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面色苍白,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的跪倒在宋太守的面前,苦苦解释:“大人,下官冤枉啊!”
谁知他的冤枉两字刚刚说出口,那些围观的人立刻齐齐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齐声道:“大人,我们所说的,绝无半句虚言,请大人明察。大人,德馨公主造福百姓,我们都是受益的人,我们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公主的后人。就算对方是官,我们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
“我们要作证!”
“如果我们所言,有半句虚言,我们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那秀才举起右手与众人一起发誓,末了,他看向面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一直往下滴的李知县,道:“李大人,你敢发誓吗?你敢说,我们所说的有假吗?你敢说你没有让官差把唐少爷和唐小姐当成反贼,就地处决吗?你敢是不敢?”
“这个?我…”李知县抬头看向宋太守,希望他看在自己也曾为他做过不少事的分上,这个时候能为自己说上几句话。
见李知县迟迟不出声,那读书人又出声相逼,“怎么?大人可是不敢?还是大人心里有鬼?”
“你放肆!”李知县站了起来,怒指着面前的读书人,朝一旁的官差喝道,“来人啊!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人抓起来,本官倒是要审审看,他到底是何居心?他这样藐视我和太守大人的官威,到底是受了何人指示?”
他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对于目前现在这样的情况,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否则,不仅会丢去了头上的乌纱帽,还分分钟都有可能掉脑袋。唐家可是皇亲国戚,他得罪不起。
这事,他决定死咬着就是不承认。
如果他不承认,宋太守难道还要单凭这几个刁民的话就定了他的罪不成?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宋太守就算是他的上司,也是不能由他来罢他的官的。除非皇上,可皇上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想到这里,他慌乱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心中已有了打死也不认的打算。
豆豆和符致恒并不出声,淡淡的看着李知县,仿佛他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宋太守看了一眼豆豆和符致恒,心中直恨李知县,这个没有眼力的家伙,他到底知不知情唐家人在太皇太后和当今圣上眼中的地位?那可不是他们这些芝麻官可比的。
他这般不仅害了他自己,也将会断送了自己升官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自然不会允许李知县这样给毁了。
“太守大人,请替草民作主!草民句句属实,李知县现在分明就是以权制人。草民不服,这件事情,草民就是告到天子面前去,也断断不会害怕。”那读书人不服气,瞪着朝他走来的官差,一字一句,一声比一声大。
李知县的举止,立刻就引起了公愤,众人纷纷跪了下去,喊道:“太守大人,我们也说了那些话,如果太守大人要抓人,就把我们全都抓起来吧。将来,我们一起随唐少爷和唐小姐去告御状。”
告御状?
这不是把他的官职断送个彻底吗?
宋太守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片,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正义之声,他忍不住的看向一旁的豆豆和符致恒。看着看着…他突然明白了!德馨公主在百姓的眼里那就是仙子,那么她的孩子,当然也被百姓所看重。
再想起他们兄妹今日去太守府求自己的事情,他只觉惭愧不已。
就是因为他们充满正义,就是因为他们永远都站在百姓的位置上考虑事情,所以,百姓才会拼了命的替他们出头。
如果…如果自己也能做到这些,那他又何愁圣上会不知道他的好,他又何愁不能升官呢?
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宋太守心里是既感慨又惭愧。
宋太守猛的一甩袖子,垂首斜着眼睛看着李知县,冷笑道:“李知县,你在做下决定之前为何不能与本官商议一下,你可有将本官放在眼里。本官身负圣上的器重和信任,管辖柳州城,自是不能有半点马虎。可现在,你瞧瞧,难道是这么多的百姓一起商量好了要诬赖你不成?如果真是有这么多人都要诬赖你,那依本官看,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引起民愤的事情。唐少爷和唐小姐本是奉太皇太后的御旨赴京团聚,万一他们在我们的柳州城里出了什么事,是否所有的责任由你一人负责到底?”
