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一手牵着自己的乖孙女儿蜜芽儿,连连叹息:“这香港用繁体字啊,倒是和以前的老上海很像。”
现在的上海,她看不出原来那个味儿了,反倒是香港让她觉得眼熟。当然了,上海以前的楼和香港的可不一样。
香港的楼太高了。
顾建国听了忍不住笑:“娘,回头咱去香港的商场看看,有啥你喜欢的不,你看,人家这里有个上海么凤杨梅汤,说不定还能有其他老上海的玩意儿呢。”
顾老太却连连摇头:“我在上海,可没听过什么么凤杨梅汤,这都是假借名头!”
童母听了,也跟着附和:“就是,这是骗人的,骗他们年轻人!”
童韵笑着说:“别管是不是骗人的,咱先尝尝,也许真有上海味儿呢!”
这边童韵话还没落,那边萧竞越的秘书已经回来了。
原来这秘书机灵,萧竞越给个眼色,他已经赶紧过去上海么凤那个店铺了。
他买了不少东西,有加应子,也有话梅,先分给几个老人家尝,又给了蜜芽儿和萧竞越等。
大家伙一边尝着,一边继续逛街,路上走走停停,但凡看中什么,自有萧竞越这个女婿过去赶紧买了。
后来童母有些看不过去了,碰了碰自己女儿童韵的胳膊:“别总让竞越出钱哪!”
谁知道顾老太一听,噗地笑出来。
“你心疼他的钱干嘛,他啊,现在发大财了,这一上市,股份都是钱,你说咱不挖他还能挖谁?”
童韵也点头,笑:“是,娘,你就别操心,这里就他和蜜芽儿一个晚辈,这都是应该孝顺的!”
萧竞越这一趟来香港,专门带着几位老人家和童韵父母,其实就是为了让他们玩个开心,毕竟这年月大陆人有机会来北京的少之又少。
这次来香港,无论是酒店还是车,都是一等一的,区区逛街购物吃个什么东西,那自然是不疼不痒不在话下,哪里在乎这个呢。
当下他拎着大包小包笑着说:“姥姥,我娘说的是,姥姥你就放心买吧,喜欢啥就给你买啥!”
他自打结婚后,就跟着蜜芽儿一起喊顾建国童韵为爹娘了。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了,顾老太和童母两位老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咱们这一辈子不容易,如今可是得了咱这孙女婿的好处了!”
“对,我瞧着啊,比我这亲儿子顾建国还要强点!”
顾建国一听这话,笑得无奈啊:“娘,你夸竞越就夸,干嘛埋汰我呢!”
当着他丈母娘的面呢!
一行人就在说说笑笑间,下榻了宾馆,蜜芽儿等人歇了两天,而萧竞越那边却是马不停蹄地做最后的筹备,为了上市那一刻而计划着。
这是1993年的秋天,在这个时候,大陆还比较落后,香港人看大陆的人,那就是乡下表叔来蹭东西了。
可是竟然有一家大陆的企业要来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了?一时之间,这个消息轰动,香港媒体大书特书,其中不乏挖苦讽刺言语。
萧竞越并没有理会这些嘲讽和唱衰,就在这一天,他在自己家人和下属的陪同下,领着自己身怀六甲的妻子蜜芽儿,一起来到了香港联合交易所。
除了顾家和童家的相关亲人外,前来的还有些山海集团的合作伙伴等,这其中当然更少不了元老级别的人物睨先生。大家一个个西装革履精神焕发,见到了萧竞越,纷纷上前握手,也有人笑呵呵地望着蜜芽儿肚子,夸赞说这是双喜临门,祝萧竞越能够早日抱得贵子。
蜜芽儿虽然大着肚子,不过衣着什么的都是事先特意订做的,站在交易所的红地毯上,陪伴着挺拔稳重的萧竞越,那是一点都不逊色的。
一切就绪,睨先生正式宣布,公司英文名称为“ShanHai group Limited”,中文名为“山海集团有限公司”。
