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乔生的语气并未因胡静颜的话而起半分波澜,“多谢,不必。”
胡静颜所谓给S&N一次机会,不过是想拿S&N当成古月集团去与晋城谈判时的筹码罢了!
胡静颜的忍耐终于到了限度,“宋乔生,你别太傲慢了!S&N现在势头虽然猛,却不代表它就能一直这样发展下去!”
“多谢关心,不如我们看着就是。”
终于不再伪装,胡静颜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宋乔生,我告诉你,我想要的我就一定会得到,你等着看!”
这样的凶狠早已不似她平日里伪装出的乖巧,宋乔生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是吗?”紧接着,他出声道:“胡小姐,我还有事,先挂了。”
电话就这样被强硬地结束,胡静颜站在广场中央,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嘀嘀”的声音,怒火中烧,她紧攥住手中的手机,然后突然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哗——”
手机被摔的四分五裂,周围的人都面带震惊地向她看来,胡静颜却全不在意,她深吸了一口气,在心底狠狠地重复着那句话:
宋乔生,我想要的我就一定会得到,你等着看!
宋乔生敲上苏顾然家门的时候,来开门的是钱倩倩。
见到宋乔生,钱倩倩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从门口的鞋柜上拿起一把钥匙递给他,“给,顾然跟我说了你今天会来拿你的钥匙。”
将钥匙放进兜里,宋乔生却并不想离开,他看着钱倩倩问:“顾然呢?”
钱倩倩向里屋瞥了一眼,“在里面躺着呢,昨天晚上在外面地上坐了半天,今天一早上痛经还低烧了。”
宋乔生闻言,心里一紧,“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钱倩倩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后退了一步让出空间让他进屋,“顾然现在应该还没醒。”
轻手轻脚地走到苏顾然的床边,他看着躺在床上人,她的额上有汗,碎发就那样杂乱地黏在上面,双颊微微有些发红,他伸出了手去探上她的额,果然微微有些发热。
他的手微微发凉,睡梦中的苏顾然一惊,向后缩了缩,她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背光,她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她知道那是宋乔生,紧接着,她阖上眼,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铃铃铃——”
原本站在里屋门口看着他们的钱倩倩听到自己手机响了,赶忙接起,走向了房子的另一边,“喂。”
屋里,宋乔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睡梦中的苏顾然,心里生出了一份安然,他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水还有一板退烧药,伸手摸了摸,水已经凉了。
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钱倩倩站在门口小声对他道:“宋乔生,公司那边有事,我先走了,你照看一下顾然吧。”
宋乔生点头,“好!”
眼见宋乔生同意,钱倩倩转身抓起包就往外走,睡的迷迷糊糊的苏顾然被吵醒,口齿不清地嘟囔着问道:“怎么了?”
宋乔生伸手替她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没事,接着睡吧。”
想起进门时钱倩倩同他提到苏顾然痛经,他起身走到厨房,在冰箱门上找到了一袋红糖,他拿了出来,端锅热水,将红糖倒进去,煮了一锅红糖水出来,稍微晾凉,温热的时候他用碗盛好端进苏顾然的房间,只是一进屋,正看到苏顾然睁着眼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好,宋乔生走过去唤她道:“顾然,来喝点热糖水。”
听到声音,她微微偏过头来,眼神里还有几分空洞,他扶她半坐起身,将手中的碗递给她,看着她将糖水喝净,露出了一份温暖的笑意。
可这边的苏顾然却依旧是失神,她的目光落在宋乔生的身上,似是在看他,眼前却又有几分模糊。
醒来的那一刻,她以为他已经走了,就像梦里梦到他们十年前的那样,突然离开,她拼命的给他的手机打着电话却怎么也接不通,然后,她又梦见了他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这两个人的两句话,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
她一下就醒了过来,之前半睡半醒间朦朦胧胧看到的那个人影已经不在,脑子里昏昏沉沉,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境,可后来,这个人那样平静地向她走了过来,柔声劝她喝下一碗红糖水。
“宋乔生,我还一直没有问过你,你会不会再离开我?”
听到她的问题,宋乔生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他坐到她的身边,认真地看着她,坚定的答道:“不会。”
她不置可否地牵了一下唇角,“如果是你母亲要求的呢?”