李知县顿时语塞,因为宋太守恰好踩住了他的短处。如果自己的属下真的伤了唐氏兄妹,那他可是赔上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的啊。可是,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
李知县心中悔恨之极,暗暗在心里把贺老二给咒骂了几百几千遍。
“大人,请明察!下官当时真的不知这两位就是唐家少爷和唐家小姐,当时贺老二痛指他们上门闹事,他们又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身分,下官当然不能有半点马虎,毕竟,贺家是咱们柳州城的首富,咱们柳州城每年的税赋也都是贺家担了大半部分啊。”
李知县说得好无辜,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贺老二和唐氏兄妹拿不出证明身分的证据上面来。
几句话就把自己从浑水中摘了出来。
这话既摘出了自己,又提醒了宋太守,这贺家也不是随便就能得罪的。这柳州城的税赋有贺家大半部分,可是李知县似乎忘记了,唐家更不能得罪,放眼整个大齐,三分之二的税赋都是唐家缴的。
豆豆打破了沉默,看着李知县,道:“知县大人,就算你不相信我们兄妹,那么为何你听了我们兄妹的话后,连调查都不曾有,就直接让人把我们兄妹当反贼处理,就地处决呢?敢问大人,你这是哪来的官威,又是谁让你这般耍官威的?难道圣上当初重用你时,就是这般交待于你的?”
“我…”李知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宋太守的一双厉目毫不掩饰的瞪向李知县,“圣上让吾等来此地时,可是让吾等爱子如民的。”
宋太守的话里话外,无不告诉众人,这全是李知县一个的过错,与他无关,更与圣上的交待无关。
“宋大人,你这般草率就想定了下官的罪,下官不服。”李知县脖子一硬,抬头直直的看着宋太守。
宋太守被他气得一愣,紧接着怒斥:“你不服?你如何不服?如此人证物证俱在,你下令诛杀皇亲,难道你还有理了不成?”
看着这种卑鄙小人,符致恒心中微凉,这就是朝廷的官员,这就是百姓的父母官,他们竟是如此的草芥人命。如果今天早上的人不是自己和豆豆,那是不是早就成了官差手下的冤魂?
眼前这一幕,让符致恒感触很深。
突然,豆豆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无声的用唇语,道:“小恒,你是一个好官,他们跟你没有关系。你别灰心!”
符致恒心中一暖,弯唇回她一笑,也用唇语回道:“谢谢你!我会努力的。”
豆豆知道他所说的努力是指什么,当下就笑着朝他重重的点头,告诉他,自己相信他!
“下官就是不服!这事就是告到圣上那里去,下官也不会服。”反正不可能真的闹到皇帝那里去,而且他不相信,日理万机的皇帝还有精力管他这点事情。放眼天下,像他这样的官员,比比皆是。
多他一个不多。
就是眼前的宋太守,他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如果真要将他逼急了,他可是会咬人的,待到那时他可不要怪自己翻脸无情。
“你?”
就在宋李二人对恃,气氛僵硬时,衙门内传来了一道豆豆很是熟悉的声音:“不服吗?那你先看看这些再说。”
听到这声音,豆豆立即向门口看去,却见小白从里面施施然地走出来,她的手里轻松的提着一个朱漆大木箱,后面还有一个满头珠钗的女子一边喊,一边追了出来。
“喂,大胆女贼,你快放下我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上门抢东西,难道就不怕我们大人砍你脑袋吗?”
见到小白提着大箱子,豆豆和符致恒都怔住了,他们还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这个丫头,真不知又干下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过,瞧着后面那女子着急的模样,以及李知县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的脸色,他们立刻猜到小白手中的那个箱子里装着不简单的东西。
“小白,你怎么在这里?”
小白将手中的朱漆大木箱往李知县面前一丢,砰了一声巨响把李知县给吓得跳了起来。他看着小白,看着追赶出门的自家婆娘,再看向宋太守,他脚下一软,整个人软软的跌坐在地上。
完蛋了!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看样子她和唐家大小姐很是熟稔,看来自己真的是流年不利啊。
小白笑着朝豆豆单膝下跪,恭敬的应道:“回主子的话,小白是来搜这个贪官的脏物的。”
贪官?脏物?
豆豆愣了一下,随即看向符致恒,而符致恒则看向宋太守,三人的目光成了一条直线。
宋太守在符致恒的目光中回过神来,立刻上前,亲自去打开那个朱漆大箱子。眼看着就要碰到箱子了,突然李知县飞扑了上来,死死的压着那个木箱子,“大人,这里面都是下官的私物,你不能看。”
“你的私物?”宋太守一脸的不相信,伸手就去拉开他,“走开!待本官看过了,自然就知这里面的是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不要啊!”知县夫人扑了上来,与李知县一起死死的护住箱子,她抬头看着宋太守,道:“宋大人,这里面全是小妇人的嫁妆,还有一些…一些女人家用的东西,可不能污了宋大人的眼。”
李知县回过神来,顺着自家婆娘的话,道:“对啊!大人,这里面全是一些女人家用的那些乱七八槽的东西。大人看了真的不好,大人也来了这么久了,还是先进衙门坐一会,喝口茶水吧。”
说着,他扭头对着自家婆娘,喝道:“还不快让人把你这些乌七八槽的东西抬进去?赶紧进去备好茶水和点心,待会我要给大人好好的解释一番。省得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从中破坏了我和大人的幕僚情。”
“慢着!”豆豆上前,拦住了那些要去抬箱子的官差,被她冷目一扫,那些官差全都站着不敢动,气得李知县当场就想揍那些不听话的官差。反了,真是反了!