宣布完后,萧竞越携手自己的妻子蜜芽儿,一起来到了铜锣前,敲响了铜锣。
在那铜锣声中,萧竞越目光扫过周围跟着自己披荆斩棘的属下,曾经对自己的成长起过至关重要作用的顾老太和童韵等人,以及那将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睨先生,最后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妻子蜜芽儿身上。
他这一生,从那贫穷落后的大北庄开始,经历过贫寒饥饿,遭遇过白眼嫌弃,他就这么从污泥中一点点地爬出来,走出了大北庄,走出了清水县,去到北京,并来到了这锦绣繁华的大香港,站在了这无数人艳羡的红地毯上,敲响了这划时代的铜锣。
他何其有幸,一路行来,有这么多人相助,又有青梅竹马的蜜芽儿携手共度一生。
想到这些,他轻笑了下,用着只有自己和蜜芽儿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轻柔地道:“蜜芽儿,我爱你。”
这声音,太低太轻,以至于所有的媒体都没有捕捉到一点点声浪。
蜜芽儿原本正含笑望着各方媒体记者,听到这个,微诧,仰起脸来看向身边的男人。
却只见,他眸光如深潭,含笑望着自己,而唇边那点似有若无的小酒窝,依然如许多年前一般。
第133章 大结局
萧竞越的公司成功在香港上市了, 上市之后便是当天的晚宴,各方宾客云集,场面自是热闹。在那宴席上,也有人看萧竞越英俊挺拔,年纪也不大,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竟然是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 自是羡慕的有,敬仰的有,更有春心萌动的。
这时候香港的娱乐圈已经是鱼龙混杂, 其中就有一位香港女明星因为今年新拍了一个电视剧,赚了点人气, 也被邀请过来。
那位女明星或许是看着萧竞越条件出众,而妻子虽然美貌却身怀六甲, 竟然有意勾搭萧竞越, 说是请萧竞越跳舞。蜜芽儿看出这意思,不急不恼的,故意笑看着萧竞越。
萧竞越轻轻捏了下蜜芽儿的手指头, 低声说:“太调皮了, 这是故意笑话我呢!”
他当场拒绝了女明星的邀舞,然后牵着蜜芽儿的手,走入了舞场。
两个人都没跳过, 不过是事先临时学了学,又因为蜜芽儿体态略显笨重, 这舞起来自然不如其他人顺畅。
不过人们看到这一情景,却是欣羡不已,感叹连连,只叹这一对年轻夫妇郎才女貌,恩爱有加。
本是一件小事罢了,谁知道第二天,这件事竟然登上了香港的报纸,成为了比山海公司上市还要引人关注的话题。
顾老太和童母等家人看到,也是心中满意,人说女婿能顶半个儿,萧竞越这女婿,能顶三个儿子不说,关键是对蜜芽儿疼宠有加。蜜芽儿跟着萧竞越,这辈子她们算是彻底放心了。
成功上市后,大家伙也没着急回来大陆,而是好好在香港玩了一番,购物旅游,享受人生。一直过了七八天,大家才回去北京。
谁知道回去后,才到家,萧竞越这边正伺候蜜芽儿脱掉鞋子,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听对方说了后,他脸色就是一变。
蜜芽儿疲惫地瘫坐在沙发上,正享受着萧竞越的服侍。
她如今肚子大了,走路什么的都累,穿鞋脱鞋都不方便,幸亏萧竞越体贴,在自己身边总是伺候周到。
如今看着萧竞越那脸色,不免替他担心:“怎么了?公司有事?”
萧竞越怕蜜芽儿担心,忙安抚说:“没事,就是账目上可能有些问题,需要审查,我得去一趟公司,等下我打个电话,让娘和姥姥过来陪你吧?”
