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放心自己,还是心大?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颜晴抬眼看过去,冷声道:“谁再弄点声音出来,我就废了谁。”
三人缩了缩脖子,一动不动的靠墙坐好,只是不时看宋暖一眼。
颜晴松开紧攥的拳头,低头看着掌心上的玉佩。
“小姐,我终于有小公子的消息了。”泪水涌了出来,那张脏得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了两道稍白的痕迹。
… 高山村。
马车刚停下来,赖喜来就迫不及待的跳下去。虽然挨了板子,走路不方便,但他却像是忘了疼一样,直接跑进去温家的。
“啊…”温月如端着药被他撞飞,滚烫的药汁溅到两人的脚背上,痛得她跳开几步。
“赖皮狗,你是怎么一回事?”
赖喜来睨了她一眼,“我进去找公子,等一下再向你道歉。”说完,直接跑进温崇正的屋里。
温月如皱眉,低头看着地上的空药碗和药汁,“要重新煎一碗药了。”
她弯腰拾起空碗,张自强就一脸凝重的从院门进来。
“嗯,你二哥在屋里?”
“在的。”温月如往院门外看去,问:“村长,我二嫂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哐当…
回应她的是屋里传来的异响。
温月如连忙跟着一起跑进温崇正屋里。
只见温崇正苍白的脸,似乎更白了,那浓眉紧皱的样子,一看就是出什么大事了。
“二哥,出什么事了?”
她想到没有看到宋暖,敏感的问:“二哥,可是二嫂出什么事了?”
温崇正没有回她的话,而是掀开被子,“阿来,帮我把外袍取来,你陪我再去一趟县里。”
赖喜来走到衣柜前,取了一件灰色的长袍。
这是一件夹了薄棉的,外面天凉,温崇正又畏冷,出门已经要穿棉袍了。
温崇正穿好鞋子,起身由赖喜来帮他穿衣袍。
“咳咳咳…月如,家里就交给你了。”
“二哥,到底出什么事了?”温月如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事!就是你二嫂还在县里,我亲自去接她回来。你把阿玲和家宝照顾好,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去酒楼上工了。”
温崇正张开手臂,让赖喜来帮他穿衣,细细的交待着温月如。
温老太一脸焦急的从外面进来,“暖暖出什么事了?那些人也说不清楚,只说暖暖被关进牢房了。你…你这是要上哪?”
她看着他整理仪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不行啊!你的身体这样,哪还能舟车劳累几个时辰呢?不行!不行的!”
温崇正低头整理了下衣服,“祖母,你回来得正好,工地和家里就麻烦你了。我和阿来去一趟县里。”
“阿正,你听我的话。”
“祖母,暖暖的情况未明,你觉得我在家里能躺得住吗?今天我要去,谁也拦不了我。”
温崇正的声音生硬,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他就是走不动,爬也要爬过去确认宋暖的安危。
“你在家里,我去县里。起码,我还认识几个人,你去能有什么作用?你若真的倒下了,那暖暖怎么办?”
温老太带着哭腔问道。
温崇正叹了一声,道:“我和阿来在一起,一定可以想到办法的。”
“算了,我劝不了你。我和你们一起去。”温老太也打定了主意,她看向张自强,“阿强,工地上就交给你们两亲家了。月如,家里交给你了。”
“嗯,我知道了,祖母。”
“婶子,我会的。”
“行吧!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走吧。”温老太扶着温崇正一起出门,这时,温月如才发现赖喜来走路一瘸一瘸的。
她和张自强一起送他们上马车离开。
“村长,我二嫂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还有那个赖皮狗,他怎么走路一瘸一瘸的?”
温月如抬头看过去,问张自强。
“伍氏的事,倒是很顺利就判了。我们准备回家时,官差又把你二嫂给扣下了。说是她没有行医木牌就开药方子,又说有一个药方子中有砒霜。你二嫂也承认药方子是她开的,所以…官府就关她起来了。”
“阿来呢,这小子倒是敢做敢当的人,因为污蔑你二嫂是蛇妖一事,他和伍氏、张屠夫各打了十大板。”
“我二嫂是好人,她只会救人,什么时候也没害过人。她开的药方子中怎么会有砒霜呢?不!这不可能!这一这是有人又陷害我二嫂了。”
温月如坚定的相信宋暖是无辜的。
张自强点点头,“我也知道她是好人,但是…这证据摆在眼前,她又认下了。”
“嗯?”