到底谁才是他们的直接上司?
今天的事情,全乱了。
宋太守轻瞥了李知县一眼,“李大人,我们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就好,今日这事,事关乡亲,事关贺家和司徒家,还有德馨公主的家人,本官觉得当着众人的面查清一切,反倒是一件好事。”
话落,他对自己的人做了眼色,吩咐:“来人啊!进去搬四张椅子出来,咱们今天就在这外面审案。”
“是,大人!”几人领令而去,不一会儿就搬出了四张椅子,还有一张案台,他们甚至还将审案用品从公堂上搬了出来,一一的摆放在宋太守面前的案台上。
“宋大人英明!”众人见状,齐声而道。
这声音震痛耳膜,却震撼了宋太守的心,让他觉得接下来,一定不能让百姓失望。
宋太守走到人群前,朝众人挥挥手,中气十足的道:“各位,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就在这里案理今天早上,还有贺家与司徒家的案件。大伙可在一旁听审,如发现有任何一方说谎,大伙都可指证。”
“是,大人!”
李知县傻傻看着眼前的一切,护着箱子的手更最紧了。
宋太守看了一眼李知县,道:“李大人,你先坐下来吧。”说着,他又看向豆豆和符致恒,伸手做了个请势,“两位也请落坐。”
“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兄妹俩站着就好。”符致恒朝他拱拱手,恭敬的委拒。
宋太守见他懂分寸,识礼节,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到案台后坐了下来。他拿起案板,用力朝案台上一拍,声色俱厉的道:“来人啊!请牢中将司徒彬请出来,再分人去请司徒老大夫,贺老爷和贺二爷。”
“是!大人!”众官差领令而去。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两道声音:“不用去请了,老夫就在这里。”
第183章 当众审案(2)
人群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道,司徒老先生和贺老爷并肩相携而至,众人看着生龙活虎的贺老爷,面面相觑,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向宋太守他们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大夫怎么会和贺老爷在一起?
他们两家不是正在闹矛盾吗?今天早上司徒大夫还到贺家大门口闹了一场,现在他们怎么又走在了一起,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曾闹过不愉快的人。
司徒老先生和贺老爷齐齐向着宋太守恭敬一礼,“草民见过宋大人,李大人。”
李知县像是大白天见鬼似的瞪着贺老爷,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贺老二不是说贺老爷活不过今天吗?可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这副模样哪像是一脚就踏进了鬼门关的人?
“两位,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本官刚刚派人去请你们过来,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协助。”宋太守一副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们很意外的表情。
“回大人的话,草民正想来衙门击鼓鸣冤,凑巧在人群外听到了大人的话。”司徒老先生朝宋太守又是恭敬一礼,目光淡淡的瞄了一眼贺老爷。
宋太守疑惑的看向他们二位,问道:“司徒大夫,你因何事要击鼓鸣冤?”
司徒老先生伸手指着贺老爷,道:“大人,此事说来话长,许多事实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此事,还是等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再由贺老爷一一解释吧。”
宋太守点点头,“可以!这事先放一边。”说着,他看向死死护着木箱子的李知县夫妇,冷冷的道:“李志,你们夫妇还死死的护着那个箱子干什么?难道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成?”
“回大人的话,这箱子里面全是小妇人的贴身物品。此处,人多眼杂,大人这般强行要打开箱门,岂不是让小妇人没有了脸面?大人,你如果真要这么做,那小妇人也只有以死明志了,省得丢人现眼。”知县夫人死咬住刚刚的说辞,见宋太守并不打算放弃追究,她使出了泼妇本性,想让宋太守在众人面前,有所顾忌。
闻言,宋太守的眉头轻皱了几下,轻轻的点点头,见状,知县夫人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松懈了下来。
呼——好险!