蜜芽儿一听,赶紧说:“行,你去吧,我没事的,我自己也能行。”
萧竞越披上刚刚脱下的西装外套,准备出门,临出门前,他看看自己身怀六甲的娇妻,心中也是歉疚:“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好好在家陪着你。”
蜜芽儿很是无所谓地说:“不就怀孕嘛,我姥姥我奶我娘都有经验,根本没啥,你忙你的去,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不缺你一个。”
萧竞越当然知道,蜜芽儿怀孕的时候,就是所有亲人都在,她也还是需要自己的。
她肚子里怀的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想起刚才电话中所说,事关重大,萧竞越终究不敢耽搁,爱怜地摸了下蜜芽儿的脸颊,之后一咬牙,转身出门去了。
他这一去,谁知道就十几天没进家门。
后来蜜芽儿从自己爹娘那里陆续知道,原来这一次是陆奎真写了检举信,向科学院领导人控告山海集团的主要负责人,控告的范围从个人工作作风到经济问题,甚至还有萧竞越在香港大购物以及接触香港女明星的事,统统都陈列在内。
目前山海集团虽然已经上市,不过科学院依然控股比例相当大,对于这种问题,科学院自然是十分重视,特意派了专人前来进行调查。
这一调查可就麻烦了,国家监察部,国家审计署以及中国证监会等部门分别进行调查,没头没了,各种账目要查,各种信息都要交待,甚至在香港的一言一行都必须上报组织。
本来山海集团因为刚刚上市的缘故,就有诸多工作要做,萧竞越更是比一般工作人员要忙,正可谓是百务缠身。可是在维持公司运营的正常工作忙碌外,还要应对配合各级领导机关的调查取证以及来自社会各方面的质询,甚至还要到调查局去接受长时间的调查,可谓是压力重重。
而就在这时候,蜜芽儿却突然病了。
她的病来得毫无预兆,前一天还好好地在研究所上班,晚上的时候还和童韵说想吃盐酥鸡,到了半夜的时候,她头疼难受,忍不住哼哼了几声。
幸亏童韵睡觉警醒,听到动静,忙过去看看,结果吓了一跳。蜜芽儿发起高烧来,脸上晕红,额头火烫。
她赶紧叫来顾建国,穿衣服开车准备去医院,到了医院,人家一查,是病毒性感冒。因为蜜芽儿是孕妇,人家也不敢给输液,只给开了几样药让回家吃,回来后要自己物理降温。
顾建国见这情况,还说要把萧竞越叫回来,蜜芽儿赶紧拉住了:“别……他忙着……”
顾建国安抚了蜜芽儿,派人去打听了下山海公司的情况,一问才知,萧竞越根本回不来,一脑门官司呢,当下没法,自己和童韵好好照顾安抚吧。
顾老太和童母等人也都过来了,一群人围着蜜芽儿伺候,这个熬汤,那个擦身子的。童父还甚至用按摩手法来帮女儿用中医疗法降温。他是西医,不过这个手法看别人用过。
蜜芽儿自己昏沉沉的,开始时是身子沉重四肢犹如被大卡车倾轧过一般,根本不能动弹,之后不知怎么着,整个人一下子悬浮起来,飘飘忽忽的意识脱离了人的身体。
她甚至飘浮在半空中,往下俯视着房间里的姥姥姥爷和奶等。
她想让自己沉下去,回到下面的床上,可是却如同漂浮在湖水里的气球一样,怎么也无法坠下去,反而使得自己头晕眼花,眼前一黑。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黑洞,呈现喇叭型,越远的地方越黑,那个样子又像是个长长的通道。
她并不是一个相信鬼神的人,不过自己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又有这重生的经历,却是不得不信。如今望着这长长的通道,总觉得似曾相识,心里充满惧怕。
她眼看着那通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待要躲开,却是不能,身体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不——”她张开嘴巴,大声地喊着,她想求救,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她被吸入其中,整个人犹如坐地铁一样途径那条通道,看着两旁的画面浮光掠影一闪而逝,那是从1993年往后的一年又一年。
她沿着时光的通道往前走,最后终于前方出现亮光,她的身体从通道中飘出,晃悠悠地重新来到了人世间。
这是一个夜晚,天下着雨,沥青公路上湿漉漉的,街道两旁的路灯照耀在那水光中反射出多彩的光芒。
就在十字路口处,行人的路灯亮了,有一个女孩穿着黑色的风衣,正打算通过马路。
可是就在这时候,一个疯狂飚飞的跑车疾驰而来。
女孩惊呆了,抬头看过去,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那么犹如布袋般被甩飞到半空中,之后坠落在公路旁。
蜜芽儿从旁看着这一切,恍恍惚惚地明白,这就是上辈子的那个她,她被车撞了。
正呆呆想着,她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地上的那个自己。
她吓到了,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上辈子。
她有新的人生,身体健康,有爹有娘,还有一个萧竞越,她还身怀六甲。
她的孩子,还没生下来呢!