“我二嫂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对!好人会有好报的。”张自强叹了一声,语气深长的叮嘱,“月如丫头,如今家里你二哥他们都不在,你们母女三人要打起精神来。别让那些人有机可乘,别让他们趁机把你二哥他们辛苦得来的一切,又没了。”
温月如的眼中闪过坚定,她攥了攥拳头,重重点头,“我知道!我会替二哥他们守好家里的一切的。”
大不了拼命!
她这些日子也不是白白跟着她二嫂的。
那些人,她也看穿了。
全都是吃软怕硬的。
“好!有事就来叫我,我先回去了。”
张自强回到家里,向张老爷子说了今天在衙门发生的事。张老爷子立刻拍桌而起,怒火冲天。
他们一家人劝了好久,这才把他老人家安抚住。
不过,关于伍氏关进牢房,可能要流放十年,还有伍氏与张屠夫和离了,宋暖也关进了牢房的事,也在当天就传遍了全村。
第139章 故人(二更)
一时,村里又热闹了起来,茶余饭后,话题不断。
矮麻山下建新屋的人,自然也听到了主人家的事情。惊讶之后,有不少人开始担忧起了工钱。
“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这主人家一个进了牢房,一个又病重,后面还不知道会怎样?我们在这里也干了半个多月了,工钱呢?你就不担心?”
“莫哥的亲家是这的村长,有他在,莫哥又一直没亏过咱们,你担心这些做什么?好好做事就行。”
“谁家还没个坎,你想多了。我们也是第一次出门给别人建新屋,这家人都是实在人。他们不会坑咱们的工钱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也休息了好一会儿了,如果休息好了,便过来干活吧。”莫叔架子上下来。
“好咧,马上来。”
莫叔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你们在聊主人家的事?”
“莫大哥,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说了主人家的事,所以就聊了一下。莫大哥,你知不知道,主人家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莫宗:“你们不用担心工钱的事,有我亲家公在,不会少了你们的工钱。再说了,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做事,再怎么也不会少你们的工钱。大家都安心做事,争取早点把新屋建起来。”
“好咧,我们听莫大哥的。”
有了莫宗打了强心针,一行人这才又打起了精神气。
后来,张自强父子也过来工地。
村民三两下就将他们围了起来,争着询问宋暖他们的情况。父子二人也跟莫宗一样,让他们放心做事,工钱方面,一文钱都不会少大家的。
工地上,照常忙着。
没人再胡思乱想。
县城。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停在杨府大门口。
“东家,到了。”
“嗯。”唐乔从马车跳下来,听到后面有马车来了,像站着等了一会。只见赖喜来跳下来,他便走了过去。
“阿来,可是阿正来了?”
“唐公子,你怎么…”赖喜来惊讶。
温崇正弯腰从马车走出来,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唐乔和赖喜来连忙伸手去扶他下来。
“阿正,你的身子这样了,你怎么还赶过来?”
唐乔的语气有些责备。
温崇正虚弱的扯了扯嘴角,“不来,我心不安!那样我会病得更重,而且,我也没法原谅自己。阿乔,你也听说了?”
唐乔点点头,松开他,又伸手去扶温老太。
“叔婆,你也来了?”
“嗯。”温老太抬头看向杨家门匾,“我来看看故友。”
“故友?”
温老太点头,“走吧!既然你也来了,那我们跟着你进去,也不用门房再通报一声了。”
“好!我们先进去。”
唐乔看了温崇正一眼,满目担忧。
那个死杨木头,人呢?找的神医呢?
为什么上京城一趟,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他是干什么吃的,要他何用?唐乔想到杨安,便有一肚子的怨气。
那天杨老爷子的话,总是不时的在他耳边响起。
“阿乔,外面怎么传你和阿安,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头儿我是个思想迂腐的人,接受不了你们之间的那种。我会尽快安排阿安娶妻,你也不小了,也该让你娘帮忙物色物色了。”
他们之间是哪种?