可她这边才轻长吁了一口气,那边宋太守就看向豆豆,口气温和的道:“唐大小姐,你身同女子,本官可否请你帮忙查看一下箱中的物品?看看里面是否如李夫人说的那般?一来可安民心,二来可抚李知县的委屈。如果这里面真如李夫人说的那样,那本官愿意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向李夫人赔理道歉。如果不是,那么,本官也一定不会轻判。”
“如果真如李夫人说的那般,那我恳请大人责罚我的人,不用顾忌我的面子。”豆豆笑着接下宋太守的话,她相信小白,小白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抢人家的箱子,更不可能直接就把箱子带到这里来。
对于自己身边的人,她从来都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
她给予完全的信任。
对自己的眼光也是充满自信。
听到宋太守和豆豆的对话,李知县夫妇的脸唰唰唰的变幻着,精彩极了。
“大人,你这是要逼着小妇人去死吗?”知县夫人说着就作状一头撞向她身下的木箱子,豆豆鄙夷的看着她那放慢行又放慢的动作,冷冷的抛出了一句让知县夫人想死的人都有了的话,“夫人,你若真想以死明志,你动作就快一点。这样的话,我们呆会要打开箱子也容易一些。不过,容我提醒人一句…”
“提醒我什么?”知县夫人果不出众人所料那般,骤然就停下了撞向箱角的动作,满头雾水的看向豆豆。
豆豆的嘴角微微朝左边翘起,看着知县夫人很是认真的道:“夫人你可知,用脑袋去撞箱角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如果用力轻了,那看起来会很假,如果用力一般,夫人这细皮嫩肉的,一定会破个洞,满头满脸都是血,很惊悚,如果用力重了…”豆豆一脸嫌弃的摇摇头,“头破血流事小,只怕会一命呜呼,一命呜呼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我如果不小心把你救了回来,那你轻则毁容,重则变成一个不会动的傻愣儿。余下的生命就会像木头人一样生活,你认为,你真的变成那样了,知县大人还会要你吗?”
知县夫人扭头看向李知县,见他眸光闪动了几下。
这个细小的动作,知县夫人心中已似一面明镜。
他会嫌弃她!
脑海里一一掠过豆豆所说的那些画面,知县夫人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就在这时,小白一个快速闪身,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时,她已点住了李知县夫妇的穴位,笑着拍拍手灰,扭头看向豆豆,道:“主子,可以过来检查箱子了。”
豆豆含笑点点头,移步走了过去。
她仅以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笑着揶揄,“小白,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姑苏派】还有抢人物品的爱好?难道那李文贵是专门结伙打家劫舍的不成?”
小白不以为然的回了她一句,“主子有所不知,我的那个前主子现在最头痛的就是该如何将你四姨的心劫过去。嘿嘿,我发现主子四姨的心怕是已经沦陷了。”
“切,关于这个,我早就发现了。”豆豆白了她一眼,探首看向小白已经打开了箱子。
两人齐齐朝里看去,齐齐惊呼一声,“呀…”里面的东西珠光宝气,那光璀璨耀眼,闻声,宋太守和符致恒双双走了过来,当他们看清箱子里面的物品时,脸色更是变了几变。
两人齐齐抬头,齐齐瞪向李知县,宋太守颤抖着手指着李知县,恨得咬牙切齿的喝问:“李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们夫妇口中所谓的嫁妆,所谓的贴身物品?你干的好事,你这个心被猪油蒙了黑心家伙,满满一箱的贡品,满满一箱的奇珍异宝,你…你…”
这个猪一样的东西,就是贪也该有个定数不是?
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来,都足以诛他九族。
符致恒的心更是震撼,这些东西,他见过,就在国库里。
如果这些是真的,那国库里的那些就是假的。可国库里的那些全都是由专人验收过的,如果那些都能假,那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其中涉及的面就真的太广了。
天啊!
他的后背冷汗涔涔,直接前面是一团黑呼呼的雾团,他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
这些到底是何人精心策划的?
