾蔚然也看着镜子里的她娘。
她娘很美,明明雍容华贵,但是又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妖娆绝艳的美。
顾蔚然甚至觉得,虽然自己和娘长得像,但她是远不如娘的。
就算她作为女儿的,看着这样的娘,也会忍不住心生怜惜,甚至会想,在那本书里,爹怎么可能抛弃这样的娘同她和离呢?
“我想起我年轻时候了。”端宁公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女儿,仿佛看到了二十年的光阴流转,她低凉的声音微带着柔软的沙哑。
“娘年轻时候一定很好看了!”顾蔚然心里一动,她太想知道了,想知道兀察布,想知道爹娘的故事,不曾想娘竟然会主动说起来。
“是。”端宁公主道:“那个时候我很好看,有很多男人都喜欢我,但又不敢正眼看我,他们都以为我是要嫁给皇上的人。”
“啊……”顾蔚然心里明白,却还是表现出惊讶的样子:“是吗,那娘你怎么又嫁给爹了呢?”
或许是端宁公主觉得女儿及笄了是个大人了,或许是她看到镜子里的女儿,想起来曾经的年少时光,她眸中泛起回忆的色彩,喃喃地道;“其实我心里一直惦记着的是另一个人。”
顾蔚然的心都在跳,她不动声色地道:“娘,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啊?为什么没嫁给他啊?”
是皇舅舅?还是兀察布?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端宁公主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迷惘,完全不像是平时的那个她:“他很高,胳膊很有力气,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从黑暗中走出来,于尸横遍野中杀出一条血路,救了我的性命。”
顾蔚然瞪大眼睛:“娘?”
端宁公主修长犹如羽翼一般的睫毛垂下:“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他护着我,驰骋百里,救我出敌营。”
???
有这种人物?
端宁公主:“只可惜,我自始至终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顾蔚然彻底不懂了:“娘,既然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又怎么好说你喜欢他呢?”
万一是个丑八怪,还会喜欢吗?
端宁公主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你没有经历过被黑暗吞噬的绝望,当然不会明白,当他犹如天神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当他将我护在他怀里,他就是我的天神,给了我唯一的温暖和倚靠。”
顾蔚然顿时不说话了。
她一直以为娘或许和兀察布有过纠葛,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
“那,那后来呢,你再也没见到过那个人吗?”
“没有。”
端宁公主轻叹一声:“当时有很多追兵追上来了,他抱着我,把我藏在了一个地方,然后他自己就纵马回去了。”
说到这里,端宁公主闭上了眼睛:“他离开的时候说他会来接我的,但是没有,他再没有来。”
端宁公主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他一定是一诺千金的人。
那么多追兵,那么多血,他一定是死了,尸骨无存。
顾蔚然想象着这个故事,突然心里生出一丝凄凉来。
敢情娘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她连面都没见过的人啊,那爹呢?说起来爹不是很可怜?
她想了想,还是问:“那我爹呢?”
端宁公主沉默了会,道:“不能嫁给我最爱的人,那就嫁给最合适的人,你爹,就是当年的我所能做到的选择和妥协。”
这句话,顾蔚然有些不懂,但是端宁公主显然不打算再提了。
“走吧,准备进宫了。”
当端宁公主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又成为了往日那个冷静高贵的端宁公主,凤眸间甚至看不出任何波动了。
但是一直到进了宫里,顾蔚然还在想着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在书里从来没有被提及的故事,属于她娘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我们的太子就出来了
第 44 章
第44章宫中
一直到进宫后, 顾蔚然还沉浸在爹娘的故事之中,以至于她对宫里的寒暄热闹都没太上心, 不过好在她素来受宠,皇太后又疼她, 谁也不会在意这个。
反倒是她今日盛装, 引来好一番夸奖赞叹, 皇太后甚至捏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只说这是女大十八变, 终于长大了。
顾蔚然被夸着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动了下脑袋,脑袋上的重量颇有一些, 实在是沉,害得她只能高高挺着脖子。
一时又想, 或许高坐于凤座上的皇后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比如用脖子支撑着凤冠的重量。
顾蔚然在那里忍得难受, 站在霍贵妃旁的江逸云自然还在眼里,当下不免微微勾唇,暗暗好笑。
待到有人过来给皇太后请安, 两个人都出去后面稍事歇息的时候,恰好旁边无人, 江逸云来了一句:“像你这样的,怕是永远无法承受凤冠之重。”
顾蔚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了。
书里的剧情,江逸云要当皇后的,而自己目前看来, 不是早早死了,就是嫁给太子当一个万年寡妇女配。
不过那又怎么样?