一步一步,向更深的一个心结走去。
他看着她,依旧坚定,“不会。”
“如果有人将我父亲入狱的事宣扬出去,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一个…”她忽然一窒,那个词就在嘴边,可说出来却需要很大的勇气,“罪犯家属…”
宋乔生摇头,听到她说出“罪犯家属”那四个字,他只觉得心疼的很,“不会。”
却又一顿,“可是顾然,你不相信对不对?”
她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相信,可是她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相信,“罪犯家属”,这四个字背后带来的难堪她比谁都清楚,他亦明白,因而高中同学聚会这件事他并没有和她说,她的高中同学们都很清楚她家里出了事,但大多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追问起来该有多难堪,他们都清楚,这样的难堪连她自己都不想面对,而如今他前途无量,又何必将自己拖入这样的污水中?
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他值得更好的。
她轻阖了眼,面容中透着倦意,“乔生,我病了,脑子不够用,想歇一歇了。”
他看着她,终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连续两日都在做同一个噩梦,梦里的她在一个到处都是白壁的迷宫里,头顶上是当年急诊室的那盏灯,她走啊走、走啊走,努力的想要去找一个人,可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了原点,苦苦挣扎良久,她以为她终于见到他,可眼前一晃,却是他的母亲面无表情地告诉她:“离了你,乔生在美国会有更好的未来。”
周一,清早。
听到闹钟响,苏顾然昏昏沉沉地就要坐起身来。
看到她这个样子,钱倩倩赶忙走过来,伸手探了探她的额,似乎还是有点热,她蹙眉,“要不你再请一天假歇一歇?”
苏顾然却固执地摇头,“我没事,别担心。”
科里最近本来就忙,袁源家属那边的事她也放心不下,这班不上不行。
看着钱倩倩担忧的表情,她还能轻笑一声道:“反正我是要去医院,大不了就是给自己挂个号啊,没关系的!”
见她坚持,钱倩倩也只好道:“那好吧,你自己注意点,别太逞强!”
一路如常坐公交车到医院,然而今日,两年间早已熟悉的行程也变得格外痛苦,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终于坚持不住,扶着医院的院墙蹲下身去,脑袋里昏昏沉沉,不知是因为低烧还是连日噩梦的原因,明明睡了很久却始终觉得没有睡醒。
进了科,医生办公室里,冯易良抬头见她进来,招呼道:“小苏,你来得正好,帮我去病案室取袁源的病历出来整理一下吧,袁源的家属和他们的律师来要了。”
苏顾然闻言一怔,“律师?”
提到这个,冯易良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恩,他们准备诉讼了。”
诉讼…
她低头应声道:“我这就去。”
没有参加交班,苏顾然直接上楼去了病案室,袁源的病历是最近的,并不难找,她将文件夹收拢,办好手续后将病例带出了病案室。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屋里还很空,大家交班还有查房并没有回来,她将病例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正要开始整理,却有人在这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她偏头一看,不是什么要找医生的病人,而是胡静颜。
“苏小姐,方便移步说两句话吗?”
苏顾然拉开抽屉,将病例放到了里面,而后走到了门口,她还记得上一次胡静颜留给她的威胁,这个女人找她要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想在让往来的同事或者病人听到,主动提出:“我们去病区外吧。”
这正合胡静颜的心意,她跟着苏顾然向外面走去,只是脚步慢的可以,苏顾然没有多想,只当这是她大小姐架子使然,待到只剩她们两个,她对胡静颜开门见山道:“我上班还有事,胡小姐如果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关于乔生他的事情罢了。”
那一句“乔生”听在苏顾然耳中只觉得刺耳的很,但她面色不变,只是问:“什么事?”
“这周末我和乔生仔细谈了一下关于古月集团和S&N合作的事宜,乔生他很高兴我们两家能够有在一起合作的机会。”
她故意将“公司”二字省略、故意将语气变得亲昵,苏顾然听罢却是一声哂笑,“胡小姐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说吗?”
胡静颜却从她方才的笑出看出了一分不屑,当即变了表情,“你笑什么?”
乔生很高兴能有合作的机会,从心里,苏顾然是不信这句话的,古月当年靠偷人家的东西起家,这样的公司又能好到哪儿去?她觉得宋乔生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到会愿意和这样的公司合作!