她附身在上辈子的那个自己身上,艰难地挣扎蠕动着,她想大叫,想找人来救自己,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到萧竞越身边。
从那跑车上匆忙跑下来两个人,一先一后。
第一个人,她似曾相识,努力睁大眼睛,她发现来人竟然是陆奎真。
她瞪大眼睛,不明白地看着陆奎真,怎么是他,他为什么要撞死自己?
恍惚中,她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在打着电话,好像是打急救电话。
那人打完电话后,揪住了陆奎真,厉声斥责说:“你疯了?你就算想要我的命,那我可以赔给你,我们大不了拼了!别人和你有什么怨什么仇?你这是要撞死无辜路人吗?”
蜜芽儿听着这声音,心中大震,她太熟悉这声音了,这是萧竞越,这是她的丈夫萧竞越哪!
她艰难地蠕动着,拼命地抬起手来,她想去喊他,叫住他,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告诉他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萧竞越骂了几句陆奎真后,忙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他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在救护车过来之前,他也不敢乱动地上的伤者,只能是查看下她的情况。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伤者,正在用哀切祈求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女孩,他并不认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然瞬间被揪紧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亲人吗?”
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
看样子,这个女孩是救不活了,如果救不活,他想问问遗言。
蜜芽儿急得想哭了。
这个身体的痛苦并没有传达到她身上,所以她并不痛,可是她却手脚不听使唤,喉咙也根本发不出声音。
她悲切地望着眼前的男人,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
她同床共枕的那个萧竞越,今年三十左右了,足够成熟的男人在后来的岁月中并没有太多变化,所以她望着眼前的人,就仿佛看着那个疼自己爱自己对自己呵护备至的爱人。
可是爱人,他并不认识自己,他用同情怜悯的目光望着地上重伤的自己,仿佛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她的胳膊动了下。
她艰难地抬起胳膊来,指向了萧竞越。
萧竞越也是一愣。
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孩怎么了,明明身受重伤,却那么固执而悲伤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亲人。
他……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不过看着她艰难的样子,他还是不忍心,凑下去,轻轻俯首靠近了她,沉声说道:“你有什么心愿吗,我可以帮你满足。”
蜜芽儿无奈地闭上眼睛,深吸口气,积蓄着力量,最后终于一咬牙,抬起了手臂。
她控制着自己那颤抖的手,艰难地抬起来,轻轻地碰触在了萧竞越的脸颊。
就在嘴巴左边那里,应该有一个小酒窝的,一笑就会出现的酒窝。
“你……记得多笑……”
她用虚弱到几乎低喃的声音说了一句这个。
蜜芽儿当然明白,眼前的这个萧竞越不是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在另一个时光里,正在为了山海集团被调查的事情而奔走忙碌。现在的这个萧竞越是根本不认识自己的那个萧竞越。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过她还是想对这个陌生的萧竞越这么说。
哪怕他们只是两道不能交叉的平行线,哪怕他不认识她,她也希望他能幸福。
她不知道怎么让他幸福,只能让他多笑一笑了。
在蜜芽儿说完这话后,她的力气仿佛用尽,这具身体的生命彻底走到了尽头,眼前泛黑,她沉入了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细密的雨丝落下,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长发湿润,黏在了秀美的额头上。
在那一瞬间,萧竞越眼前白光一闪,只觉得有什么从脑中划过,意义重大,对他来说生死相关。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儿,突然将她狠狠地抱住。
陆奎真从旁正揪着头发焦头烂额,见到这个,不由暴躁地跳脚:“等急救车!不一定就死了!你不是大夫,你别碰她!”