唐乔觉得世人都想多了,他和杨安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啊。他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只是,在送他们离开后,他一想到杨安很快就要娶妻了,心堵气闷,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感。
唐乔来杨家就像是进自家门一般,门房问都不问一声,便让他们进去。
“我要找叔公,你们派人去知报一声,我们就在大厅里等他。”
“是,唐公子。”
下人匆匆去找杨老爷子。
唐乔则带着温崇正他们去大厅。
“叔婆,阿正,请坐。”
“嗯,好。”温老太点头,“阿正,你别站着,你坐下。”
“公子,阿来扶你坐下。”
温崇正坐下后,唐乔就走到大厅口,站着等杨老爷子。他搓着手,来回踱步,不时的望向老爷子的院子方向。
一盏茶的工夫,这才看到杨老爷子由阿福陪着过来。
唐乔快步迎过去,“叔公。”
厅里,温老太在听到唐乔的声音后,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转身往大厅门口看去。
二十多年不见了。
如果不是宋暖出事了,如果这事他们解决不了,她应该不会让以前故友知道他们一家人的下落。
“阿乔,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 是他!
“叔公,找你自然是有急事,这事儿怕是只有你才能帮我们了。走吧,进大厅说话。”
唐乔亲近的挽着他的手。
杨老爷子闻言,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是为宋暖的事而来。”
“叔公知道?”
“想不知道也难,因为她开的方子是在我的药馆里抓的药,官府的人过来问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杨老爷子一脸严肃。
唐乔点点头,想想也是,那其中一张药方子是去【君安药馆】抓药用的。可她想不明白,当时是杨安陪着一起的,为什么还有人拿出来质疑?
“公子,我扶你。”
赖喜来看着温崇正要站起来,连忙伸手扶他。
温崇正轻轻颔首,三人齐齐看向大厅口。
杨老爷子几人进了大厅。
温老太朝杨老爷子拱拱手,唤道:“杨大哥,好久不见!”
“你是…”杨老爷子站在原地,目光紧锁在温老太身上。
其他人则全部看向温老太。
她说来见故人,可也没谁猜到她认识杨家的老当家,而且听这称呼,似乎二人还不仅仅是认识这重关系。
杨老爷子张了张嘴,好久才不敢置信的出声询问:“林兰?”
温老太微笑点头,“正是林兰,一晃二十年不见,杨大哥都认不出林兰了吧?”
“时光易逝,人易老,眨眼间就是二十年。”杨老爷子有些恍惚,上下打量着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如果这是在街上相遇了,匆匆一个照面的话,他还真的认不出林兰。
当年英姿飒爽的女子,现在已经是一个华发老人。
他扭头问一旁的阿福,“阿福。”
阿福点了点头,“爷,这是温夫人。”说着,他上前朝林兰拱拱手,“温夫人,这么多年了,我家爷还不时的念叨着你们。”
温老太颔首,“阿福。”
“叔公,想不你和叔婆还认识?先坐下来说话吧,你总不能让叔婆他们一直站着吧。”
唐乔轻声提醒。
杨老爷子这才真正回过神来,“坐!坐!阿福,你去通知厨房,让他们备菜,今晚我有朋友在家里吃饭。还有,你再通知各院的人,让他们今晚全部过来大厅一起吃饭。”
“是,爷。”
“快去吧。”
杨老爷子挥挥手,由唐乔扶着走向主位。
路过温崇正跟前时,温崇正朝他拱手行礼,“阿正见过杨叔公。”
“阿正?”杨老爷子停了下来,这才真正意义上的看向温崇正。只一眼,他就惊到瞪大双眼,移目看向温老太,“阿兰,他就是?”
温老太点头,“他是!他就是!”
眼泪涌了出来。
往事也一幕幕的浮现上来。
温杨两家是旧识,也有过命的深交。当年,温老爷子押镖,杨家的草药,大半是温老爷子带人从北运到南的。
后来有次他们要送草药给朝廷的军队,可却在路上遇到了凶狠的土匪,如果不是被恩人带来相救,他们温杨两家的主事人都会葬在那里。
后来,听闻恩人出事。
温大海和杨峰从他们所在之赶往,杨峰赶到时,恩人已遭难,温家也跟着消失了。
他找了好些年,一直没有消息。
后来也就慢慢搁下这事。
他知道,依着温大海的性子,只要他和林兰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恩人的孩子有事。
杨老爷子的眼睛瞬间就红了,颤抖着伸手放在温崇正的肩膀上,轻轻按了几下,“好好好,好啊!”
“叔公,咱们坐下来吧,阿正的身子不好,不能这么一直站着。”唐乔在一旁提醒。
闻言,杨老爷子这才注意到温崇正一脸病容。
他抽回手,“坐吧,坐着说话。”
杨老爷子走到主位上坐下来,“阿乔,你也坐吧。”
唐乔走到温崇正身旁坐下。
杨老爷子看向温老太,问:“阿兰,这么多年了,你们搬哪里去了?我在北方一带找了几年,也没有你们的消息。”
温老太看了温崇正一眼,应道:“阿正畏冷,我们就举家搬到了南方,找了一处偏远的村子安定了下来。”
他们远离故里,避世而居。
全是为了保护温崇正。
“大海呢?”