只是这些话和胡静颜说就会成为没必要的争端,她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没什么,如果胡小姐专程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被身后的人叫住:“你等会!”
胡静颜走到苏顾然的面前,“苏顾然,我知道十年前你的事情,有关你和宋乔生的事情、有关你父亲还有母亲的事情,不得不说你还真是心宽,当年人家就那么跑到美国去了,回来说和你在一起你就真和人家在一起!总归人家什么都没损失还越来越好了,你倒好,没了亲人不说还被人家父母嫌弃,这样你居然都没关系,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你!”
这么长的一段话,归纳总结一下就是几个字:她真是贱!
苏顾然握在门把上的手用力收紧,面上却还装作若无其事道:“胡小姐专程跑这么远来和我说这些,我很感谢胡小姐,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专程来和她说这些?自然不是!
胡静颜心中一声冷笑,手中的手机显示了一条短信提醒,她看着号码,嘴角蔓延开一丝阴冷的笑意,没有再去阻拦苏顾然,她向后向开了地方,“不客气。”
眼见着苏顾然进去,胡静颜笑一寸一寸变得恣意。
苏顾然,送你的“礼物”愿你还满意!
重新回到医生办公室,苏顾然只觉得胡静颜今日来找她这趟有些莫名其妙,正想着,她拉开抽屉拿出之前塞进去的病历,然而经手一摸,她忽然意识到这些病例似乎薄了不少,她一惊,赶忙低头仔细地看着抽屉里,没有了,就是这些,可为什么前后手感相差甚多?
拿出病历,她快速地翻过,看着日期,数着数量,不对,就是少了,而且少的是中间很重要的部分!
她的心里一沉,一下子着了急,偏巧冯易良查完了房回来,一进门就问道:“小苏,病历都拿回来了吗?”
她从病案室出来的时候是和病案室的老师一起清点过、签过字的,她肯定都拿了出来,可为什么现在只剩下这些?
也不知怎么了,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刚刚胡静颜嘴角漫开的那丝笑意,苏顾然心里一凉,她不过出了一趟门,前后几分钟,回来病历就少了,难道是…
难道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抬起头,看向冯易良,抿了下唇,却还是不得不说:“冯老师,病历…”
“怎么了?”
“病历少了…”
冯易良的面色一凛,“怎么会?我都交到病例室了啊!”
“病案室那边没问题,我拿出来的时候是全的,可是…可是我刚出去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病历就少了!”
“你说什么?”冯易良震惊之余,语气也不似平日温和,这些病例事关重大,眼见着医院的领导还有病人家属都在等着,在这个时候苏顾然竟然告诉他病例少了!
苏顾然亦明白丢失病例意味着什么,心里急得厉害,此刻就差想哭出来,她不停地道歉:“是我的错,我没看好病例…”
“这件事认错没有用,必须赶紧把病例找回来才行,不然咱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冯易良眉心紧锁,“刚才除了你还有别人在这里吗?”
“没有…”
也就是说没有人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医生的眉头皱的更紧,苏顾然赶忙道:“冯老师,您别急,我这就去想办法把病例找回来!”
她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科室门口有摄像头,也许从那里她能找到一些线索,虽然知道希望甚微,可是除此之外她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走到门口,她正撞上进屋的宋乔生,也顾不上说些什么,她匆匆向外面赶去。
脑海中不断地浮过胡静颜的最后的那个笑容还有眼神,那时她只觉得胡静颜莫名其妙,可现在,回想起来,她终于明白,胡静颜不过是找个借口把她引出来而已,给其他的人找机会动手!
胡静颜未必知道袁源这个病历的特殊,只是就算不是袁源的病历,她的桌子上也会有别的病历,医生丢病人病历是件大事,涉及到病人的隐私,胡静颜只要得手,她就会因此而挨处分。
办公室里没有人,她出门的时候想着也就几分钟,没有记得把门锁上,那几分钟里她同胡静颜在一起,她就是胡静颜最好的不在场证明!
该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除了指望病区门口距离医生办公室十几米远的摄像头能留下什么线索以外还能怎么办?