可是萧竞越在这一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紧紧地抱住这失去生命力的女孩,撕声喊道:“你刚才说什么?你醒醒,你告诉我,你说了什么!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奎真呆住了:“你疯了吗?”
然而萧竞越却真好像疯了,根本仿佛没听到一样,抱着怀中的女孩儿,痛苦地大喊:“你不能死,你醒来,醒来!”
天空中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雨丝变为了雨滴哗啦啦地落下,冲刷过萧竞越的面颊,鸣笛的救护车也飞速地赶来了。
萧竞越抱着怀中的女孩儿,咬紧牙,心中是漫无边际的茫然和痛苦。
仰起脸,看向那苍茫湿润的天空,他仿佛看到天空中有什么迅疾地飘过,却在瞬间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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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一时有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到底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这个世界里,自己的人生中到底有没有萧竞越。
正想着,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形容憔悴下巴甚至带着胡子的男人,两眼布满红血丝。
看着他,她心口泛疼,绝望至极。
她竟然没有回去,她竟然留在了21世纪的那个自己身上。
是萧竞越救了她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要去面对那个陌生的萧竞越,她要去找她的丈夫,那个和她青梅竹马一起携手人生的萧竞越!
“不——”蜜芽儿抗拒地望着眼前的人:“我要他,我要他……”
“怎么了,蜜芽儿?”萧竞越连忙俯身轻轻抱住蜜芽儿:“你要什么?要谁?乖蜜芽儿,你先别说话,你烧了几天,嗓子肿了。来喝口水。”
说着间,萧竞越把一杯温开水递给了蜜芽儿。
蜜芽儿下意识地接过那温开水,一时有些茫然了。
她望着身旁那个萧竞越,那个和自己丈夫一般无二的萧竞越。
他刚才叫自己什么?叫自己乖蜜芽儿?
“到底怎么了?”萧竞越觉得蜜芽儿的眼神不对,也有些担心了,她烧了好几天,真怕是烧坏了。
蜜芽儿没回声,捧着那杯温开水,想了想,忽然间,她记起了什么,连忙去摸自己的肚子。
肚子很大,老圆老圆的,像大西瓜。
她呆住了,狂喜犹如潮水涌上心头,她这是在九十年代,她还是蜜芽儿?
她依然有爹有娘身体健康还怀孕了?
“蜜芽儿,你是不是生气你生病了我没陪你?”萧竞越实在不懂生病了的蜜芽儿到底怎么了,神情这么奇怪,只好胡乱猜测,想到了这一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改,公司再忙,我也每天回家!你怀着孕生着病,我竟然这么久不回家!”
“蜜芽儿,你没事吧?”萧竞越摸了摸蜜芽儿的额头,已经退烧了,温度完全正常,又摸了摸蜜芽儿的肚子,刚刚肚子里那小家伙还轻轻踢了下腿儿,看上去小家伙也没受什么影响,可是蜜芽儿这是怎么了?
望着这对自己呵护备至的丈夫,摸着自己那鼓起的肚子,蜜芽儿终于慢慢地有了真实感。
她回来了,真得回来了,她又从21世纪回到了这个熟悉的九十年代。
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她扑到了萧竞越怀里:“竞越哥哥!”