杨老爷子问完,便紧盯着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有数了,不然的话,今天来这里的人应该是温大海了。只是,他还要听听确定的答案。
闻言,温老太的眼睛更红了,泪水涌上来,但她努力的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海哥,早些年就过世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可仍旧带着颤音,仍旧让旁人听出了她的悲伤。
杨老爷子垂下脑袋,一脸悲伤。
寻寻觅觅多年的人,一别就二十年,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却同时也得知他离世。
这哪能让人不伤怀呢?
“叔公,我们先谈正事,以后你和叔婆有许多时间叙旧。”唐乔今天就一直做着打岔,把大伙拉回主题的事。
第140章 秘密(三更)
“对对对!”杨老爷子忙点头,突然又怔怔的看着唐乔,“阿乔,你说是为了宋暖的事来,那…”
他又看向温老太他们。
温老太:“我们也是。”
“你们是?”
“暖暖是阿正的媳妇。”温老太看向杨老爷子。她知道,他听到这里,也大概猜到了。
“官府来过我这了,问了药方子的事。说是宋暖已经承认是她开的药方子,所以,我们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杨老爷子不再说旁的,直奔宋暖的事。
“现在的关键是确定暖暖在牢里是平安的,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推翻暖暖没有行医木牌就开药方子抓药。”
温崇正扭头看向杨老爷子。
“叔公,有办法让我去看看暖暖吗?”
“听闻,周大人下令,在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不准任何人去探监。”既已知道宋暖和温崇正的关系,他也就能理解温崇正的焦急了。
现在他也急。
宋暖不仅是他孙儿的朋友,还是他恩人的儿媳妇。
“买通狱卒,悄悄的见一面,这应该有办法吧?”
“我去运作一下。”
“多谢叔公。”
杨老爷子微微颔首,看着他的目光很是复杂,“听阿安说你的身体不太好,等一下我让人找大夫过来给你诊诊。在事情没有解决前,你们祖孙二人就先住我这吧。”
“麻烦叔公了。”
“不麻烦,应该的。”
唐乔忍不住的问:“叔公,按说阿安应该前些天就要回来了,他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到家呢?他说早已写信通知神医,现在有神医的消息吗?”
“快到家了。”
“神医呢?”
“他这一趟就是亲自去接神医的,一起往家里赶了。”杨老爷子的目光,又移回温崇正身上。
这模样似乎真的病得不轻。
闻言,唐乔松了一口气。
温老太双目惊喜的看着杨老爷子,“杨大哥,你们帮阿正找了神医?可是黑龙山的那位?”
“正是!”
“这真是太好了。”
温老太高兴的看向温崇正。
有救了!康复有望了。
以前温老爷子在世时,也四处打听黑龙山那位神医的消息。可神医就是神医,喜欢四处游历,他们每一次都扑了个空。
来来回回,又派人四处打听。
这也是温家的底蕴日渐单薄下来的原因之一。
“爷,已经安排好了,客房也让人收拾好了。”阿福进来回禀。
“阿福,你替我去打听一下宋暖在牢里的情况。不管用什么办法,你要争取一下我们能尽快到牢里见人的机会。”
“是,爷。阿福这就去安排。”
“去吧,越快越好。”
阿福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
杨老爷子陪着几人说话,外面天已黑尽,杨家人陆续过来见客人。杨家元爷,二爷看到温老太时,全都一脸欣喜,一口一个婶子的喊着。
大厅里,摆了三桌酒菜。
在酒菜上满后,老爷子一声令下,众人入席,规规矩矩的坐着吃饭,除非老爷子开口问问题,否则没人随便开口说话。
“酒来了!”
何菊领着丫环端着刚温好的酒过来。
杨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不由的蹙眉,偏头看向一旁的杨二爷。杨二爷立刻看向何菊,尴尬的问:“阿菊,怎么是你送酒过来?”
“二爷,我…我就是温个酒,也没做别的。”何菊咬咬唇,有些怯意的应道。
“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了,你身子不好,回院子歇着吧。”当着众人的面,杨二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让她回去。
何菊朝众人福了福身子,“好的!”