心里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一点一点的增多,苏顾然无论怎么深吸气都无法让自己冷静下来,白大衣兜里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是钱倩倩的电话。
“喂。”
钱倩倩那边的声音比较嘈杂,苏顾然甚至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钱倩倩倒是心情甚好:“喂,苏医生,我们经理让我来你们医院给宋老板送一份材料,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倩倩,我可能…不能陪你吃饭了。”
听到苏顾然的声音,钱倩倩不由有些意外,倒不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而是她的声音,似乎带了…哭腔?
“顾然,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顾然起初还想瞒,然而尾音中的颤音已经出卖了她自己,她飞快地走到一个无人的拐角处,终于忍不住还是将事情向钱倩倩和盘托出,“我丢病历了,而且是病人家属和院领导马上就要的病历!”
“啊?”听到这个消息,钱倩倩震惊的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你是忘在哪里了吗?”
“没有,我很确定我都拿回来了,那会胡静颜突然来找我,我就把病历放在抽屉里了,也没锁就出去了,前后也就几分钟,回来病历就少了。”
“胡静颜?”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名字,钱倩倩一怔,“她来找你干吗?”
“她想让我离开宋乔生,她之前已经来找过我一次了,今天这一趟她来的真的挺莫名其妙的,怎么就这么巧,我只和她出去了几分钟,回来病历就少了?”
钱倩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其他的人谁拿你病历做什么?一定是胡静颜,她想用这种方法毁了你,这种下作的手段也真像是他们胡家的作风!”
可就算是猜到是胡静颜又能怎么样,“我没有证据,我什么都不能说,他们只会以为是我在推卸责任!”
手术室门前,她拦下主任手术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如果她的职业生涯真的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深吸气,她强作镇定道:“先不说了,倩倩,我去找找监控,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可已经来不及了。
刚挂掉钱倩倩的电话,手机紧接着又震了起来,这一次显示是宋乔生,然而接通了电话却是冯易良的声音,“小苏你快回来吧,主任知道病历的事了,要见你。”
“可是我想先去看看监控…”
“你不用去了,主任会上报,然后联系保卫处的人”,冯易良顿了一下,语气严肃了很多,“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丢了病历,这件事事关重大。”


第二十三章 这个女人有什么好

事关重大。
苏顾然很清楚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回到科里,医生办公室里的气氛空前凝重,主任和病人家属都在,见她进来,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了她。
主任第一个开口,语气严肃到严厉:“冯医生刚刚告诉我们,你把病人袁源的病历弄丢了一部分,是这样吗?”
她低了头,“我…”,却也只能承认,“是,我把病历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出去了几分钟,回来病历就不见了。”
主任听懂了她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
苏顾然点头,“我想去查一下科室门口的监控,看有没有可疑的人进来过。”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联系保卫科去查”,林卫国稍作停顿,又继续问道,“你当时离开办公室去哪里了?”
“科室门口,有个…认识的人来找我,我们说了两句话。”
“有什么话一定要去外面说?”
苏顾然抿了一下唇,“一些私事…”
私事,这两个字一出,林卫国的面色更沉,“因私误公,苏顾然,这样你犯的错可大了!”
袁源的家属还有律师都在一旁听着,因而林卫国的语气格外重,然而对此,袁源的家属却并不买账。
一旁,一身黑色正装的女律师强势地开口道:“林主任先别急着生气,现在由于院方病历的关键部分丢失,我们有理由怀疑在袁源治疗过程中院方的确存在问题,就在丢失的病例中!”
在场的人听她这样说,莫不露出了惊讶的面色,因为病历丢失怀疑院方故意藏匿病历,这个律师真是好强的逻辑!
这一下真是百口莫辩,苏顾然知道如果按这个想法下去,她就相当于陷冯易良于不利的局面,她的错可不是大了?
苏顾然的手攥紧成拳,医疗官司当中举证责任倒置,没了病例这件事他们真的就很难说清,如果对方律师以此相要挟要求高额赔偿金…
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怎么办?
她站在那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无措,就在这时,坐在那里沉默良久的宋乔生忽然开口:“孙律师这话说的太早,接下来我们会努力找回丢失的病历,院方的治疗有没有过错我们还是看到证据再说吧!”
孙律师一笑,站起了身来,“那我们等着,不过我先提醒一句,接下来我们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如果开了庭还找不到病历,到时候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了!”