萧竞越连忙将她搂住,牢牢地搂住,温声安抚说:“没事,别怕,我在这里呢,我一看外面下雨了,想起你总害怕下雨,恰好能抽出时间来,我就赶紧回来了!我不出去了,我在这里陪着你,一直陪着你,抱着你,别害怕,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没有说的是,他被调查署叫过去,配合调查,整整三十多个小时没回来,没日没夜地调查。等从调查署回来后,一看外面下着雨,什么都不顾,直接就往家里跑。
他记得蜜芽儿在雨夜总是做噩梦,他知道蜜芽儿害怕雨夜,他想在那个时候陪着她。
蜜芽儿仰靠在萧竞越肩头,搂住他的胳膊,只觉得甜蜜酸涩又幸福。
她带着哭腔说:“你之前不理我!”
她其实说的是,她躺在那里无法言语的时候,用那么哀求的眼神望着他,他都无动于衷。
她知道这和现在的萧竞越无关,因为那个不理她的人根本不是他,可还是忍不住说一句,来倾泻心中的哀伤。
萧竞越却误会了,以为她是恨自己之前没能回来看她。
“对不起,蜜芽儿,我知道我错了,怪我,都怪我……”
蜜芽儿却睁着泪眼,仰起脸来,轻轻地吻上了他的唇角,那处有一个小酒窝的地方。
“没事……我,我原谅你了……”
她吻过那处后,捧着他的脸,抽噎地这么说。
“不过以后,一辈子,你都得陪着我,不许不理我,不许对我凶!”
“好。”萧竞越搂着怀中的女人,轻轻抚着她滚圆的肚子。
这是他的妻子和没有出世的孩儿,他本来就应该在他们需要的时候陪伴着照顾着。
“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一辈子不会不理你,不会对你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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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萧竞越过来没有出去,他一直陪着她,就算是公司里有什么事,也都是通过电话和他沟通,或者是秘书把材料拿到家里来找他。顾建国等人对此自然是松了口气,蜜芽儿病得那么严重,又怀着孕,实在是凶险得很,现在能好起来,萧竞越那边也能回来照顾,这算是比什么都放心了。
蜜芽儿看着这情景,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她现在已经好多了,肚子里的宝宝也一切正常,他没必要这么陪着自己。
可是萧竞越执意如此。
他永远不能忘记,当他在那个下雨天回到家里,看着发烧昏迷的蜜芽儿时是怎么样的心情。
如果说这个世上没有她,他就是在事业上获得再大的成功,那又如何?没有她,他只能去做那个孤零零地守在偌大别墅中的傻子了!
这一晚,蜜芽儿和萧竞越正打算上床睡觉,萧竞越却接到一个电话。
蜜芽儿敏锐地感觉到,萧竞越在接到电话后,好像神情愣了下,之后便走出卧室,对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蜜芽儿看到这个,嘴上不说什么,却终究不太放心,于是到了晚上睡觉时,躺在他怀里,问起了陆奎真的情况。
“这你放心,陆奎真举报的那些,根本是子虚乌有,我们现在已经查清楚了,科学院那边已经还给我们清白,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了。”
“他是诬告?”
蜜芽儿不太懂,陆奎真和萧竞越之间会闹到哪一步,陆奎真的下场会是什么?为什么上一辈子,陆奎真这个人物后来再也没有出现在山海集团相关的任何新闻中。
如果说上辈子根本不存在陆奎真这个人,或者说萧竞越根本不认识陆奎真,那也不对,最后她被撞死,不就是因为陆奎真吗,当时陆奎真是和萧竞越在一起的。
“算是吧。”萧竞越不太想提起陆奎真,淡淡地回了一句。
可是蜜芽儿却感觉到不对劲了。
“到底怎么了?他又捅什么篓子,还是给你惹什么麻烦了?”
她这一问,萧竞越神情严肃,默了片刻,摇头。
蜜芽儿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到底怎么了?”
萧竞越望着蜜芽儿,轻叹了口气,终于说道:“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蜜芽儿大惊:“什么?”
萧竞越连忙安抚蜜芽儿躺下,让她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地说起这个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