这时,她对面的温老太抬头朝她看过来,何菊也正好望了过去。四目相触,两人皆是愕然。
温婶? 何菊?
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老太看向杨老爷子,问:“杨大哥,这位是?”
闻言,何菊的脸色唰的一下苍白无色,满目不安的看着温老太。温婶要干什么呢?她是想捅破自己吗?
杨老爷子的脸色微沉,剜了杨二爷一眼,“我家老二的妾室,阿兰问这个是?”
“没什么事,就是瞧着不太像下人,所以就多嘴问上一句。”
呼…何菊听着,骤松了一口气。
她手里拿着托盘,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温老太突兀的问了一句,“杨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牢里看看宋暖?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暖?牢里?
哐当一声,何菊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酒壶碎了一声。何菊连忙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蹲下去捡瓷碎片。
众人皆吓了一跳。
杨二爷不顾众人的目光,骤步走过去。
“阿菊,这事让下人来做,你别伤了手。”
他刚说完,何菊就倒吸了口气,指尖上鲜血汩汩。
还是割到手了。
杨二爷拉起她,抽出手绢把她的手指包了起来,紧紧的按着,“我先送你回去。”
说完,半拥半拖的带着何菊离开。
温老太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二人的背影,轻声一叹。
世界可真小啊。
吃完晚饭,阿福就亲自带着温老太去客房。温崇正没在厅里一起吃饭,因为他早就撑不住了。
“阿来,公子喝过药了吗?”
温老太进屋就问。
“刚喝下。”赖喜来急问:“老夫人,可有夫人的消息?公子一直担心着,晚饭都没动几口。”
阿福:“已经在寻人疏通了,晚一点或许就会有消息了。”
“咳咳咳…”温崇正咳了几声。
“阿正,你怎么样了?”温老太连忙上前去给他抚背,“你别着急!这打通关系,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行的。阿乔也去动用唐家关系了,你别急!暖暖会没事的。”
“咳咳咳…”温崇正越咳越厉害,几次话到嘴里,又被咳嗽压了下去。
温老太抽出手绢。
温崇正已先她一步,取出黑色的手绢捂着嘴。自从他知道自己咳血后,便让温月如给他备了几条黑色的手绢。
这样子,他便能不让人看见他咳血了。
过了好一会儿,温崇正才停止咳嗽。
“祖母,我没事!我只是担心暖暖,这背的人也不知是什么用意,我真的不敢深想。”
“那就别多想,相信暖暖吉人自有天相。”
温老太见他这样,眼泪都要出来了。
闻言,温崇正苦笑了一下,“她是暖暖啊。”
对方是宋暖,他怎么做得到不想不念不顾不忧呢?
做不到啊!
吧嗒!温老太的眼泪掉下来,紧握住他的手,“阿正,正因她是暖暖,所以,你才要保重自己啊。”
“我会,我会的!”
他像是在向温老太保证,但更是对自己的保证。
他一定会保重自己。
“阿正。”唐乔一脸急色的从外面进来,看见温老太也在,忙招呼:“叔婆。”
温崇正一脸希翼的看着他,“阿乔,有消息了吗?”
唐乔点头,“有!过了子时,牢房就换人轮值,我已经买通了关系,晚上我替你去一趟。你放心!我问过了,小宋在里面没事。”
“不!我也要去!”
“可是,你?”
“我没事!我可以坚持的,我一定要亲眼看到暖暖没事。”温崇正一脸坚毅,没人能够劝住他。
唯一能降住他的人,此刻,正在牢房里痛得咬牙切齿。
唐乔与温老太对视一眼,点头,“好吧!我陪你一起去。”
“你们聊着,我去告诉老爷这事。”
阿福离开。
温老太坐了下来,听着唐乔和温崇正说着话,她的思绪却又绕到了何菊身上。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成了杨二爷的妾室?
牢里。
狱卒送了晚饭进来,特意往宋暖身上扫了一眼,见她闭目靠在颜晴身上,眼底有着丝丝惊讶。
这个颜晴今天是改性了?
怎么对新来的友好起来了?
“吃饭了。”
左边的三人立刻冲上去端东西吃。
狱卒斥道:“别抢!各吃各的。”
三人忙点头。
闻言,宋暖打了激灵,猛的睁开眼,目光落在那木栏栅前的托盘上。一共是五碗饭,饭上面已经铺了菜。
“喂,宋暖过来端饭过去。”狱卒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