送走了袁源的家属和这位律师,林卫国让人将办公室的门关了上,再开口,声音比方才还要严厉了几分:“你都听到刚才人家怎么说了,我也想问,这病历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会有人专门到办公室来偷这几页病历?冯医生,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林卫国看向苏顾然与冯易良的眼中满是质疑,被那律师一提,他的确也觉得这里面可疑,这病历怎么就丢了呢?
听到林卫国对冯易良的质疑,苏顾然先一步开口道:“林主任,我刚把病历拿回来还没看过就丢了,那会冯医生根本就还没回来,这件事和冯医生无关,是我的责任!”
林卫国冷声道:“这是你承担不起的责任!”
这一句话,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苏顾然再一次低了头,她心知林卫国说的没错,她承担不起,因而也没有资格在这里多说。
“对了,苏顾然,之前我好像看见你往科室外面走了,我记得你当时…”在一片安静之中,祁雪珍忽然出声,却又忽然停住,任所有人都明白是她想起了什么。
林卫国蹙眉,“怎么了?”
祁雪珍再开口,声音比刚刚小了许多,“我记得苏顾然当时手里好像拿着一些像文件的纸…”她说完又赶忙补充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苏顾然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出门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拿,她很确定这一点,祁雪珍这样说是陷害,所有人都会怀疑是她因为病历里出现了问题而去把病历藏起来甚至毁了,这会为她平白引来很多的猜忌!
最“妙”的一句是那个可能记错了,万一日后发现祁雪珍说的是假话,她也可以以一句可能记错了挡过。
祁雪珍是在报复她!
苏顾然看着祁雪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情况,如果病历找不回来,加上祁雪珍这个人证,如果大家再在“无意”中发现了什么,真的认定是她毁了病历,那她的职业生涯…
必毁无疑!
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背冷汗连连。
苏顾然开口,斩钉截铁:“我很确定我没有拿东西出去。”
“好了,不管怎么样,大家先找找看能不能在屋子里找到病例!”林卫国说着,站起了身来,“我也得想想怎么去和医院领导汇报了!”
与此同时,外科大楼背后人烟稀少的地方,胡静颜踩着高跟鞋,心情甚好的向一名黑衣男子的方向走去。
离的近了,男子小心地拿出了几页纸张,压低了声音对胡静颜道:“胡小姐,这是你要的东西,剩下的钱也该给我了吧!”
胡静颜用眼角斜瞥了一眼那些纸,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谁要这些破东西!”自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她递给面前的人,“喏,剩下的钱都在里面了!”
男子接过,用手摸了摸厚度,随即笑逐颜开,“多谢胡小姐,那我先走了!”
胡静颜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今日专程来到这里,胡静颜才不是想和苏顾然过过嘴瘾,她为的就是要让宋乔生与苏顾然付出代价,这么长时间,她在宋乔生身上所下的工夫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可宋乔生却毫不珍惜,既然如此,他自己也别想好过!
眼见着黑衣男子消失在视野中,胡静颜转身正要离开,却忽然听到身后有掌声响起,她一惊,赶忙回头望去,意料之外竟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晋维宇。
“如此手段,胡小姐想得出、做得到,我还真是佩服!”
晋维宇的语气中、笑容里满是奚落之意,胡静颜的心里“咯噔”一声,原以为今日之事堪称圆满,谁能料到转瞬间就冒出了这位晋家少总来?
付钱找人去偷病人病历,这样的事若被捅出去她就是刑事责任,因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她牵起嘴角露出一个笑,“晋总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晋维宇又岂是她三两句话能对付的角色?他冷笑了一声道:“你听不懂,我可是看懂了,胡小姐,刚刚那个人你说我追查下去能查出什么?”
他今日原本是要去医生办公室找人谈自己母亲出院的事,然而走到门口却发现里面并没有穿着白大衣的医生,反而有一个黑衣服的人鬼鬼祟祟在苏顾然的位置上翻着什么,他心知此事蹊跷,想要看个究竟,因而跟了那黑衣男子一段路程,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胡静颜、见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交易,事情的前因后果变得清晰可见。
“什么刚才的那个人?晋总这话是什么意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早已出乎了胡静颜的预料,若是其他什么人撞见了,她还有很多种手段可以解决这件事,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晋维宇,承认了是死路一条,抵死不承认或许还能蒙混过去。