顾蔚然笑了,故意道:“我是没准备好,可是偏偏就有人想把凤冠往我头上戴,我也是没办法啊!你倒是准备好了,可你——”
话语间,嘲弄之意满满。
江逸云冷笑:“你想得真美,你——”
谁知道这话还没说完,就见不远处,一行太监开路,后面竟然是皇上过来了。
江逸云忙收敛了神色,站在那里,低着头,恭敬地迎着皇上。
皇上很快走到眼前,顾蔚然拜见了,皇上打量了一番顾蔚然,哈哈笑道:“细奴儿及笄了,长大了,这么一打扮,倒和你娘年轻时候一样好看了。”
顾蔚然抿唇乖巧地笑:“皇舅舅,为什么不能说是我比我娘还好看啊?”
皇上看她这顽皮的样子,越发哈哈笑起来,又问起来最近都玩什么,学什么,倒是好生说了几句,又问起她要什么,只管张口,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江逸云从旁一直站着,见此情景,倒是有些尴尬,她是皇上的儿媳妇,结果皇上竟然没正眼看她一眼?
她想了想,到底上前,给皇上请安。
皇上看到她,并没理会,只继续和顾蔚然说话:“承睿承秉就在后面文华殿,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
又望向江逸云,却是道:“今日中秋佳节,皇太后跟前总要人守着。”
说着间,便径自负手而去。
待到皇上走出很远后,顾蔚然才挑眉,看了一眼江逸云:“五嫂嫂,好像皇舅舅对你有些不满呢,作为孙媳妇,不去尽孝道,干嘛和我混在一起?”
江逸云也有些讪讪的,她也不曾想,她明明怀着身子,皇上竟对她这个儿媳妇冷落至此,她心里有些发慌,总觉得剧情已经不太对劲了,但是又有些无力,最后只能是瞥了一眼顾蔚然:“你也就一时得意罢了!”
顾蔚然才懒得计较江逸云放了什么狠话,便过去文华殿找萧承睿,谁知道根本没有,只看到萧承秉在那里,便只好和萧承秉说了一番话。
萧承秉看着她,言语间倒是有些试探,问她知不知道太子求亲的事。
她只好含糊过去了,毕竟这件事还没成,并不好大肆宣扬。
萧承秉见她不提,自是有些失望,便又说起今日的戏法,说是请了宫外的马戏,到时候可以观看伶戏。
顾蔚然倒是多少有了兴趣,要知道这次的伶戏和往常不同,听说特意请来了南方的班子,谁知道正说着话的时候,萧承秉突然没声了,眼睛看着她后方,颇有些尴尬的样子。
顾蔚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只见那个她朝思暮想的男子,正站在大殿之旁,定定地看过来这里,双眸沉沉,眉眼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锋利。
那样子,倒像是捉奸在床的丈夫。
顾蔚然觉得好笑,不过抿唇忍着,又见萧承秉脸上泛红,多少有些尴尬的样子,更加想笑了。
萧承睿迈步,走向前:“在聊什么?怎么不说了?”