符致恒虽然不知是谁人所为,但是,他很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目的是什么——那是大齐王朝。
此人究竟是谁?以前,他太天真了!他以为在自己和皇帝的努力下,大齐王朝已经是一个盛世太平的王朝了,想不到在黑暗之处,从来都不缺乏野心勃勃的人。
这时,小白已经点开了李知县夫妇的穴位,两人面如土色,扑嗵一声跪在了宋太守的面前,一边磕头一边道:“大人请明鉴,这些东西都是小人让人仿制的,并不是真的。大人也是知道的,这些东西应属国库,而国库又有专门人的验收,那里东西自然作假不了。”
言下之意,国库的东西作假不了,而他却是可以命人仿制。
宋太守转念一想,也觉得李知县说得有道理,凡是进国库的东西朝廷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验收,那些东西是假不了的。既然那里的东西假不了,那眼前的这些东西应该是假的不错。
“大人,是真是假,是不是冤枉了李知县?我们只需请人来鉴别一番即可。”符致恒可不相信李知县的话,如果真是假的,他们夫妇为何那般紧张?
豆豆亦咐合,道:“太守大人,我也觉得该让人鉴别一番。不过,这些东西不管是真是假,李知县都有逃不开的罪责。”豆豆说着,看向一旁的李知县夫妇,“知县大人,你说这些东西是你请人仿制的,那你可否说出是谁人仿制的?此人手艺如此精湛,想必天下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仿不了的。我有一件孤品,也想请他仿上一件。”
“这个…”李知县吞吞吐吐了半天,可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他干脆耍赖,道:“时间太久了,本官已经不记得了。”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回答,豆豆也不意外,接着又问:“这种厉害的人,大人都不记得,可想而知,这个人根本就是大人胡掐乱造的。而这些东西,哼——只怕也不会是假的。”
闻言,李知县的脸色又是变了几变,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抬头轻瞥了一眼豆豆,满眼的不服,还有不屑。“唐大小姐,就算你是德馨公主的女儿,也不可以这样插手管官府上的事情吧?下官的事情,自有太守大人调查。说到要处罚下官,也得由圣上来定罪,这事情劳烦不了唐大小姐。”
哼——
不过就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她还真把自己当成了那么一回事?德馨公主不过是太皇太后的义女,说到正宗皇室血统,她身上一点都没有。
“李志,注意你的态度。”宋太守一声喝止,瞪着李知县,面容扭曲的喝骂:“到了此时此境,你还敢如何猖狂?到底是谁人给了你胆子?又是何人让你依靠?”
官场上,关系错综复杂。
眼见着李志如此硬气,宋太守不禁开始怀疑他瞒着自己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更大的树。
“回大人的话,下官的顶头上司不就正是大人你吗?能给下官胆子的,能让下官依靠的,不也只有大人你吗?”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太守想要用他来邀功,他偏生不让他得意。
他就是死,也得拉着宋太守一起。
“你…你…”宋太守怒提着他,想到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他并没有说错,自己是他的直属上司,他的事情自己本就应了如指掌,眼下爆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想要独善其身,怕是难啊。
可眼前唐家的人就在眼前,事情也都暴露在了众多人的面前,他想要捂住,任其烂在自己的怀里,也已是不可能了。
如果因为这事得罪李志背后的靠山,那自己的前程将会怎样?如果现在放着不理,那他的前程又是怎样?
所谓的骑虎难下,就是他现在这样。
看着宋太守说不出话来,李知县得意的看向豆豆,无声的挑衅。
符致恒上前一步,行到李知县面前,道:“李大人此言差矣!俗话说,生儿身却不能生儿心,更何况李大人又不是宋太守的儿子,你的一言一行,又怎么可能全是比照宋太守而为之呢?就算你是宋太守的儿子,太守大人也不可能管束你的所有行为。儿子有罪,为人父者,重则一个管教不严,家孝失败的罪名,世上没有为父者为子罪而背之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宋太守也是忍不住垂首偷笑,只有李知县夫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瞪向符致恒的目光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这一次,李知县算是面子里子全都没有了。
符致恒的话提醒了宋太守,让他本已生出微微退意的心,再次坚定了起来。
李知县背后的人是谁都不重要,他只需知道自己需要依靠的人是谁就行,他所能依靠的是当今圣上。
他只需明白这一点,即可!
宋太守返回座前,伸手拿起案板,用力一拍,冷眸看向李知县,问道:“来人啊!去请【珍宝斋】的百里老爷过来一趟。”
“是!大人。”差役领令而去。
而这一边,贺老二已被差役请了过来,司徒彬也让人从牢房里带了出来。
当贺老二看到与司徒大夫站在一起的贺老爷时,只觉脑子里像是有颗炸弹忽然爆发,轰隆一声,耳边嗡嗡作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贺老爷,简直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