萧承秉忙道:“二哥,我们在说今天的伶戏。”
萧承睿负手,下巴线条紧绷,淡淡地道:“是吗?”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萧承秉看看顾蔚然,只好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到萧承秉跑了,顾蔚然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萧承睿沉着脸,握住了她的手腕:“笑什么?”
顾蔚然笑道;“笑你啊,你看你一来,就像是阎王来了,把四哥哥吓跑了。”
萧承睿:“我有这么可怕吗?”
顾蔚然:“就是这么可怕!”
萧承睿低首,眸光湛湛:“你也觉得我这么可怕?”
顾蔚然被他看得心虚,眸光便飘向了旁边的九龙祥云柱子:“喔……好像是吧……”
萧承睿咬牙:“才几天没见,你就这么说我?”
顾蔚然噗嗤笑出声:“我说你什么了?”
萧承睿看她笑颜如花,格外动人,深吸口气:“没什么。”
顾蔚然:“你放开,让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这文华殿旁边的侍卫多着呢,还有宫女什么的来往。
萧承睿淡淡地道:“看到就看到,那又如何?”
顾蔚然:“你!”
往日那么高冷的人,怎么如今倒是有些赖皮了?
萧承睿挑眉:“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也是没看到。”
声音泛凉,隐隐有夺人威势。
顾蔚然先是一怔,之后看过去,男子玉冠金带,身形挺拔修长,长睫微微垂覆下,形容清冷矜贵,那是多年储君之尊才养出来的气势,寒而不露,却在不经意间锋芒乍现。
顾蔚然咬唇,低声道:“干嘛这么凶……”
说着间,转身跑出去文华殿。
萧承睿微怔了下,拔腿跟上。
文华殿是紧挨着御花园的,顾蔚然跑出去,便见古柏老槐,奇石列罗,因今日是中秋佳节,外面更是挂起了花灯,又有彩绸锦缎,她径自跑到了叠石之旁,见那石雕蟠龙喷水,便心生一计,故意撩起水来。
果然,萧承睿很快追了上来,她撩起水,直接泼向他。
萧承睿匆忙赶来,躲闪不及,果然被泼个正着,晶莹水珠挂在如玉面庞上,就连脸颊旁飘拂的玉带都沾染上了湿意,更不要说几滴洒在六龙祥云锦袍上。
顾蔚然看着他那略显狼狈的样子,笑:“看你还凶不凶。”
萧承睿抿唇,无奈:“我对你凶了吗?”
顾蔚然歪头:“我觉得你凶,你就凶了。”
萧承睿挑眉,看着她霸道的小样子,默了好半响,突然低首。
顾蔚然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水哗啦啦地过来,她低叫一声,待要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脸上头上也都是被泼上了水,虽然不多,但看上去妆面要花了。
抬起头,看向萧承睿,只见他依然是矜贵清冷的模样,很是严肃端庄的样子,俨然就是年少时跟随太傅读书的那个庄重少年模样。
结果他——
顾蔚然咬牙切齿:“太坏了,我泼你,你就泼我。”
萧承睿眸中泛起笑意:“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顾蔚然气哼哼地就要踢他,却被他握住手腕来制住,最后顾蔚然哼哼了几声,终究罢了,只捶打了他胸膛几下出气。
萧承睿掏出来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水,低声道:“脸上怎么一层?”
顾蔚然知道他说的是脸上妆容:“这不是我及笄了嘛,特特帮我画的,好看吗?”
萧承睿:“不好看。”
说着,细致地帮她擦拭,不放过每一处,直到看着露出脸上玉雪般的肌肤,这才作罢。
顾蔚然有些不服气:“怎么会,大家都说好看啊。”
萧承睿没再说话。
比起这胭脂铅粉,他更喜她未经雕饰的模样,那只会污了她的颜色罢了。
顾蔚然:“太子哥哥,你今天怎么了,凶巴巴的。”
萧承睿低首看她。
黑眸沉静,顾蔚然被那么看着,心里有些异样:“嗯?”
萧承睿道:“以后不许和承秉单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